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EE学术 ║陈然、丁小浩、闵维方：教育对绿色GDP的贡献研究

绿色GDP真实反映了社会福利、社会进步以及经济可持续发展，在绿色GDP核算体系中能够全面衡量教育的作用。以往的文献估计教育对经济增长贡献主要是使用传统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研究通过绿色GDP核算体系，分析教育对绿色GDP的影响，进一步探讨教育在经济可持续发展中的意义。结果表明，教育有利于国家经济绿色，相对传统GDP，教育对绿色GDP增长的影响更为显著。中国发展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在新经济发展模式下，教育对经济的作用更加举足轻重。研究全文载于《教育研究》201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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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背景

在以往的文献中，教育对经济增长贡献主要使用传统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而当时产权理论尚未完备，自然资源、生态环境是一种免费的公共品，一直被排除在核算体系之外。随着人们对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价值的重新认识，传统GDP表现出的局限性与弊端日益明显。

事实上，很早就有人对GDP衡量经济增长的做法提出质疑。传统GDP只能衡量一个经济体的产出，并未考虑产出带来的资产消耗问题，因而GDP不能准确反映产出背后真正能够代表国民福利的资产和财富。绿色GDP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在考虑了自然资源与环境因素影响之后经济活动的最终成果，即将经济活动中所付出的资源耗减成本和环境降级成本从GDP中予以扣除。绿色GDP这个指标，实质上代表了国民经济增长的净正效应。

由于绿色GDP是在传统GDP的基础上演化而来，考虑到传统GDP与教育的关系，研究从逻辑上分析推测，绿色GDP与教育的关系可能比传统GDP与教育的关系更为密切。并且，教育水平高的国家或地区资源利用的效率更高，也更注重环境保护。基于这些原因，本研究重点在于提出并实证地检验两条假设：第一，教育有利于国家经济绿色；第二，教育对绿色GDP的贡献率大于对GDP的贡献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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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型设定

考虑到绿色GDP实际核算困难，本文使用“单位能耗所产生的GDP”、“可再生能源占所有能源的比重”作为反映资源、环境的变量，结合传统GDP来构建绿色GDP指标，即“绿色GDP=GDP*单位能耗所产生的GDP*可再生能源占比”。

首先，本文将验证教育是否有利于国家经济绿色。我们对GDP与绿色GDP进行标准化，标准化的值可认为是在相应核算体系中的排名，排名越靠前，其标准化的值越小。若标准化后绿色GDP的值更小，即表明该国绿色GDP排名更靠前，经济相对绿色。因此可以以两个标准化值的差为因变量，以教育水平作为自变量，加入资本、劳动力等控制变量进行一般线性回归，可分析教育在国家经济绿色中是否有着正向作用。

接着，本研究将比较教育对传统GDP与绿色GDP贡献率的异同，使用加入教育的索罗增长模型：，进行回归后比较两个模型的参数，可分析各个生产要素对传统GDP和绿色GDP的影响程度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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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结果

考虑到数据的完整性，本研究截取了1990—2015年这26年间，187个国家和地区的GDP、平均受教育年限、GDP单位能源消耗、可再生能源占比等数据，所有数据来自世界银行和联合国的公开数据库。

采用了新的核算方法后，各国的经济发展状况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在绿色GDP核算体系中，有些国家跌落神坛，排名急转直下；而有些国家则异军突起，成为“绿色”意义上经济名列前茅的国家。下面我们将探究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尤其是教育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

为了验证第一条假设，即高教育水平有利于国家经济更为绿色，可利用GDP与绿色GDP的排名差，根据之前的一般线性模型进行回归，结果如下：（见表1）

表1

	总量层面	人均层面
资本	-5.22e-14*	6.30e-06*
（3.08e-14）	（3.31e-06）
劳动力	-7.34e-09***	-2.26***
（1.17e-09）	（0.19）
教育水平	3.48e-10***	0.11***
（6.59e-11）	（0.01）
常数项	0.13***	0.49***
（0.02）	（0.07）
观测数	2750	2750
分组数	140	140
	0.0016	0.2562

t statistics in parentheses

* p<0.1, ** p<0.05, *** p<0.01

可以看出，无论是从总量还是人均层面，教育水平对标准化绿色GDP与标准化GDP差值的影响都显著为正，表明高水平的教育有利于该国的（人均）绿色GDP排名，比（人均）GDP排名更靠前，从而支持了之前提出的第一条假设：教育有利于国家经济绿色。

