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法官讲坛详文】孙海龙：知识产权人的仰望星空与脚踏实地

西南知识产权

2024-08-26

2020年4月26日，由中国法学会审判理论研究会知识产权专业委员会（秘书处设在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和西南政法大学共同主办，西南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庭和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庭承办的中国知识产权法官讲坛暨“网络游戏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研讨会”，三十余位来自司法审判领域、学术机构、产业的发言嘉宾及百余位参会嘉宾通过腾讯会议在线参与了此次活动。会上观点交流充分、既有观点交锋，也有学术共鸣。与会嘉宾深感用互联网方式讨论互联网问题，便捷、高效。

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孙海龙在主持开幕式时表示，感谢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审判庭以及知识产权法庭，他们对“专委会”一直十分关心，也预祝了会议的成功召开。本次研讨会是云端会议，因处于后疫情时期，不能按照常规举办，那就让我们感受信息技术的魅力吧。参会代表不仅来自国内各地，部分嘉宾还在国外，科技让我们更加便利，希望我们今天的会议取得更好的效果。

在本次“云会议”中，重庆高级人民法院副院长、中国审判理论研究会知识产权专委会副主任孙海龙做了总结发言。

以下内容为孙海龙副院长的演讲实录：

孙海龙重庆高级人民法院
副院长
中国审判理论研究会
知识产权专委会副主任

今天很扎实地开了一天的会，非常感谢大家。如果没有大家的分享，我们不可能有这么多收获。虽然确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已经很晚了，我想最后在这里跟各位报告三点心得体会。

第一，作为知识产权人还是要仰望星空。回顾著作权法的发展历史，特别应当注意到版权法传统和作者权传统之间的差异，我认为注意到这种差异对于今天讨论的话题十分重要。我们可以感受到技术的进步，传播的创新，特别是商业模式的不断更新给版权法带来的诸多挑战。在这个问题上，我觉得经过我们今天的讨论，有三点要跟大家分享：

一是我们要牢记著作权法的立法宗旨。《著作权法》第1条，就是要保护作者的著作权，以及与著作权有关的权益，要鼓励作品的创作与传播，促进社会主义文化和科学事业的发展与繁荣。这一点让我们感受到，包括刘（春田）老师也谈到，这一次著作权法修改再一次强调创作者、传播者、使用者之间的利益关系，我们不能在某一个链条、某一个利益集团上放过多的着眼点，这是我第一个感受。著作权法的宗旨，要求我们务必要立足于作品的创作之上，立足于作者的著作权保护。

二是我们要努力做到利益平衡。利益平衡，不仅是立法也是法官办案所追求的价值目标之一，但事实上我们的经验、观察乃至我们的好恶，都会不自觉地夹带进去影响我们的立场和观点。包括现在出台的有关规范性文件，包括不同地区、不同法官案件裁判思路，以及今天的发言，无论是理论界与实务界之间的差异，乃至理论界之间、实务界之间的差异，都让我们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

在这个问题上，由于网络游戏涉及主体多元，产业链条比较长，因此我们一定不能忽略两点，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但不一定对：一是不能忽略上游游戏的开发商。我认为这是需要付出艰辛劳动的真正的作者，他需要具有极大的创造性。二是不能忽略下游普通消费者，这涉及到文化的发展繁荣。但是我个人有点感觉，是否过多地关注了中游群体比如玩家、竞赛的组织者等。就我个人的观察，互联网兴起之后，特别是这些创造者，产品的生产者，作品的创作者，他们的获利是否跟他的劳动相匹配？而那些组织者，比如说电商等却从中获取了巨额利益，而且在政策制定的影响上，他们有足够的发言权、发声权。这种现象我们不能不警醒。

三是技术的进步，特别是影响到了刚才宏光教授谈到技术、市场、法律三者之间的关系，这是否预示着到了法律到了需要修订的时候？本世纪之初增加了“网络信息传播权”，到了今天，是否到了增加“视听作品”的时候？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也值得我们思考。这样做是否有利于一个产业的发展，有利于中国产业的发展，我们恐怕需要考虑这些问题。这是我想说的第一点，我们需要带有一点出世精神来看待著作权法。著作权法确实不同于一般的法律，它关乎文化、关乎文明。我觉得我们学者也罢，法官也罢，作为知识产权人还是需要淡化一点点利益，少一点被资本绑架，多一点出世的情怀。

