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丨卫林：“秦桧”之死，北京西郊那个大名鼎鼎的“顽主”

Original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3-05-24

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修啟新，曾用名卫林，1956年出生，北京理工大学爆炸力学专业77级，毕业后进入兵器部第五设计院担任火炸药化工工程师，曾获国家专利和兵器部科技进步奖。1990年代至今先后在北京科招生物、丹侬集团、汇众集团、恒森国际文化教育、新东方等机构任职。出版有小说《烟盒》《玩》。现已退休。

原题

秦桧之死

作者：卫林

本篇要讲的不是南宋那个秦桧，而是文革初期曾在北京西郊一带搅动风云的一位中学生。他本名：秦蕴轩，秦桧是他的外号。当年，你若问秦蕴轩是谁，几乎没人答得上来。但秦桧却是大名鼎鼎，在当时当地可谓家喻户晓，即使你不知道南宋也有个秦桧。尽管“桧”这个字有刚直坚贞的意思，但南宋以后，据说后代秦姓家长再没有给孩子起这个名字的。“桧”字就这样被奸臣秦桧给毁了。此为题外话。下面书归正传。

1966年我刚好上小学三年级，轰轰烈烈的文革开始了。当时的首要任务是批判以邓拓、吴晗、廖沫沙为首的的三家村。虽然大的社会动荡还没有到来，但小规模的流氓活动已经开始猖獗，主要是打架斗殴、偷盗、拦路抢劫，甚至逞凶杀人。通常是小团伙作案。

玉渊潭中学11班合影

打架斗殴

随着文革的深入，打倒一切、砸烂一切成为一个时期的口号。于是大人们开始造反、夺权甚至武斗，搞的是“文化大革命”；孩子们有样学样，也搞起“武装带割据小革命”，用武装带、弹簧锁、铁链子等把自己武装起来，在各自的大院，一群一伙儿地纠集在一起，封锁交通要道，对穿行的外院孩子炫耀武力，把能欺负人看作是一种本事。群殴、混战、恃强凌弱是各大院孩子们每天的主要活动内容。

那会儿，小点儿的孩子们最渴望的是有“份儿大”的大哥在背后戳着。那么谁份儿大呢？当然是那些流氓集团里的成员。我们现在说那是流氓集团，可当时，在孩子们眼里那就是靠山，如果能加入到那个圈子里，嘿嘿，咱小哥儿从此在“江湖”上就可以平趟，行走自由、不受欺负甚至还能横行霸道。

换言之，咱哥们就是有份儿的人了。如果在外面打架吃了亏，回来向流氓大哥一哭诉，大哥立马带上一帮子流氓哥们儿去为小弟复仇。那复仇场面还真的是锣鼓宣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相当的壮观。

不过，加入流氓团伙也是有条件的。条件不算高，只要你长得个大膘肥、放屁如雷，能当打手就行。可我呢？个小膘瘦、放屁蔫臭，谁都不愿意要。就像电视剧《血色浪漫》里钟跃民说的那样：“就你这样的还当流氓呢？别给流氓丢脸了”。

并且，我所在的有色院宿舍是个小院，院里没有出名的流氓，所以在社会上也没份儿。我们院的孩子去哪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只有受气的份儿。落后就得挨打，你不服能咋的？

小偷猖獗

大尉是我的一个哥们，居然混进了流氓集团小圈子，给我介绍了很多盘道黑话、各院带头大哥的名号以及顽主的活动等等。他说他认识一个哥们，专门玩“顺”活儿。北京人管偷叫“顺”。那哥们儿拜了一个师傅，教他练偷钱包。咋练啊？用食指和中指把钱包从口袋里夹出来。钱包自身重量加上里面钞票的重量，都老沉了，不那么容易夹出来。

所以，身怀绝技的小偷都曾经在底下苦练基本功：在水盆里练习夹肥皂。什么时候能把滑不留手的肥皂百分百地夹出来，就可以上公交车做活儿了。那哥们儿的师傅收了10个徒弟，各个身手不凡“辛勤战斗”在北京的公交战线上。

