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杜课53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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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杜课537期）

From 杜骏飞等杜课 2019-04-29

1、关于真理的笔记

2、师生对话

3、人物生平

序：四十年前的今天，光明日报刊发了南京大学青年教师胡福明主笔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为国家拉开了思想解放运动的序幕。

一、关于真理的笔记

1.通过实践而发现真理，又通过实践而证实真理和发展真理。

——毛泽东

杜骏飞：

作者在这里强调的是实践，然而，读书、思考也能发现真理，因此，真正值得强调的，其实是时间。通过读书、实践和思考，能发现“真理”，通过下一次读书、实践和思考，我们还能发现更好的“真理”。至少对于社会科学来说，真理是一个时间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空间的结论。关于真理，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它的不确定。

2.对正在寻找真理的人，相信他们；对已经找到真理的人，怀疑他们。

——纪德

杜骏飞：

人探求真理，犹如人在河边，以手掬水。无论是谁，对真理在手，都要有几分自信，但过度自信者，往往会失去真理——犹如水因握拳而逃逸。尼采说过，“坚信比谎言更是真理的敌人。”略同此意。

3.使人们宁愿相信谬误，而不愿热爱真理的原因，不仅由于探索真理是艰苦的，而且是由于谬误更能迎合人类某些恶劣的天性。

——培根

杜骏飞：

能迎合人类恶劣天性的，不是谬误，而是原始。越是懒惰安逸、食色娱乐、野蛮自利，越是符合人的本能，因为人性的初始设定，就是动物性的浅薄粗野。而一切文明，都是对人的反本能训练。因此，一个清楚的事实是，因谬误而欢欣的人，往往是因为不觉真理，不曾文明。

4.有怀疑就有真理，因为真理是怀疑的影子。

——亚里士多德

杜骏飞：

“真理是怀疑的影子”，并不好懂。我有另一个简单的解释：一切真理的高楼，都起自怀疑的地基。

5.有时不真实的东西比真实的东西包含更多的真理。

——古斯塔夫•勒庞

杜骏飞：

在墨守成规的人那里，新的真理是不可思议的。以鱼观鸟，鸟是不真实的，以伪观真，真是不可信的。所以，重要的不是真理，而是你的属性。

6.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亚里士多德

杜骏飞：

许多人认为，在这里说的是，爱吾师与爱真理相互抵牾。实际上，果真能为吾人之师者，爱真理当甚于爱自己。

7.一种纯粹靠读书学来的真理，与我们的关系，就像假肢、假牙、蜡鼻子甚或人工植皮。而由独立思考获得的真理就如我们天生的四肢：只有它们才属于我们。

——叔本华

杜骏飞：

书中记载的真理，大多为真理的标本，而我们要扑捉的，却是真理的蝴蝶，它们四下飞舞，不会一动不动，直到被写进书里。

8.对真理而言，信服比流言更危险，许多真理，都是以笑话的形式讲出来的。

——尼采

杜骏飞：

有时我们因失言，无意间触及新知，因为：人在松弛时，会更有想象力。我们的许多真话，是在酒后所说，因为酒精令人难以自禁，于是能抛却思想的禁忌。所以，职业思想者以严肃为乐，但普通人却甚爱段子小品。

9.当真理还正在穿鞋的时候，谎言就能走遍半个世界。（A lie can travel halfway around the world while the truth is still putting on its shoes.）

——马克•吐温

杜骏飞：

我不知道真理如何穿鞋，但我们都知道：真理往往是不通世故的陌生人，难免会门可罗雀——恰如那些不如人意的真相；谎言往往令人舒适，所以才会用户如云——恰如虚假的歌颂，人们易认其为纶音妙语。

师生对话

胡福明当年发表《实践》冒着巨大的风险，为推翻“两个凡是”付出了诸多努力，不知当年坚持“两个凡是”的人是否也认为自己坚持的是真理？那么如何判断自己所坚信的就是“真理”并为之付出努力？

杜骏飞：

每一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笃信的“真理”，真理是新陈代谢的，看似是人毫不留情，其实一切来自季节的兴替。

胡福明在写文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他曾给朋友开玩笑说，如果自己因此进了牢房，希望朋友能遵守诺言送牢饭。在明知对自己会有不利后果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己见，这背后有怎样的动机或动力？

杜骏飞：

据我所知，真正的知识分子发表真知时，根本不需要什么为外人道的“动机”，——探索真理是血液里的东西，是激情和使命，是他要实现的全部意义。

40年前的今天，《光明日报》上刊发了胡福明主写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拉开了思想解放运动的序幕。今天的我们铭记胡老做出的伟大贡献，但胡老却说自己只是提出了常识，并且表示有时提出常识也是非常困难的。对此，老师您的看法是？

杜骏飞：

这是胡先生最深刻的一句话。在一个知性的时代，人类所珍惜的，是创新；在一个荒蛮的时代，社会所稀缺的，却是勇气。在一个反常识的环境下，说出常识，比说出知识，需要更大的勇气。对一个知识分子来说，说真话，往往是他一生所能做出的最大牺牲。即使今天，也是如此。

胡老曾说过，用马恩列毛的语录来写论文并非一个非常严谨的学术方式。您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今天仍然适用吗？它会不会固化我们探索真理的思想？我们对于真理应当有何新的见解？

