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学打小木凳】当年,我是知青……(四十一)(方世岳)

方世岳 知青情缘 2024-02-02






有声朗读:



学打小木凳


   1975年开始了,我新买的记事日历头封面上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一位看粮仓的“小哨手,站场头。持长矛,守粮垛”。这是我第七本知青生活的原始记录本,日历头封面的背面当时就写了前面的12个字。《当年,我是知青……》跨进了第七个年头。


   元月31日,我结束了在马鞍山连续160天未回扬的瓦匠小工生活,与我瓦工四队的弟兄们挤在一辆大卡车上回到了扬州。


   我访亲问友,得悉:


   当上铁道兵的大刘同学已在陕西出美女的米脂县找到了他的婆姨并结了婚;


   一开始与我下放在一起的大徐也与一位南京女知青结婚了;


   我的好友龙某的儿子已5个月大了。他是我小学同学,没有继续升学,也就没有下放,很早上班,并建立了家庭;


   我校在兴化插队的女知青郭xx是江苏省参加四届人大的代表(江苏省代表团团长是彭冲,3位副团长中有“脚踩污泥,胸怀天下”的董加耕)。在北京,她们代表们争抢首长用过的印有人民大会堂金字的铅笔,带回去光荣、光荣!


   我下乡去,到施桥耿管苏家,看到了我刚下乡时对我关心爱护的二七妈和她活泼讨喜的孙子小天明。二七的两位同年当兵的兄弟都复员回来了。他大兄弟红星娶的老婆叫小转子,小兄弟三猴子现在邗江酒甸农机二厂当门卫。在乡下我巧遇耿管冯套64届老知青朱茂源。他告诉我:施桥知青工作现在由刘秀兰负责,她比原来负责的赵涛问事多了!


   春节是2月11日。正月里“七不出,八不归”,初七不宜出门。好友刘顺贵初十去马鞍山。临行前,小刘来我家问我新年的打算。我告诉他,母亲不让我再去马鞍山做小工。她建议我学个手艺,木工、缝纫工都可以。


   后来我与陈玫商量,她也同意我回陈庄,一边上工,一边学木工。


   正月十五我回到陈庄,去邗中晶体管厂找到在那儿上班的大吴拿到知青屋的门钥匙。虾子哈来的,老龙归旧窝,我打开尘封的知青屋大门。大吴和琥弟的铺板均拿回家打物什了,3块铺板仅剩下我的那一块孤零零地留守着知青屋。大吴的女朋友也在邗晶,中午大吴喊我一起去她宿舍用餐。饭后我去邗江中学找到好友仇志刚老师,告诉他:我回来了!


   我缴了40元的缺粮款给保管员老任后,就参加了队里修渠道的劳动。打了一天夯,算重新在队里上工,挂了个号。当天晚上我就骑自行车回到扬州。


   第二天,做木匠的召弟将一些短木料送到我的住处,并带来了锯、刨、斧等木匠工具。召弟让我开始试打2张小木凳子。他将凳料一一用笔画好了放大的尺寸后就上班去了。我把木料放在长凳上,用左脚踩紧,右手握紧锯把,练习拉锯配料。一开始,我拉的锯路像根曲线,一点也不直。拉着、拉着就有点上路子了,但回锯时一个不小心,按着木头的左手被锯齿划了个口子,鲜红的血就冒了出来。我停下锯,右手大拇指紧按住伤口。虾子哈来的,学木匠还要付出血的学费。


   中午,召弟来教我推刨子。他将一块有齿的厚铁皮钉在长木凳一端,把我锯好的一根凳腿放在长木凳上,紧紧地顶住厚铁皮的齿,这样待刨的料就不会移动。我按召弟的示范,将8根凳腿、4根凳撑和2个凳面都刨光滑。他将它们的榫眼都一一画好,让我下午继续凿眼,把凳料备齐。


   晚上,召弟又来了。他用角尺把我加工出来的凳料一一检查修正后,就手把手教我把我加工的凳料投装成2张小木凳。花了一天功夫,虾子哈来的,总算看到了成绩。我把它们带去给我的母亲看,她不住地点头,赞不停。


   次日我下乡告诉了陈玫:我独自打了2张小木凳子。她不关心我的处女作,却对我手上磨出的伤口心痛不已!

