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突:近現代漢語文主流學界與17-18世紀歐洲主流學界的認知差異
十方突:近現代漢語文主流學界與17-18世紀歐洲主流學界的認知差異
最近寫文章,有件事一直很抓狂,比如寫到這類句子:“漢語和英語不是同一物種”,這個漢“語”一詞讓我很崩潰。
在英國的語境中,用“英語”一詞是很準確的,因爲真的只有“語”!英語一切都以“語”爲主心骨。無論說話、拼寫、思維,和各種周邊產物,無一例外,都圍繞著“發音”。也就是“語”。但是我想表達的是“說+寫+字+思維+周邊”,這些表述的合集。
這就讓漢“語”很尷尬!“語”言很尷尬!中“文”一詞也很尷尬!漢“字”更尷尬!
我們從小就被教育:“漢語”是我們的整個表達系統,因爲先進的英語,就是這樣的。小時候的我們信了。現在寫文章我卻懵了。
在我們傳統語境裡,有一個被“現代教學體系”廢棄的詞:雅言。雅言是文、言、語兼備概念。但現代主流學界卻是這樣是定義的:
“......雅言,是中國最早的通用語言,在通用意義上相當於現在的普通話,後人將古漢語通用的上古音系稱爲:雅言。其音系爲上古音系......”
“......古代的普通話是以洛陽話爲標準音的。從上古、中古一直沿襲至近代官話,歷時四千多年......”
“......當時的標準語是周朝時期標準語的前身。周的漢語標準語,一般認爲就是《詩經》的語言......”
非常清楚地看出,主流學界在玩命的把雅言往“發音”上拉扯!即便是《詩經》也被定性爲“發音”的產物。完全完全完全抹殺了中國表述系統的根和幹:“字”!以及“字”的直接產物:“文”!他們語境的預設就是:一切都是“語音”。赤裸裸地用低級的英語特徵,綁架了所有中國文化特徵!把中國的“字”系統定性爲“發音”。抹殺了“字”系統獨立於發音之外的事實。
那麼,什麼是雅言呢?
《論語·述而第七》中說:“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
雅言是一個系統,文和語相結合的一個嚴謹的知識系統,是以文爲主心骨創造出來的,依附于“文”的語音是文一個表層工具。完全不同於“無序的自然發音”。
荀子曰:“使夷俗邪音不敢亂雅”。“夷俗邪音”即部落土話,也就是人類社會中所有的“自然生成的無序語音”,比如“英語”,它們與文明、知識,八杆子打不著。不借用“有序的文言結構”它們不能表達知識與學術。英語就是在18世紀大規模借用了“雅言”,這種有序的文言結構,創造出“語法”來修修補補,才勉強有了點學術的支撐能力。英語,就是英國部落土語“中國化”的產物。
“大致在1660—1740年間,歐洲經歷了有關中國語言和文學的知識……的首次爆發。”——美國語言學家費諾羅薩(Ernest F. Fenollosa, 1853—1908)。
“漢語對其他所有的語言都具有唯一的合法性。”——法國神職學者馬若瑟(Joseph Prémare, 1666—1736)。
“在17世紀後期和18世紀早期,西方人發現漢語結構是所有其他語言(得以成立)的關鍵。”——耶魯大學教授史景遷(JonathanD. Spence)。
“中文是哲學語言,它獨一無二地爲每一個概念和萬事萬物提供了符號標誌。”——法國神職學者杜赫德(Du Halde, 1674—1743)。
“……英語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漢語,後者是世界上最簡潔、最富有哲理的語言。……通過努力吸收和同化中文元素,英語就變成了一種通用語言。”——湯瑪斯·馬吉(Thomas Magee)。
在中國的主流學界,幾乎沒有哪個學者讓我們看到過哪怕一點點的真相!儘管17-18世紀的歐洲,進行過席捲全歐洲,長達百年的轟轟烈烈的文字大創造運動!這麼大的動靜,中國主流學界“精英”們,真的不知道嗎?我看不可能!他們不瞎,更不蠢!如果他明明知道而故意掩蓋,那這背後的一切就免不了讓我們毛骨悚然了!
