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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言实录 | 梁鹤年先生课堂拾锦 ·《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读书心得(三十四)

韩汉白 邱燕 李媛 国际城市规划 2023-11-09
《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是梁鹤年先生的集大成之作。西方人对天地、对自己、对别人的看法决定了西方文明,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看法?这些“为什么”,就是支配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也是本书讨论的主题。“梁言实录”栏目从4月14日开始连载三位中国学者关于本书的读书心得,陪伴大家一起来认识和“解剖”西方文明。







《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

[加拿大]梁鹤年 著

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

2014

【编辑荐语】生得无意义又活得不好是沉沦;生得有意义但活得不好是苦差;生得无意义但活得好是行尸;生得有意义而活得又好才是幸福。西方人怎样定义和追求生命意义?怎样定义和提升生活品质?现代西方以自由、民主、法治、人权、资本等理念定义自己、衡量别人。这些西方文明的变量来自哪里?将会把西方文明带到何处?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文化基因衍生它们、驱使它们?本书通过历史背景、时代心态、民族性格和历史契机去探索西方文化基因的来源、演变以及它们对西方文明的影响。
——摘自本书 

  

第三十四章  大国盛衰的逻辑

什么是“西方”

 

本章通过对西班牙、法国、英国霸权更替的研究,提出大国盛衰的周期大致是130年。这个周期可以分为起(崛起)、承(顶峰)、转(逆转)、衰(衰落)四个阶段,每个阶段约为30—35年[1]。那么,以此对美国霸权的周期的推论为,美国于1945年二战结束取代英国而称霸,若以周期130年计算,美国霸权应该于2075年终结[1]。在美国霸权衰落后,中国需要一套与自由主义、资本主义“不同”的思维去兼容中西,那么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中庸”“扬善”以及自存和共存的平衡可以发挥更大的贡献。
 
本文探讨的主要是“西方”一词的内涵及其演变。
 
“西方”是社会科学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一般意义上的“西方”指西方文明(Western civilization),由西方国家构成。这些国家分布于欧洲【北欧:挪威、丹麦、瑞典、芬兰、冰岛;西欧:英国、爱尔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法国;南欧: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希腊;中欧:德国、奥地利、瑞士】、北美【美国、加拿大】和大洋洲【澳大利亚、新西兰】。拉丁美洲国家、日本、俄罗斯、南非等国是否属于西方国家仍然存在争议。这些超出地理学中“西方”范畴的西方国家为何被归为一类?
 
埃里克·沃尔夫认为:无论在课堂内外,都会有人教导我们说,存在着一个叫作“西方”的实体,我们可以把西方想象成一个社会,一个文明,它与其他的社会和文明之间既是独立的,也是对立的。在我们中间,许多人甚至越来越相信,这个西方拥有一部谱系,根据这部谱系的说法,古希腊产生了罗马,罗马产生了基督教的欧洲,基督教的欧洲产生了文艺复兴,文艺复兴产生了启蒙运动,启蒙运动产生了政治民主制和工业革命。工业又与民主制一同催生了美利坚合众国,而美利坚合众国则体现了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2]。萨缪尔·亨廷顿认为西方文明的特点有:古典遗产,包括希腊哲学和理性主义、罗马法、拉丁语和基督教;天主教和新教;欧洲语言;精神权威和世俗权威;法制;社会多元主义;代议机构;个人主义等[3]。由此可见,现代“西方”是一个充斥着意识形态的概念。
 
如果回到“西方”的古代意义,可以发现其是一个内涵单一的方位词。“西方”的英语单词west的最古老意义有两种:一种是表示朝着或越过(西面的)地平线的移动,一种是表示太阳下山、黄昏和夜幕降临。West一词可以追溯至印欧语系(Indo-European)的wes-tero,其变体wesperos在古希腊语中变成既表示“黄昏”也意为“西方”的hesperos。Hesperos(Hesperus)在希腊神话中是夜的女儿们,负责看守金苹果树[4]。“西方”的拉丁词源occidental,与oriental(东方)相对。Occidental意为“西方的、日落的”,但其引申意义有跌落(fall down)、坠落(go down)的负面内涵[5]
 
