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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9河北师范大学杜志勇

杜志勇 书目文献 2023-04-12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

——039河北师范大学杜志勇


 

编者按:2019年《文献》杂志第3期推出“文献学青年谈”专栏(文献学青年谈[]文献学青年谈[二],广受学界关注;11月23-24日,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召开了“2019年中国古典文献学新生代研讨会”,海内外数十位青年学者汇聚一堂,回顾“文献学”历史,畅谈现状,展望前景,碰撞出很多有益的学术火花。为了让更多的读者尤其是在校年轻学生了解“文献学”,借鉴前人读书治学方法,甚或主动地报考学习“文献学”专业,“书目文献”公众号推出“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专栏。此次参与采访调查的青年学者有数十位之多,主要来自高校、古籍收藏机构和相关出版社及期刊编辑部,他们或讲学于各大高校文献学课堂,或终日摩挲古籍,或矻矻于古籍整理出版和最新研究成果的揭示,均是从自身角度深入浅出地讲述他们眼中的“文献学”。所设问题仅为框架,有些阐述在框架之外,受访者根据心得梳理逻辑层次。本号推送时不作结构调整,仅对明显错误进行订正。感谢在百忙之中支持本次“专栏”的各位老师!

记得关注“书目文献”,陆续推送的青年学者中,或许就有你现在或未来的导师哦!

前期框架设计和邀约人员,得到石祥、董岑仕等老师的具体帮助!特此说明。

 

南江涛谨按

2020-4-23



个人介绍

 

杜志勇,1978年生,河北衡水人,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关注领域《汉书·艺文志》研究、中国古代石刻文献研究。

感谢南江涛老师邀约,从四月份拖延至今,甚为抱歉。我不是文献学专业出身,虽心仪于此,却只能门外狐禅,说一说我教学和读书的一些个人体会,其中没有捷径,或有一点可取,幸甚至哉。

 

1. 文献学是一个冷门学科,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门学问的?是主动报考还是调剂?谈一谈您对“文献学”的最初印象,现在的理解有没有变化?

 

我毕业于河北师范大学,学的是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知道文献学这个学科,是读硕士之后的事情,我的导师王长华先生为先秦两汉方向研究生开设了“《汉书·艺文志》导读”课程,在准备相关文献资料和课程学习的过程中,我才有了从《汉书·艺文志》,到目录学,再到文献学这个渐进的了解。

进入大学,我养成了周末逛书店、书摊买书的习惯。老师上课提到的重要著作,大家都需要借来看,当时学校图书馆实行闭架借阅,往往会出现暂时性的“供应不足”,而在旧书店、旧书摊三两块钱就能买到。我家里中华书局、上海古籍出版的基本文献,大多来自读本科、硕士时期的访旧之旅。在买旧书的过程中,有两个方面对我影响很大,丰富了我对于文献学感性层面的知识积累。

一个方面,经常买书,与不少本地旧书商建立不错的关系,在他们那里遇到过几次大宗的图书流出,往往是得到消息马上出发,到晚上宿舍快熄灯才往回赶。在书商的仓库或家里,把书整体翻一遍,选出自己最需要的部分。在这个过程中,不管是某大出版社样本库的整体库存,还是某被裁撤资料室的三四吨台版书,亦或是某些学者身后散出的个人藏书,虽然我购买能力有限,但在书商善意默许下几乎全部过眼。这些信息与课堂所学相结合,头脑中涉古的基本书目得以不断填充,等于为日后读书买书建了个索引。基于这个经验,我现在上课会要求大一学生,拿出几天时间,把学校图书馆里的文史哲图书挨个书架看看书脊,感兴趣抽出来翻一下目录,不感兴趣就只看个书名作者出版社,不奢求记住,遇到相关书知道去哪里找就行。这种方式可以与电子检索结合使用。

另一方面,在买书的过程中,我接触到了刻本古籍和石刻拓本,触摸着这些形式各异的古籍,版刻样式、牌记、钤印、题跋等等使我有了朦胧的版本认知。由于写字比较丑,石刻拓本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于是,作为业余爱好,或购买或存留照片,慢慢开始了拓本资料积累。

在聆听老师们的课堂讲授和图书馆借阅之外,买旧书成为我读书期间获取知识的重要方式,这也算是我与古文献的一点儿接触吧。

 

2. 毕业后又从事古籍工作,您觉得涉古专业本科生学习“文献学”课程的必要性是什么?

