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记忆｜冷梦：做有爱心负责任的建设者

Original 冷梦辛庄课堂 2023-06-15

收录于合集 #西安记忆 36个

黄土地上望星空

窑洞文化撞击企业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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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记忆”题记

　　八十年代是解放思想的时代，西安的文化界走在了时代的潮头，扮演了某种重要旗手引领者的角色。文学界以陈忠实贾平凹路遥为代表的陕军东征；电影界以吴天明张艺谋芦苇为代表的西部现象；音乐界赵季平的民族风、经济学以张维迎为代表的一批青年学者、以秦晖王子今辛德勇为代表的史学新锐、以及王富仁等等学术大家都是八十年代从西安成长、出发。

　　这种区域城市引领一个时代思想文化潮流的西安现象，并非个别。佛罗伦萨之于文艺复兴，海德堡、布达佩斯这些区域城市都曾领风气之先。

　　我退休之后，组织了同道好友以阐释“西安现象”为主旨，写了一批文章，维迎以“西安记忆”为题，推荐首发于《辛庄课堂》。

王军

冷梦

壹

　　天助浐灞，说的是两个人。慧眼识金，说的还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是王军和杨六齐。王军疾如闪电的思维能力是我一接触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而杨六齐则用“墩苗”这样一种质朴的语言和朴素的生活智慧一开始就把亢振峰给折服了。

　　“天助浐灞”，是说，西安市政府“慧眼识金”，把这样两个秉性、气质乃至思维方式、生活经历和从政经历完全不同却又能相得益彰、相互互补的人派往了浐灞生态区，由他们两个主政这项事业，浐灞才走上了一条迥异于迄今为止其它任何城市都没有过的理念先进、甚至超前的二十一世纪城市发展的道路。

　　浐灞的建设和治理，亢博士说，“充满了科学和理性的光辉”。王军书记的理论水平非常高，六齐主任的实际操作能力又非常强。他们，一个长于思考，一个长于实践，一个的思维是从上往下延伸，一个的思维是从下往上延伸，最后交汇到了浐灞这座未来的新城。浐灞没有沦入先治理再污染的痛苦轮回的怪圈中，破解了一次性治理的难题，让建设和治理在一个高起点上并行不悖地进行。

　　他说，这就是天助浐灞。

　　不错，是天助浐灞。可是，为什么会天助浐灞呢？

　　我知道王军杨六齐他们有过一段在痛苦和黑暗中摸索的艰辛过程，这两个人，一个更像政委，一个更像领兵打仗的人，他们有过的迷茫，有过的痛苦思考和痛苦抉择，我们也许不会太清晰。可是，天助浐灞，我相信，首先一定是天助西安。

　　浐灞当时是一张白纸——这样说其实不对。王军说，我们面对的甚至不是一张白纸，白纸倒好在上面画画作文章。我们面对的是垃圾，污水，沙坑，是三大生态灾难，因此不是零，而是一个负数！

　　王军和杨六齐深感责任重大，这一脚踏下去，可能会影响西安的上百年甚至上千年，你看宇文凯规划了一个隋大兴城，隋唐长安城虽然毁于战乱，只留下了一个唐皇城，可是，它对西安以后的发展却影响了一千多年，棋盘式的路网又衍生出了城市布局的“九宫格局”。唐长安城在一千多年前可以创造一个世界上东方都城的典范，他们呢？

　　王军反复地说，只有站在世界城市发展的高度和拥有世界性的眼光才不会犯历史性的错误，西安是世界级的历史文化名城，所以我们要把浐灞的建设提高到全世界的品味。目标就是吸收到目前为止人类城市建设的最新理念，建设中国一流的城市新区，打造全国新城建设的范式。他说，我们要尽可能少留遗憾，少让后人指责，真正为西安留一件好的作品和不朽的作品……

　　同样的话我也听杨六齐反复说过，杨六齐说，我们不能做一个坏作品，让后人骂我们，甚至让我们的孩子骂我们，要是那样，我们会感到羞愧！如果一百年以后我们的城市还不落伍，一千年以后我们的城市甚至还是一座值得人们去夸耀的城市，我们才算是对人类的贡献。

　　——从这些话里我们能够听出来的是他们这些人怀抱的一种士大夫情怀，想要建功立业的一种抱负。如此，他们就为自己设立了一个相当高的标准。他们想要独辟蹊径，走出一条按照政府传统的运作方式走不出的新路。他们想到了“蓝德公司”模式……

　　当这些聪颖的大脑们在为浐灞生态区贡献着智慧的时候，浐灞的领导者也没有停止他们自己的思考。王军的大脑在高度运转，杨六齐的大脑也在紧张思考因为，别人再高明都算是“客座”你浐灞，真正该为它负责任的、也是最后要西安人民和西安市政府交出一张什么样的“考卷”的，还必须是他们。在一次一次的研讨会、论证会以后，王军深怀感激地说，你们给了我们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利用一流的外脑、一流的智囊，解读、认识浐灞的难得的机会，而浐的建设与开发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的三个元素或者叫三个基石，第一是生态浐灞，第二是文化浐灞，第三是现代浐灞。然后，王军一一向专家们解读了他长时间思考的一个结果......

