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畯：跟着黄河出城
大地影像专题，第70篇
大河东流
收起高原自西向东
俯冲而来的气势
佯装驯服，像修整过的盆景
蛰伏于盆地
巨兽的轰鸣
穿城而过
十公里外就有大山河
十公里外就有危崖耸立
攀岩的野羊望着它，重归大野
巨龙摆尾，掉头北上
大河深谷
岸上有一些
清净的地名：
东坪村、水瓜台、小河坪
地名里
住着把苞谷杆运回村的农夫
住着将路边草丛里的枯叶背回家的农妇
它们守着自然、清苦和
古老的四季
悲立深秋
羊群操心着它们冬天的每一根草料
岩层与河床迎接它们最高的荣耀
这属于高原
野性的骨架和形体
这属于英雄的
激流和时代的末路
这属于羊群
入城躲不过的命运
跟着黄河出城
这是地理的磅礴奇观
这是火堆与灰烬的永恒启示
清晨覆着一层薄霜的白菜
刚从泥土里拔出来的萝卜
枝头等待自然脱落的干枣
夜牧者鞭梢的巨石与新月
贫瘠和富足
坦露在峡谷间、大地上
风萧萧，土渐冻
虚构的河床上，彼岸高远
有人正潜行在荒原的暮色中
2020年11月8日拍摄
并作于距兰州十公里的小河坪
张畯，著有《失重的思想史》（合著）、《黄土地的变迁》、《影像的缘域》、《十岁那年》等，现生活工作于兰州。
本篇出品：theCreator，©作者，theCreator，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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