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课】谈话 |说“粉丝”(一、二)(总第74期)
导言
细数今年春晚的节目,越来越多的熟悉面孔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比如开场的TFboys、欢乐颂里的“五美”、琅琊榜里的胡歌和王凯、被粉丝们称为鲜肉的鹿晗等等,这些都是在16年红极一时,受到众多粉丝追捧的明星,由此可见,哪怕是被称为全中国的人春晚舞台,也在无声的较量着明星们的人气,粉丝成为人数庞大,力量巨大的一个群体。近年来所谓的“粉丝经济”正是利用粉丝的这种特性,大批次网红的出现也彰显了粉丝们的力量,而媒体在其中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尤其是大量的直播平台的出现。
虽然春晚开始妥协,开始吸纳粉丝圈要素,但却学不到粉丝社群文化的内在精神,特别是更多的粉丝社群离散了原本的文艺江湖,如今的文艺和文化,再也不可能达到一呼百应大一统的中央模式。而隐藏在“粉丝”现象背后的,更多的是对庙堂文化的否定和无声反抗。
事实上,一种主流化的文化形态如果拒绝草根的渗透、更新和冲击,那必然会走向衰退。春晚在这方面进行了努力的尝试,今年所请的明星,包括前几年请的“旭日阳刚”都表现了春晚的努力。但总的来说,春晚请到了这些由粉丝捧起来的明星,却没有真正重视“粉丝”背后的群体文化,近两年节目“正旋律”的氛围越来越重,反而使得收视率一路下滑。
透过“粉丝”群体,我们不仅要高度重视以他们为代表的草根精神,而且要真正的去学习公众视角和借用公众视角,真正走群众路线,服务公众利益,这才是今日中国文化应有的态度。
说“粉丝”(一):粉丝与造星
Q : 解放日报记者支玲琳
提到“粉丝”(Fans),很多人往往会条件反射地联想到“狂热”“盲目”这样的字眼。但是,偏见掩盖不了这样一个事实:粉丝已然成为文化消费最活跃、最广大的群体。对这样一个群体,您是怎样认识的?
”A : 杜骏飞 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所谓“粉丝”,最明显的特点是:对某一个公众人物、公共事件、文化风尚具有很高的认同,表现出极大的追逐热情。粉丝现象自古有之,也就是过去中国人常说的“知音”和“拥趸”。
就文艺而言,“高山流水”的故事里,樵夫钟子期大约就是中国文艺史上最早的名粉丝。“白衣卿相”柳永的词作在民间有那么大的名气,拥趸的规模也自可观。往近处说,昔年梨园之中,梅派戏剧艺术曾一枝独秀,而齐如山、冯耿光这些超级戏迷之于梅兰芳先生,最初也是粉丝之于明星的关系,此后这些粉丝都成为了梅的挚友,在梅派的发展和形成过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齐如山就不必说了,几乎成为了梅的最重要的策划人、经纪人和撰稿人,而人称冯六爷的冯耿光亦可谓铁杆粉丝,抗战期间,梅兰芳蓄须罢演抵抗恶势力,全套梅家班,就靠冯耿光等人资助生活。
不过能够帮助偶像成就事业的粉丝是不多见的,即使有,也大多凭借一己之力而为之,大多不会凸显粉丝自身、更不会凸显粉丝的群体。
和100年的梨园戏迷比起来,甚至和20年前的追星族比起来,现在的粉丝已经不同了。尽管也追星,但是他们更善于“自我声张”,甚至能够结成某种社群关系。这是一个具有时代特色的变化。
像我这一代,很多人都曾经是崔健的拥趸,但当年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在崔健的事业中扮演什么角色——不过是一个仰慕和拥护者。
可今天的粉丝却有强烈的本位意识,他们甚至有希望成为偶像事业的策划、干预和推动者。粉丝群体的这种自我声张,体现在他们的群体意识和形形色色的集群行为上。在客观条件上,今天,人际交流边界、地域局限的打破,人群的高度流动,导致了粉丝有条件快速虚拟结社,并且作为一个群体来发出声音、追求认同。
人,生而有群体化的愿望和能力,要么政治、要么经济,要么文化。这种愿望和能力如果不能从其他领域得到充分和圆满的释放,那就可能从更轻松一点的娱乐生活首先突围。
说“粉丝”(二):谁推动了粉丝?
Q:除了粉丝自身的变化外,“粉丝” 能够实现这种自我声张,是否也与社会和媒体的推波助澜有关?
