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
本文作者
马岭,1960年生,1975年初中毕业于长沙市第一中学,1977年高中毕业于桂林市第八中学,同年到桂林郊区插队;1979年考上西北政法学院法律系,1983年毕业;之后长期在学校任教,至2020年退休。
原题
我们当年唱的
那些红歌
作者:马岭
我对音乐完全是外行,因此从不敢大声唱歌,当然参加大合唱除外——那基本上都是被要求参加、从而不得不参加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对音乐的喜欢,喜欢自己小声哼歌,喜欢听音乐,喜欢随着乐曲的变化而心潮起伏的感觉。
这两年在我对自己的一生进行反思时,发现音乐是影响我情绪、甚至影响我思想的因素之一,并开始怀疑音乐是否只有人们通常所说的那些正面作用,如音乐能增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提高审美能力、净化心灵、陶冶性情、让人轻松愉悦、赏心悦耳、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给人以美的享受等等,从我自己的亲身体验来看,音乐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其作用似乎不这么简单。
一部分歌曲确实可能起到如上所说的正面作用,但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否更多)则较为复杂,如我们少年儿童时期唱的许多歌曲,往往令我们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其中一些挑起了我们内心的好斗情绪,激发出我们的阶级仇恨,令小小年纪的我们早早地就开始憧憬炮火纷飞的战场,对枪林弹雨充满浪漫的想像,渴望为理想英勇就义,为革命壮烈牺牲,如十四五岁的我曾写下这样的日记:
74.4.14
今天我们看了京剧《红色娘子军》,当我看到洪常青英勇就义,《国际歌》声四起,我情不自禁这样想道:如果我能够这样死去,多么光荣啊!我一定高唱《国际歌》,为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
《国际歌》,这只无产阶级的战歌,她雄壮有力,她慷慨激昂,她鼓舞了多少革命战士,她吓破了敌人多少肝胆!
歌声,像一阵响亮的战鼓,击破禁锢世界的层层密云!歌声,像一片冲锋的号角,唤起人们战斗的激情!这声音啊——像远征归来的战士,用胜利的微笑,朗声欢呼战友亲切的姓名,更象人民的坚贞之子,在敌人的刑场上宣扬真理必然战胜!
74.4.15
今天我们看了电影《打击侵略者》。
听!“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这歌声是多么的宏亮,是多么的急促高昂,它鼓舞了战士们英勇杀敌,它甚至能唤醒死者起来战斗!
同志,如果你如果没有这种感情的话,请你在最危险、最紧张的时刻,你唱一唱这首歌,看看会不会给你鼓舞。
丁大勇在烈火中的意志是哪里来的?他不就是想到自己是一个光荣的志愿军战士,为保卫祖国而战、为保卫和平而战吗?烈火是无情的,它在向英雄威胁,它在考验着英雄。真金不怕火,怕火不真金,丁大勇不就是这样的英雄吗?志愿军千千万万不就是这样的真金吗?这就是我们的战士!这就是我们革命大军浩浩荡荡的千千万万!他们,就是他们,是时代的闯将,是当代的英雄!!
75.5.19
晚上看了海政文工团的演出,尽管是在考试的紧张时刻,但我仍毫不犹豫地看了这场戏。列宁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我自己认为我在这方面是很好的。
总的来说,演出很成功,但我想谈的只是其中一个节目——手风琴独奏《到敌人后方去》,那激动人心的音乐由轻声变为奔放,使我仿佛看见了夜色中埋伏的游击战士,也仿佛看见了八路军小部队正快速地通过敌人的防线和堡垒,也看见那被炸毁了的炮楼,被打死的日本鬼子,好像那手握短枪、矫健英武的抗日战士都出现在我的眼前,在夜色中,他们轻巧地前进,机智地到敌人后方去,这一切,在我的心里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图画!
