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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梵:我走过的路都弯得像年轮|纯粹现场

纯粹Pura 纯粹Pura 2022-08-19


🌟 文末福利:来自纯粹读书社区群的邀请


8月26日,广西师大出版社·纯粹读书会第144期特邀著名作家、诗人、评论家黄梵,举办主题为“诗是生活的起点和终点——黄梵《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新书线上分享会”,现场分享他的诗歌写作经验及创作方法,以及普通大众在日常生活中如何提炼诗意、训练写诗的能力。据不完全统计,本次读书活动近160个高端书店读书社群参与,同时在线人数达40588余人。分享会结束后,现场读者反响热烈,纷纷表示通过黄梵老师专业、精彩而独到的分享,自己对《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这部作品有了一个更加深刻而全新的认识,对诗歌写作的路径和特点更是有所洞察。更有热心读者特别记录、绘制了该读书分享会的读书笔记。今日,纯粹特整理推出黄梵老师语音分享会的完整版音频及活动文字版实录,以飨读者。


▲8月26日黄梵《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新书线上分享会音频


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

作者: 黄梵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1-8




如果你被古代的观念完全笼罩,你就看不见自己的时代


黄梵:大家晚上好,我今天利用这个机会跟大家谈一谈诗歌,我先简要谈点我自己的写诗心得。我早年跟广大的文学爱好者一样,遇到的第一个大障碍就是观念屏障,这个观念屏障你看不见也摸不着,你置身其中还会洋洋得意,因为观念这个东西的概括力特别强,当你被一个观念完全笼罩的时候,它就像一堵墙,它让你看见的,感觉到的,其实都是墙内的东西。这个时候眼睛就不长在你的脸上了,而长在你的心里,这个心念决定了你看见什么。就是那句老话讲的,你心里有什么,眼里就有什么。这个心念决定你怎么想,怎么感觉,怎么观察,其他别的东西,你其实是看不见的,你简直就是一个睁眼瞎,观念成了你视而不见的白内障。


我可以举个最近的例子。我母亲有一天开铁罐,开完以后找不到铁盖子了,叫我也去找,结果我也没找到,两个人找了整整半个小时,几乎把屋里的东西全翻遍了,最后才发现,那个铁盖子就在铁罐旁边,为什么两个人都视而不见呢?原因就是两个人都被一个旧观念笼罩了,以前家里所有的铁罐都是银灰色的,盖子也是银灰色的,两个人就只去找银灰色的盖子,偏偏那天我母亲打开的铁罐是漆了油漆的,有花纹的,所以,那个铁罐的旧观念,就让我们完全看不见这个花哨的铁盖子。同样的道理,如果你被一个古代的观念完全笼罩,你甚至会看不见自己的时代,你只能看见古代。就像眼里只有唐诗的人,你让他写诗,他一定写得很像唐诗,但这些诗与他自己的时代毫无关系。


我有个学生眼里只有民国的诗,他一写诗,就与民国的诗惟妙惟肖,但与他自己的生活,与我们的时代完全不沾边。我当时很想写现代诗,可是我脑中拥有的观念,却属于西方的浪漫主义,两者完全不匹配。这个浪漫主义,让我看不到现代诗所关心的风情风物。比方说,我喜欢狂飙突进时期的歌德,以及后来的海涅、拜伦、雪莱,甚至民国时学狂飙突进学得特别像的郭沫若,他的《女神》等作品。他们作品里的酒神精神,当时震撼了我。比如,雪莱在他的《西风颂》里,有这样一个说法,他说大西洋为了给西风让路,把自己向两边劈开。这个说法太有气魄了,特别能俘获当时还是理工男的我。


雪莱抒情诗选 

作者: [英]雪莱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译者: 查良铮 

出版时间: 2019-6


这种主观上倾向夸张的表达,与比较安静的农耕时代很是契合,因为当时的人们还很信任乌托邦,信任个人英雄主义,信任情感至上,信任理想主义,哪怕你直抒胸臆,主观上再夸张,读者不会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可是,到了我们的时代,情况就大变。社会变迁非常激烈,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己的关系变得复杂和微妙,这样人性深处的矛盾和幽暗的一面,就被大大激发出来,这个时候你再让人们去相信浪漫主义的那一堆纯真,就实在太困难了。比如,你依然可以秉持感情至上的观念,你甚至还可以这样去书写,问题是,人们会觉得你矫情,你依然可以谈论乌托邦,英雄主义,但人们会觉得,你说的都是鸡汤。没有办法,我们的时代已经让大量的杂质,涌入了原来很纯净的爱情,亲情,道义。这个原本是很纯真的领地,现在大量的杂念涌进来了,我们开始用一种理智的、世故的眼光,重新审视我们的里里外外,这样一来,我们就养成了权衡的思维习惯,有了很多的左右摇摆,也有了很多不可解的困境。这些问题,恰恰是现代诗的起点。当然,如果你有野心,你也可以去试图解决这些问题,但我个人认为,诗歌的最大勇气,不是去解决这些问题,而是找到这些问题,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去审视这些问题。这些审视的时候产生的诗意,恰恰隐含着一些纠正的倾向。所以我说,诗歌是人境遇最佳的伴侣。我这样说,不是无的放矢,因为我的爷爷曾有20年处在人生最低谷,他完全是靠唐宋诗词,帮他度过了那样的艰难时日,没有真的沉落到沟壑里,我觉得诗歌在这个时候,恰恰起到了维护人性的作用。


