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描述我们的爱情｜张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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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描述我们的爱情
张
娟
张娟，笔名上官若儿，山西侯马人。现居广州。
诗歌作品在纸刊及诸多微刊发表，并入选多种选本。
该如何描述我们的爱情
写1996年3月的风带来朱古力的味道
吹着你也吹着我
写遥远的山西的月亮和月亮里的某一次失约
还是写你的山，又大又广的山
庇护着一只小兽
让她想称王的时候称王
想依人的时候就小鸟依人
还是写
成霜的白露，一腔的烟雨
这些都是美好的，像混凝土里面的砂石
或者写写20年的草木蓬发，看花开像看花落
看你像看我自己
而有些情节，比如杨柳岸边的沉默
我必须把它空下来
当作留白
音乐喷泉
如果水往高处走
你是否也该换一种表达
将弯曲的归于直
将匍匐的生长双翼
将经过我们的平原想像成云彩
那向上的方向里，流动着更深的爱意
我们一遍遍打开自己，像打开长长短短的光
这是值得信仰的事情
有那么一刻
我们潮湿的身体，在夜空中停下来
有那么一刻
一滴水与另一滴水
久别重逢
谷 雨
一切等待着被叙述
从秧苗开始，每一滴雨水都用心良苦
柳花飞、布谷叫、后园牡丹香
并不遥远的我，来自当初的泥土
我隐于南山，种植南瓜、土豆、牛甜菜
我游于北滩，捕捉鳕鱼、沙鳢、火哲头
从黎明到黄昏，有时埋头种豆，有时抬眼望天
土地温暖，而伤感
举目四望，尽是亲人
情 人
大雁从你的城飞来。已是二月
亲爱的，河水将上涨
仿佛所有的孤独再次被原谅
大地之上，你的梅花和雪
就是我的春风十里
你白露为霜
我因此爱上冷月和坚硬之物
你用寒冰、火焰、幽谷与险峰兑制的毒酒
我一饮而尽。
河水解释不了疼痛和荣枯
二月之后
我们仍然相信黄连，也相信蜂蜜
“爱情和死一样坚强。”
沿着那古老的梯子，上升或者向前
水流深急。芦苇返青
很多年了，花飞掩不住轻尘
很多年了，我仍然将一段瘦梅和雪
当作十里春风
我想要的生活
没有门，没有户
让蓝鹣鸟来去自由，也让红松鼠上下不定
坐在高高的山毛榉下，可以翻遍群书
从不孤独，也不忧伤
不为随风而来的事物落泪
用一生的时间
守一个情人，信一大群神灵
和一只鼹鼠避雨同一个屋檐下
不用称名道姓就懂得
它拥有挥霍的夏天
它肥硕的王后正安坐在宽阔的殿堂
长 江
伏笔太多了。到处都是暗语
想你了，我唯有倒叙
从东到西
是真实的山，和雪
从东到西，过渡的地方有月光铺垫
它一半照着夜空
一半为黑暗留下余地
这多么美好！水声小小
我可以在开头
和你互应
春
雨水慈悲。万物自己展示自己
似乎每一个词语都和另一个词语
初次见面
你穿白夹衫釆摘香椿
独立堂前，便和一只金腰燕偶成对仗
东风的表达都是新的。为此
我需把一杯浊酒从长调一再
依韵明朗
可以赶在落花之前
打马归来，进入你的小令
旧 事
那时候，张家院村的大喇叭会播放蒲剧
表示有人结婚
或者有人离世
结婚，放的剧目是《送女》
离世，放的是《哭坟》
在《送女》和《哭坟》之间，时间
像个戏子
一遍遍嚎啕着死去又
一遍遍幸福美满地活过来
而村庄从不期待什么
有人在院子里从容地晾衣服
有人在门口从容地晒太阳
有人在窗外静静地看梨花
大北沟的麦田按时青像按时黄一样
村头南坡上的风
没有人去想
它什么时候吹起来
什么时候停下
风声里的黄昏
要有炊烟，从荒凉的屋顶升起
要有三声或五声犬吠，让泥土活过来
要有童年一样的白天和黑夜
要有梧桐院落叶绿又黄
要有一个不知结局的开始
要有我少不更事，要有你慈荫深厚
要有空空的心、闲闲的花，要有不知忧愁的公鸡跳过土墙
要有风如故人
要有我无所事事，弯腰闲看黄昏的落叶
要有你辛劳如雀，从远田归来在墙角放下犁头，说
晚稻已黄
春 花
全都给你。给你全部的颜色。给你眼泪
给你最初的心。给你东风
给你一条道路。一生只为一个约期
我叫莺不停地歌唱
我叫湖水涨到与岸齐平。我叫白云垂得
很低很低。归来，我叫江边渔船上
留一点渔火。
赶在雨水之前吧。天亮以后，泥土就会潮湿
你的鞋子小心别踩到小园的青苔。
我半掩的柴门，要
轻轻敲
秋日笔记
从小区往西是一片荒地
我确信
它是过于孤独了
才杂草丛生。野菊绽放
那些从未修剪过的灌木过于纯粹
一眼望去，能填满你的灵魂
秋已过半，我仍在生病
沿着荒地
有西风吹来
有虫鸣清晰可辨
白云漂浮。太阳西斜，一地桑麻，一身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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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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