第二，作为知识产权人更要脚踏实地。法官不能拒绝裁判，案件到了法院来，分到你手上，我们就必须面对这个案件。各位老师、各位法官今天发表了真知灼见，对我的启发很大。有两点对我感受比较深：

一是法律解释的能动与限度。曾经有知名的学者、最高人民法院的领导说：知识产权法官这个群体是中国很特殊的一个群体。刚才有同事发言我觉得很准确，一方面我们处在大陆法系中，要严格按照立法宗旨来思考；另一方面我们又极具英美法系法官能动主义的特点。说得难听一点，我是按照宏光的自我批评进行反思：作为知识产权法官，冲动性比较强，喜欢率先，喜欢第一，喜欢突破。我经常问这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我们应该做怎样的反思？在法官解释的能动与限度上，我觉得我们法官应该有鲜明的价值导向，就是严格保护知识产权，有效遏制侵权。这个过程中案件的千差万别，原被告的诉辩主张，产业发展的阶段，乃至于政府导向都可能是不同的，万变不离其宗，法官恐怕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不是立法者，更不要动辄就想要统一一种方式，切忌头脑发热，风头过劲，要保持司法的谦抑。在这个问题上，韦之老师的话，我觉得我们作为法官、司法者不能不听，这也算是逆耳忠言，苦口良药。

二是具体案件具体处理。很多老师和法官都提到这一点，现在没有统一的道路，我认真学习了广东高院出台的意见，它试图在一定原则的指引下给出一些具体办法。原则的指引，我觉得比较高大上；具体的指引实际上导向很明显，我们都读得出来。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具体案件具体分析，尤其是注意类型化分析，不能一刀切，我们要坚持开放、包容的态度，不同的裁判思路都应该得到尊重。现在确实有几种不同的思路，邓宏光教授也做了一些分享，我个人也做了一些学习。包括重庆法院遇到的案件，它是类电作品吗？玩家就不是表演吗？刘银良教授的观点大家进行了讨论，我不赞成宏光教授说已经达成共识，说这话还为时尚早。只要能够在现有的法律框架下很好地平衡各方利益、解决纠纷，就是好思路、好方法。

第三，要真诚感谢各位！我代表主办方和承办方，知识产权审判理论专业委员会、西南政法大学和知产财经，感谢大家。

我们现在（4月26日18:40，编者注）在线的还有120多位，一个视频会议能开到这种程度我是非常感动的。这里有很多老朋友，隔年相见，感到非常亲切，还有一些新朋友。大家都知道知识产权审判理论专业委员会是2008年在重庆高院成立的，已经走过了十二个年头，至今已经结集出版了7本《中国知识产权审判研究》。每年我们都举办不止一场研讨会，非常感谢全国的法官能够参加，其实法官办案都是比较忙比较累的。更要感谢我们的老师，有我们的前辈，也有我们同龄的学者，更有少壮派的新秀。大家一起讨论司法实践中展现出来的著作权法中的难点热点问题，相互启迪，共同进步。

需要补充的是，在新冠疫情期间举办这样的研讨会，要感谢最高人民法院的同意和支持，以及院领导的指导，我们也在此由衷表示感谢。

最后，我希望疫情早点远去，我们的生活依然充满阳光，知识产权事业一定如春起之苗，不见其长，日有所增。

我们的会议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以上内容由西南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李加兰编辑整理）

中国知识产权法官讲坛本讲坛由西南政法大学和中国法学会审判理论研究会知识产权专业委员会（秘书处设在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联合主办，重庆知识产权保护协同创新中心、重庆高院知识产权庭和重庆市知识产权研究会联合承办。讲坛将不定期邀请国内知识产权审判专家，就知识产权司法的理论问题或实践问题作智慧分享，以助推知识产权共同体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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