 

我所在的文学院,本科主要是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的学生。另外,学校为文科专业学生在本科一年级开设大类平台课,不同学科的重要课程多在其中。在给本科学生上课的过程中,慢慢体会到文献学的基本知识应该是各个专业学习的基本修养,查找字词人名地名书籍等等,更是需要首先解决的问题。文献学相关课程在面对文科大学生时应该承担起这些任务。二〇〇六年,我在文学院开设“文史工具书使用”课程,作为一门选修课,主要是为学生讲授工具书的种类和使用方法,并设置实践环节,带学生到图书馆使用重要工具书。这门课开设的初衷,就是源于在与学生课下交流时,发现他们除了《新华字典》《古汉语常用字字典》之外,对阅读文献需要用到的其他工具书知之甚少,就更谈不上使用了。何况《汉语大字典》等基本的工具书是需要置于案头,随时备查的。掌握了解决问题的称手工具,各门课程所涉及到的原始文献的阅读也就可以顺利展开了。


 

其实,对于文史类的本科生而言(文献专业除外),他们最为迫切需要的可能不是版本、目录、校勘这种专业性很强的文献学课程,而是对古代文献基本知识的准确把握,这将是他们进行各专业学习,以及进一步到涉古专业深造的良好开端。在这方面,我很幸运在本科阶段读到赵振铎先生的《古代文献知识》(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此书虽然出版于四十年前,但很实用,不过时。



 

3. 您的研究方向是偏向历史文献学还是文学文献学?又或者说偏重目录、校雠和版本的哪个具体方面?请重点谈一下您在这个领域的治学心得?

   

在关注的领域里,自己成果不多,谈不上治学心得,如果有一点经验或感悟,也都是从老师们那里学来的。

目录之学,王鸣盛、曾国藩等人多次予以强调,他们说过的话,也早已成为教科书里时常出现的名言。我意识到目录学重要,是从跟随王长华先生研究《汉书·艺文志》开始的。王老师要求研究《汉志》,先从汇辑历代研究开始,对比不同解说的异同,同时与《史记》《汉书》及其他汉代文献对读,由书目而知人。辑释和对读相对枯燥,却加深了我对《汉志》及其研究史的理解,尤其看到清末民国时期《汉志》研究的兴盛局面对目录学学科建立的巨大推动,于是便以“民国时期《汉书·艺文志》研究”为题跟随詹福瑞先生攻读博士学位。老师以身作则,我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的诸多方面,从两位老师那里受益良多。直至如今,《汉书·艺文志》研究是我一直关注的课题,写过几篇小文章,在相关材料的蒐集归纳、学术史梳理等方面,还在尽力探寻。

2006年,夏传才先生主编“建安文学丛书”,蒙先生不弃,命我负责孔融、陈琳作品的整理注释,历时两年成《孔融陈琳合集校注》(河北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现在来看,此书还存在很多问题。但这个整理注释的过程,对于我来说却是一次艰难而必要的学术训练。从搜罗众本到注释繁简的标准,自己没有经验,判断并不准确。于是干脆把此事撂在一边,从基本做起。一方面把孔融、陈琳的作品通读若干遍,加深对作品的理解;一方面阅读相关理论书籍和古籍注释的经典作品,作为尺度和标杆来指导自己的注释工作。这当中令我受益最多的是黄永年先生的《古籍整理概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除了这次注释孔融、陈琳的作品,夏先生还为我提供了多次磨砺自己的机会,如撰写提要、辑佚河北古代作品等等,都促使我在相关领域多读了很多书,学到了更多,也加深了我对于文献学的理解,便利了之后的古籍整理工作。说到这里,夏先生的谆谆教诲如在耳畔,不禁想起《礼记·学记》所言“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感恩先生!

我平时比较注意石刻文献的搜集,这些产生于不同制度背景下的文献,除了记录相应文献内容,还通过形式如实反映制度上的规定。石刻文献要素繁多,补经证史,多个维度都有深入研究的必要。就拿石刻的刻工来说,可以依据刻工所刻诸石,厘定不明时代石刻的大体刊刻时间;刻工与书家关系;刻工的地域流动等等。如果我们进一步考察,就会发现,传世的石刻拓本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没有刻工姓名,其中当然有碑石不刊刻工姓名的情况存在,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应该是刻工将其姓名刻于碑侧,造成后人失拓。山东济南趵突泉公园的“鸢飞鱼跃”碑,即为一例。所以,石刻文献的研究,不能仅仅依靠传世文献记录或是拓本,有图不一定有全部真相,还需与实地考察结合起来。

我个人的兴趣比较杂,眼勤手慢,以至于读书写作只鳞片爪,有待改正。


 


 4. 有人说“文献学”是个基本工具,算不上单独的“学科”,对这个问题您怎么看?如果是“工具”,是否应该有更广泛的应用?是“学科”,主要研究对象是什么?是否有瓶颈和走出困境的思路?