当时我秉持的浪漫主义观念,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时代,在这种情况下,我去写现代诗,几乎就是张冠李戴。不过这种浪漫主义,它倒提前给了我一种不错的启示。因为浪漫主义会让你发现,万事万物都可以通过主观的畅想,来改变你看它们的眼光,这种产生全新眼光的方式,恰恰是浪漫主义与现代主义的相通之处,所以,现代主义有时候也会被人称为新浪漫主义。只不过现代诗的观念中,开始有了压制这种过度夸张、过度抒情的理性克制,智力的权衡,添加了所谓的日神倾向。日神倾向,就是追求秩序、和谐、宁静、克制的倾向,来平衡人在抒情时候的酒神倾向,因为人在抒情的时候,特别容易产生激情。


意象相当于小说中的故事,它具有最强大的暗示力


我早期要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想跨越这道观念的屏障,几乎是不可能的,确实需要一个跨越的时机。这个时机来得特别及时,可以说恰逢其时,1983年我很及时地生病、失恋,后来回到家乡黄州休学一年。这个挫折恰恰给我提供了改变观念的时机,甚至可以说,这个挫折成了我的一本教科书。我从这个挫折中学到了不争乃争的中国古代智慧,人只有在溃败的时候,才会产生大彻大悟。以前我都是去争,争取所谓的成功,当你挫折了,当你失败了,这时候就必须后退,退一步你会发现,你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未老先衰,开始有了一颗衰老的灵魂。这时你会去质疑原来头顶的那个观念,比如,爱情至上真能实现吗?你明明失恋了,怎么会再去相信呢?挫折会让你认为,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我越是审视那些乍看没什么毛病的事,就越成为一个怀疑论者,开始怀疑过去未曾怀疑的一切。比如,理想会不会就是督促你往前走的自我许诺呢?现在到了你不相信自己还能承诺的时刻。


《一寸师》

作者:黄梵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4月 


当你脑子里翻来覆去这样想的时候,其实就走到了写现代诗的这个关口,不经意就逃出了浪漫主义观念圈出的一块领地。本来我待在那块领地很舒服,现在不一样了,挫败成了你对旧观念的一个证伪。理想已逝,新的出路又在哪里呢?当初为了走出这样的精神困境,我去小镇图书馆借书看。那个图书馆总共只有5千册书,不过大部分是文科书,我居然借到了一本舒婷和顾城的诗合集,大约是1981年出版的。大概前面经过了浪漫主义的洗礼,我没有对舒婷的诗产生多大的兴趣,但是顾城的诗一下击中了我,因为顾城的诗里有太多的未解之谜,有对细小事物的关注,有对人的怀疑,这让我一下子就超越了人道主义。


人道主义的局限,我以前没有注意到,经过这次挫败,我发现了人道主义是要把人提升为一个神,人自然就会把世界划分成三六九等。比如,把很多的生命,苍蝇、蚊子等,都划为低等生命,人就有俯视的优势。这样的感悟,让我对万事万物有了新的眼光,顾城的诗里浸染着惠特曼的眼光,在惠特曼的民主眼光关照下,万事万物都可以平起平坐,这个认识就成为我诗歌后来的出发点。


一旦把写现代诗的缺口打开,很快就摸索到了朦胧诗,接着又摸索到了整个现代诗的国内外谱系,后来我可以写现代诗,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我除了写诗,因为教书的原因,还必须研究现代诗,这样在抽丝剥茧的研究中,我有了一个认识上的心得,我重新发现了意象的力量。意象有个特别之处,它可以一开始就绕过理性,因为意象它是有形象的,形象一开始触发的是感官反应,等你感官有了反应之后,你才会想到用理性去审视它。所以,意象就相当于小说中的故事,它具有最强大的暗示力,甚至可以说,它是一切懂与不懂的根源。因为意象主要靠几个事物的对比来说话,它不是自己说话,是通过对比暗示,让你来替它说话,让你用理性说出它的意味。


也就是说,诗人创作出新的事物,读者看到这个新事物以后,自然会与眼前的旧事物进行对比,这样首先就会触动读者的感官,然后再触动读者的理性。意象非常类似于音乐,不管你懂不懂音乐,音乐首先会激起你的感官反应,比如,欢快的、忧郁的、激昂的或舒缓的,等等。它会把那个懂不懂的问题,抛给理性去解决,就像你看完一个故事以后,一定会有感动,会有很多难以言传的感受,之后你才会去探寻故事的意义,只有这个时候理性才起作用。意识到这点特别重要,我豁然开朗,好像看懂了为什么每一次的诗歌革命之后,意象都会首当其冲成为追逐的对象,直到像唐代那样,把它所有的可能性耗尽,这个时候宋代的议论,才会加入到写诗的行列中来,成为另辟蹊径的一个法宝。


还像中国诗在开端的时候,意象会成为《诗经》的主体。如果把唐代作为参照的话,我觉得,中国现代诗还没有走完它的意象时代,还有大量生动的意象等着诗人们找到它,我不否认议论可以入诗,但是就像故事还没有耗尽之前,故事会是西方19世纪小说的主体,在意象还没有完全耗尽之前,意象的独特力量应该得到我们这些写诗者的重视。