小偷们成功得手一次叫“一槽”。他们之间的聊天是这样式的：“我这槽命好，顺了两张。”“我这槽没水，一毛不毛。”小偷们称一元的票子为一毛。十元的钞票为一张。

作案时，小偷与常人打扮无异。他们都是团伙作案，组织严密。有放哨的，有掩护的，有下手的。大尉说，如果发现你的钱包被偷了，千万别喊，更别动手抓。一旦你抓住贼了，背后就有人向你捅刀子。如果发现被偷了，你只要悄悄说一声我看见了，依行里规矩，小偷就会把钱包还你。俗称地雷炸了。那时我的街坊四邻时不时就抱怨，又被偷了。

有一次，我妈坐公交车被偷了5块钱，回家后才发现，气得她汉奸走狗一个劲儿地骂。

小偷们一般在上下班时间和节假日期间干活，趁人多拥挤，伺机下手。得手率能达90%。热门线路是：大1路（贯通东西长安街）、32路（到颐和园）、无轨电车2路（到动物园）和无轨3路（到北京站）。每星期作案偷个百八十块，跟玩一样。那年头，二分钱就可以买一个二两的大白馒头，一毛钱可以买一大簸萁西红柿。这些小偷的月收入能达到三四百块，你想想，这给社会带来的危害有多大吧。

他们还会定期去老莫餐厅或者全聚德搓一顿。那时他们的装束特点一般是米黄色的瘦腿裤，裤缝溜直，白边懒汉鞋。警察能看出来他们是小偷，但没抓住现行，没有证据，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拦路抢劫

我们时常会去红塔礼堂看电影，铁道部宿舍是必经之地。那的孩子里，流氓顽主多，久经阵仗，很难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混过去。最好有大人领着，或者成群结伙儿才有安全保障。单兵穿行凶多吉少，可在不得已时，也只能鼻子插葱——装象了：装作是流氓团伙里的人，穿着流氓装束，操着流氓黑话，把各院有名的流氓顽主的名字背熟了，盘道时对答如流，就没事儿了。否则，轻者把你的一身行头抢走：军装扒了，国防绿帽子飞了（抢了），回力球鞋也给你切了（就是劫走了），然后放了你。重者还要一板儿砖把你花了。

我们院的孩子，无论走到哪个大院里，一旦被那里的孩子截住，盘道时，绝对不敢说自己是有色院的。对方一听是个没份儿的小院儿，二话不说先上拳脚。所以绝对不能实话实说，免得挨揍。我们都自称是铁道部一住宅的，或者是空军大院的，那可是份儿大的院儿，因为一住宅有孟李宁，空军大院有震空军，都是名气冲天的主儿。只要你声称认识孟李宁或者震空军，就能安然无恙。他们的名字成了护身符。

有道是：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如今好名能护身。尽管他们是大流氓，可在孩子们的心目中，他们就是靠山，比拜阎王爷都管用。

当然，份儿小的孩子能躲尽量躲。那时在孩子们中最流行的口头语是：狂不狂，看国防（国防绿的军装和军帽）；份儿不份儿，看裤缝儿；匪不匪，看裤腿；流不流，看背头。份儿大的孩子，或者说流里流气的孩子容易识别，看见符合上述四项基本原则的主，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逞凶杀人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但单枪匹马往往没有优势，不管你多么英勇善战，恶虎架不住群狼，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群殴，你再勇也不行，除非敢拿刀子捅人。可一旦捅了人，你就得进去了。如果捅死了还要偿命。

北京56中有个孩子名叫叶兴，不到17岁，原本也是很老实的一个孩子，经常受人欺负。于是想找靠山，就主动去贴流氓组织，可人家嫌他面（能力差），不愿意带他玩。为了向流氓组织纳投名状，在一次打架中，他冲在前面，拍出了第一块板砖。到最后，这个流氓团伙把对方一个人打死了。这下事情闹大了。这伙人统统被抓起来。