这一段动人心弦的音乐,在我内心激起了多么纯净的浪花,我觉得,自己也在那英勇的战士中间,和他们一样手握短枪,弯腰通过敌人防线,在神秘的夜色中,我们一起杀日寇,除汉奸,为伟大的战争贡献一腔血、一份力。
有力、激愤、奔放的歌声,把我带入了美好的幸福里,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光荣的抗日战士。
也许,你觉得我很幼稚,打仗容易吗?确实,战争残酷,它夺走千万条性命,它无情地摧毁一切,它夺走人们的幸福、欢乐和美好,然而,我相信,经过战争考验的人民战士必然是最坚强的,在战争中学习,在战争中磨练,使眼泪变成仇恨,悲痛化为力量,爱憎更加鲜明,斗志更加旺盛,总而言之,战争使人坚强、踏实、勇敢。
我愿为自己的祖国贡献自己的一切。
从中可以看出,音乐怎样唤起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初中学生的满腔热血,尤其是1975年这篇,其中虽然还有些许理智:“战争残酷,它夺走千万条性命,它无情地摧毁一切,它夺走人们的幸福、欢乐和美好”,但随即就被淹没在一片大而化之的空洞口号中:“我相信,经过战争考验的人民战士必然是最坚强的,在战争中学习,在战争中磨练,使眼泪变成仇恨,悲痛化为力量,爱憎更加鲜明,斗志更加旺盛”,由音乐而引发的抑制不住的激动,对战争的浪漫幻想完全覆盖了那一点可怜的理智之声,情绪被调动起来迅速击垮理性,进而控制了整个身心。
还有那些曾令我们热血喷涌的军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以及:“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至今偶尔哼唱起来,依旧心潮起伏、激情荡漾。在这些威武雄壮的进行曲中,战争的严酷被深深地掩盖了,人们从中感受到的只有坚定的步伐,昂扬的斗志,必胜的信心,……我们在这些歌曲中长大,仿佛与生俱来地就带着一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我们从不退缩,一往无前,百战百胜,……
这种近乎狂妄的优越感虽然令我们的少年时代拥有无限的自豪和骄傲,但今天实事求是地说,也带有很大的偏激和愚昧。尤其是,这些令人终生难忘的歌曲曾经使我们心中不由自主地涌出埋葬帝修反、解放全人类的豪迈,我们曾那么渴望献身于伟大的事业,那么渴望参与圣神的战斗,我们随时准备为祖国、为人民奉献一切,直至牺牲生命!“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为革命,砍头只当风吹帽为了党,洒尽鲜血心欢畅”,崇高的爱国主义、为理想而献身的庄严感、遏制不住的青春激情和革命精神,都伴随着红色音乐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骨子里,其中不乏某种国家主义对个人生命的蔑视,音乐在此更像是意识形态教育的一种工具,掺杂着许多煽情。
当然,用音乐表现爱国主义、弘扬奉献精神是大有必要的,也并未过时,但一个社会中,不应只有战斗进行曲而完全没有委婉、哀伤的曲调,不能只允许抒发革命豪情,歌唱祖国、赞美英雄,而禁止抒发个人情感,禁止阿哥阿妹的情歌传唱,不能只有气势磅礴的音乐史诗,而阻止民间小曲的流行,……总之,音乐不能太单一,只有一个类型,只允许一种模式存在,尤其不能动用权力去干涉音乐,不宜将音乐过于政治化。
音乐本质上就是调动情绪、而非促进思考的,单一的音乐则比多样化的音乐更容易助长人们的某种偏激,甚至在特定情形下会为社会的疯狂推波助澜。即使我们个人,在做重大决定时一般都会反复权衡利弊,尽量理性思考,而不太可能被某一歌曲左右,冲动之下就擅做主张。这也说明,音乐的作用在于抒情、激情、煽情,易令人冲动而非冷静,人类固然不能时时刻刻都冷静而是也需要一定的冲动(否则就成了冷血动物),但更不能时时刻刻都冲动而丧失冷静。
