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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神奇动物》前,以“托尔金式的野心”考据“罗琳本色”

2016-11-26 范范 深焦DeepFocus




写在前面


《神奇动物在哪里》绝对不是单纯的粉丝电影。即使是对哈利波特的背景故事不是那么熟悉的大众影迷,也能很容易地通过这一部电影走近这个令人入迷的“魔法世界”。不过,在作者罗琳近二十年的苦心塑造之下,这个“魔法世界”早已经连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整体。某种程度上,只有当我们将《神奇动物在哪里》这部电影置入“魔法世界”的整体之中,我们才能最大限度地感受到观看《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乐趣。


文 | 范范(伦敦)

编 | 柳莺(里昂)



01

回收《哈利波特》七部正传中的“遗珠”


曾经的罗琳讲故事最大的特点是,她爱在不起眼的细节处留伏笔,这些细节在读者不经意间彼此相连,最终织成一张密致的网。有趣的是,因为在写《哈利波特》七部正传时她并没有构思过要写《神奇动物在哪里》这个系列的故事,所以这一次,罗琳也不再能当从前那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作者了。她仿佛开始扮演起了自己的“读者”,来了一次逆向思维:像个同人文作者一样,罗琳在《哈利波特》七部正传中搜罗有趣的细节,并对这些细节进行重新解读,发散和延展,从而创造出新的“设定”。

 

比如,虽然女配角昆妮会读心的设定被众人吐槽像是抄袭了隔壁漫威的X教授,但其实“读心术”在《哈利波特》正传里就已经存在了。纽特跟昆妮刚一见面,说她是一个“读心者” (legilimens)。这个奇怪的,看似新创的词汇实际上来源于咒语“摄神取念”(legilimency spell)。“摄神取念”咒曾在第五部《凤凰社》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一环。正是因为哈利没有好好跟斯内普学习“大脑封闭术”来抵御“摄神取念”咒的魔力,伏地魔才趁虚而入给了他虚假的信息,引他进入了神秘事物司的陷阱,最终造成了小天狼星的死亡。在《神奇动物在哪里》中,“摄神取念”咒语被进一步延伸,擅长这个咒语的“读心者”成为了一种巫师的类型。



有趣的是,邓布利多自己也曾在第五部第37章中说过,他是个出色的“读心者” (an accomplished legilimens),虽然正传描写邓布利多“读心”的情节并不多。介于邓布利多迟早会在《神奇动物》系列的后面几部中出场,“读心咒”的设定也许也会成为一个重要的伏笔。

 

在这部电影中大出风头,爱“金”如命的萌宠“嗅嗅”,也是罗琳从《哈利波特》的七部正传里回收的。在第四部《火焰杯》中,“嗅嗅”第一次出现在“神奇动物保护课”里,是哈利和他同在四年级的同学继炸尾螺之后需要学习的另一种“神奇动物”。“神奇动物保护课”的老师海格当时刚被无良记者丽塔斯基特揭露是一名混血巨人,因此遭到各种媒体轰炸,家长状告。深受打击的海格这才终于放弃了他一贯钟爱的凶残系神奇动物(如炸尾螺),搞了个萌物来给学生们玩儿,这个萌物就是“嗅嗅”。他当时在地底下埋了100枚爱尔兰妖精的金币,让学生一人认领一只嗅嗅来挖金币。


这个时候的“嗅嗅”与出现在《神奇动物在哪里》这部电影中的“嗅嗅”有非常大的差异,书中描写道:



“这是他们上过的最好玩的一节保护神奇生物课。嗅嗅在那片地里钻进钻出,就像在水里一样,每一只都急匆匆地赶到放开它们的那个同学身边,把金币吐进他们手里。罗恩的收获特别多,大腿上很快就堆满了金币。” ——《火焰杯 第二十八章 克劳奇先生疯了》