古希腊人没有“西方”的概念。亚里士多德、希罗多德等古希腊学者认为希腊是文明的,而希腊西部和北部的欧洲是野蛮的。古罗马人同样没有“西方”的概念,其建立了环地中海帝国后,自认为自己是文明的中心,而在罗马帝国北部的欧洲内陆的日耳曼人、高卢人、斯拉夫人等都是蛮族。罗马皇帝戴克里先推行“四帝共治”后,罗马帝国分裂为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基督宗教在君士坦丁大帝时解禁,在迪奥多西一世时成为国教。罗马帝国成为“基督之国”(Christendom)在俗世的载体。在欧洲中世纪,欧洲与“西方”的意义逐渐重合,地理意义上的“西方”被注入了宗教内涵。“西方”的天主教与“东方”的与东正教对立,之后转化为“西方”的基督宗教与“东方”的伊斯兰教对立。随着宗教改革、文艺复兴、航海大发现、启蒙运动等历史事件,“西方”不仅在地理意义上扩展,其范围甚至超出了欧洲,影响到欧洲人在世界各处的殖民地。1493年,罗马教皇确定了教皇子午线,为西班牙和葡萄牙瓜分东西方的殖民地提供了依据;1884年,英国人以格林尼治为起点划出一条本初子午线,把世界分为东半球和西半球。伴随“西方”在地理上的变化,其内涵也随之改变。“西方”的内涵被注入“文明”“进步”“理性”等意义,与“东方”意义中的“野蛮”“落后”“愚昧”相对。“西方”的内涵在不断增加,“东方”也一样。“东方”的范围从最初仅指伊斯兰教的奥斯曼帝国,扩展到整个亚洲。并且,“东方”以欧洲为中心,根据各地与欧洲的距离,把欧亚大陆分为近东、中东、远东。
 
现代意义上的“西方”出现于19世纪。“西方化”(westernize)的使用不早于1842年,“西方人”(westerner)则在1880年开始使用,而性别化的“西方人”(western man)则被用于1909年[6]。19世纪末,美国进入“西方”,而东欧和拉美则被排挤了出去。美国在独立战争后就提出了“west to west”,是相对于旧欧洲的新世界。而欧洲认为美国地处美洲,欧洲才是“绝对的西方”[7]。直到二战后,英美霸权交接,美国才正式确立其在西方世界的领导地位。
 
“西方”概念被建构起来的同时也受到了学术界的批判。不同于“历史终结论”对西方的重新解释,或是“西方衰落论”对西方衰落的反思,部分学者认为“西方”这个概念本身带有“西方中心主义”的意识形态,需要进行批判甚至解构。爱德华·萨义德在《东方学》(Orientalism, 1978)中指出,西方国家眼中的“东方”是被建构起来以服务于西方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西方人笔下的“神秘的东方”是非理性的、原始的和女性化的“他者”,相对地,西方是理性的、现代的和男性化的形象。埃里克·沃尔夫认为所谓的“西方”谱系是一种误导,这个谱系把西方历史转变成了一个道德成功的故事,一个讲述好人如何战胜坏人的故事[2]。戴维·格雷斯则认为西方所谓的“历史”是通过“宏大叙事”(grand narrative)构建起来的。西方是一个“西方不复存在的西方”(a west without the west)[4]
 

参考文献

[1] 梁鹤年. 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M]. 北京: 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 2014: 487.

[2] 埃里克·沃尔夫. 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M]. 赵丙祥, 刘玉珠, 杨玉静, 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6: 9.

[3] 塞缪尔·亨廷顿. 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M]. 新华出版社, 1998: 60-63.

[4] 戴维·格雷斯. 西方的敌与我:从柏拉图到北约[M]. 黄素华, 梅子满, 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3: 20.

[5] 线上词源辞典[EB/OL]. [2020-12-16]. https://www.etymonline.com/word/occident.

[6] GILLESPIEM A. Liberal education and the idea of the West[M] // HANCOCK R C, eds. America, the West, and liberal education. Rowman & Littlefield, 1999: 7.

[7] 黑格尔. 历史哲学[M]. 王造时, 译. 上海书店出版社, 1999: 106.


作者:韩汉白,加拿大女王大学,博士研究生


大国盛衰中的意识形态演替

 

本章回看世界历史,尤其是欧美,由西班牙、法国,到英国,再到美国。欧洲这几个曾经的“世界霸权”国家,其从崛起到繁盛到衰败,基本上都用了130年左右的时间,经历了起(崛起)、承(顶峰)、转(逆转)、衰(衰落)四个阶段。假设大国盛衰的“恒律”周期是130年,那么美国的发展周期应是1945—2075年,其终点恰巧接近牛顿所预言的世界末日。

 