有前科的有经验的小流氓们都失口否认自己动过手，只有叶兴瘦驴拉硬屎，竟然充起好汉来，承认自己“开了第一枪”。这下好了，其他流氓众口一词，就把他推上了主犯的大位。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最终他被依法枪毙了。

平时这些人号称以水浒中的梁山好汉为榜样，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怕疼，闯荡江湖学秦琼。可一旦上了阵仗，为保命能把刀直接插到朋友的两肋上。这就是流氓团伙口中的哥们义气。

有色院，院小人少，没有实力称霸社会江湖，只能耗子扛枪——窝里横。院内争霸往往更加你死我活。俗话说，蔫人出豹子，别看对外怂，被外院孩子打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但对内，凶狠无比，拿砖头把你开瓢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我们这个年龄组的争霸排行榜中，我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最好成绩打到了第三名。大尉排第二，老大叫李中，身高体壮，比我高出一个头都不止，我跟他交过一次手，他身高臂长，占尽了优势，左右开弓，抽得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早早败下阵来。他身大力不亏不算，手还黑，抄起什么东西就往你脑袋上招呼。所以在耗子扛枪的战斗中他拔得头筹。

终于在一次内战中，李中用刀捅伤了人，判了10年有期徒刑。实在是可惜了，如果是现如今，他妥妥的顶级拳击选手，弄不好还能为国争光呢。

秦桧在江湖中的传说

突然有一天，秦桧不仅成了院内综合总排名第一的好汉，还是远近闻名的大流氓了。

当时有个李氏流氓集团，是当地一霸。秦桧竟然在该集团坐上了第三把交椅。这个流氓团伙的老大李文原，人称小李子，能文能武，足智多谋；自称佛爷，专吃小偷。啥意思？就是小偷要向他交保护费，把自己偷的钱跟他半儿撅（分一半）。

二当家名叫老秋，真实姓名我们都不知道。在社会上，只要一提老秋，都知道是那个身高体壮、膀大腰圆、“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相当于前部正印先锋官，于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耳。

三爷就是我们院的秦桧了。至于他为啥能在这个当年北京最出名的流氓团伙里坐上第三把交椅，没人知道。不过，他的外号多少能露出点端倪：狡猾奸诈，坏主意百出。

该团伙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仗义疏财，手黑嘴严。三位头领不直接做案，但他们手下的贼无数，谁偷了钱包都要给他们上贡。如果失手被逮，就自己扛，不能出卖别人，否则严惩不怠。典型的黑社会组织。团伙成员个个是老炮，进公安局（炮局）是家常便饭。

秦桧是1965届初中生毕业生，属于老三届。学习成绩不佳，没考上高中或者中专，又不愿意工作，就成了在社会上游荡的青年。别看他没有工作，可是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据说他骑的是一辆崭新的26永久牌包链男车，车座被拔得老高，穿双白回力球鞋。

当年，穿回力鞋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份儿大。份儿不够不能穿。因为穿不住，早晚让人抢了去。并且，回力鞋在北京买不到，得托人从上海买，还老贵了，属于奢侈品。一般的小孩儿哪有钱买呢？所以，一但看见谁穿回力鞋，就知道那不是善主儿，不想挨揍的话就远远地躲开。

秦桧家长也是有色院的普通职工。不是有钱人家，哪来这么多钱供他造呢？后来才知道他也像佛爷一样，黑吃黑，“杀”偷济己。

最初，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在院里流氓队伍中排不上号，没名气。随着李氏流氓集团的兴起，秦桧在社会上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尤其在我们院里，竟然风头一时无两。

我们这些小屁孩，得知院里冒出来这么一尊大佛，都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无不想巴结他。只要靠上他，那就是“从此翻身得解放”，把被动挨打的落后帽子扔到太平洋里了。

然而，这尊大佛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秦桧早出晚归，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为了一睹尊容，我们天天在他家楼下玩，一心盼望着他能早点儿回家，让我们看看他长啥样。要是还能说上一两句话，拜个码头，那就妥了。今后天下的路怎么走都是一个字儿：顺。您可别误会，这个顺，是顺利的“顺”，不是偷东西的“顺”。