然而在《神奇动物在哪里》这部电影里,我们看到的“嗅嗅”极其调皮,四处窜逃,根本不听纽特使唤,抓都抓不住,更别提乖乖找好金币奔回主人身边倒金币了。不过正传中的“嗅嗅”与《神奇动物》这部电影中的“嗅嗅”有着如此的差异,看似是个情节漏洞,其实细想却非常巧妙合理:因为《神奇动物在哪里》的故事,要早《哈利波特》正传半个多世纪。这半个多世纪中,嗅嗅完全可能从“调皮捣蛋鬼”被驯化为了“主人淘金小帮手”。这样的变化,甚至还能从侧面体现出,纽特这个“神奇生物学家”对认识和驯化神奇动物所作出的卓越贡献。

 

不过,在《火焰杯》的故事中,嗅嗅这个生物并没有太明显的个性。它的出现是功能性的,为情节服务:通过嗅嗅挖金币的情节,罗琳自然又隐蔽地让读者第一次从海格口中得知了爱尔兰妖精的金币是会消失,而“金币的消失”在《火焰杯》中曾是一个十分关键的线索。



第五部《凤凰社》中,嗅嗅也有出场,这一次就已经带有它在《神奇动物在哪里》中的个性了:高年级学生李乔丹把嗅嗅扔进了魔法部官员兼教师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把这位老巫婆金灿灿的奢华办公室一顿好毁。《神奇动物》开场的“嗅嗅”大闹银行戏,其实就微妙地照应了大闹乌姆里奇办公室的戏码。在这个两处情节中,嗅嗅都既是对贪欲财富的戏谑讽刺,也是对"资本家"权威的快意毁灭与捣坏。

 

然而,《神奇动物在哪里》在哈利波特七部正传故事的基础上最精彩的再创作,无疑是obscurial/obscurus这个设定。这个悲哀的设定是从邓布利多的妹妹阿莉安娜那儿延伸而来的。在第七部第二十八章中,邓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讲述了母亲和妹妹阿丽安娜的故事:阿莉安娜小时候一个人在后院玩耍,还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魔法。邻居家的麻瓜男孩儿们看到了,强迫她重新变出刚才的戏法,阿莉安娜做不到,麻瓜男孩们就残忍地折磨她。阿莉安娜因此对魔法产生了巨大的恐惧,而永久的压抑了自己的魔法。然而被压抑的魔法并没有离开她,而是成为了一个痛苦的梦魇。她时常会失控爆发,甚至因此不小心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正是因为母亲的过世,邓布利多才在毕业的夏天被迫留在了老家戈德里克山谷,结识了后来成为黑巫师的格林德沃。最终在他,格林德沃还有阿不福思三个人的一次争执中,三人中不知是谁过失杀死了因为受刺激而再次爆发的阿莉安娜。《神奇动物在哪里》中的格林德沃开始疯狂地寻找obscurial,很大程度也许就是因为他见识到了暴走中的阿莉安娜所具有的魔法力量。

 



虽然“压抑魔法的天性会造成更强烈的爆发”这个概念显然来自于阿莉安娜,但阿莉安娜的故事只是一个雏形。《神奇动物》中的obscurial/obscurus这个设定要复杂,有深意得多:

 

首先,在《神奇动物》对obscurial的设定中,所有成为这种黑暗魔法力量寄居体的少男少女正常情况下都活不过十岁。阿莉安娜死的时候活到了十四岁,我们可以合理推测她体内的黑暗力量并没有发展成真正强大的“obscurus”,而只是一个雏形,毕竟她只在小时候受过一次迫害。当然,《神奇动物》中也有另一个例外,那就是明显已经活了不止十岁的黑少年Credence Barebone(电影给出的解释是,因为他的魔法力量异常强大才免于丧命。在下文我会进一步提到关于这个设定的背景与伏笔)。




其次,如果阿莉安娜的悲剧看起来仍只是一个意外,且主要局限于阿莉安娜的个体和她的家庭,《神奇动物》中obscurial的设定将这种悲剧提升到了一个更广泛的层面:这是一个黑暗的历史时代,一个黑暗的社会所具有的人性悲剧。纽特向胖麻瓜雅各布解释obscurial时说:“在巫师转为地下之前,麻瓜仍然四处追捕巫师,许多年幼的巫师为了免于迫害,开始压抑自己的魔法天性。”毫无疑问,obscurial这个设定背后的核心内涵,其实就是“巫师”与“麻瓜”两个族群之间长久的矛盾与仇恨。换句话说,obscurial映射的是人类于“异己”从未停息过的迫害与排挤。

 

那么单从obscurial这个设定,我们就已经能看出来罗琳对进一步挖掘“魔法世界”中历史社会问题的野心。





02

“哈利波特”附录?


