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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娜·拉尔森诗12首

Marianne Larsen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玛丽安娜·拉尔森( Marianne Larsen)  ,丹麦最赋盛名的诗人,1951年1月27 日她出生于丹麦凯隆堡。学生时代就读于哥本哈根大学,主攻比较文学和中文。20岁那年,因出版第一本诗集《浓缩》而一举出名,奠定了“语言实验”的诗人地位。1989年,她获得了丹麦政府艺术基金(Statens Kunstfond)颁发的终身成就奖。拉尔森还多次到中国和世界各地讲学,翻译过中文的作品。她一共出版过近40多部作品,包括大量的诗歌,儿童作品,小说和戏剧。后期的几部小说包括半自传体的《猜一猜谁爱你》,《互为嘉宾》等,是一种半诗歌半小说的作品。

拉尔森的诗歌,用简单却如同梦一般超现实的语言深入事物,描写并列的不同的世界之间的冲突,展示了北欧特有的那种透明而清冷的色调。她相信诗歌语言的力量, 并强调用诗歌改变这个世界的必要性,因为人们直接处于被压迫的利爪之下,尤其是社会上的弱势阶层,比如,《印象》就是一首这样的作品。她的早期诗歌呈现在一种封闭的形态中,代表作《傍晚》,《时而发生》等。




◎草地


这个傍晚,草地成为一个要点

正因如此

我们今晚探讨的

要包括花茎,溪水和青蛙

还有昆虫,卵和黑鹂

但不提工作合同,房租合同和其他合同

带来的忧虑

离我们不远,孩子们在散步

手牵手,和成年人们

这是一片草地

的确是,它的上面有一座城




◎傍晚


那个傍晚,黄昏拥有一种清晰的压抑

我记得它坚定的蓝色

它只为

闪亮着电灯的窗口止步

散发着黑刺李花茶的气味

我记得人们

在那黄昏的店铺进进出出

他们下班回家

必定忧郁

他们双手用力提着购物袋

压弯了腰

如果继续弯下去

就会折断性命

我想到此,惊恐不已




◎时而发生


时而发生:

我们跌入一个精美而易碎的模特

那个辽阔,明媚,春天傍晚的缩影

我们不知所措

不知怎样称呼

它所占的面积

也只有几块地砖大小

它充满微弱的音响

好像来自模型般的村庄

细小的名字的回音,被呼唤

从那些房屋

叫孩子们回家

我们必须站直,紧紧拥抱

才能挤在里面

没有多余的空间

让我们挪动

那么,谁去决定

哪一位该倒吸一口凉气

吓出鸡皮疙瘩




◎新年的诗


一个分钟

越过午夜

在一个衰老世纪的

最后一夜

我要写一首新年的诗

送给迎接新时代的人群

一首被字母灌醉的诗

而不是用字母拼出的

一首

能装进口袋的诗,连同

铅笔,线绳,和其他有用的东西




◎有更多的声音


有更多的声音

比起众多的字母表

有更多的爱

比起各种丰富的感情

一个日子的内容

超过任何语言的词汇

我向空中看去

巨大的困惑

如期而至




◎白雪公主


由于某种原因她最了解寒冷

但她毫无意识,因为她自然的史实属性

她触摸的物体是冷的

如玻璃,和其他各种大型设备

置于暴风雨的海滩

由于某种原因,靠寒冷的协助

道路和城市不去和她连接

椅子床铺金钱人脸旅途在她体内

联合制造了她的面相,冷若冰霜

但它们却不互相交融

并由于某种原因,它们还能感觉良好

意识到自己的头脑已经冻结

因此不会腐败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

由于某种原因,几何学和物质

秘密运作

窗外每一件物体的运动,都能使她心寒意冷

如同巨大的雪的结晶

当她阅读,句子会凝聚成型

像一个冰霜天气在形成

她吃下的水果,顺着未化冻的滑梯一滑到底

她几乎尝不出冷冻的滋味

她的眼睛僵硬,光亮

人们可以触摸

如果它们也是冰做的

她会被认出,在那些冷冻成的娃娃之间

她的表针摆动,如同跳向一个又一个浮动的冰排

她的心,就像是冰山紧贴海面的那部分

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烟灰缸


看这满满的烟灰缸

看看那些死去的香烟

死亡并不美丽

无论它有多小

看这本书,被撕成碎片

一堆被团皱了的信任宣言

信心,被撕成碎片并不美丽

在任何情况下

看这个吓破了胆的家伙

是她干的!

