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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尔夫·霍琪森诗2首

英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劳尔夫·霍琪森(Ralph Hodgson),1871年9月9日生于英国约克郡,1962年11月3日逝世于美国俄亥俄州密涅瓦,诗人,以简单而神秘的抒情诗著称,抒发了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现代人逐渐疏远自然的关注。
霍奇森在伦敦担任记者,后来又担任弗莱杂志的编辑,他属于一个松散联系的诗人群体,即格鲁吉亚人。在日本仙台大学(1924-38)教授英国文学后,他移居美国,退休后在俄亥俄州密涅瓦市郊的一个小农场工作。霍奇森的大部分作品都写在1907年至1917年之间,这一时期开创了现代主义诗歌革命,而他几乎没有参与其中。他在1913年出版了一本经常被收录的诗集《公牛》,从而获得了诗人的声誉。他的作品包括《最后的黑鸟和其他诗行》(1907年)、《夏娃》(1913年)、《诗集》(1917年)、《云雀和其他诗集》(1958年)和《诗集》(1961年)。
霍琪森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著名的青年诗人,不幸死于战场,只留下一卷诗稿,仅二十五首。他的抒情味是为识者所赏,不可磨灭的。他虽然算不上现代英国著名诗人,但剑桥大学的《简明英国文学史》和崛林克沃透的《文学大纲》里都提到他的名字。



神秘


他过来拉着我的手,

走到一株玫瑰树前。

摘一朵花儿送我,

并不说什么意思。


我也不要他泄露这个神秘,

这一朵玫瑰已经足够

令我闻到上帝的存在,

并且瞻仰到他的容颜。




愚蠢的街道


我亲眼见到:

美丽能歌的小鸟

在店铺里出卖,

做人们的食料。

这些店铺都

在愚蠢的街道。


我在幻象中见到:

麦子都被蝗虫吃掉,

在店铺里,

没有人们的食料,

没有东西出卖

在愚蠢的街道。

施 蛰 存 译





神 话 原 型 飘 动 的 东 方 诗 境


古典言情诗词随处迷离着紫霭仙姝、灵葩箫歌的神异气象,若飞若沉,笼上最具东方色晕的浪漫轻纱,耐人寻味、诱人向往。它构设了较远距离的审美空间,形成隐性的抒情系统,寄予了诗人的现实爱恋和缥缈幻想,因而心灵之音缭绕不绝,别有洞天。略去神话原型的台阶,我们就难以登临如此丰盈深远、花香袭人的爱情圣境了。以下择例论析。