可在他家3栋楼底下玩了一天，直到被我妈叫回去吃晚饭，也没见到他。

第二天，大尉告诉我，昨天你刚走，秦桧就回来了，那架势威风极了：一连串嘀铃铃转铃声响起，伴随着26永久包链自行车的链子哗楞楞的响声，秦桧一阵风似的到了门口，扛起车进了楼门，谁也不理。

闻听大尉此言，顿感觉遗憾无比。可越是见不到本尊，就越是觉得他神秘，在心里把他的形象描绘得越高大威猛。似乎这样才能配上他那响亮的名声。一连数日，每次都是我刚走，他就回来了，好像就是不让我见似的。

后来有人披露，其实大尉也没有见到，编瞎话故意气我们这些先走得人呢。秦桧哪有这么早回家的，都是半夜才现身呢，而且人家根本不骑26永久，人家骑的是28锰钢车。

锰钢自行车

遭遇秦桧

终于有一天，我见到了心目中的大英雄——秦桧。可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被吓得魂飞魄散。要知端的，听我仔细道来。

王强比我低一年级，平时少言寡语，从不参与打架，人缘倍儿好。刚认识他时，我感觉他没什么份儿，可为什么也没人欺负他呢？不明白！于是，争强好胜的我就想找茬挤兑挤兑他。然而人家不招灾不惹祸的，想找到茬口也难。

时间一长，感觉他的性格挺招人喜欢，就不再想找茬了。可有一天，玩弹球，我终于被气着了。他弹球贼准，把我的球叮得滚得远远的不说，还落一身疤瘌。着实让我心疼的紧，顿时一肚子不痛快。可这是游戏规定的玩法，我找不到出气的茬口，于是就编个顺口溜骂他：“王强王强，拉屎靠墙，墙倒了砸死王强。”见王强一脸委屈，我心里痛快极了，越骂声儿越高。

正骂得起劲儿，突然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脚，我一个“啃泥迪”栽倒在地，扭头就骂：“混蛋，谁踹的我......？”骂了半截，声音憋回去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个陌生的一脸霸气的中学生，瘦高个子，白脖子净脸。虽然文质彬彬的，但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生生把下半句咽了回去。

瘦高挑开骂了：“小兔仔子，骂谁呢？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欺负王强，就对你不客气了。”接着，他一拍王强的肩膀：“走，到我家去，别跟这帮坏小子玩。”他俩走了，我缓过口气来。感觉自己在周围哥们儿面前很跌份儿，于是开始耍横，往回找补面子：“吓唬谁呢？下次看见王强，我还不骂了，我打他丫的。”

可旁边的大尉及一帮小伙伴儿，今天的表现很反常，一个个的，脸色煞白，在瘦高个面前毕恭毕敬一声不吱。听了我这外强中干的话，大尉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知道那大个是谁呀？他就是秦桧啊。”

哎呦妈呀，如同晴天一声霹雳，我差点没被吓晕过去。庆幸自己只是挨了他一脚，还好。要是得罪了这尊大佛，那就不知道上哪儿哭去了。听大尉说，秦桧的父亲与王强的父亲交好，吩咐秦桧要护着点王强。有秦桧这么强大的靠山，当然没有人敢欺负王强了。

王强是个好孩子，没有仗势欺人，正是这一点，把我给骗了，以为他软弱可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知深浅，切勿下水。我终于被这一脚踢明白了。

这场遭遇让我总算见到了庐山真面目。可秦桧本尊却与我的想象相距甚远，让我有点失望。不过，收获还是很大的。至少，以后再被外院孩子盘道时，我不用再冒充是空军大院的了，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有色院的，就住秦桧家楼下。

这护身符真好使，只要正确描述了秦桧的外貌、身高、骑的是啥自行车，外院的孩子二话不说就放行。

秦桧跌落神坛

后来李氏流氓集团越玩越大，影响恶劣，激起民愤。1968年军宣队接管各个部门后，贯彻最高指示：“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广大人民的利益，对于那些盗窃犯、诈骗犯、杀人放火犯、流氓集团和各种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坏分子，也必须实行专政”，开始镇压严重的刑事犯罪。