从西班牙到法国、英国,再到美国的演替,是意识形态的演替过程。在政治层面经过了封建制度、绝对君权、君主立宪;在经济层面则经过了庄园经济、重商主义、资本主义的演化。历代大国的霸权交替大多有战争,因为每个霸权代表了一个自视为唯一真的意识形态。这些意识形态主要包括自由、民主、法治、人权、资本。其中,个人自由与人人平等、消费经济与资源保护、“人”与“个人”、“大我”与“小我”等方面,或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或难以持续发展,因为其文化基因的唯一真不可“中庸”。

 

对比看中国,中国传统文化追求中庸之道,对不同的意见甚至意识形态有很大的包容度;中国的大我与小我之间,对等而不对立,两者同时独立但统一于“我”,协调整体包容个体,鼓励互律、互勉;在对人性的评价上更看重至善之道,这种社会氛围下更易建设一个人人平等但又不压抑合理的个人自由的社会。在世界大国盛衰的演替中,中国虽面临挑战也面临机遇。

 

作者:邱燕,广州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讲师


 
西方文明与西方文化:如何镜鉴?

 

第三十四章是本书的最后一章,阐释了西方16世纪以来,从西班牙到法国、到英国、再到美国霸权交替的本质,即意识形态之争。每一个霸权都代表了一种意识形态,政治层面上包括封建制度、绝对君权、君主立宪、宪政民主;经济层面上包括庄园经济、重商主义、资本主义[1]。这些意识形态,受“唯一、真”的文化基因支配,都自视为唯一真理,缺少异同或矛盾共存的空间,因此必然会争、会打。

 

进一步地,这种文化基因的视角,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何霸权更替的动荡程度存在差异。比如,同是宪政和资本主义国家的英美霸权更替是“交棒”,而西法两国与英的霸权更替则是“交战”[1]。这并不是说英美霸权更替没有战争或战争不够残酷【详见第二十七章读书心得《“自由”之辨和“自由”致用》,而是相较英美交棒而言,西法两国与英的霸权更替不单是改朝换代,更是彻底改变政府的意义和政权合法性的标准[1]390。比如,欧洲三十年战争(1618—1648)致使欧洲民族国家意识形成,而惨烈的法国大革命(1794—1830)却撼动了欧洲君主专制制度的绝对地位,并促使自由民主思想迅速传播。也就是说,在观察西方霸权更替的“文明现象”时,“文化基因”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思想。

 

这套思想,独具一格。一般而言,若从中国人的视角解读西方文明现象(洋现象),其多聚焦于从当下的“洋现象”去研究其特点和模式,以期借他山之石“洋为中用”。这种解读往往具有两种倾向:一是关注当下现象和结果多,研究历史演变规律少;二是总结成功经验多(洋理论为何在某处成功),关注失败原因少(洋理论为何在他处失败)[1]6。一方面,由于对洋现象和洋理论之间的联系以及当下的结果等缺少理解,因此难以形成因果分析,盲目照搬或导致水土不服;另一方面,由于对洋理论的成败如何因人事时空变化而变化缺乏解释,现象分析或沦为雾里看花。

 

以解读西方宪政民主和自由经济制度(“洋现象”)为例。自由、民主、人权、法治等理念(“洋理论”)常被作为他山之石,用以研究如何“洋为中用”。然而,单看这些所谓“成功”的理念,却难以理解为何西方社会在造就极高科学成就和先进制度的同时,也出现越来越多的严重的社会分裂。因此,“洋为中用”的前提是理解“洋理论”如何作用于“洋现象”。

 

与一般解读不同,本书构建的思想体系立足于“洋为洋用”,即理解“洋理论”和“洋现象”的关系,以此作为思考“洋为中用”的起点和基础。正如书中的比喻,“研究洋人怎样设计或选择衣服去配合他们的身材就是研究洋为洋用”[1]5。也就是说,要学习洋人如何量体裁衣,需要先理解洋人的服装设计理念如何演变而来,尤其是这些理念在怎样的背景下形成(比如定义服装展现的“美”会因时代背景不同而不同),且如何被运用于不同的身材条件。

 

理解这种“洋为洋用”,可以从本书的五篇内容中关注三个核心问题。

 

一是文化基因如何形成?

本书从宇宙观、伦理观和社会观来定义文化,而社会、政治、经济制度等文明现象是这种文化的实质体现[1]8。书中第一篇和第二篇分别阐释了两组文化基因的形成过程,即西方古典文明的“唯一、真”和西方现代文明的“人、个人”。

 

二是文化基因如何作用于文明现象?