   


脚戳下来了


   我从马鞍山归来,转眼已一个月。在陈庄上了3天工,算起来不抵马鞍山一天的工钱。这一天上午,我与社员们一起将大队部坼下来的砖头用粪箕挑往大运河边上的大队综合厂新厂址。大队副书记李桂香刚刚嫁到我们大队不久,她站在路中间负责记我们挑送的次数,多挑就多记工分。工分,工分,农民的命根。我们来回挑担奔波,一担接一担,浑身都出汗。九点多钟,我不慎右脚掌被路边水泥桁条上的铁筋扎破,鲜血透过黄色解放鞋渗了出来。跟我学拳的忠来用车送我去施桥医院,花1.05元打了一针TAT破抗。回来我告诉李书记,她竟怪我“那叫你自己不小心,活该!”。她的话引起了陈庄队社员的众怒,个个跟她吵!好容易大队老支书把大家拦下来,他让我回知青屋休息,我的误工工分照大队的平均工分记。


   中午忠来端来一碗糖蛋必子给我补补,保管员老任家也送来了一大碗饺子。陈玫当时不在家。到下午她知道我脚扎下来时,我已忍痛骑车回了扬州。第二天,陈玫到扬州,看到我右脚红肿,就陪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感染了,给我用碘酒消毒,又开给我几片smp消炎片口服。


   这几天,广播上整天播送姚文元写的《林彪反党集团社会基础》。我去磨兄家得知:


   近日闹地震属实。辽宁、江苏都有地震的可能。中央在广州、合肥开过两次防震会,专家说:临沂一条线、铜陵一条线均系地震带都穿过扬州。各单位组织学习地震前征兆,人人紧张起来。前夜有救护车鸣笛从甘泉路上驶过,绣品厂就有人赤膊往外跑。有一户家里养的鸡到晚上光一个劲地叫,不肯进窝。把居民区主任喊来看,也吆不进窝。再把鸡窝里用手电筒一照,原来是一只小黑狗钻进去了。


   原市一中玩体育的学生王恩德上中班。他夜十点下班骑车回家,随身带着表和两只修理的照相机。可是他一直没有到家。失踪!连日组织人员寻找,打捞,均无着落!(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没有结果。)


   最近民间流传手抄本。《一双黑色的绣花鞋》、《306号房间》、《少女的心》等。近日公安部发文查禁这些手抄本,不料越查越传阅得凶。


   我告诉磨兄,我就看过《一双黑色的绣花鞋》手抄本。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动,就是故事情节曲折,吸引人罢了。


   过了三、四天,我的脚肿消退,不痛了。一大清早,我骑车回陈庄。乡亲们看到我,个个问长问短关心我的脚伤。老革命孙鹏的老婆对我说:“我们庄上人听说你脚戳下来了,肉疼死了!”他们告诉我,老党员卞福珍直接对路过陈庄的李桂香说:“你得罪我们不要紧,你得罪我们的知青可不行!”我非常感动,谢谢乡亲们对我的热忱关怀。我想要和他们一起上工,被众人劝止。老任给我一张票,要我去施桥会堂看邗江县南片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的演出。



 队里买了头小黄牛


  扬州老西门过去有过一个牛交易市场,就在当时西门街的路南侧,斜对面不多远就是扬州师范学院。40多年前,我曾经和我插队所在的生产队老队长去买过一头小黄牛。


   那是一个初冬的清晨,老队长带着我和两位社员,牵着队里一条已经很老的水牛上扬州老西门牛市场。队委会开过了,决定把这条已不能耕田的老水牛卖掉,再买回一条小牛犊。


   我和手挽牛绳的社员大陈走在最前面。老队长和队委会的老贫协,一人嘴里叼着一根“大铁桥”牌香烟,紧跟在老牛屁股后面。我们沿着扬六公路向北,到了扬州汽车修配厂门口就往西而行。过了通扬桥再向北,我们一直来到西门牛市场。牛市场里面四周的棚子里拴着不少等待出售的黄牛、水牛。大陈选了个空位,将我们的老水牛牵进去,牛绳扣在木桩上。


   不一会就有一位买主来打量我们的老水牛。他把它从头望到脚,又扒开牛嘴数数几颗牙,然后就和老队长、老贫协议起了卖价。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各自伸出手指比划,几个回合后以700元成交。我从对方手中接过了70张“大团结”。市场管理员来收取了双方的管理费,大陈将牛绳解下来交到买主手中。老队长、老贫协爱抚着老水牛的身子,摸了又摸。两人嘴里念叨着:“倒剥的!倒剥的!”,骂语声中饱含着多年来对老水牛的怜惜之情。


   我们来到牛市场外面的一家小食堂,用我们自带的干面换了四碗阳春面。热乎乎的面条吃下肚,初冬的寒意离我们而去。老队长用衣袖抹抹嘴,又领着我们回到牛市场。我们沿着四周拴牛的棚子溜达。我对选牛一窍不通,跟在他们后面看热闹。大半个牛市场转下来,老贫协指着前面靠着卖旧木料行拴着的一头小牛犊,鼓动老队长前去看一下。


   这是一头小黄牛,浑身毛色闪烁如缎。它昂着头,恢恢有声。老队长围绕着它前后端详,嘴里唧唧地赞个不停。大陈说小黄牛骨架不小,长大后耕田肯定有力气。老贫协也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们一起来到卖主跟前,一个劲地砍价,最后以400元成交。