 

实际上,除了《哈利波特》的七部正传,罗琳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在官方粉丝网站pottermore.com上发表小文章,对魔法世界进行修修补补。这些小文章都非常有趣,除了补全一些配角的背景故事(最精彩的要数卢平被狼人咬的原因,德拉科的童年,还有麦格教授与麻瓜的失败婚史),罗琳还一直在小文章中补全“魔法世界历史”与“魔法世界地理”。除英国之外其他国家的魔法学校与魔法社会都得到了逐一的介绍。

 

某种程度上,虽然这些小文章发表在网络上,算不上是“正式”的出版物,但这些“补丁文章”就像是托尔金写在“魔戒”系列后面的附录,是作者对一个虚构世界在历史纵深和地理范围上的完善。这样的“补丁”使这个虚构世界能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的同时延展。

 




当然,罗琳的“魔法世界”和托尔金的“中土世界”存在最本质的差异。如果“中土世界”是一个远离现世社会,带有中世纪古韵的寓言式世界,“魔法世界”最迷人之处恰恰在于它离我们很近,它根植于我们已知的历史和社会中。“魔法世界”从来不是一个世外桃源。“魔法世界”就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之中,与现实世界一样琐碎,秽杂,充满人事的模棱两可——甚至像是一面镜子一般,对照着现实世界中的正邪善恶。

 

无论如何,托尔金的“魔戒”附录早已经成为了我们研究中土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可惜的是,除了狂热的哈迷,很少有人在关注罗琳发在pottermore上的文章。现在市面上也少有这些文章优秀的中译版。




从《神奇动物在哪里》拍摄的消息传出开始,罗琳就陆续在pottermore上传了一系列关于北美魔法社会的小文章,介绍北美巫师的历史和政府构造。其中与《神奇动物在哪里》这部电影最相关的信息,无疑是在北美魔法社会中,“巫师”和“麻瓜”之间一直以来都有着比其他大多数国家都更深切的隔膜和仇恨。

 

根据“美国魔法议会(Magical Congress of the United States MACUSA)”这篇文章所说,美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巫师政府与麻瓜政府没有任何合作的国家(正传第六部《混血王子》第一章“另一位部长”曾揭露英国的巫师政府与麻瓜政府是有合作的)。




从这篇文章中我们也得知,《神奇动物在哪里》所在的历史背景,也就是20年代的纽约,北美的巫师社会尚存在一种“族群隔离法案”,即禁止巫师与麻瓜(无魔法人士)交友,通婚,甚至连日常交流也必须保持在最少,违者将被视为触犯了巫师法律。罗琳还特别强调,北美巫师政府对触犯巫师法律的人惩罚格外严厉。英国的巫师罪犯通常都会被送去阿兹卡班坐牢,而在北美的法律中,犯罪的巫师将被直接判处死刑。

 

为什么在北美,巫师与麻瓜之间会存在如此深厚的隔膜?在“北美魔法历史(History of Magic in North America)” 一文中,罗琳把北美魔法世界的历史追溯到了一个真实的历史事件:1692年,尚在殖民清教徒统治下的美国马塞诸瑟州的“塞勒姆审巫案”(Salem Witch Trials)。可能大多数人对这个历史事件并不熟悉,但一定会对由它改编的诸多文艺作品有所耳闻,比如亚瑟·米勒大名鼎鼎的话剧《熔炉》。总之,这是美国历史上一次臭名昭著的宗教迫害案,共有25人被害,其中19处以绞刑,另有2名婴儿死于狱中。



