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封建迷信』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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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藏
（101）
——“诶，你还生我的气吗？”
阶梯的尽头没有传来答案，只是阶梯又往前“走”了“走”，延伸到了几人的脚下，川屾回头冲傅茶斯两人无奈地笑了下：“走吧。”
说完，他率先踩上了阶梯，傅茶斯两人跟上川屾走了几分钟后，再一次见到了川沝。
川屾站在有三层别墅那么大的川沝面前，摸了摸鼻子：“你已经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还只有两层楼那么高呢。”
川沝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川屾的示好。
川屾又靠近了些，和第一次与傅茶斯她们见面时的温和成熟形象截然不同，此时的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那笑容甚至有些谄媚：“嗨，你看，我给你带了礼物！”说完，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罐，罐子里装着满满一罐黄沙，他将罐子高高举起，“你看，这是沙漠~这就是你一直想看的沙漠。”
川沝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话了，语气缓和了下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沙漠好看吗？”
川屾将那罐黄沙放在了小山的山脚下：“好看。”
川沝：“……变成人，开心吗？”
川屾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可眼眶却先一步红了起来：“…还行。”许是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他举起了手中的黑伞，“嘿，你看，我认识了一个新鬼。”
他正想说说自己遇到的那些倒霉事时，川沝却暴怒了起来，小山上靠近山脚的位置甚至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那个小山洞怒吼道：“你有了新的朋友！！！”
川屾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川沝生气，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不是朋友！这…这，这不是……”
小山上，接近山峰的位置突然出现了响声，随着响声不断变大，两块石头掉了下来，吓得傅茶斯立即拉着季谬跑远了些，而随着石头落下的，还有两条喷射而出的水流，那水流挂在山上，像两条小小的瀑布：“你有了新的朋友。”川沝哭着喊道。
“不是！不，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这不是我的朋友……”川屾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川沝的想法，因为换做是他，他大概也无法接受川沝有了新的朋友，他们是彼此生命中最好的山、唯一的山、永远也无法替代的山，就像那几百年的陪伴一样，永远无法替代，他大声解释道，“我没有背叛你，川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人一山争吵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山在哭，而另一个人则在手舞足蹈惊慌失措的给他解释着什么。
傅茶斯则和季谬满脸无奈地站在原地，四周都是草地，脚下的水越来越多，已经漫过了她们的脚踝，这里是川沝变化出的小型结界，她们已经没地方可躲了。
傅茶斯抱怨道：“他可太能哭了……”
季谬则抬起脚，看着自己已经湿漉漉的裤腿，叹道：“真像两个小学生在吵架。”
替命小鬼：“呀？”他为什么哭啊？
季谬：“大概就像……我除了你以外，又有了新的替命小鬼一样。”
替命小鬼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学着季谬的模样，双手交叉抱臂，老气横秋地点评道：“……呀。”川沝叔叔的脾气真好。
就在这时，川屾终于大吼了一声，终止了这场争吵：“她不是朋友！我喜欢她！”
川沝愣住了，瀑布也停止了倾泻：“喔…喔！喜欢的人？喔……那可以！那没关系！喔嚯~~~你有喜欢的人了？这可真棒！”
小山的山顶上随着川沝的笑声，不断开出花朵，那些花朵几乎一个呼吸不到便绽放开来，而后又纷纷从山顶上落下。
那边的山沝重新开心了起来，季谬忍不住又一次点评道：“真像小学男生……”
山屾也满脸无奈地沐浴在花雨中，他已经不敢看手中的黑伞了，握着伞柄的那只手甚至隐隐有些发烫，也不知是手的温度还是伞的温度，他将遇到黑茶后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那些倒霉事被他讲得异常轻松，川沝甚至被他逗得笑落了许多山石。
他们讲了许久许久，傅茶斯和季谬已经坐在了川沝为她们变出的石凳上，替命小鬼早已沉沉睡去，时间久了，傅茶斯两人也相依着睡着了。
等到她俩醒来时，川屾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川沝，“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的川沝。
季谬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川沝问：“赌博者的卡片，真的只有白色和黑色吗？”
季谬沉默了。
……
（102）