塞满烟灰缸,毁掉书籍

畏惧并不美丽




◎性是外国文字


性,只用外国文字谱写而成

没人能够用身体说出

你已经同它走出多远

就算能说出,在任何地方

都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你旅行,再旅行

穿过每一片风景

你也永远不会发现性的

完美的国土

它的国度无人发现

它躺着,闭着眼睛

样子就像女孩和男孩伸直的脖颈

它头脑里的精华

--如果它的确拥有

也只限于遗传的范畴

它从每一个家庭的房间传出

如同止不住的呜咽

性从来不直截了当

也从来不按着约好的去做

从最一开始

一直到目标达到

它所做的,就是启始一个秘密

无休止地启始

并且,是在一个永恒的黑暗空间

它叫做黑夜

在那里性睡着了,做着狂妄的梦

蓝紫色,充满尖叫

就像是郁金香,也能尖叫,如果它的花瓣

也长有喉咙声带上牙堂牙齿和嘴唇

它所做的,就是启始一个秘密

无休止地启始

它开始开始再开始----

我对此了如指掌,因为我号准了它的脉象,

并计算了它向其他颜色

加入黄和蓝的尺度

它情感的精华

--如果它的确拥有

是惧怕

像字谜,就等在那里被拼对错误

那么它们看上去

就像一些被肢解的鸟

只有音节却没有翅膀

性,是这些鸟消费了意象

并且不能令人置信

我知晓性:从公路上引擎的轰鸣

从贸易中心的人群中




◎印象


当我行走于高楼大厦之间,

低头观看水泥街道。

我无意间看到某处一个嘴唇的印记,

这,该是谁的?当水泥尚未干硬,亲吻了它?

一定有这么一个人,想吻别青草

就在这个地方,但来得太迟,

太迟了些。

我学过这样一个表达方式:

“亲吻你脚下的土地”

那是一些宗教里的仪式

我曾见过铺路石上被猫踩入的爪印,

新鲜沥青里印下的小鸟的足迹。

我懂得那些。但不懂这两片薄唇。

我不得不弯下身,让我的手指

从上面抚过,然后摸索自己的嘴。

他们,是同样的形状----

和陷进水泥的印象是完全相同。

它,曾属于另外一个人,

他在这里彻底耗尽,

由于缺少理解,由于崩溃了的爱。

崩溃了。他刚刚开始

在这座城市

抓取所有令他发狂的东西。

水泥,高楼,千万个窗口!