   还是大陈牵着牛绳走在前面,老队长摧了根柳条轻轻地在后面赶。回家的路上,我们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到了扬州纱厂大门口。一辆卡车大老远鸣着喇叭迎着我们开了过来。刚才还安安静静迈蹄前进的小黄牛却停步不前,“哞!哞!”的叫着,一个劲地往后赖。我们四个人齐心协力,前拉后推,小黄牛就是不肯前行。一直到卡车从我们身边开过去,它才恢复平静,继续向前。


   我们过了通扬桥,沿路遇到汽车多了。小黄牛见一辆就紧张一回,它把汽车当成了怪兽,拼命想挣脱拴着它的牛绳逃命。老队长笑着骂道:“这个小倒剥肯定是山上养的,从来没有看见过汽车。”


   后来我们只要看见远处有汽车来了,就先在马路边上停下来。四个人紧挨在一起,背对着马路用身体挡住小黄牛的头,不让它四下里惊慌地张望。就这样走走停停,等我们回到生产队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来回跑了30多里路,我们四人就是上午在牛市场门口一人吃了一碗阳春面,肚子里早就饿得唱起了空城计。大陈把牛绳递给迎面而来的社员小二子,他是我们生产队的耕田手。


   不料小黄牛挣脱了小二子未抓牢的牛绳,一下子就窜进了队里的大田,迈开四蹄,奔跑起来。老队长赶忙从大场上稻草堆里揪了把稻草,去追小黄牛。他嘴里不停地笑骂道:“这个小倒剥的,三天吃六顿发穷欢呢!” 田里干活的社员都直起腰,看着生产队新添的小牛犊在田野里尽情耍乐,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



作者方世岳 系扬州赴邗江插队知青



相关作品链接

(一)当年,我是知青……(方世岳 )

【二】当年,我是知青……(方世岳)

【三】当年,我是知青……(方世岳)

【四】当年,我是知青……(方世岳)

【五】当年,我是知青……(方世岳)

【六】当年,我是知青……(方世岳)

【知青之歌】当年,我是知青……【七】(方世岳)

【清明谷雨忙插秧】当年,我是知青……【八】(方世岳)

【采桑养蚕夏收忙】当年,我是知青……【九】(方世岳)

【白天耙秧夜看瓜】当年,我是知青……(十)(方世岳)

【白天耙秧夜看瓜】当年,我是知青……(十)(方世岳)

【挑河打坝在二桥】当年,我是知青……(十一)(方世岳)

【种麦时光忙挖墒】当年,我是知青……(十二)(方世岳)

【江边打芦柴】当年,我是知青……(十三)(方世岳)

【解放军拉练到我村】当年,我是知青……(十四)(方世岳)

【走马当会计】当年,我是知青……(十五)(方世岳)

【新的计工法】当年,我是知青……(十六)(方世岳)

【蚕儿快长大】当年,我是知青……(十七)(方世岳)

【“9.13”机毁人亡】当年,我是知青……(十八)(方世岳)

【决分单价五角八】当年,我是知青……(十九)(方世岳)

【没“咸”日子不好过】当年,我是知青……(二十)(方世岳)

【批林批陈学文件】当年,我是知青……(二十一)(方世岳)

【《绿牡丹》和钥匙花】当年,我是知青……(二十二)(方世岳)

【参观看戏《小陈庄》】当年,我是知青……(二十三)(方世岳)

【小鸡和缝纫机】当年,我是知青……(二十四)(方世岳)

【猫来猫去兮】当年,我是知青……(二十五)(方世岳)

【倒树根】当年,我是知青……(二十六)(方世岳)

【小贵顺】当年,我是知青……(二十七)(方世岳)

【母亲的眼睛】当年,我是知青……(二十八)(方世岳)

【马贞寅】当年,我是知青……(二十九)(方世岳)

【大冬杀猪迎新年】当年,我是知青……(三十)(方世岳)

【小姨娘】当年,我是知青……(三十一)(方世岳)

【大眼睛陈玫】当年,我是知青……(三十二)(方世岳)

【扬建102】当年,我是知青……(三十三)(方世岳)

【杜三关】当年,我是知青……(三十四)(方世岳)

【老贾和他的儿子】当年,我是知青……(三十五)(方世岳)

【抬角铁、倒混凝土】当年,我是知青……(三十六)(方世岳)

【做工交账两不误】当年,我是知青……(三十七)(方世岳)

【《征途》奋斗混凝土】当年,我是知青……(三十八)(方世岳)

【穷开心的瓦匠小工】当年,我是知青……(三十九)(方世岳)


   《知青情缘》微信公众平台欢迎你!

朋友们请长按上面二维码加入关注,积极投稿,成为《知青情缘》的读者和作者。

 投稿邮箱:

564636138@qq.com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学打小木凳】当年,我是知青……(四十一)(方世岳)

方世岳 知青情缘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