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当年也并非只有进行曲,而是也唱过不少革命抒情歌,如《抬头望见北斗星》《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映山红》《红梅赞》《洪湖水浪打浪》,它们曲调优美,节奏舒缓,可歌可泣,曾令我们多少次心潮荡漾、柔情似水:唱起《唱支山歌给党听》,我就感到,一个革命战士,对党是怎样的感情,党是我们前进中的指路明灯,是我们的母亲。我唱起这支充满感情歌曲,好像看到了无数的革命战士,在党的培养下,正在前进……每当我唱起“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想起我们敬爱的领袖和导师已和我们永别,便止不住热泪盈眶……90年代后,当年的红色歌曲重新流行,期间虽也有权力的推波助澜,如某些地方政府的“唱红打黑”把“唱红歌”再次当成了政治任务、政治资本,进而动用权力加以操作,然而更耐人寻味的是,红歌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共鸣和对特定年代的思恋,已是大爷大妈的我们这一代人再次出山,成为今朝的风流人物,“搅得周天寒彻”,对此有人兴奋,有人鄙夷,有人为重整旗鼓而亢奋,有人谓之旧思想的回潮。我个人作为一名唱着红歌长大的60后,内心的感情则有些复杂,我不想一概简单斥之为“脑残”,而认为这一流行有其缘由,甚至有其道理,虽然我并不因此而赞成。首先,我很熟悉那些红歌,二十年后重新听到自幼耳熟能详的那些词曲,本能地觉得亲切,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的青少年时光,每一代人都会怀旧,这是普遍人性。如听到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中“快乐的女战士”“万泉河水”“清华独舞”等等片段,虽然已经没有当年对红色暴力的向往,但却很自然地想起我们那时候对这部电影百看不厌、一位婀娜的省文工团女演员教我们跳其中的“斗笠舞”、我们几个女孩子对芭蕾舞鞋的迷恋,以及那时候的我曾经多么渴望去当一名舞蹈演员;当哼起《洗衣歌》时,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年遵义红小兵宣传队到我们那里演出的轰动,近乎专业水平的她们手把手地教我们这一节目,马老师当时怎样帮我们排演及自做道具、演出时我们又是怎样兴高采烈。唱起《草原儿女》主题曲“白云在我的头上飘去,羊儿在我的身旁撒欢”,不由得想起在长沙一中时校宣传队排演该剧,那时我已经转而想当作家而对“搞文艺”不再感冒,但同学们对两名主演——高一的英俊男生和初一的清秀女生的津津乐道,仍然记忆犹新;听到“红旗飘军号响,子弟兵别故乡”,眼前自然浮现出在高中十班看团员们排练《长征组歌》的情景;哼起“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则想起我们在高中农村分校,大家挤在一台黑白电视机前看《洪湖赤卫队》,韩英策马扬鞭一出场,就有同学惊呼好威风;听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在桂林插队每次回家在漓江过渡时,坐在船头把沾满泥巴的双脚放在清澈江水里洗净的画面便历历在目;……这样由歌曲引起的回忆太多太多了,每一支歌似乎都带有某种特定的场景,把我们拉回某个属于自己的时空中去。因此,虽然我个人不喜欢扎堆、群聚,不喜欢热闹和团体活动,但还是能理解同龄人通过唱老歌互相交流情感、释放情绪的需求,理解她们集体怀旧的心理需要,只要不扰乱社会治安,不侵害他人权利,就应当允许,没必要对其报以大批判的态度。
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网图)