那人如今在哪里。




◎我,已经走了


我,已经走了

我已经远去

在缭绕的音乐中愈加单薄


手表在腕子上松松地悬挂

我不去看时间

这时间,看上去就像是另一个人

那个我遇到的人


一次大幅度的扫视

在我的体内

远去

在一幢幢墙上写满象形文字的

长房子中远去


远去,离开它

在里面挤满人群的房墙之间

在突然充满了存在的眼睛之间

在梦间的梦里

起身下床

空气中的肉体、噪音和灰尘

衣裤垂落覆盖着

那些醒来意识到自己

在他人中扮演角色的人

并非塑像,而是惧怕




◎套房


套房中安静。

收音机通常到晚安的时刻

到来。而另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要

被唤醒。

这要求以强调的口气发出。

某一处一面镜子映出一张脸。

一个形体已经唤醒----这生命在光中说

在这座城市的一所套房里。




◎双语


情人用他们的脸互相接触

或是他们的大脑或是他们的

眼眶或是他们的翅膀

或是用他们的温暖他们互相接触

外部,用他们的身体

内部,用他们的歌


金 重 / 译




弗兰克•奥哈拉的魅力与他的高产是分不开的——即兴的言论,一个场景的快速浏览,带圣诞气氛和生日欢乐情绪的诗行,一次聚会的即席性写作——这都是他通常采用的形式,这些就好像他人生漫步途中抓拍的宝丽莱相片,然后取出底片,以六十秒的速度扔进一个桌子抽屉。于是它们不可避免地——过度曝光、抓拍不足、影像模糊、焦距错位,然而就是这一张张图片成功地将某些东西固定在里面,比如已被长久遗忘的午餐时光,或是一个孤独身形的素描,或是一场暴风雪,一场童年电影。如果这些诗真的可以是相机拍摄的形式,如此迅速,它们定是像极了一个画家未完成的草图,只是随手写下来提醒自己仅是地球上脆弱的部分。如果一个电影场景可以等同于一幅画,那么这些诗最好是称作口语电影诗——也就是“我只是做这个,我只是做那个”这一类型的诗,奥哈拉本人也这么说。
奥哈拉诗的统一形式就是交谈,感叹号是其常用的标点符号,奥哈拉的朋友们是其笔下常出现的人物,曼哈顿和火岛是他诗歌的主要发生地,艺术展览、广播节目和电影里现出的动植物群是他惯用的神秘形式。漫不经心和真实叙述使奥哈拉的诗歌极其醒目,但这两方面也反应了其诗歌的不足:抽象想象力的缺乏(像拜伦,他认为自己简直是个孩子)和他的诗缺少那种令人舒服的形式(奥哈拉从长句到短句不断转换,可是我们看到无论哪种方式都没有特别的理由),他的长诗总是以一些凌乱的,无聊的分泌物结尾,即使的确存在诗歌元素,诗行总是从主观想法开始,又往往在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的情况下结束。奥哈拉提到的《亲爱的日记》,这首诗记录了可能发生的每一件。任何一个记日记的人都喜欢那种绝对的自由——可以将一天内碰巧发生的事都写下来,在印有这首诗的那页纸上写着那个明确的日期1960年6月13日——这就是奥哈拉在这首长诗中对自己宣布的一切。和这些诗歌比起来,金斯伯格的诗歌正常无比。

奥哈拉也给我们出了一道理论上的难题:为什么我们的诗就必须被限制在一个有限的或封闭的方式?以漫无目的的形式展开:为什么诗不能这样?最简单地说,闲聊诗不是那种纯思辨的写作者与生俱来的手法,奥哈拉的基本原则是根本不考虑哲学,既不相信这个问题也不相信解决方法,更不相信两个之间有什么通道可言,他只相信谈话,观察、记忆、感觉、变化——所有这些都没有开始和结束,因为我们总是在事物里绕来绕去。打开示波镜,插上调谐器上的开关,开始读取数据——这就是奥哈拉的工作程序。从一个方面来讲,没有理由认定这样一类诗应该自行终止,这种内在性的限制在诗歌中似乎不是一个形式上的限制,但在外部却有着形式上的限制:也就是诗人或是他的读者有限的关注范围。我们能在短时间内以高度集中的形式参与到生命中去,之后能力下降,以至于像一群磁激过度的中子,我们下降到低能量的轨道中去。诗人的语言变弱了,我们的感受也随之下降,诗最终丢弃了我们。但奥哈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顽固,像艾米丽的《我们的城镇》,在那部戏剧中人常常活在丧失的边缘,以至于每一瞬间都弥足珍贵。因此,那种永远的怀疑,永远的惊叹,永远的天真,都是奥哈拉天生拥有的品质(这些都可以从他那一生持续不断地写作中看得清楚明白),所以这种始终处于生命边缘的姿态就是一种无姿态,但却使我怀疑他是怎么能够做到的,以何种方式做到的,能够忍受生命厌倦的这种普遍的世界情绪,而这一点是所有老诗人都或多或少无力招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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