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 | 从三星看家族企业继承

李在镕，韩国三星集团会长李健熙独子（坊间传称“三星太子爷”），最近开始低调地“环游世界”了。这是他在获释以后，以三星电子副会长的身份首次公开露面——到欧洲、北美以及亚洲各地，重建与合作伙伴的关系。

因去年涉韩国前总统行贿以谋取三星集团继承权，李在镕被判处2年零6个月监禁，并缓期4年执行。实际上，在二审宣判之前，李在镕已经因政商捆绑、利益交换被收监近一年。

▲三星电子副会长、家族第三代李在镕去年因涉总统贿赂案，被收监近一年。（资料图片）

当然，李在镕事发之后，三星也动用超一流律师团队来全力拯救“太子爷”，从“五宗罪”一审到只有行贿罪的二审，以及两年半的监禁，显然三星的努力卓有成效。

作为家族企业的独子，李在镕一直被认定为集团实际掌权人。不过李在镕缺席企业日常运作近一年，也似乎未对三星构成太大伤害，反而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三星在2017年创下了业绩历史新高。

3月底，三星电子在股东大会中宣布一个重要决定——把董事会会长和首席执行官这两个角色分开。股东批准任命三星电子前首席财务官李相勋（Lee Sang-hoon）为董事会会长，旗下三个部门分别由三位联席CEO进行管理。

此次三星股东大会召开前，李在镕已经获释，但他却未在如此重要的股东大会上露面，三星电子会长李健熙目前也卧病在床，再加上此前曾担任CEO的权五铉去年10月请辞，三星的继承人问题依然困扰着这个韩国最大的家族企业。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的副教授Marleen Dieleman致力于亚洲的家族企业研究多年，她认为，家族企业涉及财富传承等一系列复杂问题，越大的企业面临的挑战也越严峻，要想维持其稳定发展，确立家族宪章必不可少。

教授简介

Marleen DIELEMAN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

策略与政策系副教授

荷兰·莱顿大学 博士

研究领域：亚洲家族企业、新兴市场策略、印尼企业文化、商业集团、制度创新精神

家族企业通常源于结构简单的商业组织。但是随着家族企业不断发展壮大，它们便会面临更加复杂的局面以及越来越多的挑战，这往往会引发关于如何共同经营的争论，甚至导致家族内部关系的紧张化。

亚洲最大的几个家族企业都是在二战后成立的。那些存活下来并发展壮大的企业，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

随着家族第三代成员到了接班的年纪，许多家族都想要为其与企业间的关系确立规则。制定家族宪章，明确家族成员共同遵守的价值观、处事原则和行为指南，就是一种被广为接受的解决方案。

▲香港媒体大亨、慈善家、邵氏兄弟电影公司的创办人邵逸夫。该公司现由其子邵维铭、邵维钟和侄儿邵维锦掌管。邵逸夫在2014年1月7日于香港逝世。（资料图片）

家族宪章：企业成败的关键

家族宪章是管理预期、避免误解、明确权责、构建和谐环境并最终改善决策的重要工具。如果能够建立健全的家族宪章，并遵照执行，那么企业未来的可持续发展就有了一个坚实基础。

的确，近期关于西班牙家族企业的一项研究表明，拥有宪章的家族企业，业绩表现优于没有宪章的家族企业。

如果没有这类的文书，企业创始成员就可以肆意取用企业营收，或者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发布任命。而一旦越来越多家族成员进入企业工作，问题就会随之产生。

例如，有的人可能会挪用公司资源来维持自己的奢侈开销，有的人在家族企业里任命一个有问题的晚辈，随之而来就导致家族内部相互仇视——而这也是多数家族企业失败的主要原因。