我个人还意识到东方意象的明晰,其实隐着不争乃争的东方智慧,它是东方文化性格的延伸,就像西方的意象比较含混,其实是西方文化性格的延伸,因为西方的文化性格,就是一种争先的性格。你也可以说,西式意象是一种争的意象,这种争的意象也有一种智慧,就是争乃不争的智慧。比如,它追求奇崛,追求冲击力,有酒神的倾向。东方意象有克制的倾向,是不争的意象,它外部平淡,看似有日神的倾向,很克制,但内部波澜壮阔。面对西式意象和东方意象,其实我们很难做出好坏的判断,它们各有千秋,只是表里的顺序有所不同。比如,西方诗歌是表争内静,东方诗歌是表静内争,追求言尽意无穷。


近年,我开始追求意象的准确,所谓准确的意象,这里面就有接收美学的味道,比较关注读者对意象的感受力,我认为这种接收美学,其实是对读者人性的尊重。因为所有的诗歌意义、诗歌形式的背后,都有着合理的人性根据。我举个例子,如果有一群人都在讲同一个故事,你会发现一定有一个人,比其他所有人讲得更有感染力,更生动,为什么会这样?道理很简单,是因为他在讲述的过程中,加入了有个人色彩的渲染、夸张,这恰恰迎合了所有听众内心,人性中喜欢夸张的本性。所以,我们所有的技巧背后,一定都有人性的根据。


诗意来自诗人的注视,就看你怎么去看待事物


我们的诗歌艺术,为什么会追求陌生化?其实诗意的背后,隐藏着人渴望冒险的冲动。比如,刚才谈到我开始追求准确的意象,准确意味着什么呢?准确意味着我一方面在迎合人内心想冒险的冲动,但是又不让这种冒险过度,会适度降低冒险的程度,这样一来,人在冒险的同时又有安全的余地,这样就会带来更多人性上的共鸣,使得你的诗歌想象,有了现实的路标可循。准确不是你单靠想象就可以制造的,它一定有生活经验来和它结合,有生活经验来对它验证,因为经验是没法骗人的。


我举个例子,比如,我中年的时候写过一句诗,我说“我走过的路都弯得像年轮”,这句话可以被很多人的中年经验所验证,因为大部分人走的路都弯弯曲曲,甚至非常艰辛,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别人就可以用自己的经验来验证是否有道理。你写准确意象的时候,旁边会站着一个经验的法官,所以,它可以杜绝制造诗歌的倾向。但是如果你写特别含混的、多义的意象,说实话,那是真可以制造出来的。这取决于个人的诚实,就像古人说的修辞立诚,这个诚真的要靠个人的德性。


一旦我们把经验和意象相结合,就可以把很多诗歌问题,化为日常生活问题。其实我们心里都有基本的诗歌结构,这个结构来自人生活中对于“完成”的感受和理解,你做一件事,做到什么程度算完成,取决你对完成的认识。比如开车,有的人超车的时候,可能会先打方向盘,连灯也不开,直接就岔道了,他认为这样就算完成了,有的人会先打方向灯再转,两个人对超车这件事的完成,理解是不一样的。再比如,考试也是这样的,如果是所谓的优等生,他可能会把100分作为他完成的目标,只要没得100分,他就认为没有百分之百完成,但成绩一般的人,会觉得80分就已经算完成了,只要得到80分,就算百分之百完成了。对成绩更差的人来讲,他觉得60分就算完成了。每个人在生活中对于完成的理解是不一样的,生活里对完成的理解,会投射到写作中来。我们在诗歌里,比如写短诗的时候,它的结构什么时候算完成,其实跟你日常做事,对完成的理解有关系。


这里就牵扯到完成度的问题,我想说的是,我们很多诗歌的背后,都有一个日常经验和它对应,真的是可以触类旁通的。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某些做事的表现,可以揭示你在诗歌写作中的表现。比如有时候,我看一个人他喜欢什么样的书籍封面,我基本就知道他写诗的趣味是什么样的,因为所有生活的趣味和艺术的趣味、写作的趣味,都是暗渠相通的,包括你家装修的趣味是什么样的,你对装修完成的理解是什么样的,这些都会反映到你的作品中来。所以,有时候我并不担心,尤其写短诗的所谓结构,对这类结构的认识和把握,你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完成了。


今天时间有限,主持人还希望我能谈一谈,大众写作容易面临的问题。我个人觉得,大家最不容易把握的是诗意,到底什么是诗意呢?我们一般会觉得浪漫的事,远方的事,天边的事,够不着的事,都有诗意。这样说虽然也对,但这样的认识非常浅表,它不是内里,没有看到诗意的本质。它用的是非常日常的眼光,一旦采用日常的眼光,大家就会觉得蓝天白云有诗意,凄风苦雨没有诗意,原因是,我们会用自己身体的愉悦与否,来判定有无诗意。就是你觉得身体很舒服的状态,蓝天白云让你的心情很舒畅的状态,你会觉得有诗意,凄风苦雨让你的身体、心情处在比较困厄的状态,它就没有诗意。但是这一切在诗人眼里都是鸡汤,因为诗意的真正本质,是让熟悉的事情变得陌生,是在现实中能找到旁逸斜出的出路。你作为写诗的人,就必须要有能力,把你近处你认为是苟且的事物陌生化,赋予它们诗意,将常人认为没有诗意的那些事物,变得有诗意。比如,我就写过苍蝇,因为苍蝇一直背着恶名,你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它洗刷恶名呢?我如何让苍蝇产生诗意呢?你只需要帮它把恶名洗刷掉就可以了。


