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犁|拓野
图片作者:舒水明
木 犁
拓野
拓野,又名拓扑小黑,99年,往来于合肥西安。
Ⅰ
红色手指在升起后——
点着山的鼻子也是阵甜蜜的责骂——
金雀花在灰亮云天遮蔽大地前闪耀地飞走——
温柔批判着田垄和波面的是降生的百谷
砸落在水的老虎身上,迸开,又扬起绿的清波
鸟兽虫鱼化身为农夫
竞走飞掠于毛发燃烧的四月,收割着渴
那渴是紧闭肉壳里春天的噼啪声
那渴是噼啪声里汁液丰美的爆竹……
‖
被遗弃的黎明子民在喷薄后
重新洒落为一片饥饿的天雨,新霁
光和风在空气中挤出香油——
涂抹她身体的每一处高崚与深谷
到处都是招摇着的手环,起梳成田野
而初生的青萍在更大圆面上负载根系——
鸣鸩的羽毛拂拭过最后的一丝寒气
御下几道播谷的口喻,让百工开始忙碌
Ⅲ
看见戴胜鸟出现在桑头的时候——
会想起穿连古今的绳结与贝壳
我们捕捉到一条蛇,搏动的七寸
在那里褪去花色皮肤,掘开斑斓土层
种下两颗——象形的日月——
巨大的斗柄指向辰通透的眼睛
爱慕的蝎子已被天师的神鸡捉去
我们去庙里祭拜造字的仓颉
我们去海边听那深沉的锣鼓——
Ⅳ
炎暑的云鬼愈发地勃郁
气流攒集压抑了群鸦翅膀的靃靃
丰隆的雷车从北方黑山顶上轰然轧过——
鼓动霮然于天地的,唯有这謞謞的鸣雨
大凄意潇瑟,破碎擂杖鼓着地盆动譹
沟渠满——江湖满——日月藏——海岱淐——
蒸腾的油地里逸逃出蚯蚓
被黑幕裹烧着的焦烫火蛇所惊喝——
Ⅴ
小满,不是一种小小的满足
而是未得实现,那巨大的不满
杆茎里的汁液,爬满承载三光的兽
每个潮掌都饱蘸了江河,拍响在鼓痛的内壁
毛孔处茸动生发,流淌出镶金的蜜——
抖动,被痉挛的群蜂和虫蚁嵌住要害
靡靡草在苦味上泛之后死去,等候麦的秋
初褪青衣的禾,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熟悉
Ⅵ
半个夏天撑破了沼泽和水田的女体
鹿角随一声蝉鸣紧缩,在林深处脱落
通体薄亮的西山,被木犁耕出一个洞——
唱着桑濮之音,如何消停云溶溶的苦热
时凉风仆卧于野,带走红日最后的须髭
暮色的颅骨内农夫用锄头和泥土交合
从沟洫的月影上飞溅过白色清癯的马匹——
而魆魆的夜色里攀腾出无数渴爱的手臂——
Ⅶ
山的影子朝着谷的私处摸索
坚勃的田埂上停留一片蝴蝶的嘴唇——
夜被送上断头台的是抹月光的施舍
蓝色的骨骼推响,弹射轻逸的贝壳
泉的软舌在青岩相抵后遭螳螂捕蜇
她张开双腿,张开了山川秀美的髋骨
而岬湾的疼痛,偷藏起季节鸟喙的错落
你枕落的那块荫湿,是哪方倾雨的圆塘……
在黑女人的身上一躺下,高粱便渗出了红色
Ⅶ
光轮晕开了水牛的背
黝黑的膛上木犁推着太阳走
金色疲惫了农夫浑浊的眼井
蚊虫的羽翅轻合曾悬跳眼皮的蛙鸣
汗珠——杂着秸秆的粉尘——碎开——
镰刀飞——镰刀飞——新月飞——新月飞——
水中飞起的新月湿了我打盹的草垛
那会儿我正梦成马裹着红绸子打滚
四蹄蹬散了云雀
“燕麦正刺着我”
Ⅸ
你皮肤里夹藏的谷堆——
在红色的涡轮沦落后被年岁啄走——
默然行走于大地上的,是一代代的百谷——
每一条青色的麦穗都垂爱着农夫
每一秆红色的荻梁都怜爱着农妇
打起的谷壳会打过你们的墓碑与儿子
我想开口和你说话
喉咙里却都是土地……
20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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