 

关于文献学是基本工具,还是单独学科,感觉这二者并没有在一个维度上,放在一起讨论,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在我的认知里,文献学基本上还是由版本、目录、校勘、考据、辨伪、辑佚等板块组成,这些内容同时明晰了文献学的学科边界。对于瓶颈或困境的问题,我没有思考过。不管是对旧有材料的重新梳理,还是大量简帛、石刻等新材料的出现,都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更多可能。

 

5. 结合自身的求学经历和工作,“文献学”的研究生培养上与其他学科有何不同,一般做些什么具体学术训练?

 

文献学专业研究生培养的问题,简单说就是理论联系实践。理论层面,只要学生结合课程努力读书,一般可以达到培养目标。实践层面则包括两个维度的训练,一为整理体量适中的古籍,在这过程中,版本、目录、校勘等文献学的基本内容都会涉及到,可以说是对专业所学的实践检验。一为接触古籍实物,虽然受制于多种因素,还是尽量创造研究生参观甚至使用古籍原件(不是影印件)的机会,因为原件所附载的基本信息在复制过程中有可能会失真或丢失。比如说因过分修图导致与古籍原貌不合,因不录函套、书根等处图片,而遗漏重要版本、递藏信息等等。前两年,我在学校图书馆古籍阅览室研修间给学生上版本学课,馆藏的代表性古籍,可以提前登记供上课使用。学生在对照实物学习版刻特点的同时,学会翻阅古籍,学会为古籍撰写简单的提要说明,甚至通过细致观察,通过虫蛀在刷印古籍上留下的痕迹,辨别同一种古籍的先印后印。

 

6. 请您谈一谈对文献学前景的展望,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哪些方面会引起更多关注?

 

就石刻文献研究而言,新世纪以来,全国各地所存石刻,纷纷以高清照片形式结集出版,关于石刻文献的各种电子资料库也在成规模地建设。这些新出版的石刻资料,把大量之前未进入研究者视野的文献推到前台,具体的补经证史工作,也会随之而来。同时,也为从地域角度或整体上把握中国古代石刻文献提供了可能(当然,这种整体把握还是概要性的)。应该会迎来一次中国古代石刻文献研究的热潮。

除此之外,新出简帛文献资料的公布,珍藏在海内外的古籍影印出版,流散海外的中国古籍的“回归”(比如最近在法国拍卖行出现的两册《永乐大典》)等等,都是需要关注的。

 

7. 请您推荐一种“文献学”的必读书,简要地介绍一下内容及您的阅读体会。

 

对于文献学专业的研究生,我推荐袁咏秋、曾季光两位先生主编的《中国历代图书著录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此书把官录史志及书录、历代图书著录名著评论以及私家撰述各类书目举要汇为一帙,以文选的形式把中国古代目录学的发展历程展现出来。通读此书,应该说既研读了部分元典文献,为日后读书提供了一个索引,又会在头脑中勾勒出目录学发展的大体框架。另外,作为此书的姊妹篇,《中国历代国家藏书机构及名家藏读叙传选》(袁咏秋、曾季光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也十分值得细细研读。

专栏往期回顾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1西北大学景新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2山东大学姚文昌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3江西科技师范大学陈绪平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4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孙显斌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5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图书馆刘明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6上海师范大学王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7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马艳超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8浙江大学出版社王荣鑫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09南京大学赵庶洋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0香港中文大学潘铭基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1天一阁博物馆李开升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2安徽大学唐宸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3复旦大学沈畅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4武汉大学李寒光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5国家图书馆刘鹏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6浙江师范大学孙晓磊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7南开大学赵建成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8河北大学李俊勇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19湖南大学翟新明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0苏州博物馆李军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1辽宁师范大学高明峰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2复旦大学唐雯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3扬州大学孔祥军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4南京大学张宗友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5暨南大学王京州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6同济大学赵成杰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7北京外国语大学谢辉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8南京大学卞东波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29北京师范大学李小龙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0天津图书馆胡艳杰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1中华书局朱兆虎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2中山大学史洪权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3南京图书馆韩超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4四川大学罗鹭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5东吴大学赖信宏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6北京大学沙志利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7国家图书馆张燕婴

青年学者说文献学丨038台湾成功大学简凯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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