巫山神女

这是一个对传统诗词有关键性影响的意象。巫山神女相传是赤帝女瑶姬,未行而卒,葬于巫山之阳为神女。战国后期楚国辞赋作家宋玉的《高唐赋》、《神女赋》,以楚王与高唐神女(巫山神女)相恋欢合的神话传说为题材,开创了诗词书写“人神之恋”的言情先河。《高唐赋》讲述楚先王游云梦泽中高唐观而梦巫山神女之事:“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庙,号曰朝云。”《神女赋》写楚襄王和神女之间的相思爱慕,用华美笔墨绘出神女的艳质超凡:“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近之既妖,远之有望,骨法多奇,应君之相,视之盈目,孰者克尚。私心独悦,乐之无量;交希恩疏,不可尽畅。他人莫睹,王览其状。其状峨峨,何可极言。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湿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郎兮,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塑造出巫山神女这个中国文学史上的不朽典型,相关典故“巫山云雨”、“朝云暮雨”、“襄王”、“楚雨”、“楚梦”、“楚宫”、“高唐十二峰”、“巫山一段云”、“阳台”、“巫山荐枕”,等等,历被沿用。而赋中神秘、虚幻的爱情描写,引人无限遐想,使后世文人争相效仿。从汉至曹魏的作家,杨修、王粲、陈琳、应玚均写有《神女赋》同题的作品,各自纵情铺写神女的容颜、神态、服饰,甚至想象与其欢合的甜美。“腾玄眸而睋青阳,离朱唇而耀双辅。红颜晔而和妍,时调声以笑语。”(应玚)“戴金羽之首饰,珥照夜之珠珰。袭罗绮之黼衣,曳褥绣之华裳。”(王粲)“嘉今夜之幸遇,获帷裳乎期同。情沸踊而思进,彼严厉而静恭。微讽说而宣谕,色欢怿而我从。”(杨修)在《乐府诗集》和《全唐诗》中,仅以《巫山高》为题就有大量诗作,如南朝齐代的虞羲、王融、刘绘,梁代的元帝、范云、费昶、王泰,陈代的后主、萧诠,唐代的郑世翼、沈佺期、卢照邻、张循之、刘方平、皇甫冉、李端、于濆、孟郊、李贺、齐己、张九龄、乔知之、陆敬等人的作品,诗中融合了自身的人生感触、爱情体验,风格万象。如:“巫山高不极,白日隐光晖。霭霭朝云去,溟溟暮雨归。岩悬兽无迹,林暗鸟疑飞。枕席竟谁荐,相望空依依。”(范云)“巫山巫峡深,峭壁耸春林。风岩朝蕊落,雾岭晚猿吟。云来足荐枕,雨过非感琴。仙姬将夜月,度影自浮沉。”(陈后主)“巴江上峡重复重,阳台碧峭十二峰。荆王猎时逢暮雨,夜卧高丘梦神女。轻红流烟湿艳姿,行云飞去明星稀。目极魂断望不见,猿啼三声泪沾衣。”(孟郊)“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楚魂寻梦风飔然,晓风飞雨生苔钱。瑶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坠红湿云间。”(李贺)“巫山高,巫女妖。雨为暮兮云为朝,楚王憔悴魂欲销。秋猿嗥嗥日将夕,红霞紫烟凝老壁。千岩万壑花皆坼,但恐芳菲无正色。不知今古行人行,几人经此无秋情。云深庙远不可觅,十二峰头插天碧。”(齐己)其他用此典故的诗词更是无数。晚唐李商隐可谓用神话入诗的集大成者,他曾多次自喻“襄王”,抒发恋情的相思与痛伤。如《楚宫二首》其一:“十二峰前落照微,高唐宫暗坐迷归。朝云暮雨长相接,犹自君王恨见稀。”虽然与情人常相幽会,仍是热切盼望重聚,“朝云暮雨”暗写了缠绵情事。《细雨》:“帷飘白玉堂,簟卷碧牙床。楚女当时意,萧萧发彩凉。”巫山旧属楚国,“楚女”此即巫山神女,回忆情人湿润清凉、光泽流动的长发,恍如仙子。《楚宫》:“巫峡迢迢旧楚宫,至今云雨暗丹枫。微生尽恋人间乐,只有襄王忆梦中。”这是被迫与女冠分散后,对往事的不灭感怀。因李商隐的爱情不容于道观,他后来在情诗中频用典故,隐秘倾诉内心深郁的爱恋和追思。北宋晏几道情词多次写高唐之梦,《临江仙》:“月堕枝头欢意,从前虚梦高唐,觉来何处放思量。如今不是梦,真个到伊行。”《木兰花》:“朝云信断知何处?应作襄王春梦去。紫骝认得旧游踪,嘶过画桥东畔路。”《采桑子》:“芦鞭坠遍杨花陌,晚见珍珍。疑是朝云,来作高唐梦里人。”在晏几道的善感多情内心,终生都留恋着青年时候朋友家中的几位歌妓,困顿的生命中一再回想。这几首词即借用典故述说艳情。北宋贺铸《小梅花》:“翠眉蝉鬓生离诀,遥望青楼心欲绝。梦中寻,卧巫云,觉来泪珠滴向湘水深。”“愁无已,奏绿绮,历历高山与流水。妙通神,绝知音,不知暮雨朝云何山岑?”写出对远别歌妓的怅念之思。宋玉的《高唐赋》、《神女赋》在文人心中埋下了“巫山神女”情结,千年常新。

洛神

三国时曹植的《洛神赋》是又一“人神之恋”的典范之作。写“余”与洛水女神宓妃一见钟情,诗人异采飞扬的诗笔,宛然浮现洛神灵颜姝莹、裙裾飘举的水上仙影:“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这一浪漫主义爱情名篇,塑造了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卓绝意象,逸动空灵,后世诗词广泛典用。如西晋陆机《艳歌行》:“金雀垂藻翘,琼佩结瑶璠。方驾扬清尘,濯足洛水澜。”“赴曲迅惊鸿,蹈节如集鸾。绮态随颜变,澄姿无定源。”即用洛神之姿比喻所见的美人仪态万方。北宋贺铸《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偶遇、惊艳的佳人步履轻盈,如洛神远远消失,空留遗憾。北宋黄庭坚《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枝》:“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是谁招此断肠魂,种作寒花寄愁绝。含香体素欲倾城,山矾是弟梅是兄。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用洛神意象咏水仙,“凌波仙子”的雅称,一直留传至今,这是对洛神意象的成功衍化。

