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评估：解决军事理论成果应用转化问题需要从课题立项论证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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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项目立项论证模式探索与思考

——解决军事理论成果应用转化问题，需要从课题项目立项论证抓起

远望智库净评估中心主任、首席专家  易评估

常言道：“事欲善其终，必先固其始。”就是说，任何事情若想得到好的结果，必须从一开始就打好基础。长期以来，军事理论研究成果应用转化问题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究其原因固然涉及体制、机制等众多方面，但是惯于理论生成之后再去寻求应用转化的途径，不能不说也是一个非常值得反思的重要原因。

成果能不能得以应用转化或者方便不方便应用转化，关键在于成果生成前和生成过程中是否蕴藏着或孕育有应用转化的可能性。如果一开始就是“上不沾天下不沾地”“不着四六”的设计，那么就不能期望这些“先天不足”的花儿结出理想的果实来。就是说，课题项目立项最好避免“屠龙之技”“无的放矢”。同样，如果设计没问题，而施工过程出了问题，那么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就是说，课题立项论时就要考虑能否避免“豆腐渣工程”和违背应用需求的运作。

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立项论证模式，是在现行立项论证模式基础上，根据相关领域课题项目研究需要，通过应用场景分析来廓清课题项目的性质、范围和定位，凝结各方共识、化解各种分歧、形成课题项目基本设计的过程。如果能将应用场景分析纳入设计环节，并将其渗透到“施工”过程，那么最终成果的应用转化可能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当然，话不能说得太满，这种做法不是普适的和绝对的。

一、现行军事理论课题项目立项论证模式的问题或不足

应用场景分析类似于想定研究或想定作业，许多人都有所接触或了解，并不神秘莫测。只不过我们主要将其用于战略、战役和战术等各层次的军事训练，而在军事理论研究上却极少应用。可以说，这是我们军事理论研究上的一个重大缺失。由于现行军事理论课题项目立项论证环节并不强调应用场景分析，不仅影响到我之军事理论的回溯验证、叠代升级和滚动发展，尤其深刻地影响到理论成果的应用转化。

一是正如新上项目事先没作市场分析的后果一样，由于缺乏扎实的应用场景分析，不仅直接导致课题项目之间衔接和整合上的困难，使得反复交叉和低水平重叠不可避免，也导致最终成果在应用转化上“找不到北”而无的放矢，甚至沦为“屠龙之技”长期闲置。

二是由于课题项目立项并无应用场景分析要求，使得一些课题项目研究从一开始就处于“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无厘头”状态，研究过程失之于应用场景的约束而“信马由缰”，说起来可能头头是道，用起来必然无从着手。

三是由于课题项目立项论证上缺乏应用场景分析的硬性要求，各申请者对于战争形态和作战样式的认知无从陈述，审查评定者当然也无从考察，这样就不可避免地给一些注定难以应用转化的课题项目发放“准生证”，无端地让其钻了空子。

四是现行课题项目立项模式下，通常是把课题项目研究的大背景分析当作应用场景来描述，由于这种描述过于宏观、抽象和表浅，尤其涵盖太广，不能具体明确地反映需求的状态和趋势，审查评定者找不到“抓手”难以质疑，而使立项论证流于形式，通过或否决变得比较随意。

五是由于应用场景分析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军事需求分析，缺乏应用场景分析时军事需求分析就不能到位，就会真伪莫辨，就难以有效甄别所谓“空白”“不足”的性质、范围和修补的必要性，也就无法判定课题项目真正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六是由于立项论证环节缺乏具体的应用场景分析，不仅成果回溯验证困难，也使得进一步叠代升级和滚动发展时，面临缺乏依凭与难以切入的窘境。

二、采取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立项论证模式的主要益处

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立项论证模式，只是对现行模式的丰富和发展，并不是要完全彻底地替代现行模式，实际上也不是所有的课题项目都要或者都能交待清楚应用场景的。如果在一些相关领域的课题项目立项论证中灵活扎实地采取这一模式，可能带来如下益处。

一是在较大范围内运用这一模式，有助于推动全军的想定研究或构想研究，不断形成各类标准战争想定场景、作战想定场景，以及促进军兵种作战力量共用态势图（影像）呈现问题的尽早解决。同时，能够直接营造想定或构想研究的军事文化氛围，进而有助于军事理论的繁荣和发展。

二是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项目立项，能够比较清晰地界定课题项目的层次、性质和范围，有助于聚焦问题，减少不必要的交叉研究、避免过多的重复研究，也有利于军事理论研究成果的综合集成和叠代升级和滚动发展。

三是在这种新的立项论证模式下，能够更好地的聚焦军事需求，有助于辨识和确认真正的矛盾问题及其解决的基本途径，深度谋划解决“供需对接”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而有利于最终研究成果的应用转化，以及后续研究。

四是由于新的立项模式要求各领域各层次军事理论课题项目描述各自的应用场景并进行分析，这就有可能把“自上而下分解”与“由下到上涌现”有机结合起来，进而形成“同频共振”，更好地汇智集力。

五是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项目立项论证强调研究成果的有效性，可以说是“基于效果”的立项论证，体现了“需求牵引”的思路，是因应应用需求来确立课题项目，而不是相反地拿着课题项目去找应用场景。