读者“且听风吟”绘制的读书笔记


比方说,我把人性赋予给苍蝇,这个苍蝇就像一个孩子,它饿了不过是推门进来想要一块饼,你用苍蝇拍打它的时候,在它眼里,苍蝇拍是飞来飞去的飞碟,它觉得是在跟父亲嬉戏,结果这个飞来飞去的飞碟,拍的一瞬间就把它带入了黑暗。当你用很人性的方式去写苍蝇的时候,你就为它洗刷了恶名,让这个人人熟悉的,甚至让人讨厌的苍蝇,有了一种鲜活的诗意。


我在书中具体讲了如何把熟悉的事物陌生化,介绍了四种方法。要是笼统从本质上来讲,就是把旧的事物与旧的事物,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它们就会产生新的事物,读者就会获得看待旧事物的新眼光。比如,大家看蝴蝶是旧的事物,落叶也是旧的事物,如果我这样说一句话:“蝴蝶是不肯落地的落叶”。以这种方式把蝴蝶和落叶放在一起,你会发现,当你再看蝴蝶,你看这个旧事物的眼光就不一样了,当你再看落叶,你看这个旧事物的眼光也不一样了,好像它俩放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新的事物,令读者产生了眼光的革命。所以,我有一个观点,我认为,诗意来自诗人的注视,就看你怎么去看待事物。哪怕所有人认为没有诗意的事物,如果你用能陌生的眼光去看它,它就有诗意。诗意很大程度上取决你看待事物的方式、视角,这才是诗人最了不起的地方。


如果这样去看待现实生活的话,你会发现,诗意不仅仅在得到之中,也在付出之中,比如,你对责任的付出之中,依然可以找得到诗意。也就是说,诗意并不是只存在于所有给你带来舒适幸福的事物,哪怕给你带来痛苦悲伤的那些事物,照样可以有诗意,你完全可以用全新的眼光重新看待它们。我觉得,一般的人对于什么样的事物值得书写,其实是有成见的,就是说,到底什么样的事物才能入你的法眼呢?常人一般追求高大上,生怕写的事物不够重要,不够大,不够崇高,这是因为他们把诗意,仅仅理解为高高在上的神,不肯纡尊降贵,他们要让诗意的世界,与日常的世界泾渭分明,好像天然有一条界河,其实这是莫大的误解。我觉得,写诗应该首先忘掉宏大的历史,要用显微镜打量自己的生活,不要害怕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生活才是你写作的源泉。


你不要怕你的生活太卑微了,其实它与人类的宏大生活是暗渠相通的


其实那些历史的大题材里,已经有太多的公共话语,有大量别人留下的诗化陷阱,你如果也去写那些东西,很可能不过是在套用别人的诗意。所以,我觉得你不要害怕,不要怕你卑微的生活太卑微了,其实你的卑微生活,与人类的宏大生活是暗渠相通的,它们都有相同的生存和道义逻辑,你书写自己就等于书写人类。所以常人需要去蔽,因为常人有太多的视而不见,就像前面我讲的那个例子,我跟我母亲找不到那个铁盖子,铁盖子就在眼前为什么找不到,因为我们有太多习以为常的观念,遮住了我们的眼睛,让我们视而不见,这种观念造成的白内障,在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我可以举几个例子。


马悦然有一次到中国来,他有一天坐在一个村口,那时是秋天,地上落满了落叶,他看见有一个老头子从村子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踩着落叶,脚下发出库库库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说,真好听!真好听!走一路说一路。马悦然被触动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脚踩落叶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可是在那个老头子的耳朵里,它简直像音乐一样的悦耳。当你换一种眼光去看待一个旧的事物,你就看出了诗意。


另一种乡愁(增订版)

作者:  [瑞典] 马悦然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5-6


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跟南京的诗人刘立杆一起玩,晚上我们走到屋子外面,到处没有特别的声音,突然刘立杆就说,你们听到没有,有夜声,整个天空有夜声。所有人就竖起耳朵,去听那个夜声。后来我经常半夜起来去听那个夜声,还真觉得有那个夜声。我过去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觉得到了晚上就一片寂静。这就是你如何看待事物的问题,当你转换一个视角或转换一个观念,你就拥有了一双新的眼睛,就能看到熟悉事物所包含的诗意。我觉得常人在写作中,还容易特别忽略基本功的训练。比如写诗的时候,大家都愿意给别人看整首诗,特别不愿意给人看单句,因为他觉得单句是献丑,单句是不成形的,但是如果你让他在家里自己练单句,他又没有那个耐心,他恨不得马上就能写出一首诗来。我们去学跳舞就会知道,一定先要学会基本舞步,才能把花样跳得出神入化,才能去反映舞者的心灵,个性,基本舞步没有练熟之前,这一切都是空谈。


单句写作也是这样,我有时去看一些诗人写的诗,很多人的单句都不达标,单句不达标的情况下,你去看他的整首诗,真的就会遍布遗憾,漏洞百出。常人都把诗歌看成是一个天才的事业,自然就会觉得练写单句这种琐碎的事情,简直就上不了台面。我也承认有天才,但这不是说,普通人就不需要写诗的生活,很多人并不一定要成为诗人,他需要写诗来充实自己的精神生活。再说,如果你不深入到现代诗的深处,你何以知道你有天才呢?其实我更相信勤奋和意志力就是天才,我们不能说人类只需要高斯不需要数学教授,再说,你没有活到百年之前,还真很难判定你有无天才,毕竟有太多的文学大师、艺术大师,他们成就于晚年。


比如,歌德的《浮士德》成于晚年,杜拉斯的《情人》写于60多岁,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也写于60多岁。文学和艺术也是相通的,黄公望50多岁才开始真正画画,到70多岁作品才显现出大师样。比如,台湾的王鼎钧50多岁才选定全力写散文,晚年成为散文大师,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总之,我们一定要放弃一些偏见。今天我不适应每60秒说一段的讲话方式,难免有点磕磕绊绊,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的讲述就到这里。如果还有什么想讲的,我可以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顺带讲一讲,下面我就把话筒交还给主持人。


春秋花果:王鼎钧自选集

作者: 王鼎钧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0-2


互动环节


问题1:黄老师,您好。你觉得关于诗歌的培养,是否从娃娃开始,从古诗开始合适呢?