　　王军说，法国人的河流治理理念对他就有一个很深的启发。塞纳河是从巴黎城中心穿过的河流，而塞纳河在巴黎城市段的防汛是按 30 年一遇的标准来做的。对此我们开始不理解。法国人讲，他们没有必要为 100 年一遇、500 年一遇的洪水而把堤防做得那么高，可以进行监测，必要时进行适当疏散，没有必要搞那么大的工程，破坏了人文景观，也破坏了河流的自然属性。

贰

　　这里我得先说说一组人物的“知遇”。

　　这是事件中的一些核心人物。当这样几个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和二十一世纪初相遇和相逢在了一些不同场合的时候，一场好戏，关于西安城市发展中的一场好戏才真正开始了。这几个人物就是西安前后两任市委书记袁纯清、孙清云和后来的浐灞生态区管委会党政一把手王军和杨六齐。如果说，还需要再加上一个人物的话，我认为，那就是一位儒雅的女士丁琳——浐灞生态区管委会除了我这个挂职的女作家外唯一的女性领导。丁琳对浐灞生态区所起到的作用，你得容我在后边娓娓道来。现在，我想先讲的是前边几个人。

　　让时光倒退回去到1997年的冬天。

　　这年冬天，刚刚就任西安市委常委、主管农业的副市长孙清云到西安任职后的第一件政务——也可能连他自己事先都没想到——是和一个杀牛的场面联系在一起。寒风泠洌中，十六头牛被牵到了浐河边的河滩上，牛通人性，牛在被人杀死之前是知道自己已经黄泉路近，每一头牛，大大的牛眼里噙满了亮晶晶的泪，迎风欲滴，像三十二盏水晶灯，有的牛，干脆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牛在哭，而人也在哭。哭的人，是牛的主人们，养牛的农民。但这些牛却必须被枪毙。

　　这是些“垃圾牛”，因吃垃圾，而患上了口蹄疫。如果这些牛不被枪毙，如果人吃了它们的肉，人就会得口蹄疫。时任副市长的孙清云是法场的监斩官，当时的雁塔区区长王军是“刑场”总指挥，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必须在这个杀牛的现场，他就是当时雁塔区等驾坡街道办事处主任杨六齐。杨六齐的到场是因为牛和牛的主人正好属于他的辖区。副市长、区长和街道办事处主任，这三级政权组织的三个人，孙清云、王军、杨六齐，相遇在了1997年冬天的一个深夜，一个特殊的场合中。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巧合。

　　这三个日后对浐灞生态区的历史和发展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人，当时他们谁也无法预料他们各自的命运。牛吃了垃圾得了病他们必须杀牛，可牛为什么会吃垃圾？吃垃圾是因为浐河边上堆满了垃圾，垃圾里有牛想吃的东西，因此牛就吃了垃圾。但这不是牛之过而是人之过。是人破坏了生态环境，把浐河边上本来应该长草的地方倒满了垃圾，牛没有草吃牛就只好吃垃圾，干了坏事的人如今却把无辜的牛给杀了。三个人当时心情都很沉重。应当说，农民流泪他们的心在流血。

　　虽然事后给了农民相应的补偿，但这件事，却像刀刻一样刻在了他们的心上……

　　等到日后孙清云当了市委书记，王军和杨六齐主政浐灞生态区，三个当初因牛吃了垃圾而必须枪毙牛因此相遇在了浐河边上杀牛现场的人，相遇在了另外一项事业中；等到他们回到了浐灞河边开始着手恢复这里的生态环境的时候，他们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这里边的命运玄机——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夙命？！非常奇怪，真的是非常奇怪，我下面要说的这几件事情，还全都是和西安的生态环境有关。具体地说，是和西安的垃圾有关。

　　王军走马上任雁塔区区长是1997 年。上任之前他出了一趟国，这也是他从政生涯中第一次出国。出国的地点是法国巴黎。在这个时候，刚刚开始觉悟到自己的城市已经渐渐地淡出了世界的视野、自己的城市国际化程度还很不高的西安，没有人想过这个“准区长”的王军这次出国会给未来西安的国际化和生态化发展带来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收获”。