因此，若能够针对利润分成、新一辈成员的角色、薪资、所有权、继承权、家族决策、利益冲突和退出机制等，共同制定出一套规则，对企业来说将是大有裨益的。

▲遍布全球的Zara连锁店，为西班牙富豪奥尔特加的时尚帝国Inditex公司旗下品牌（资料图片）

尽管这些问题听起来明白易懂，但是在家族企业成员之间，“谁应该获得多少报酬”这样的问题，还是很容易成为争论的焦点。

我的研究涉及很多亚洲家族企业的案例，有的企业认为，家族成员应当努力工作，而不计回报；也有的认为，应该让家族成员共享企业发展成果。

其实，这两种做法各有利弊。

解决方案之一是权衡利弊，为潜在的缺陷提前做好准备。比如，那些坚持家族后代应该从底层做起的元老们，也应当关注下一代的激励问题。同样，那些认为家族成员可以坐享其成的人，也应该确保企业能持续盈利。

▲辛东彬，韩国乐天集团创始人辛格浩次子。辛格浩长子辛东主在2015年1月被解除其在日本乐天控股的职位，次子辛东彬于同年7月初接管日本乐天。之后辛东彬解除了其父在乐天控股的职务。（资料图片）

怎样制定家族宪章？

制定家庭宪章，让全体家族成员发表意见，达成共识并且做出承诺，这个过程是很重要的。有些家族成员可能会觉得宪章制定过程的压力太大，或者很花时间。

我根据多年对亚洲家族企业的观察，总结出以下六条建议，希望能对家族宪章的制定在效率提高和压力缓解上有所帮助。

1

建立意识

家族的领袖不应只担心经济下滑、数字化变革等宏观风险，也需要花时间来解决家族内部的风险。

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曾通过家族、朋友或媒体认识到家族内部产生矛盾的痛苦。一旦家族领袖意识到这些矛盾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那么处理好家族企业内部关系的重要性也就显而易见了。这时，制定家族宪章就成了对未来的投资。

2

表明承诺

来自高层的承诺是至关重要的，对于那些家长制的亚洲家族企业而言，情况更是如此。

研究中，我见过许多家族企业里的晚辈，他们总是毫无保留地遵循父辈的指示，而一旦家族领导人（通常是男性）去世，长期以来的积怨就会爆发。因此，所有的家族成员应承诺互相倾听、敢于直言，并且准备好将共同利益和家族企业的长期发展置于个人私利之上。

3

选择良机

选择合适的时机做出决策，对于一个家族企业而言，是很关键的。

一些家族将企业遭遇的危机视为起点，决心要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变得更好；而有些家族则倾向于在企业运转顺风顺水、利润丰厚的时候，投身家族的内部治理。不过，等到积怨爆发才出手治理，绝不是一个好时机，因为到那时，即便是要做最简单的决策，也会变得无比艰难。

4

视作一场旅程

没有人是完美的，同样，每家企业都需要不断改善。

如果所有相关方都接受了这个观点，并且能够积极推进公司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那么宪章的制定也就变得简单了。瞄准一个可以实现的目标，保持好节奏。只要整个家族都愿意承诺，那么这些问题就会在爆发之前，得以妥善解决。

5

创造积极氛围

起草家族宪章的过程是感恩的好机会，也是认识到家族潜能的好机会。

在一个令人愉悦的环境里，将严肃的讨论和有趣的社交活动结合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幽默是成功的另一大法宝，因为它能帮助人们控制好情绪。

6

获得正确的支持

要利用好身边那些经验丰富的咨询师——家族企业专家、律师、私人银行家、信托专家，甚至是医生们。

基础性的支持就能管好小生意，但由大公司组成的复杂家族企业则需要上述所有专家的支持。家族要找到适合自身行事风格的专家，有效引导宪章制定的过程。

有了正确的起点、现实的预期、足够的支持和积极的心态，那么家族企业就能够从家族宪章的制定中获益良多。只需采取几个简单的步骤，改善家族企业的治理就不再是一件难事了。

文章学术观点来自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 副教授Marleen Dieleman

英文版首发于Forbes，原题为Future-Proofing A Family Business: The Art Of Drafting Family Constitu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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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彤 李嵩皎 | 翻译：张成

制作：秦豪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观点来自作者，不代表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机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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