黄梵:我觉得孩子不只应该从古诗开始,也应该从现代诗开始,他小时候就应该开始读现代诗,德国在幼儿园就开始教里尔克的诗,里尔克的诗小孩子肯定是看不懂的。我觉得懂不懂不是一个障碍,就像我前面讲过的音乐,不要说小孩子了,很多大人都不一定懂,但是照样可以听,囫囵吞枣恰恰是启蒙的开始。诗歌像音乐一样,是可以直接作用于你的感官的,就像我前面说过的,因为大部分的诗歌都是比较强调意象的,意象是可以直接作用于你的感官的。小时候你多去训练孩子对形象的感受,不一定非要启动他的理性,说不定他读现代诗读了十来年以后,才开始慢慢理解他曾经背诵过的、读过的现代诗,这没有关系。古诗和现代诗,都应该从小时候开始抓起。


问题2:我知道无论是古典诗词,还是现当代诗歌,在写作中最重要的就是选好意象。选好了意象,诗歌写作就有了好的意境。想问黄老师,写作中怎么样才能精准选择出最能体现写作者内心情感的那些个意象呢?


黄梵:情感这个东西是抽象的,必须要找到意象来给它赋形,才能让人对它有感觉,仿佛情感可以用手触摸了。如何能找到一个意象,来和它对应呢?我可以举一个例子,我曾经写过一首诗叫《蝙蝠》,我们以前对蝙蝠的印象就是丑陋,没有特别的好感,它有让人感到恐惧的形象,人人都想避开它,后来有一次,我在紫金山紫霞湖那边,傍晚的时候看到了成群结对的蝙蝠,在天上盘旋,当时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些蝙蝠为什么会成群结队挤在一起,其实每个蝙蝠都害怕落单,害怕孤独,当我这样去看待的时候,我似乎就为我表达自己的孤独感,找到了一个意象。后来这首诗写出来以后,得到了很多读者的认同。

你如何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意象呢?你反过来,带着情感去观察周围的生活意象。如果你很孤独,你就带着这个情感,去观看和寻找生活中的一些意象,你可能会碰到落单的动物,看到落叶,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猫,所有这些都是你表达孤独感的良机,可能眼前这个意象,就很适合用来表达你的孤独感。你只有带着情感去寻找去观察你的生活意象,可能表达的时机就会出现。如果你注意情境的相似性,比如落单的动物或者落单的大雁、落单的野猫,它和你自身的心境,或你身处的境遇有相似性,这种相似性一旦碰撞在一起,你大概就找到了一个准确的意象。


问题3:诗是自由的爱与美的表达,诗歌创作应有自身遵循的审美原则,现代诗歌的口语化是诗歌的一种发展路径,但怎样保持诗歌的特性,而不让诗歌创作过于随意化,重建诗歌的审美本性?


黄梵:新世纪的诗人,其实就是在解决生活与诗歌结合的问题,口语化不是一个新课题,初唐诗就已经经历过口语化,甚至初唐的时候有几十年,由于过度的口语化,造成了普遍的枯涩和单调,到了中唐的时候才真正把它平衡好。书面语的优势是可能性特别多,口语的优势是特别接地气,两者都是诗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所以不存在口语化是诗的趋势,或者书面语是诗的趋势这样的问题。人类写诗永远在口语和书面语之间来回徘徊,有时候书面语过度以后,我们就需要口语化来纠正它,有时候口语过于枯涩以后,我们需要书面语来丰富它。新世纪以来,中国新诗的口语化和书面语的平衡,已经达到了比较好的状态,总体没有特别偏向口语化,也没有特别偏向书面语,产生了一批能很好平衡两者的好诗人。


月亮已失眠

作者: 黄梵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8-3


问题4:跟着黄老师上课的方法练习,我尝试着写诗歌,但每每我的诗歌到六行或八行就停笔啦,看到同学们交上去的练习都是很长的诗,我既羡慕,又着急。不知道是自己词穷,还是哪方面的问题。请黄老师指导。谢谢!


黄梵:诗歌的长度不是用来比赛的,长度跟你的视物方式、思维习惯有关系,取决你一瞬间能够打开的想象空间有多大。短并不是什么毛病,诗史中短诗比长诗更容易流传,日本的排句只有17个字,排句出现之后,几乎把日本的长诗消灭了。中国情况也差不多,唐代的律诗成熟之后,写长赋就不会再像汉朝或六朝那样成为主体。现在的短诗之所以还没有被大家视为骄傲,可能是短诗的说服力还不够,如果说服力足够了,大家就不会把短视为一种毛病。你应该把短作为自己的特点,我在前面讲过,一个人的诗歌结构能力,跟他在日常生活中对于事物的完成习惯有关系,你不能写长,其实是你日常思维习惯造成的,你应该去顺应这个习惯,这样你就可以写得有个性。就像中国元代有个画家叫倪瓒,他生活中有极端的洁癖,这个洁癖在绘画中就反映出来了,让他绘画的时候,不愿意多画多余的东西,所以,他的画很简约。有时候诗歌的结构,艺术的结构,是日常你的思维结构,你做事方式的一种体现。


问题5:请问您在自己的诗歌创作经验中,写诗过程中的感觉是怎样的?写后是否会有修改的还是一次性完成?