　　因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出国考察。

　　普普通通的出国考察却由于考察的人不同而有了迥然不同的结果……

叁

　　这是说，人的眼界和境界不同。在人所有的不同中，眼界和境界的不同是人最为本质的不同，它让每一种事物，即便是一个非常寻常的事物，最后都会因这种不同而有一个很不相同的结果。关键就是你是不是带着思想和思考去上路和考察。王军恰恰属于这种带着思考和思想上路和考察的人。这次他平生第一次的出访法国，对他，和对后来西安的两个区，雁塔区和浐灞生态区，乃至于催生和实践了陕西的大水大绿及西安的生态化建设，意义都不可谓不重大。而对于他本人，我更认为，几乎可以说是他从政生涯的一个转折点……

　　王军当时登上了艾菲尔铁塔。

　　艾菲尔铁塔矗立在法国也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登上它的中国人应当说是不计其数，艾菲尔铁塔无疑是法国巴黎的制高点，登上它，整个巴黎就尽收眼底。情形正是这样。王军站在艾菲尔铁塔上俯瞰了整个巴黎城，他看见了什么？……别人看见的也许是巴黎的繁华似锦，巴黎的时尚，巴黎的古老以及巴黎的美艳，这些都不错，对巴黎这座城市你怎么说和怎么形容它都不错，可王军眼里的巴黎，最为震撼和最为撼他心魂的，只有一种颜色。只有一种。那就是巴黎的绿。那是一种绿汪汪的绿。整个巴黎仿佛都淹没在了这样一种绿色里。从艾菲尔铁塔看下去，巴黎城市中间是一大片森林，市中心的森林！再看它周围，巴黎城市的周围也是森林！你看它，你再多看它几眼，你此时恍惚间会感觉到，不是城市吞没了绿色，而是绿色吞没了城市，浓浓的绿，像一片深绿色的海洋，湛蓝的海水，像摇曳着婴儿的摇篮一般，摇曳着巴黎这座梦幻之城……

　　巴黎和巴黎的绿，就这样像张永不褪色的底片一样，留在了王军的记忆深处。

　　王军此后对绿色的情有独钟，对绿色和生态环境的不懈努力与追求，与这张底片，与永不褪色的绿色巴黎的底片，与他站在艾菲尔铁塔上这次的心魂摇曳，有着极大的关系。仿佛，那是一个命运的特定时刻发生的一个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命运轨迹的特定事件。仿佛，那是一次灵魂的洗礼，震撼了灵魂的一次精神重生，之前的他和之后的他，已经不再一样……

　　从政生涯突然变得有目标了。

　　人这一有目标，思考问题的方式一改变，再要干起工作来，那可就真的成了虎虎生风了！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个词——如虎添翼。什么叫如虎添翼？想想老虎有多厉害，还敢让老虎再添上翅膀？又是什么会给老虎添上翅膀？……我还是想借用我们袁纯清省长的那句话，是“思想的力量”。王军此番就是因思想的力量而给自己插上了翅膀。从巴黎回来，他走马上任了雁塔区区长。他也登上了在他们区界内的制高点——唐大雁塔。他也同样站在塔顶四处瞭望。虽然唐大雁塔远不及艾菲尔铁塔那么高耸云端，可登高远望看一眼自己区界内的大致环境情况也还可以，没有想到，这么一看和一对比，王军内心深处不说悲从中来却也悲凉了不少！

关于《浐灞手记》

　　作家冷梦长期关注生态与社会发展问题，曾奔波数年，走遍了黄河三门峡库区移民的各县市，写出了由于盲目上马，造成重大社会和生态灾难的长篇记实文学《黄河大移民》，获得了首届鲁迅文学奖。她又长期蹲点陕北高西沟，总结出黄土高原不同于大寨战天斗地修梯田，而是顺其自然几十年修坝淤地、植树造林，保持水土的成功范例，写出了长篇记实文学《高西沟记事》。之后，她把注意力放到了快速城市化过程中的生态环境问题，利用在西安浐灞生态区挂职之便，写出了又一部长篇记实文学《浐灞手记》，记录了西安这座北方缺水城市在城市化高峰期，“河流治理引导城市发展，城市开发支撑河流治理”的成功实践。

　　这三部长篇记实文学揭示了几十年城乡发展中的生态问题的重要性，真实记录了各级干部群众在生态建设中的努力和创造，称为“生态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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