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坏人们之四川坏人（一）||赵永生

鱼尾纹

不只一次说：开始相信宿命，

但并不确定。

在那些深幽的线条里，隐藏着

几次坍塌和挣扎？也不确定。

时间递来的手指，铜质的，

留下的抓痕，被一些肉牙紧咬。

——在巨大的张力中，我们

收获的部分，粗砺而虚无。

有鱼游进深海，尾巴遗留岸上，

挣扎时掀起的风暴，多像我们的一生。

照见泪流满面的自己

长空皓月，万里清辉

这寂静，这满溢天地的慈悲

谁在无眠？花朵还是流水

一头文明的猛兽安然入睡

这一刻，风微微凉

它已褪去所有的隐喻

这一刻，只身站在月光里

抬头，照见泪流满面的自己

春水流

阳光也受到加持

花朵松开愤怒的拳头

封印解除后

春水流得格外小心

它爱着白鹭的踝骨

时光深不见底

惟有流水可以说出

它的来路以及

它对人间的善意

天漏

天空是富足的

也是慷慨的

有时漏下雨，有时

漏下雪和冰这些古老物件

更多的时候

漏下光，漏下风，漏下蔚蓝

实在无物可漏

就漏下空旷，漏下寂静和悲伤

对人间失望时

就漏下贪婪

出兰州

一切都变得遥远

无力

离我远去

一切

黄河载不动野云几许

远山

刀锋如锯

一切都披上了橙色的袈裟

剃度之后

荒塚

连影子也无力扶起

那滚滚而来的又滚滚而去

向西……向西……

今夕何夕

行走的光线

与静止的光线不同

行走的光线

一直在搬运着什么

整整一个下午

它们从未停歇过片刻

远方越来越轻

就要飞升起来

包括周围的事物

包括我——

锁住旧事的时光之钥

一首小诗刚刚写就

我已经有了

不易察觉的移动

灰烬

人们赞美火

赞美在火中燃烧着的事物

我在想

火有什么好赞美的？

不过是一座冰冷的监狱

囚禁着必死的囚徒

灰烬才值得我们去真心赞美

它是归来的王者

它囚禁了火

却以死亡的姿态出现

掌管着世间万物

在渝北高铁站

列车风驰电掣

旅人匆匆

气温窜至三十六度仍无消退的迹象

世界在下滑

沙漏一样

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

枕在母亲肩头熟睡

饱含奶水的乳房在悄然膨胀

他内心的江山也是

我惊叹于眼前的这一幕

惊叹于他巨大的吸力

天空、列车、人群在不断缩小

向他汇聚并通过他

扺达安宁

老宅院

只身站在天井里

看方形的天

想那个镂窗和制匾的匠人

月光倾泻下来

寂静深埋庭院

忙碌的人们走路生风

经过我时

隐去了好看的脸

雨燕

雨燕斜刺进来的时候

天井似一只倾斜的酒杯

我担心它会打碎

但是没有

夕阳斟上了美酒

深夜久咳不止

黎明时分咯出几粒文字

摊手细看

竟是毛茸茸的一把

雏燕声

作者简介

赵永生，笔名流云飞渡，云南建水人，四川省作协会员，居成都，出版诗集、长篇小说共5部）

编辑  土土儿

 坏人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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