“我知道不是这样的……虽然自从他离开后我一直呆在这里，但因为我可以帮精怪鬼魂们唤起遗落在心底深处的记忆，所以许多路过的精怪鬼魂都愿意给我讲讲故事……我知道赌博鬼，那是一种只有死亡才能让其结束的游戏。”川沝的声音不复方才的雀跃，他又变回了两人第一次看到时的那座沉稳的大山，他无比哀伤地说道，“他说他会常来看我，可我知道，也许…也许几次雨天过后，我就会永远失去他。”
川沝再一次哭了起来，他哽咽着说道：“我不想让他更难过了……他说以后会常来看我，那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他好了，我会努力不生他的气，我会努力当一座好山，我会努力不要怪他不要恨他……就算我被他抛弃了，他也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季谬温声道：“他肯定很庆幸，没有让你跟着他一起变成人。”
川沝叹道：“我能感受到他的庆幸……我能感受到他刚才的每一种心情，开心、庆幸、紧张、愧疚、害羞、悲伤、苦涩、痛苦、幸福、爱慕……可独独没有后悔，我能感觉到的……可是！可是对我来说，不管是做山还是做人，和他一起才行啊。”
傅茶斯和季谬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他大概不知道，等他的这二十一年，比从前修炼时的七百九十七年还要漫长……”说完这句话后，川沝停止了感慨，他不想再将自己心中的脆弱剖给两个陌生人类看了，他想要躲起来一个人静静的哭一场，也许那样才能将心底的难过赶出去，他悄悄在季谬心底说道，“来吧，靠近一些，我帮你找回你被迫遗忘的那些时间。”
这一刻，季谬终于开始紧张了起来，她勉强笑了下：“我朋友知道的，不用瞒着她。”
川沝毫不尴尬的说道：“好吧，我以为你失去的记忆和她有关呢，毕竟她是天师，不是吗？”
季谬靠近了川沝，将手放在了山上，下一刻，脑海中猛地响起了某种物体破碎的声音，大量的画面与声音将季谬淹没，她紧紧地闭上了眼，努力梳理脑海中多出的记忆……
……
“嘿，小鬼，你跟着我做什么？”
“噗……你说我长得像你死去的妈妈？哈哈哈哈哈……你认真的？”
“诶……你们替命小鬼难道不应该恨妈妈吗？你跟着我干嘛啊？…因为我漂亮？……行，行吧，那你跟着我吧。”
“你想要我给你起个名字？再等几个月吧，为什么？……小鬼！名字很重要的，你谨慎一点好不好？”
“从今天起，你就叫阿藏吧好不好？……为什么？唔，就当你是我的宝藏咯。”
“中元节是什么？中元节就是没有投胎的亡魂返回阳间的日子……”
“你想见你爸爸妈妈吗？……好好好，不见不见，我也是，我有阿藏就够了！”
“阿藏，你…想不想再当一次人？”
“我？我不能投胎，我…犯了很严重的罪，去了地府也投不了胎的……”
“后天就是鬼市了，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您想买什么？……当然，我当然可以卖给你，但你又愿意用什么来换呢？这位天师。”
“一块肉，怎么样？只要您的一块肉。”
……
傅茶斯焦急地守在季谬身边，后者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傅茶斯转身冲川沝说道：“她怎么了？”
目睹了季谬记忆的川沝语气里满是怜惜和怅然：“她被抛弃了。”
“什么意思？！”
“和我一样，被最重要的人抛弃了，因为他们擅自为我们做出了’更好’的选择。”
……
“当鬼有什么好？！当人不好吗？！能吃热乎乎的饭，能交许许多多的朋友！不好吗？！蠢货！”
“阿藏，你别哭，你听我说，替命小鬼是不能投胎的，那都是骗你们的，替命小鬼去了地府只会被做成生死簿！……我是为你好，你明不明白啊！”
“跟着我会挨饿！只能吃冷冰冰的饭……走！握着这根绳子，悄悄跟着那人走！走啊！”
“我把唯一一次当人的机会给了你，如果你把这叫做抛弃，那就抛弃吧……”
“我不要你了，阿藏。”
…
“不……不！！这不是我真正的女儿！她不是！”
“原来她要的那块肉是我的孩子……”
“我们杀了她好不好！凛冬，我们杀了她！”
“青泥…青泥……你看清楚，她有温度她有呼吸，她在看着我们！我能看到她……她已经不是鬼了。”
“谬……就叫她季谬吧…”
……
季谬猛地睁开眼从回忆中醒来，她睁着被泪水打湿的一双眼，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傅茶斯，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喉间却仿佛被堵住，她张了张口，新的泪水流了下来，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难过的时候，哭泣起来竟是无法发出声音的。
傅茶斯心痛地将季谬拥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她第一次见到季谬如此失态难过的模样，语言太过苍白，她根本不知如何才能让怀里的人不再难过。
“是我害死了我爸妈的孩子……”
“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难怪我叫季谬……难怪我叫季谬！因为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我是个被抛弃过两次的替命小鬼！”
怀里的人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凄厉的哭声仿佛利刃一般，割在了傅茶斯的心上……
……
【小剧场】
川沝：“呜呜呜，我也被抛弃了！”
季谬：“我懂你！我懂！”
川沝：“我们要不要复仇？”
季谬：“呜呜呜我不要！！”
川沝：“呜呜呜我也不要！！”
……
小梨凉：“呀？”那你们聊个蛋蛋？
傅茶斯：“我录下来了。”
小梨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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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ゝ∠)_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