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林对话咏梅丨我挺排斥标准化的东西，瑕疵有时也是种美
■ 本期轮值毒叔 ■
■冷面笑酱·汪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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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咏梅担任评委，她的最佳女演员评选标准是什么？
汪海林:欢迎来到《四味毒叔》，今天我们请来了咏梅老师，咏梅你好。
咏梅:海林老师您好。
汪海林:您好。这次有幸跟您一起做长春电影节的评委，我们今天参观伪满皇宫博物院你没去，大家都很想你。
咏梅:对，我看到你们在群里发了好多照片。
汪海林:对。明天就会公布这次电影了，但是播出会晚一点。其实演员这方面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你。那么从表演上来讲，先说说女演员吧，现在可以放开说一说，竞争很激烈的是任素汐和柳岩，你对这两个演员怎么看？
咏梅:其实这次，我能说真话吗？
汪海林:能。你来这儿就是说真话的。
咏梅:其实这一次得奖（第十五届金鹿奖最佳女演员）的是任素汐，但评选的时候，我的那一票其实是投给柳岩的。因为我觉得她让我突然一下子看到了一个可能性，之前我觉得演这类角色的，这类人物的女演员里面，你很难看到能够很自然，然后很会将观众带入戏中，就是把那个人物演得让你特别相信的这类演员，好像几乎没有，多多少少的都会让你跳戏。但柳岩这次的完成太精彩了。
汪海林:她在《受益人》中的表演。
咏梅:《受益人》里面的那个角色，她整个人物的形象很难忘。
汪海林:柳岩饰演的是一位女主播。
咏梅:对，她表演的特别自然，让我完完全全的相信了，就真实的展现了一个角色，我觉得特别成功。再说到任素汐，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就是她的爆发力，还有她独特的个性，她对于角色的完成度都非常好。你会觉得就是她任何的一部作品都非常有实力，她不会给作品丢分。
汪海林:你觉得她完成得好是应该的，因为本身就是很优秀的演员。
咏梅:是这样的，所以我投给了柳岩。
汪海林:就是说柳岩给我们的惊喜更多，是吧？
咏梅:她惊喜太大了。
汪海林:任素汐的高水平高水准是意料之中的。
咏梅:对，是的。
汪海林:所以可能你的倾向性更多地给了惊喜。
咏梅:是的，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柳岩。
汪海林:对，柳岩这次是真的很遗憾，其实是差一点点。
咏梅:就差一点点，好像就只有一票之差。
汪海林:对。
二
咏梅:对于台词，标准化和“瑕疵美”，我选后者
汪海林:我们说说你推荐大家读书这个事儿。
咏梅:咏读（计划）。
汪海林:咏读，你这是什么想法？
咏梅:我最早是想做公益，那时候就特别想做公益，正好有一个机会是给盲人读书，然后我就去了，有一个盲人图书馆，然后和那个馆长聊，他告诉我你怎么读书，怎么录，然后就交给他，他再在他的节目里发。结果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个录音太复杂了，就没太弄明白。然后我第一次就觉得有点笨，选了那么厚的一本书，读也读不完，一天其实读不了多少的，嗓子也哑了，就不像我想的那么顺利，所以就没完成这个事儿，心里就特别的愧疚。直到这次，大家很多人都说挺喜欢你的声音的，我说那不如就干脆做一个这样的节目，就挺想完成这个事的。正好碰到理想国他们也在做这样的事情，就开始合作。
汪海林:你这样一说，我又想起来大家都说你声音好、台词好，而且我们知道演员里边像周迅、李小璐等等，有很多是非专业演员，最后取得很高的成就。但是我总觉得，台词这个东西没有训练是不可能这么好的，有些原来他就是电影演员，他从电影入行的，可能通过表演经历慢慢地积累，尤其我们内地。所以你对自己台词这块有什么练习的方法或者是有什么心得？
咏梅:台词方面，其实就是最初的时候我有一部剧，叫《梦开始的地方》，在那之前我拍了一个电视剧叫《北京爱情故事》，很少被提及的，我也都忘了，还有徐静蕾、何冰，有好几个好演员。然后我认识了一个老师，我们后来还都挺熟悉的，他跟我讲，他说咏梅你的台词要好好地练一练，他说你的台词要是练好了的话，你的戏会提高一大截。他就是认可我，他其实觉得我没有受过训练但还是很好的，就是台词太弱了，他提醒了我这个。然后我就好像脑子里就变成了一个点，我的表演什么的我都没有太在意，就台词这个事儿我老是会去想。