就在玉渊潭中学的操场上，召开了第一次的万人公审大会。批斗对象正是小李子和老秋。李文原和老秋的脖子上都挂着“流氓盗窃犯”的大牌子，分别被两个身强力壮的解放军战士押着，撅在了批斗台上，俗称坐土飞机。

台下第一排坐着“青少年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成员，该学习班别看名字好听，其实就是给各地区、各大院的顽主办的“流氓学习班”。我们院的哥俩，外号叫大筛子和二筛子进了这个学习班，家长们奔走相告：告诉你家孩子，离他俩远点，这哥俩都进了流氓学习班了。当年各种各样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无数，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唯有对这流氓学习班印象颇深。

扯远了，书归正传。大会现场上，有来自各界的群众一万多人。在批斗会上，揭发批判进行了3个多小时。然后直接宣判。这哥俩被判有期徒刑15年，警车直接拉走服刑去了。

当时我就纳闷，批斗会上咋没有集团三当家的秦桧呢？可是没过多久，第二次万人公审大会就召开了，专门批斗秦桧一个人。他胸前挂的是“流氓诈骗犯”的大牌子。毫无疑问，他是流氓集团里的狗头军师，专门出坏主意，负责规划集团的未来发展。

在第一次万人公审大会上没有见到他，是因为他很狡猾，闻到点风声就潜逃了。后来全国通缉，被抓回来，交给人民群众，在公审大会上定罪。他也同样坐了3个多钟头的土飞机。大会结束时，他立马瘫软在台上。说明坐土飞机的滋味不好受。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没被判刑，而是交给有色院造反派的文攻武卫组织，监督他劳改。

打这以后，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扫大街的身影。秦桧的威风也随之彻底扫地了。他一改往日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姿态，见到谁都点头哈腰的，大街扫得也非常干净。足见无产阶级专政铁拳的强大威力。

大概扫了半年多的马路，他就随着上山下乡的大军去了山西插队。

秦桧家住的楼

秦桧之死

再后来，听说秦桧死了。传说有两种。

一是：突然有一天，原来李氏流氓集团的漏网之鱼、残渣余孽又找到了他。这帮人以前是他的下属，要求他重新出山，领导他们再操旧业。因为当年在小偷界的一句著名口号就是他提出来的：“要想富，大一路。”啥意思？就是上大1路公交车上偷呗。后来，他挨了批斗，接受了教训，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坚决拒绝再出山作恶，遂遭杀害。

二是：他出卖小李子和老秋，所以他没有被判刑，流氓集团老大的兄弟找他算账来了。尽管他躲到了山西阳泉的偏僻山沟，还是被找到了。他们用绳子勒死秦桧，还伪造了他上吊自杀的现场。警察勘查时，同时找大队群众了解情况，马上就得出了他杀的结论。大队书记说，自秦桧来村里后，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积极要求进步，自觉改造世界观，是个很不错的青年。村民反映，几天前他北京的几个朋友来找过他，之后他就自杀了。通过分析，警察认为他没有自杀的动机，认定是他杀。他原先的流氓集团同伙所为。

对于这两种说法，我倾向第二种：仇杀。但是学校老师给我们上课时说的是第一种：他想学好，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为流氓团伙所不容，因而被杀。

不管哪种说法，秦桧之死，证明了小学老师所言不虚，那年代的流氓集团还真不是你想入就入，想出就出的。这就是不学好的代价。我亲眼所见真实版的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后来，秦桧之死的故事就成为当年学校老师教育学生，家长教育孩子的经典案例故事了。

其实，打一上小学，老师就谆谆教导我们：“千万别被流氓集团拉下水，一但入伙，就出不来了。如果你硬想脱离这流氓组织，团伙就会派人杀了你。”我当时认为这是危言耸听，杀人偿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固笑而不信也。后来的事实验证了老师的话！

2022.10.1

卫林专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