黄梵:我在书中已经反复谈到,作品没有最终的形式。我写时也有初稿,通常我不着急,我会放一段时间再改,往往发表前还会再改,甚至发给编辑以后,还常常给编辑添麻烦,在编辑那里还要改数稿,为什么要这样不厌其烦地改?修改其实就是写好诗的灵魂,千万不要为修改这件事感到羞愧,当然你也不用为修改感到骄傲,但至少不应该为它感到羞愧。因为修改是完美主义的体现,就像美国有个诗人叫毕肖普,她甚至把一首诗挂在窗台修改十来年。我自己也有很多诗放了十几年,现在还在电脑里还在改,因为始终不满意,就不愿意拿出来,一直扔在电脑里。一首诗什么时候拿出来,这个其实是很困难的事情,取决于你怎么看待它已经完成了,也许你过一段时间再看发表的那些诗,你又觉得没有完成。所以,最终的形式并不存在,取决于你一时的判断,当然,这种判断也有个大致的审美标准,就是你过去那么多的阅读经验,写作经验,大致可以让你感觉它大体上接近完成了,只剩下一些细枝末节,无关宏旨的修改,这个时候有的人就觉得,差不多快要交稿了。


读者“胡子不瘦”绘制的读书笔记


问题6:黄老师您好,给我感觉诗歌是一般文学的升华,是一般语言的提炼,感觉写诗也比较难,是需要灵感的(也不知道这些感觉是否正确),想请教黄老师,诗歌写作能通过培训来提升吗?


黄梵:我的写作课已经带出了一批零基础的专业诗人,他们已经在一些专业的文学杂志上发表,这样的人还不少,可以证明写诗是可以教的。我书中也谈到作家对灵感的认识,与爱好者很不一样。作家有属于自己的,产生灵感的方式方法,而爱好者们就像求雨那样,望天收。所谓的灵感,其实和很多因素有关,比如它跟观念也有关系,如果你认为有形象的东西才美的话,那你就看不到抽象之美,比如到了晚上,灯光照在水面上,你会看到很多抽象的色彩之美。如果你秉持绘画一定要有形象,那么你面对水面上荡漾的五光十色的细浪,那种抽象的光色之美,你会无动于衷。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触发时机,就看你能不能看得见,影响看得见的因素很多。很多作家、诗人有自己的触发方式,比如海明威和歌德,两个人都站着写作,站着写作对他们的灵感是一种刺激。有的人要抽烟,有的人要喝茶,有的人要特殊的光线,席勒一定要在抽屉里放上烂苹果,他要闻苹果腐败的气味,会对他有写作的刺激,让他亢奋,巴尔扎克得靠咖啡,他一天甚至要喝60杯咖啡,靠咖啡的强刺激维护灵感。

所以,所谓的灵感是每个作家可以自己制造出来的,通过方式方法去制造,让灵感集中产生,并不是只有望天收这一种方式。我办写作班的时候,一直告诉学员要定时定点写作,这只是方法之一,还有其他的方法。但是有些话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需要一定的毅力,一旦做到了,一般来讲就不肯放弃了,因为你会得到太多的好处,收获颇丰以后,你就不肯再放弃了。


问题7:我读过您的小说《浮尘》《一寸诗》,颇有鲁迅气质。有两个问题:一,你说过,积累的经验和准确隐喻好比是大仓库,这个如何理解?二,当下很多名家出版诗集都是长诗,您怎么看待长诗写作?谢谢。


黄梵:您过誉了,实在不敢当,某些经验可以和无数的意象表达对应,如果只追求多义的话,这种对应是可以无穷无尽的,很多就像猜谜语一样,很难作用于人的感官,如果意象能够跟经验相似,就会让读者在彻底领悟之前,就引发感官的共鸣,这样的意象可谓十里挑一,很难说可以无穷无尽,有用完的可能。我想,这也是宋诗转向的内在原因,因为唐诗几乎穷尽了所有准确的意象。当下写长诗,我刚才回答短诗问题的时候已经提到,就如同汉朝和六朝写长赋一样,都是我们提供的短诗说服力还不够强的结果,如果短诗的说服力很强的话,就会出现长诗衰落的现象,就像排句站稳之后,日本长诗基本消失了,唐代的律诗站稳脚跟以后,写赋也基本成了奢侈的行为。我觉得,这是一场短诗与长诗的博弈,甚至是一场战争,往往在博弈的前期长诗会占优势,到了博弈的后期短诗就会占优势。


问题8:在如今的新媒体时代,诗歌也呈现了短平快的特点,比如有一首小学生写的诗:一个人嵌在照片里,孤独得像是P上去的。您认为这样的诗是好诗吗?在当今社会网络信息发达的时代,您认为我们需要怎样的诗?会有哪些变化?