罗琳将这个真实历史事件编织进了她(虚构)的北美魔法历史里,并将其作为了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她在文章中说,彼时全世界的巫师都在提议转为地下,签订《国际巫师保密协定》(这个协议在哈利波特正传中可以算是最重要的设定),其中美国是最积极的提议签订《国际巫师保密协定》的国家,正因为美国巫师刚刚遭受了“塞勒姆审巫案”的严重冲击。

 

根据罗琳在“北美魔法历史”中的叙述,另一个巫师与麻瓜仇恨的根源在于一个叫“scourer"(译为 擦洗者?)的组织。因为北美的殖民背景,最初北美的巫师社会十分混乱,没有政府也没有法律,因此许多欧洲的黑巫师都窜逃于此,黑魔法横行。此时美国民间基督教迫害巫师风气很盛,一些投机取巧的黑巫师便组成了一个叫"scourer"的流氓组织,专门追捕无辜巫师上交给麻瓜教会以换取钱财,到后期,甚至抓捕无辜的麻瓜冒充巫师上交教会以获取暴利。然而在北美巫师政府成立以后,scourer组织的诸多黑巫师成员并没有被绳之以法,而是融入了麻瓜社会繁衍生息,再难捕获。scourer组织的黑巫师遗留在麻瓜社会中的后人,就此便成为了北美巫师社会最大的隐患。这也使得北美巫师与麻瓜之间仇恨的伤口久久不能痊愈。



在罗琳的设定中,又恰恰是这个黑巫师组织的“后人”催生了北美的巫师/麻瓜族群隔离法案。罗琳给这个法案取名为Rappaport's Law。故事是这样:在1790年(也就是1789年美国联邦宪法通过建国一年以后),有个姓Rappaport的人是当时美国魔法议会的财政部长,他自己政途得意,但疏于照顾自己的女儿。他女儿魔法天资不高,更爱穿衣打扮,梦想着成为交际花。有一次,Rappaport的女儿去小镇上的一个派对,遇到一个帅气的神秘男子,被迷晕了头,就将她父亲掌握的所有国际巫师社会机密,包括每个国家巫师政府所在地,如何进入,以及各国普通巫师聚居地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帅气的神秘男子。


然而这个神秘男子的真实身份,正是黑巫师组织scourer成员在麻瓜社会中遗留的后人。男子一直对整个巫师社会充满了恨意,得到这些机密后,就一股脑全部报给了当时的美国政府。这次差点暴露了整个国际巫师社会巨大的危机之后,美国巫师社会便开始严厉地执行起族群隔离法案(Rapparport's Law),尤其开始严厉地禁止巫师与麻瓜之间的恋爱与通婚。

 

这个法案(Rappaport's Law)的背景对于《神奇动物在哪里》电影是极其重要的。首先,它让这部电影中一条十分重要的爱情线变得更加动人。在不了解这个背景的时候,我们可能很容易就觉得昆妮与胖麻瓜雅各布之间的情愫有一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他们的感情看起来那么小心翼翼?为什么他们必须分离?为什么电影不在纽特与缇娜告别时结束,而偏偏要以他们二人的对视作为最后的镜头?




其实,只因为在那个年代的北美社会中,巫师与麻瓜之间的爱意从存在开始就已是禁忌。他们越过人群的对视,正是暗示了突破禁忌的希望。

 

其次,在Rappaport's法案中还有一个极为有趣的伏笔:那个差点以一己之力倾覆了整个国际巫师社会的黑巫师后裔,他的名字叫作Bartholomew Barebone。Barebone这个姓,恰好也是《神奇动物》中最强大的Obscurial,Credence Barebone的姓。Credence是这个黑巫师的后人吗?如果是,这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Credence的能力强大到足够让他活过10岁的大限。

 

然而Barebone这个姓有着更深层次的内涵:被迫成为Obscurial的Credence,除了在生活中被教会中的“母亲”折磨虐待,从身世上,他就已经背负了“麻瓜”与“巫师”之间几个世纪的仇恨。



正是与他共有一个 “姓”的先人黑巫师,固化了“麻瓜”对“巫师”的仇恨,也直接促使了“巫师”对“麻瓜”的冷漠与决裂,只遗留少年Credence在两方历史深远的仇恨中孤立无援。

 

不过,罗琳的用心良苦也许在于,只有当这样的历史仇恨被加之于Credence这个少年身上时,我们才终于得以看到这仇恨让人无限悲悯的另一面。Credence的悲剧,让我们不想去分辨巫师与麻瓜究竟谁对谁错,更不愿意进一步强化这种隔阂的不可跨越。我们被迫直面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这样灭顶的仇恨最终竟然需要由一个无辜的少年来承担,是何等的不公?