书中第三篇阐释了两组文化基因如何在不同的人、事、时、空的土壤中,孕育出16世纪以来西方霸权更替的文明现象。进一步地,本书针对这种人事时空的背景分析,提出了四维度的思考方法,即民族性格、时代心态、历史背景和关键人事。不同的文明现象,正是通过两组文化基因与四维度要素的互动才呈现出不同的形态。

 

三是文明现象的成败如何衡量?

要衡量成败,首先要定义成败。本书从受文化基因支配的意识形态着眼,以其存续时间和传播范围来定义成败,即存续时间越长、传播范围越广,则越成功。笔者认为,这是本书以“基因”作比的精妙之处。成功与否的衡量,不是着眼于个体(如霸权国家等),而是着眼于更深层次的,对个体具有支配力的基因——个体千变万化且存续时间短,但基因支配着不同个体的共通性,并依附于不同个体中长期延续【详见第二十二章读书心得《从“基因视角”看资本主义的演变逻辑》。基于此,书中第四篇讨论了西方进入现代以来,自由功利的资本主义如何在不同意识形态之争中,压倒其他文明从而脱颖而出(“成功”);而第五篇指出这种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同时也致使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形成了巨大的社会张力,未来是否可持续存疑(“失败”)。

 

本书构建的文化基因视角及其思想体系,有助于我们透过西方文明的现象看到其本质。通过理解文化基因如何支配西方人对世界、对自己、对社会的看法,同时反思我们如何看待世界、看待自己、看待社会。比如,唯一真的文化基因,既促使西方人在哲学和科学上取得极高成就,同时也成为异同共存的最大牵制,容易导致极端[1]491。这种“洋为洋用”的思考,将激励我们不单是思考向西方镜鉴什么,更要思考可以或不可以借鉴的原因是什么、我们的文化有什么、我们的文化可以贡献什么。扬长避短,需要摆脱各种“主义”的意识形态的偏见和束缚,从中、西方不同文化中吸取养分。正如书中比喻,“西方是一只眼睛看世界,就像射击瞄准,看得比较清;我们是两只眼睛看世界,就像穿针引线,看得比较全。要得真,则需要既清又全”[1]7

 

参考文献

[1] 梁鹤年. 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M]. 北京: 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 2014: 488.


作者:李媛,加拿大女王大学地理与规划系,博士研究生



《西方文明的文化基因》目录

第一篇  源头
第一章  基督信仰成为崩溃中的罗马帝国的国教
第二章  基督信仰与希腊理性首次结合:奥古斯丁与柏拉图
第三章  “基督太平”:政治宗教化下的欧洲大一统
第四章  基督信仰与希腊理性二度结合:阿奎纳与亚里士多德
第五章  西方第一组文化基因:“真”与“唯一”
第六章  灾难来临:西方人心理失衡
第七章  大变前夕:腐化的教会面对涌现的民族意识和人文思想
 
第二篇  物竞
第八章  充满犯罪感的宗教改革
第九章  宗教政治化的欧洲大混乱:西班牙帝国的盛衰与国家理念的抬头
第十章  迷惘、无奈的时代:命蹇的伽利略
第十一章  绝无原则的法国内争产出乐观、悯人的理性主义
第十二章  做梦的笛卡尔带出“天赋理念”
第十三章  绝对原则的英国内争产出悲观、功利的经验主义
第十四章  做官的洛克带出“天赋自由”
第十五章  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之争
第十六章  西方第二组文化基因:“人”与“个人”
 
第三篇  天择
第十七章  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从和解有望到和解绝望
第十八章  法国从盛到衰:理性主义藏身于浪漫卢梭的“天赋平等”
第十九章  大英崛起:斯密的“追求私利可达公益”
第二十章  资本成形:达尔文的“自由竞争”是天演原则
第二十一章  英、美交替:自由、资本交棒
 
第四篇  适者?
第二十二章  资本世界:功利文明全球化
第二十三章  自由、功利压倒平等意识:资本主义腐蚀共产主义
第二十四章  自由、功利战胜民族意识:资本主义击败国家主义
第二十五章  自由、功利取代生命意义:资本主义吸纳存在主义
 
第五篇  生存?
第二十六章  个人:小我与大我、公众与公共
第二十七章  “不损害别人自由的个人自由”是不可能的
第二十八章  自由与平等
第二十九章  民主:“是人民的、由人民的、为人民的政府”可能吗?
第三十章  资本主义与自由经济
第三十一章  资本主义是以钱赚钱
第三十二章  法治、人权是资本主义之盾

第三十三章  “唯一、真”、“人、个人”两组文化基因的纠缠:民族性格、时代心态、历史背景与契机的互动

第三十四章  大国盛衰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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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顾春雪
排版 | 张祎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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