黄梵:我觉得这首小诗还不错,他觉察到P上去的人,并不能改变原照片对应的真实,很能说明孤独感,其实体现了新一代的新眼光,我前面已经讲过,诗意就是要让我们换一双眼睛,诗意其实来自诗人的注视,每个时代都有新的事物需要注视,或者旧的事物需要用新的眼光来注视,所以一定有能够结合信息这类新事物的诗人。我就有个工科学生叫沈畅,喜欢用一些科学意象来写诗,既独特又有诗意。其实诗意没有那么神秘,它就是让熟悉的事物陌生化,你一旦理解了它的本质,就很容易在生活中到处找到它们。当然,用这些科学的术语写诗,确实也有词语的协调性问题,但我觉得,小孩子写诗的时候,不用管这样的问题,写到一定时候就会去关注。比如刚才这首诗里面的P,和这样一些词汇放在一起,有没有违和感?怎样才可以让它没有违和感?这个问题可以等到以后再去考虑,小孩子写诗就应该让他放任去写,让他可以创造出很多诗歌的全新可能。



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

作者: 黄梵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1-8


《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是作家、诗人黄梵在其系列写作课讲课录音的基础上重新修订、增补而成。全书分为“受用一生的写作观念”“一堂课学会写出好诗句”“新诗写作的核心”“写出整首诗的若干方法”等四堂写作课,针对诗歌创意写作的思路和具体方法路径展开讲解、阐释,是一本具有整体性、实操性的新诗写作指南。



黄梵,诗人、小说家、副教授。已出版《第十一诫》《浮色》《南京哀歌》《月亮已失眠》《等待青春消失》《女校先生》《中国走徒》《一寸师》等。曾获“2015—2016年度十大好诗”提名奖、紫金山文学奖、《芳草》汉语双年诗歌十佳奖、《作家》“金短篇”小说奖、金陵文学奖、北京文学奖、《后天》双年度文化艺术奖、美国亨利·鲁斯基金会汉语诗歌奖、博鳌国际诗歌奖等。






不践约书

张炜 著

《不践约书》是茅盾奖得主、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张炜的重磅最新长诗力作。该作品虽然以诗歌为表现形式,以爱情为呈现线索,但实际上已经超越传统意义上的诗歌概念和边界,作家调动人文、思想、历史、哲学、文学、艺术等综合手段,以强大的精神背景和调动超出常人的写作能量,打造出的一个具有巨大冲击力的复合性文本,可以视为其代表作《古船》《九月寓言》的另一种呈现方式。


大地上的事情(增订版)

苇岸 著;冯秋子 编

苇岸最新、最全、最严谨增订版本,由苇岸生前挚友、著名作家冯秋子受苇岸家人委托,历经数年整理、选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10月倾力呈献。新增苇岸遗著:散文、随笔20篇、诗歌22首、书信1封、译文2篇,共计45篇(首);此外,延用的苇岸《后记》,附录的《苇岸生平及创作年表》和《苇岸作品的后续传播》,对于记录苇岸生平和研究苇岸及其创作,提供了更为全面、准确和翔实的史料信息。


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上中下)

苇岸 著;冯秋子 编

苇岸日记从1986年1月1日记至1999年4月6日入院接受治疗止。1年为1辑,三册日记共14辑,总量近80万字,加上附录《苇岸书信选》《苇岸生平及创作年表》《苇岸作品的后续传播》等,全书总量90万字。他的日记多有对于大地道德信念、切身体验的自然与人文进程的叙述,及与作者交往的不同年代作家,他们的阅历、观念、创作状况和个人意趣,所处时代影响下的文艺现象,亲历半个中国的旅行见闻,阅读过的诸多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类著作。


春之祭:骆一禾诗文选

骆一禾著;陈东东 编

骆一禾,一位被低估的诗人、编辑和批评家。《春之祭:骆一禾诗文选》是由骆一禾的代表诗作、诗歌评论、书信等汇编集成。精选收录骆一禾代表性短诗59首、中型诗14首、“祭祀”系列诗9首、长诗《世界的血》,诗论及创作论6篇,诗歌评论5篇,书信7篇。从诗歌到文论,从评论到书信,全面立体呈现诗人的精神世界及其所处时代的文艺风潮。


戏出年画(上下)

王树村 著

本书为美术史论家、民间美术收藏家王树村所著,收录了江苏、安徽、福建、四川、山西、河南、陕西、天津、河北等十省市最为精美的戏出年画,全面展现了各地的绘画风格、曲目及表演特色。在体例上,本书以“说戏”“说图”“细部欣赏”三种文字层次,深入戏出年画的精髓,表现出中国民间文化博大的内涵。


曹雪芹的遗产:

作为方法与镜像的世界

计文君 著

《红楼梦》是一部小说,更是一份珍贵的曹雪芹的遗产。

著名实力派女作家、文艺学博士、红学专家计文君,10年潜心研究之作。被著名作家李敬泽称为“小说家里最懂《红楼梦》的”,被著名作家李洱誉为“红学”研究最高成就。


曹雪芹的疆域:

《红楼梦》阅读接受史

计文君 著

《曹雪芹的疆域:<红楼梦>阅读接受史》作者计文君以《红楼梦》为研究主体,从文化物种获取生存度的角度,勾勒了《红楼梦》从诞生到今天的传奇“经历”。本书为《红楼梦》研究普及读物,既有学术研究著作的逻辑性阐述,亦有生动有趣的表达,对中学生接受《红楼梦》原典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仁慈江湖