刘晨、阮肇

南朝宋刘义庆《幽明录》记,汉明帝永平五年,剡县刘晨、阮肇共入天台山桃花洞,遇二女子,姿质妙绝,遂停半年。求归,至家子孙已至七世,后又入山,不知所终。因仙女住在桃林之中,后世诗人常自喻“刘郎”、“阮郎”,把生活中的冶游、艳遇,写作桃源寻艳。“武陵”、“桃源”、“桃花洞”均出自此。如唐代施肩吾《赠女道士郑玉华二首》其一:“世间风景那堪恋,长笑刘郎漫忆家。”王涣《惆怅》:“晨肇重来路已迷,碧桃花谢武陵溪。仙山目断无寻处,流水潺湲日渐西。”五代和凝的两首《天仙子》:“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拈红豆弄。翠蛾双敛正含情,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洞口春红飞蔌蔌,仙子含愁眉黛绿。阮郎何事不归来?懒烧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断续。”北宋韩琦《点绛唇》:“病起恹恹,画堂花谢添憔悴。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惆怅前春、谁向花前醉。愁无际。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都是借刘晨、阮肇天台遇仙传说写男女相恋之情。词牌中还有《阮郎归》,亦名《宴桃源》、《醉桃源》、《碧桃春》、《道成归》、《濯缨曲》。如北宋晏几道《阮郎归》:“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诗风清丽凝重,他对昔日歌妓的眷念、流落异乡的凄怆,汇流字里行间。

弄玉、箫史

中国流传下来的第一部神仙人物传记著作《列仙传》,原题西汉刘向撰。《列仙传·箫史》:“箫史者,秦穆公时人也。善吹箫,能致孔雀白鹤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凤鸣,居数年,吹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不下数年。一旦,皆随凤凰飞去。故秦人为作凤女祠于雍宫中,时有箫声而已。”这段人神佳配、羽化登仙的姻缘,文人常常引入诗词。士子有时把自己比作“萧郎”,如唐代施肩吾《赠仙子》:“欲令雪貌带红芳,更取金瓶泻玉浆。凤管鹤声来未足,懒眠秋月忆萧郎。”以弄玉思念萧郎,喻歌妓对诗人的期盼。唐代曹唐《萧史携弄玉上升》:“岂是丹台归路遥,紫鸾烟驾不同飘。一声洛水传幽咽,万片宫花共寂寥。红粉美人愁未散,清华公子笑相邀。缑山碧树青楼月,肠断春风为玉箫。”曹唐以写游仙诗著称,人世的情恋悲欢予以仙化,有惝恍之美。宋代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武陵人”用刘晨、阮肇典故,“秦楼”则用弄玉典故,“秦楼”即凤台,是弄玉、箫史飞升前所居之地,这里指自己的住处。概写于李清照婚后不久,适丈夫赵明诚离家远游,词中表达了无法排解的思念愁绪。她的另一首词《孤雁儿》:“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写于后期,赵明诚已逝,折得梅枝却无人堪寄,“吹箫人去玉楼空”借箫史典故伤悼旧情,尽现凄凉孤独的人生晚境。宋代郑觉斋《扬州慢·弄玉轻盈》:“弄玉轻盈,飞琼淡泞,袜尘步下迷楼。试新妆才了,炷沈水香球。记晓剪、春冰驰送,金瓶露湿,缇骑新流。甚天中月色,被风吹梦南州。尊前相见,似羞人、踪迹萍浮。问弄雪飘枝,无双亭上,何日重游。我欲缠腰骑鹤,烟霄远、旧事悠悠。但凭阑无语,烟花三月春愁。”回忆曾经的恋人形象“弄玉轻盈,飞琼淡泞,袜尘步下迷楼。试新妆才了,炷沈水香球。”天然明艳,举止轻柔如风。但“烟霄远”,春归人不见,怅恨萦迴。