大衛·波特(David Porter)是美國密歇根大學英語系主任,他寫的《表意文字:現代早期歐洲的漢語密碼》一書,闡述了中文改造西方語言文字的前因後果。摘錄如下:
“......培根(Francis Bacon, 1561—1626)和威爾金斯(John Wilkins,1614—1672),
……引入理想的漢語概念的準則,這在隨之出現的語言改革方案中占了突出地位......後來,像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1667—1745)和詹森(Samuel Johnson,1709—1784)這些學者,都仍被英語的缺陷與敗壞所困擾……”
“在18世紀初,斯威夫特是英語改革方案的主要執行者,他關切正在不斷惡化的英語弊病;於是,他提出了有關糾正和改進英語的建議(1711年)......,再者,那時的英語缺乏文雅也讓斯威夫特很擔心......,法語也正經歷著衰落,斯威夫特把它歸因於人的說話(語音、語義)變化無常......。而威爾金斯則認爲,除非它們受到管制,所有的自然語言的變異性與增生性皆不可遏制......。斯威夫特希望,如果英語被提煉的某種標準上,也許就能找永久解決之道......”
“詹森的不朽的詞典(1755年)就是爲馴服語言作鬥爭,而在那之前,英語則是堆積而無秩序、變異而無規則......。詹森把英語的敗壞歸因於過分的華而不實,所導致的走樣、擠塞和增生。他想到培根、斯普拉特和威爾金斯等前輩,均嚴重關切如此語言之痼疾。評論家們指出......他從其前輩的作品中繼承了對英語的批評意象——它極爲混亂和不當表達,以及非法的和無節制的衍生,因而破壞了既定的順序......”
“到目前爲止(17世紀中後期),中文(表意)成爲歐洲人思考的語言替代模式。科尼利厄斯(Cornelius)等人強調東方影響了17世紀歐洲的語言理想,特別是在普遍性和哲理性上如此。很明顯,早期歐洲人對漢語的介紹,已使許多相關的新思想融入了西方語言之中。(換言之)西方之解釋漢語也使它自己攝取了漢語要素,也許這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如果說,漢語模式影響17世紀歐洲的語言思想;那麼,一定是與西方知識界尋求合法表達形式(legitimate forms of representation)相一致的。進而,與其說漢字爲西方解決其語言問題提供了最佳答案,不如說它不斷地和具體地服務於詮釋詞義......。語言表達之合法性這一中心問題,使那時的歐洲人與漢字結下了不解之緣;由此產生了一個獨特的漢語表達模式(Chinese mode of representation),猶如在一個想像的王國中,構建一種新語言那樣的神奇。”
“這就像芝加哥大學教授索薩西(Haun Saussy)所說:書面漢語在現代早期的歐洲,是完美寫作的典範。”
“有了被“雅言”(漢字表意)改造和充實的現代英語,英國人就可以用它來表達知識、哲理、文學和審美了;這樣,莎士比亞才有可能被加工成經典。後者就是18世紀好幾代莎士比亞編輯所做的。而之前的莎劇則是粗糙和粗陋(crude, rough),所以,它需要被精煉和修飾(refinement, polish)。”
.......
《表意文字:現代早期歐洲的漢字密碼》(斯坦福大學出版社)
又好笑又詭異的是,中國主流學界的認知,與17-18世紀西方主流學界的認知,竟有如此巨大的差異!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我們不得不問一句:中國主流學界究竟在幹什麼?他們對中國如此優秀的根脈大刀闊斧地砍伐,究竟是在幹什麼?斬草除根?“漢語語法”又是一個什麼鬼東西?
張朋朋: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进行繁体字识读教育(四)
張朋朋: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进行繁体字识读教育(三)
張朋朋: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进行繁体字识读教育(二)
張朋朋: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进行繁体字识读教育(一)
【联合声明】坚决支持韩方明委员的《关于在全国中小学进行繁体字识读教育的提案》
袁曉園:“首屆漢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開幕詞——“漢字文化”是建設人類現代化文明的寶貴源泉
袁晓园:在“汉字是科学、易学、智能型、国际性的优秀文字”学术座谈会上的发言
高本漢:中国人一旦把这种文字废弃了,就是把中国文化实在的基础降伏于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