按照之前的回归模型，分析资本、劳动力和教育对GDP、绿色GDP的影响差异，结果如下：（见表2、表3）

t statistics in parentheses

* p<0.1, ** p<0.05, *** p<0.01

表2

	GDP	绿色GDP	似然不相关回归检验
资本	0.26***	0.43***	chi2 = 35.97
(0.01)	(0.02)	Prob > chi2 = 0.0000
劳动力	0.17***	-1.17***	chi2 = 72.87
(0.04)	(0.14)	Prob > chi2 = 0.0000
教育水平	0.46***	1.10***	chi2 = 64.88
(0.02)	(0.08)	Prob > chi2 = 0.0000
常数项	7.94***	18.27***
(0.30)	(1.11)
观测数	2729	2729
分组数	139	139
	0.8426	0.2001

表3

	人均GDP	人均绿色GDP	似然不相关回归检验
人均 资本	0.26***	0.42***	chi2 = 31.04
(0.01)	(0.02)	Prob > chi2 = 0.0000
人均 劳动力	0.59***	0.09	chi2 = 5.13
(0.06)	(0.22)	Prob > chi2 = 0.0236
人均 教育水平	0.38***	0.68***	chi2 = 22.25
(0.02)	(0.07)	Prob > chi2 = 0.0000
常数项	6.81***	9.57***
(0.08)	(0.29)
观测数	2735	2735
分组数	139	139
	0.8700	0.1727

结果表明，绿色GDP模型中资本和教育的系数（即弹性）显著大于GDP模型，这意味着资本和教育的增长对绿色GDP增长的贡献率要大于对传统GDP增长的贡献率，而劳动力的增长更有利于GDP增长。与传统GDP相比，绿色GDP的增长更依赖资本和教育，这也正好印证了之前提出的第二条假设——教育对绿色GDP的贡献率大于对GDP的贡献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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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结论

为了进一步解释教育对绿色GDP的影响机制，研究绘制了教育影响绿色经济增长的机制图。（见下图）

根据之前得到的结论，教育在绿色GDP增长中的作用要显著大于对传统GDP的作用，即除了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外，教育还有将经济变得更为“绿色”的功效。正如有学者曾经提出的，教育在提高人力资本的同时，也促进了产业的优化升级，即一国的经济从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密集型产业升级，进而向知识和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升级。

影响产业升级的因素有很多，但从根本上看，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是以具有相应知识技能的劳动者群体为基础的，只有高素质的劳动者才能很好地适应高附加值的技术密集型产业，可以说人才的高度决定产业的高度。而教育正是通过提高人的知识技能，为产业优化升级创造了必要的前提。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意义重大，它不但是经济增长的重要源泉之一，而且及时的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还能确保经济平稳可持续运行。国家能在产业的不断更新换代中，降低对资源和环境的损耗，从而实现能够可持续增长的“绿色经济”。教育在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中具有基础性和先导性的作用，因此在经济可持续增长中将扮演更为关键的角色。

另外，教育还能改变人们的观念，从而带来技术、管理和制度上的创新。这类创新同样有助于发展绿色GDP。社会各行各业、各领域的发展都有赖于创新的推动，这些创新一方面能够开创新的生产方式、带动新的需求，提高经济的总量；另一方面还能让生产方式更为合理，提高经济的运行效率。而创新又高度依赖于人们现有的知识和观念，这些都需要良好的教育水平作为支撑。

中国发展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发展的全面与可持续具有重要意义。中国在过去几十年已经实现从一个农业大国转变为世界工厂，如今正进一步转型成为科技创新型大国。在中国之前，美国、日本、韩国等国都创造过相似的增长奇迹，实现经济腾飞。在这些“奇迹”的背后，不难发现一个统一规律，那就是经济发展总是伴随着教育水平的提升。中国这些年保持着低教育投入、高经济增长。在教育投入方面低于发达国家，甚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却依然能够取得高增长，这或许得益于制度革新、人口红利等多方面因素，但终究不可持续，并且其背后存在隐患。例如当今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资源浪费等问题，包括人口老龄化等社会问题，都严重阻碍了经济的发展。

如何能让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发展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通过对绿色GDP的研究，我们似乎找到了一个可行的方向。强调发展可持续，我们更加看重影响绿色GDP增长的要素。相比于对GDP增长的影响，单纯劳动力的数量对绿色GDP增长的影响减小，而代表劳动力质量的教育对绿色GDP增长的影响却在增大。因此从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不必过于担心劳动力减少。相反，这正是一个将人口红利转换为人才红利的绝佳时机，淘汰劳动力密集型的落后产业，发展高科技、高附加值的产业成了当前形势下的必然选择。在将中国的人口优势转化为人力资源优势、提高中国可持续发展能力方面，教育必将有着更加举足轻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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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何章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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