杜兰香、萼绿华

这两位仙子分属两个神话。《搜神记》:“汉时有杜兰香者,自称南康人氏,以建业四年春数诣张硕,言本为君作妻,情无旷远,以年命未合,其小乖,太岁东方卯当还求君。”《太平御览》引《杜兰香别传》:“香降张硕,既成婚,香便去,绝不来。年余,硕忽见香乘车山际,硕不胜悲喜,香亦有悦色。言语顷时,硕欲登其车,其婢举手排硕,凝然山立。硕复于车前上车,奴攘臂排之,硕于是遂退。”萼绿华,自言是九嶷山中得道女子罗郁。晋穆帝时,夜降羊权家,赠权诗一篇,火澣手巾一方,金玉条脱各一枚。南朝梁陶弘景《真诰·运象》:“萼绿华者,自云是南山人,不知是何山也。女子年可二十上下,青衣,颜色绝整。以升平三年十一月十日夜降于羊权家,自此往来,一月辄六过,来与权尸解药。”两位仙女都曾降人间并与凡男结缘。神话中得而复失的仙遇,使文人感叹遗憾,常联系自我的爱情经历歌咏。例如,唐代曹唐自比“张硕”,写有《玉女杜兰香下嫁于张硕》:“天上人间两渺茫,不知谁识杜兰香。来经玉树三山远,去隔银河一水长。怨入清尘愁锦瑟,酒倾玄露醉瑶觞。遗情更说何珍重,擘破云鬟金凤凰。”无处重觅温情,无缘再见佳人。来去匆匆,山水遥隔,空留魂牵。曹唐还有一首《张硕重寄杜兰香》:“碧落香销兰露秋,星河无梦夜悠悠。灵妃不降三清驾,仙鹤空成万古愁。皓月隔花追款别,瑞烟笼树省淹留。人间何事堪惆怅,海色西风十二楼。”对往昔的沉湎追思,对情人音信渺无的绝望,笔致沉怨,意境清萧。唐代李商隐《重过圣女祠》:“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义山言情一向以仙子代指情人,此用萼绿华、杜兰香意象,故地重至,仙姝已远,全诗扑朔迷离,烟雨飘寒。王若虚《滹南诗话》引萧闲语:“盖雨之至细若有若无者谓之梦。”浮动着虚幻人生的悲凉。

牛郎、织女

南朝梁代宗懔《荆楚岁时记》载:“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织杼役,织成云锦天衣。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纴。天帝怒,责令归河东。唯每年七月七日夜,渡河一会。”故每到七夕,织女要渡天河,使鹊为桥与牛郎相会。诗歌借牛郎织女的故事,以超人间的方式表现人间爱情的悲欢离合,古已有之。如东汉末年《古诗十九首》中的《迢迢牵牛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以织女的口吻抒情,清浅直切,朴素无华。李商隐《辛未七夕》:“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清漏渐移相望久,微云未接过来迟。岂能无意酬乌鹊,惟与蜘蛛乞巧丝?”诗人不解牛郎织女为何一定要等待金风玉露时的七夕才相会,叹惋聚合短暂,由之延及自己对情人到来的渴盼,但终未等到心中的“织女”赴约,猜测不安。北宋欧阳修《鹊桥仙》:“月波清霁,烟容明淡,灵汉旧期还至。鹊迎桥路接天津,映夹岸、星榆点缀。云屏未卷,仙鸡催晓,肠断去年情味。多应天意不教长,恁恐把、欢娱容易。”以鹊桥相会的转瞬即逝,写自身与情人依依留恋。因“鹊迎桥路接天津”句,此调后命名为《鹊桥仙》词牌,又名《金风玉露相逢曲》、《广寒秋》等,专咏七夕。如北宋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著名的情词,歌赞了爱的永恒性,巧用七夕典故,既流露了别离的难舍,更强调只要真情不移,瞬间欢会胜过俗世百年。词风峻拔,音节清朗。其他如柳永、苏轼、张先等都吟咏过七夕。