但应当注意的是,“怀旧”往往是不那么“实事求是”的,就像一出经过“化妆”才出场的戏剧,它怀的是经过潜意识筛选过的“旧”,而非全部发生过的“旧”,由那些老歌、红歌而引发的情感是“高于”生活的——在当时就高于生活而参杂着许多想象、许多浪漫。有在油田工作一辈子的同龄人告诉我,当年他们怎样唱着“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满怀豪情加入石油队伍,但戈壁荒沙很快令她们情绪消沉,然而今天她们再次唱起这支歌,更多地回忆起的是自己美好的青春岁月,而身不由己地屏蔽掉了曾经的苦难和丑陋,甚至会赋予苦难一种光环。对于老年人来说,时光倒流往往容易产生一种美妙的幻觉,毕竟相对于衰老,年轻是那么美好,那么令人怀念,就像一白遮百丑,而与年轻时代共存的种种不尽如人意、甚至社会的丑陋——物质的匮乏、精神的贫瘠,乃至一些人被迫害的事实,却都被有意无意地“遗忘”了,脑子里只留下阳光灿烂的日子,这种“片面性记忆”“选择性记忆”无疑是非理性的、狭隘的、不真实的,而那些少儿时代传唱的老歌,又加深了这种情绪化的错觉,加重了一代人的思想偏见。城然,有人会说,大多数人都是比较感性的,容易被情绪所左右,正因为此,才促使我意识到,大众的情绪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可以利用并充分发挥的资源,经过其包装、加工后,会迸发出更耀眼的光亮。我曾在出租车上几次听到司机放老歌,有《故乡的云》《小虎队》等等,询问司机的年龄,都是70后,现在据说80后都开始怀旧了,他们也有他们的“老歌”,那也是他们的青春记忆,可见每一代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怀旧,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们的怀旧大概不会有那么多战斗豪情,因为他们少儿时期所听的歌已经比较多元化,虽然也有高亢嘹亮的,如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郑智化的《星星点灯》,刘欢的《从头再来》,闽南歌《爱拼才会赢》,但更多的恐怕是《再回首》《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当我想你的时候》《哭砂》这一类情歌,伴随他们成长的,既有深情的《一剪梅》《弯弯的月亮》《绿叶对根的情意》《光阴的故事》,也有欢快的《歌声与微笑》《泉水叮咚响》《青苹果乐园》,还有声嘶力竭的《一无所有》《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因此他们的怀旧或许五味杂陈,不那么单调,不会有太多的激情飞扬,这是时代赋予一代人的特征。或许也正因为此,70后的这种怀旧没有多少政治意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因而也就没有唱遍大江南北。对于同龄人唱红歌,我在感情上可以理解,但并不意味着在理智上就赞同,毕竟这种怀旧中夹杂着许多值得警惕的东西。据我观察,现今传唱的大多是当年一些优美的抒情歌曲,进行曲并不多见。但即使在这些优美的抒情歌曲中,也仍然有一些在结尾部分夹杂着浓厚的仇恨情绪:“要把那敌人和豺狼都扫光,都扫光,都扫光!”“要把那些强盗豺狼全都埋葬,全都埋葬,把他们全埋葬!”“压不住的怒火定要烧毁黑暗的旧世界!”“毛泽东思想是革命的宝,谁要是反对他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有一天我无意中哼起《红灯记》中那段著名的“仇恨入心要发芽”:“咬住仇,咬住恨,嚼碎仇恨强咽下,仇恨入心要发芽。不低头,不后退,不许泪水腮边挂,流入心田开火花,万丈怒火燃烧起,要把黑地昏天来烧塌,铁梅我,有准备,不怕抓,不怕放,不怕皮鞭打,不怕监牢押,……”发现自己唱到最后不由自主地变得咬牙切齿,不禁愕然。有些当年排演舞蹈时唱的歌,曾伴随着我们的大步流星、英姿飒爽,但今天哼起来却不免心惊:“革命要有立脚点,地是根来枪是胆”,还有《白毛女》中曾令我们那么热血澎湃的词曲:“世世代代的仇恨永远刻心头,要报仇,要、报、仇!”铁梅的那首开始满怀深情、之后越来越铿锵有力的唱段:“子子孙孙打下去,打不尽财狼绝不下战场!”小常宝的“恨不能生翅膀,持猎枪,飞上山岗,杀尽财狼!”……如今听起来总是内心震颤不已。依稀记得作为小学生的我们曾在舞台上穿着军装,扎着皮带,挽着袖子,排着整齐的队列(队形在不断变化),随着音乐的节奏齐声高喊:“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各国反动派!打倒刘少奇!”其实我们对打倒的对象一无所知,为什么要打倒也稀里糊涂,但我们沉浸在“打倒”的亢奋之中,兴高采烈,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京剧《红灯记》的李铁梅。(网图)