三、构建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项目立项论证模式势所必然

应用场景分析源于军队制定作战计划和组织军事训练中的想定作业，与通常的想定研究只有做法上特色，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美国净评估就特别强调自始至终的应用场景分析，要求将并列的比较置于作战的环境、冲突的战场和偶发事件的背景中进行。美军净评估作业中的场景分析方法较好地运用了想定研究这一思路，根据已知的基本力量及其结构、带来变化的关键因素和重大的不确定因素，设想未来局势的可能前景。通过多个想定场景或一个想定场景的多种参数变化，为决策者与规划人员展现未来的多种可能性，并尽可能灵活地做出应对，进而穷尽所欲研究的各种具有代表性的危机、战争或作战情景。

研究表明，场景分析方法对于军事理论创新、军事需求分析、战略规划计划等工作至关重要。美军历来重视和擅长此道，形形色色的场景构想“多如牛毛”，比比皆是。例如，美军“空海一体战”理论的生成和转化，始终就是围绕应用场景分析进行的。其实，我军早期也是这样。毛主席在1938年5月发表的《论持久战》这部光辉著作中，就借助场景分析方法或想定研究法，对抗日战争作了三个阶段的构想，堪称经典范例。只是后来，我们在这方面的开发应用不够，被美军反超了。

随着战争形态和作战样式的快速发展，人们对于未来战争和作战的看法更加千奇百怪，对未来军队组织形态和武器装备发展水平、以及思维模式和行为方式的认知等，亦不在同一个水平上。如果申报与审查的各方都是“心中有而笔下无”，缺乏相对清晰的应用场景分析，那么就很容易陷入各说各话、南辕北辙而“互不搭嘎”的局面。也就是说，如果从最初设计开始就没有想到一起去，那么未来就很难走到一条道上去。这也是许多军事理论课题项目委托者抱怨“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的重要原因。这是不难理解的。记得很久以前看过两段幽默：一个讲到某妇人担心儿子外地生活寂寞，托人捎去两只小鸟以供赏玩，当她电话问询儿子感觉如何时，儿子却说“味道不错”；另一个说的是，一位初乘飞机的人感到耳朵不适，空姐给了他两块口香糖并示意其使用，下飞机时空姐问他效果如何，他说“效果很好，可是怎么从耳朵里掏出来呢？”这不奇怪，通常情况下建筑设计和室内装修都要拿出效果图来，以供用户选择。都是为了避免类似现象的发生。同样，一些军事理论课题项目若要避免“重蹈覆辙”，在立项论证时最好也要拿出相应的“可视化”展现来，而应用场景分析应该就是这种“可视化”展现的重要过程。结合场景分析提出该课题项目旨在解决哪个领域、哪个层次的问题？国内外现有方法手段如何？面临什么矛盾和问题？新立课题项目准备怎样解决、解决到什么程度？最终效果预期以及可供考核的指标和标准是什么？……如此等等。试想，如果在立项论证之时就很好地进行了供需对接，应用转化还是问题吗？

四、目前采取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项目立项论证模式需要做好的几项工作

提出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项目立项论证模式，并非空穴来风、信口开河，也不是“一夜冒出来的雷打菇”，而是具有相当的理论和实践基础。但是仅有一些散乱的理念、观点和具体做法，缺乏系统化、结构化、规范化的整合，终究还不能成其为模式。稳定持续地解决军事理论成果的应用转化问题，需要扎实做好许多方面的工作，目前需要做好以下工作。

一是顺应军事理论现代化发展趋势，适时组织专家研讨会、专家咨询会、小型座谈会、专题学术笔会、主题学术沙龙等活动，不断加强新型立项论证模式的深化、细化和具体化研究，进一步统一思想、凝聚共识和消除分歧，争取有关方面的支持和配合，减少新型模式运行的阻力和障碍。

二是指定体制内外相关机构实践探索，总结梳理相关程序和方法，并适时拿出若干样板示范。目前，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课题项目立项论证模式还处在“想当然”的阶段，需要有足够的“临床试验”才能大范围铺开。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推展国家净评估时，就提出了地区平衡、战略平衡、美苏军事体系的经济学比较、美苏之间的关系网络和比较美苏情报活动等五大类型的议题样板。随后国家净评估职能虽然转移到国防部了，但是相关授权没有改变，这些样板仍旧发挥了重要作用。我采取新的立项论证模式，亦需建立可供人们“有样学样”参考借鉴的样板示范。

三是合并采取或有限借重基于电影电视艺术和多媒体技术的音视频形式。基于应用场景分析的立项论证模式，在场景描绘上通常颇费笔墨，并且有可能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如若合并采取或有限借重基于电影艺术和多媒体技术的音视频形式，则可以简化文字描述，而且可以形象直观地反映应用场景，并有助于申报、评审和相关应用者们启迪思维激发思考。

四是给予体制外智库适当的探索试验经费补贴，并鼓励大胆创新和允许失败。美军许多科技创新和众多门类的探索试验活动，都是依托体制外智库进行的，虽然成功的案例很多，但是失败的案例也有不少。实践证明，依托体制外智库进行相关模式的探索试验是推展工作的一个重要途径。相对而言，我体制外智库创新发展活力较大、探索试验范围较广，但是普遍底子薄、基础差，生存发展顾虑较多、政策因素限制也不少。有效开展探索试验活动既需要给予适当的的经费支持，也需要特定的政策扶持，尤其是鼓励创新作为、包容失败案例，扎实降低其生存发展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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