樊国宾 著

《南方周末》专栏作家樊国宾用汪洋恣肆的文字、博大广袤的渊博学识、精深通达的哲学思想,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精神与灵魂的对话。

李敬泽、张宗子、朱又可、多马等联袂推荐。


夜晚灼烫:凝定的时间肖像

黑陶 著

作家张炜、散文家冯秋子联袂推荐,“新散文”代表作家、“诗人散文家”黑陶以独特而富有诗意的写作和具有高度辨识度的语言风格,拓展散文写作疆域,表达来自时光深处的记忆和“父性”江南的面孔。


彭程作品系列

彭程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彭程作品系列”共包含三部,分别为《大地的泉眼》《心的方向》《阅读的季节》,是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评委,新散文代表作家彭程最新自选集。彭程的文字从容、宁静而诚挚,散文书写中的一股清流,写作风格凸显质朴的美学和深刻的内涵。


碗和钵

庞培 著

《碗和钵》是一本跨界表达的散文作品,分为“碗”与“钵”两部分,从人们日常生活器具碗和钵谈起,论及艺术家杨键水墨画作品“碗”“钵”系列,通过庞培、杨键两位艺术大家的思想对话与交流,通过文学和艺术作品的相互阐释和表达,揭示碗和钵形象的象征内涵及其背后的哲学逻辑。


悬铃木咖啡馆

半夏 著

著名作家半夏最新小说力作。悬铃木咖啡馆是一个城市百态观察的据点,如果不来这里熏染点人气,就无法让生活继续……一间讲述市井与情感故事的咖啡馆,讲出了一城的精致与忧伤——如万花筒般折射出大千世界、人间百态,堪称昆明版的“人间喜剧”。


# 日月西东:从苏州到马德里

荆歌 著

著名作家莫言、李洱推荐,著名江南才子型作家、文人、书画家代表人物——荆歌最新力作,该书表达范围穿越亚欧大陆,以文学+艺术为切入角度,描述苏州和马德里两座城市隔空对望的不同景观、切身感受和思考,一东一西,世态人文、风土人情,风貌尽显。


意象的帝国:诗的写作课

黄梵 著

作家、诗人黄梵潜心力作,揭秘创意写作,教你如何轻松学会写诗。王鼎钧、欧阳江河、灰娃联袂推荐!作家、诗人黄梵以文理兼顾的思维、四堂课的形式,总结其授课和创作经验,探究出适合汉语语境、自成体系的诗歌创意写作理论。


张爱玲传(修订版)

张均 著

张爱玲,一个人的传奇人生折射出一个复杂的社会变迁。文学评论家於可训、文史学者陈子善、《百家讲坛》主讲人彭玉平诚意推荐!中山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张均在大量张爱玲文本资料的基础上,以时间为轴,将张爱玲的个人生活与文学生涯对称而陈,全景式探究其冷观人世喧闹、深谙生命哀伤、谨遵内心真实的完美主义追求。


云上

赵波 著

70后女作家赵波以个人成长经验直接书写,高度关注个体生命的内心世界,强力书写现代物质文明挤压之下所产生的种种孤独感与荒诞感。深入当代都市生活的前沿,以灵动、微妙、细腻而又丰富的个人化叙事方式,大胆袒露内心的隐秘,坦率而真诚地直剖内心。


灰烬的光辉:保罗•策兰诗选

保罗·策兰 著;王家新 译

《灰烬的光辉:保罗•策兰诗选》由著名诗人、翻译家王家新教授精心编选和翻译,由约360首诗和部分策兰的获奖致辞、散文和重要书信集结而成。本书既充分展现了策兰一生创作的精华,又是王家新多年来翻译和研究策兰的心血结晶,对于策兰译介和中国当代诗歌的创作和翻译都具有重要意义。本书所附录的策兰获奖致辞、散文和书信,也为我们展现了一个痛苦而又卓异的诗歌心灵。


在乌苏里的莽林中(上、下)

[苏联]弗·克·阿尔谢尼耶夫 著

西蒙 译

影响著名作家张炜数十年创作、感人至深的自然主义“隐秘经典”,俄罗斯著名旅行家、地理学家阿尔谢尼耶夫通过实地考察,精心呈现100多年前乌苏里地区的特有风貌,处处可见作者对大自然的敬畏、热爱,人类如何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思想。


问题之书(上下)

[法]埃德蒙·雅贝斯 著

刘楠祺 译;叶安宁 校译

法国诗人、作家埃德蒙·雅贝斯《问题之书》首次中译本,一部“不属于任何类型,但却包罗万象”的跨文本作品。透过声光闪烁、意象与联想交织的诗化外壳,雅贝斯注入的是“寻根”式的思考和将自己献祭于被遮蔽的“无限”场域里进行“精神”再创造的“书写”求索的内核。纯粹译丛“埃蒙德·雅贝斯作品系列”代表作。


相似之书

[法]埃德蒙·雅贝斯 著

刘楠祺 译;叶安宁 校译

作品被列入西方正典,法国著名思想家埃德蒙·雅贝斯著作“埃德蒙·雅贝斯文集”之一《相似之书》中文版首次面世。共分为三卷,分别是“相似之书”“暗示·荒漠”和“不可磨灭·不能察觉”。书中充满了雅贝斯式的哲学思索,从语言到文学,从宗教到传统,焦虑与困扰在作者灵魂的拷问中不断明晰、坚定。纯粹译丛之“埃蒙德·雅贝斯作品系列”重要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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