汪海林:开始用心了。
咏梅:对。但是我没有选择那种朗读，就是八百标兵什么的，我没有选择那个东西，我其实是选择了一种方式，就是你怎么去消化它、然后理解它，用我自己的一种话把它说出来。其实我那时候是很坚定这个方向的，我肯定不会去八百标兵很标准的那种，我其实挺排斥这种标准化的东西。我有的时候甚至喜欢那种瑕疵，就是表演上的，我认为有点瑕疵我觉得是瑕疵美。
汪海林:更自然一点的状态。
咏梅:很自然的，包括现在我的图片出来的时候，我都会跟团队的人讲，我说不要修得太精致，我其实觉得皱纹它也是一种美，因为你这个年龄可能哪怕一缕白发，但只要它出现是美的，我觉得我是接受的。其实我还是蛮喜欢那种瑕疵的东西，我不太喜欢极其标准化的东西，所以我对自己是有这样的要求的，就是没有去选择练嘴皮子。
汪海林:有一次我也问葛优，我说你那个台词老是断句断得跟别人不一样，包括节奏。我说你是怎么练的？他说没有刻意练，但是我也是永远在琢磨，老琢磨。我觉得有的时候演员日常生活当中他就有心思，他老琢磨这事儿。
咏梅:对，我跟他是一样的，就是老琢磨。可能这会儿聊天，或者我闲下来的时候，听到一个什么东西就琢磨一下，就是那么一种感觉。
汪海林:比如说老是分析一下他的节奏是怎么样的，对吧？
咏梅:对，看别人作品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己的问题。
汪海林:我有一次在MOMA看《刺客聂隐娘》的放映，它是一个内部场，侯孝贤导演也去了，所以当时就有人问到表演的事儿。侯孝贤导演就说到，内地的演员，他说普遍的口条，就是说台词，像咏梅这种就特别厉害，他觉得台湾的演员很难做到，因为我印象很深，那一大段的台词，一个镜头下来，一个磕巴没打，当时大家都觉得咏梅她的专业好强，就是我们说台词专业，肯定是科班的，然后是专业的这样的，但是侯孝贤感觉好像台湾的演员做不到，当时有一个那个意思。所以你是练了吗？
咏梅:我肯定要练，因为它是古文的嘛，它是文言文的。但是那段文言文特别容易背，因为它太优美了，写得特别好，那个意思表达简洁，然后又非常优美，所以我背的时候我觉得一点困难没有，就很享受的，很快地就把它背掉了。我有一个习惯，就是我不太喜欢头一天或者是更早的时候把它背得滚瓜烂熟。而且那段词好像来得也很晚，好像我熟悉它的时间并不长，可能大概就头天晚上递过来，然后第二天就要拍这样。我头天晚上就是把它看明白，因为它是文言文，你先要弄懂它在说其他的，然后我就放到一边了，我没有再看。第二天的现场，因为我们候场时间是非常长的，化完妆要候场很长时间，因为它很精细，现场布置，机位、灯光，特别的精细，所以等的时间就很长，也足够我来熟悉那个词。我大概就是在候场的时间，把它背熟了。可能就是因为那个词太优美了，我太喜欢去读它了，就像一首歌一样。我其实心里头就在想，我一定要把它念成大家像听歌一样享受，这么好的词，别在我手里给毁掉。其实我就是那种心态，我就是要把它唱出来的感觉。所以当你有这种心态的时候，可能你的节奏感觉就特别好。我在拍那条的时候，就是最好的那条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是像在舞台上的一种感觉，就是特别专注，然后沉浸在那个故事里面的，虽然很短，但是它是有一个很大的一个故事在里面。我说到公主的时候，那个场景的描述，她怎么上的车，然后怎么怎么样，我自己都会沉浸在那个里面。
汪海林:因为我接触的一些演员确实是你说的这样，不是过早地去把那个词拿下来，还都是顶多头天晚上熟悉一下。
咏梅:对。
汪海林:更多是他要一种新鲜感。
咏梅:对的，你说的这个是对的，就害怕你过度，然后变成一个机械记忆以后，你最初的鲜活的东西可能就没有了，但最后要的就是那个新鲜的东西。
汪海林:关键是我们的剧组好多词你提前准备好了，但是到拍的时候全变了。
咏梅:电视剧会这样，经常这样。
汪海林:那很高兴今天跟咏梅聊了这么长时间，特别欢迎你来，也希望下一次我们找机会继续聊。
咏梅:特别开心。
汪海林:好，谢谢咏梅。
咏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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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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