如果从经济学所谓的“外部因素”来说(编辑注:政治法律环境、经济环境、技术环境和社会文化环境是四大类影响企业的主要外部环境因素,总称为PEST),也确实是因为民意窗口的开启、政治文化精神的变化以及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才成全了这种粉丝对自我和群体的自我声张。我们注意到,当下中国的整个社会文化环境对这种自我声张不仅是默认的,甚至是推波助澜的。
社会文化环境的变迁,改变了文化史的可能的进程。更宏观一点说,当世界进入今天这个后现代时代,其所强调的文化精神是分散的、不确定的和边缘化的。在这样的时代,不同导向的、不同形态的各种文化的出现,以及有各自认同的文化社群的出现,都是极其自然的景观。
具体的说,我们还要谈到媒介条件的成熟问题。在社会文化的背景下,媒介成为了当下草根文化崛起的关键推动力。20年前,媒体不会对这类粉丝现象有强烈的认同,更谈不上推波助澜,那时,粉丝只是娱乐新闻报道的配角和背景资料。但今天这个时代的媒体的高度发达成就了这一切:
首先,在这个个性崛起的时代,自媒体风行、社群网络化、线上线下互通化,粉丝容易实现很多声张自我的理想。
其次,强调受众互动交流理念的互动电视高速发展,同时,数字媒体运作公共娱乐活动的专业能力也增强了。
再次,媒体从业者,包括信息采集者、发布者、把关人都处在明显的中产化时期,米尔斯所谓的“政治的后卫性”(研究表明,这种后卫性在转型时期的中国,是以精神的隐藏、压抑和留滞为代价的)与“消费(包括文化消费)的前卫性”之间形成了巨大的张力,导致他们也在追逐某种现实的话语突破。这样,媒体的力量、媒体人的特质和媒体间的强烈竞争,都导致了粉丝作为一个社会现象,受到了来自舆论的潜滋暗涨的承认和激励。
总而言之,内外因素的多重作用,导致了今天的粉丝和从前的拥趸有了很大区别——他们作为一个社群正在日渐崛起,而且日益主动参与着当代中国文化的转型;与此同时,也导致了粉丝作为一种文化信号正在被整个社会逐步放大。
读后感
文/ 胡园
作为一个九零后,我对于粉丝这个词的最初认识可以追溯到小学,其中不得不提的就是2004年湖南卫视的选秀节目——《超级女声》。彼时,好像一夜之间,关于“超女”的讨论就席卷了整个校园。
“你喜欢谁啊?”“一句话,我是‘玉米’!”“啊,我支持张靓颖,我是‘凉粉’!”不怎么爱看电视节目的我莫名其妙,大家都在讨论什么?而随着这些“玉米”、“凉粉”等粉丝团体的成立及其为明星宣传而组织的各种活动的发展,时至今日,人们再也无法忽视这样一个庞大的粉丝群体。
粉丝,即英语单词“fans”的音译。自古就存在的偶像崇拜思想发展至今,已经借助外力演化为新的形态。而互联网的发展和技术的迭代更新,低矮的平台准入门槛让人们拥有前所未有的便捷的信息接收和传输能力,“人手一支麦克风”的状态也鼓励人们进行积极的自我表达。微信微博,短视频,网络直播,都无声的捧起了“网红”这个群体,也诞生了“网红经济”,我们最熟悉的“逻辑思维罗振宇,papi酱”等都是依靠这些新媒体平台起家。
在此情形下,追星行为也变得更具互联网时代的特征。以微博为例,注册账号后,偶像和粉丝能够以网络为载体进行随时随地沟通互动,粉丝群体与偶像之间的心理距离大大减少,例如粉丝在微博上与偶像进行互动,如果被偶像回复或点赞会给粉丝带来极大的满足感。而互联网强大的信息整合和传播能力也为“追星行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曾几何时,我对“粉丝”群体的印象也贴着狂热、盲目甚至“脑残”等标签,堕落、不求上进往往是人们对“粉丝”的定义。但随着时代的改变,“粉丝”逐渐成为了各具特色的亚文化群体,他们人数众多,凝聚力十足,在文化的传递和演进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社会对于这种曾经被称为“非主流”的文化现象也不再是一味排斥,而是逐渐理解和接纳。现如今,我自己也成为了某支乐队的忠实拥趸者,才真正体会到追逐的热情和从偶像身上获得的感动与力量,和其它粉丝们一起打榜、去演唱会,“深入其中”,才理解真正的“粉丝”精神和其背后的文化归属。
“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遥远的人,
因为他会发光呀。”
此句作为解释偶像对于粉丝群体的意义再合适不过了。一名能给予追随者积极意义的偶像,一群从偶像身上得到正能量以激励自身的粉丝,值得人们放下偏见并予以认同和尊重。
近几年,XX家粉丝“手撕”经纪公司、XX家经纪人被逼辞职、XX家粉丝抨击影视制作方……类似的内容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娱乐新闻报道中,暴露在镁光灯下的不仅是光芒四射的明星偶像,以前不为人所知的粉丝群体也从幕后走向了为大众所注意的台前。他们以日益发展壮大之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借助民意窗口的开启和媒介平台的强大力量,他们的自我表达和自我声张在新媒体时代得到了充分实现。
无论是“因为看脸”爱上偶像的颜值,还是被其拥有的知识素养或非凡技能所吸引,亦或是被其独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对于偶像的崇拜心理追其根本无非是“喜欢”二字。不要小看这简单的两个字,这样一种情感需求或原始冲动会促使其根据自身热爱程度而采取不同程度的行动。在粉丝群体团队中,有统领团队运营的执行者,有管理平台的文案写手、有制作设计的美工,也有跟随在现场拍摄并报告第一情况的前线人员,自发组织的一系列的粉丝活动有着堪比专业广告公司的完备的流程规划。
粉丝经济日益兴起,渐有蓬勃之势。以共同的目的和信念聚集在一起的粉丝群体或热烈讨论并购买偶像作品(如歌曲专辑、影片、书籍等),或组团为偶像现场声援、呐喊助威,或自发为偶像进行线上+线下的宣传推广策划、或以偶像的名义组织大规模的公益活动……他们热情高涨、行动一致且秩序井然,投入的不仅是金钱与时间,更是一份独特的心意和情感寄托。而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便催生了“粉丝产业”的兴起与发展。
在追星这条道上,有的人追着追着找到了意义,有的人追着追着迷失了自己。无论是情感归属或情感寄托,还是精神空虚以寻求安慰,粉丝文化都以一种填补“意义匮乏感”的力量逐渐成型,日益崛起。而我们要做的,是于喧嚣中保持冷静,于浮躁中维持理性,多元而辩证地看待这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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