梧桐、凤凰

《庄子·秋水》:“南方有鸟,其名为鹓  ,子知之乎?夫鹓  ,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山海经·南山经》:“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凤凰只栖梧桐,如唐代陈子昂《鸳鸯篇》:“凤凰起丹穴,独向梧桐枝。”诗词常用以喻爱情的坚贞专一,如李商隐《丹丘》:“青女丁宁结夜霜,羲和辛苦送朝阳。丹丘万里无消息,几对梧桐忆凤凰。”写对遥距万里、音信渺茫的恋人的回忆。《相思》(一作《相思树上》):“相思树上合欢枝,紫凤青鸾共羽仪。肠断秦台吹管客,日西春尽到来迟。”梧桐树又称“相思树”,以树上本应相向和鸣的一对凤凰,反衬自己被拆散的悲剧爱情,尤为哀怆。“肠断秦台吹管客,日西春尽到来迟。”则化用了弄玉典故,箫声再远也没有彩凤飞来,余韵凄伤。《圣女祠》:“杳蔼逢仙迹,苍茫滞客途。何年归碧落,此路向皇都。消息期青雀,逢迎异紫姑。肠回楚国梦,心断汉宫巫。从骑裁寒竹,行车荫白榆。星娥一去后,月姊更来无。寡鹄迷苍壑,羁凰怨翠梧。惟应碧桃下,方朔是狂夫。”李商隐一再写到的“圣女祠”,即是玉真公主故院玉阳灵都观,当初义山和女冠产生热烈恋情的地方。人去楼空的悲慨油然而生。“肠回楚国梦,心断汉宫巫。”用了巫山神女意象,回顾以往。“寡鹄迷苍壑,羁凰怨翠梧。”引梧桐凤凰典故,写如今孤凤失侣幽怨,只有相思无有尽时。唐代女诗人薛涛《别李郎中》:“花落梧桐凤别凰,想登秦岭更凄凉。安仁纵有诗将赋,一半音词杂悼亡。”才女薛涛用桐花凋落、凤凰异飞抒发了与情人分别的痛苦,结尾用“安仁纵有诗将赋,一半音词杂悼亡”暗指这将是一次生离死别,诗风沉挚。清代女诗人陈淑兰《夏日书帐》:“帘幕风微日正长,庭前一片芰荷香。人传郎在梧桐树,妾愿将身化凤凰。”亦借此典表白追随情人、相依相守的心愿。

罗浮梦

旧题唐代柳宗元所撰的传奇小说《龙城录》载:“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一日,天寒日暮,在醉醒间,因憩仆车于松林间。酒肆傍舍,见一女人淡妆素服,出迓师雄。时已昏黑,残雪未消,月色微明,师雄喜之,与之语,但觉芳香袭人,语言极清丽。因与之扣酒家门,得数杯,相与共饮。少顷有一绿衣童子来,笑歌戏舞,亦自可观。师雄醉寐,但觉风寒相袭。久之,东方已白,师雄起视,乃在大梅花树下,上有翠羽啾嘈相顾,月落参横,但惆怅而已。”遂有“罗浮梦”、“梅花梦”、“罗浮美人”之典,广衍于诗词。如南宋词宗姜夔的情词写忆杭州西湖孤山之梅时,多次提及花枝上的翠禽,如《疏影》:“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鬲溪梅令》:“漫向孤山山下觅盈盈,翠禽啼一春。”《月下笛》:“与客携壶,梅花过了,夜来风雨。幽禽自语。”即用了“罗浮梦”典故。姜夔早年曾与情人在梅芳千树、月皎笛远的西子湖畔留下两情缱绻的如诗青春,这一奇艳之境留予姜夔终生不泯的凄艳相思。对于姜夔而言,昔日孤山梅事恍若罗浮一梦,翠禽犹唱却无以复寻。那“月明林下美人来”的心灵至境,只能用他的词笔流传后世了。其他引用该典的诗词,如南宋曾原一《小重山》:“薄雪初消银月单。疏疏浮竹影、矮红阑。梅花梦事落孤山。禁人处,霜重鼓声寒。留取晓来看。斑帘低小阁、烛花残。一帆明月去沧湾。空相忆,雪浪月痕翻。”由“梅花梦事落孤山”及“空相忆”,可见直接受姜夔词影响(姜夔《蓦山溪》:“吟未了,放船回,月下空相忆。”),曾原一借罗浮梦典故和姜夔情事,写自己的悲剧恋情和悠长思念。元代邵亨贞《霜叶飞》:“晚风吹醒梅花梦,吟窗人倦无语。楚天云淡雁凄凉,何况黄昏雨。又忽忽、惊心岁序。村荒更迥无钟鼓。对夜色萧条,漫借得、孤缸耿耿,独照离绪。憔悴怨墨频题,征衣慵整,怪却双鬓如许。故园犹是旧东风,往事今尘土。但忆着、章台柳树。十年青镜催迟暮。任艳怀、如流水,芳草王孙,有谁能赋。”词人伤叹梅花梦破,往事烟尘。当初与歌妓的艳怀情爱,永逝不回。
传统爱情诗词中其他繁用的神话原型还有很多,如青鸟传信、湘妃斑竹、嫦娥,等等。这些优美神秘的意象,传递了现实与幻想交融的心灵世界,呈现出古典言情的寄予特征,以及东方文化中幽深秾丽、林外水声的含蓄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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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雾暗消香篆半 花影穿帘 厌浥苍苔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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