在那些抒情歌曲中,除一部分抒发的是爱祖国、爱人民、爱家乡的情绪外,还有相当一部分表达的是对领袖的热爱和仰望,如“您的功绩比天高,您的恩情比海深,心中的太阳永不落,您永远和我们心连心。”“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您站在讲台上,像高山一样巍峨,像海洋一样辉煌,您拨开重重迷雾,指引前进的方向。”“他领导我们得解放,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这些歌词明显具有浓厚的个人崇拜情结,而深情款款的音乐无疑加深了这一主题,使人们心灵深处某些用语言难以形容和表达的情感,借用音乐的方式表达出来了。我甚至怀疑,在那个不能正常地谈情说爱的年代,任何对个人的爱都是禁止公开表达的,只有对领袖的爱除外,因此人们传唱的那些红歌有些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情歌,以此来宣泄内心被压抑的爱念,那些想念领袖、对领袖深情诉说的歌词,今天看来很有些情歌的味道:“我们有多少贴心的话儿要对您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虽然没有见过您,您给我的温暖却永在我身边!”“黑夜里想你有方向,迷路时想你心里明”,“宝塔山高延水清,手捧宝书望北京。”“山山水水隔不断,和我们在一起,世世代代不分离,和我们在一起”,“日夜都在想念你,……今天晚上我就要骑上毛驴去看你,……明天就要见到你,把那礼物送给你,心里话儿对你提”,思念、热爱永远是人类的一种美好情感,不论思念、热爱的对象是伟人还是凡人,是遥不可及的明星还是近在咫尺的恋人,但一个社会不论男女老少都对最高领袖如此疯狂地思念、热爱,不能不说是一种病态。前阵子看到微信上流传一个视频,一群年幼的孩子用架子鼓表演《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激情澎湃的打击乐烘托出来的热烈气氛再次让人热血沸腾,许多成年人为之叫好、点赞,而我却有些不寒而栗,毕竟那些孩子太小了!希望他们稚嫩的心灵不要被一种自己完全不懂的激情所左右,不要重蹈我们这代人的覆辙,同时也有些担心红歌的流行是否有从抒情歌到进行曲的扩展趋势,……想起邓小平的那句话:“要从娃娃抓起”,不能不佩服其政治家的远见卓识、老谋深算。总体而言,红歌的再流行体现了一代人的怀旧,对某些唱红歌人来说,喜爱其曲调的优美可能是更重要的因素,她(他)们可能并不太在意那些词的内容以及其所宣扬的精神,主要是那些乐曲唤起了他们美好的青春回忆,可见音乐的魅力之强;对另一些人来说,则可能词曲都很重要,红歌的歌词并非完全没有作用,当年非常流行的一些朝鲜歌曲,如“卖花姑娘”“万景台岔路口”“一个护士的故事”等等,今天却没有什么人再唱,可能就是因为今天不会有中国人想念朝鲜的金日成,也可能因为其缺乏现实意义而有意识地被遗忘了,因此很难说“曲调优美就能流传至今”,“曲调优美”的歌很多,哪些流传至今,哪些已被遗忘,可能还是与歌词有关,有人为选择的因素。真正能流芳百世的音乐应该是词曲俱佳的,因此那些歌词空洞生硬的老歌,恐怕随着一代人的渐渐离世,终究会销声匿迹(即使它们曲调优美,即使它们今天红得发紫),因为后代人对那些歌词很难产生共鸣、共情。 马岭专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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