杜骏飞：

参见上文“笔记”部分。

耄耋之年的胡先至今保持着独立思考、听新闻的习惯。作为新时代的青年，思想的丰富和独立也是成长成熟的表现，杜老师您认为，作为青年的我们应该如何向胡老学习？

杜骏飞：

不要奢谈向胡老学习，要先做健全的知识人，养成基本的价值理性。至于今天，第一步，看懂胡先生的话，思考真理及其发现的命题。第二步，对照《真理》发表的故事，懂得羞愧。第三步，不断培养逻辑，不断皈依常识，对知识和观念养成批判精神。——然后，请相信，在求真的人生中，你总会有自己的《真理》被发表的那一天。

三、人物生平

胡福明，男，1935年7月生，江苏无锡人。1955年9月就读于北京大学新闻专业，翌年进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研究班学习，1962年毕业后，到南京大学政治系（后更名哲学系）任教。曾任系党总支副书记、副系主任、副教授、教授。1982年11月调至江苏省委工作，历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部长、省委常委、省委党校校长、江苏省政协副主席等职，是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特约评论员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主要作者。2001年退休。

1955年，胡福明如愿被第一志愿——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录取。之所以选择新闻专业，而没有选择文学，他解释：“搞文学创作需要接地气，而学习新闻可以接触社会、接触广大人民群众，这点常识我是有的。”为响应国家建设自己的马克思主义理论队伍的号召，胡福明放弃了到《人民日报》工作的机会，进入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研究班学习。三年间，他甚至没有去过故宫、长城，“一是没有时间，要读书，二是没钱。”

1962年，胡福明毕业在即之际，中国人民大学前后动员了他6次，希望他留校。但胡福明最终选择了南京大学，“这样挺好”。毕业后的胡福明回到了江苏，开始在南京大学政治系（哲学系前身）任教。

胡福明在《北京日报》农业组实习期间，大跃进开始了。亩产几千斤、几万斤的标语，田里细密如丝线的稻谷，颠覆了他对粮食收成的认知。农村出身的胡福明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苏南一亩地收六七百斤的谷子已经了不得了，怎么可能上万斤呢？”

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到来对全中国的教育秩序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当时南京大学文史哲三个系的一二三年级，不包括毕业班，都在南大溧阳分校。“那个时候，没有一个同志是好的。”胡福明说出了当时的无奈和不解：“我们都是贫下中农出身，怎么读了几年书，就成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了？”

1977年2月7日，《学好文件抓住纲》发表，其中提出了“两个凡是”。胡福明感到很震动，也很奇怪：“当时我们面临的形势是全面的拨乱反正，‘两个凡是’不是正好与此相反吗？”

从1977年3月起，胡福明一直在思考批判“两个凡是”最有力的理论依据，终于，他发现马克思、恩格斯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明确提出：“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不是理论问题，而是实践问题。”

在医院陪护生病的妻子期间，就在走廊的灯光下，胡福明把《马克思选集》、《恩格斯选集》、《列宁选集》、《毛泽东选集》等经典和原著搬去，找出了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理论的六七十条论据，几乎每天晚上“趴在那个路灯的凳子上，蹲在那边写提纲，提纲都写了好几页。”“实在困了，到了下半夜，就把两只椅子拼起来，睡一会。”几经修改，最终写成论文。1977年9月初，胡福明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寄给了当年5月在南京相识的《光明日报》哲学组王强华同志。

1978年1月，胡福明收到编辑要求修改的回信。那时向北京寄稿件都靠邮局，没有传真机。这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胡福明在南京大学就修改过多次，文章大样就靠邮局在北京和南京之间传递。这从保存的文章大样上可以看出，因为每份大样上都有日期可查。时任《光明日报》总编辑的杨西光还在标题中加了“唯一”两个字。随后这篇文章经过多人参与、数易其稿。

1978年5月10日，胡福明主笔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首先在中央党校内部刊物《理论动态》上刊发；5月11日，《光明日报》以“本报特约评论员”名义在头版发表，新华社当天发了通稿；12日，《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以及《解放日报》等全文转载；13日，又有多家省报转载，迅速在全国掀起了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1978年6月，邓小平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发表了名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主题报告，充分肯定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问题的讨论，自此，中国翻开了新的历史篇章。

在旁人看来，胡福明的一篇数千字的文章，可以说开启了中国命运变革之门，而年逾八旬的他却很是谦逊：“我这一辈子也只写了那么几篇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更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是时代的产物，我只能算起了个草稿吧。”

“党的十八大以来，五年的实践充分证明，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论断、思想、理论是完全正确的。”胡福明认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立足于实际，传承了马克思主义真理，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境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得更为丰富了，但党的初心和改革的决心却一直没有变过。”

十九大以来，胡福明感受最深的是一个“新”字，新时代、新气象、新作为。他认为，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伟大实践结出新时代思想硕果。新的时代需要新的理论，实践没有止境，理论发展、理论创新也没有止境。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在实践中创造的，正是建立在五年来砥砺奋进的伟大实践基础之上，经得起实践检验，深得老百姓的拥护，传承了马克思主义真理，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境界。

参考资料：

［1］新华报业网《解放思想无止境改革开放再出发——专访《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主要作者胡福明》

［2］现代快报《胡福明：与真理打交道的人》

［3］交汇点《解放思想无止境改革开放再出发——专访<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主要作者胡福明》

［4］南京大学公众号《40年前一场轰动全国的讨论发端于南京大学一位教师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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