 

毫无疑问,“巫师”与“麻瓜”之间的隔阂与矛盾,一直以来都是罗琳“魔法世界”的核心主题。只是在《哈利波特》七部正传中,对“邪恶”的定义更多的集中在伏地魔对纯血统巫师的推崇,以及滥用权力与才能的巫师对无辜麻瓜的迫害。相对来说,七部正传中,“麻瓜”对“巫师”的憎恨是较为浅淡的。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对幼年哈利的家庭暴力并没有得到足够正面的描写。而即使是弗农姨夫与佩妮姨妈对哈利的憎恶,也更多的来源于英国正统古板的中产阶级对不守规矩的“异类”的鄙夷与不屑,而并没有上升到想要对一个族群赶尽杀绝的仇恨。

 

当《神奇动物在哪里》把故事移向美国,“麻瓜”与“巫师”的矛盾无疑变得更加黑暗复杂。在这里,麻瓜对巫师的仇恨与迫害变得更加具体和强烈,不再仅仅是作为正统派对异类的偏见,而已然成为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宗教、历史问题。

 

因此,当格林德沃主张在北美挑起“巫师”对“麻瓜”的战争,相比伏地魔的“纯血统”傲慢,似乎也显得更加深刻难解:如果伏地魔吸引人心,更多利用的是人们对权力的贪婪,格林德沃利用的就是“仇恨”本身。他利用“仇恨”来制造更多的“仇恨”,并以此将社会推入下一个无解的恶循环。



不可避免的,这让人联想到现实生活中英国政治与美国政治的本来面貌。英国的精英政治与贵族传统的确可以与伏地魔的“纯血统”傲慢相对照。而美国从黑奴时代蔓延至今,剪不清理还乱的种族仇恨,无疑也仿佛在美国巫师与麻瓜之间无解的仇恨中有所体现。

 

但在我看来,罗琳笔下“魔法世界”的变化同样也体现了时代的变化。从上世纪90年代到现在,我们的世界都经历了些什么呢?最重大的伤疤,无疑是恐怖主义。也许在恐怖主义的时代,谈权力催生邪恶已经不足够了。

 

当人类社会拖曳着911的伤口在二十一世纪前行,再没有谁是绝对的,永远的受害者。在对彼此的仇恨中,人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被美化作“正义”的“仇恨”本身,变成了邪恶的寄居,变成了我们捅伤彼此最尖锐的武器。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神奇动物在哪里》中,“权力中心”与“弱势边缘”的关系变得更加的模棱两可了:究竟巫师与麻瓜谁是权力的中心,谁是被迫害的边缘?还是巫师与麻瓜已经互为彼此的“他者”,再没有哪一方真正无辜?

 

那么真正的“正义”,是以同等无理智,无差别的“仇恨”报复对方一整个族群?还是反抗“仇恨”无理智,无差别的逻辑本身?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Obscurial 这个设定就是对这无解的“仇恨”最悲悯的解读。Obscurial的黑暗力量正是“仇恨”的产物。在罗琳的设定中,这个源于“仇恨”的黑暗力量永远是双向作用的,在摧毁他人的同时,也同样摧毁了自己。Obscurial“仇恨”的力量,是一出永远没有胜者的悲剧。


所以,当格林德沃对着那个死去8岁小女孩的黑暗力量说,“她没有利用价值了?”纽特愤怒地答道:“正是这样的黑暗力量杀死了这个8岁的女孩,你竟然想要利用它?”

 

面对着当今疯狂的政治局势对“仇恨”与“排异”毫无掩饰的利用,纽特的话,大概就是罗琳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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