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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 | 刘亿:乡村媳妇赤果果,知青小哥萌葱葱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2-09-19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刘亿,四川人,1959年出生,1976年下乡当知青,1977年考入西北工业大学。工学硕士,高级工程师,现已退休。


原题

我的知青生涯

(2)




作者:刘亿


农业学大寨


从1964年,毛泽东发出“农业学大寨”的号召开始,到1979年以后,农村逐步实行以户营为主的联产承包生产责任制,“农业学大寨”运动自行终结。

在我插队期间,“农业学大寨”运动如火如荼。

我所在生产队的江队长很会用人,充分发挥我这个有“知识青年”的作用。他要求我在靠近马路边、山坡上等显眼的地方刷好些标语,诸如“农业学大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等等。

他还给我派了一个小伙子当助手。我们将山坎壁用锄头薅平,再用一个手扎的刷子,蘸上石灰水,在上面写标语。石灰水干了后,白色的字就显了出来,还挺醒目的。

我在学校时学过美术字,基本写的是黑体字,字形端正,整齐划一,非常适合写标语。我写的标语像模像样,大老远就能看见,很给江队长长脸。

在生产队一年多时间,这大概就是我极少的高光时刻,队长也难得表扬了我一回儿。干农活儿差点,但写字是我的强项,也不枉“知青”一场。

我不太清楚全国其他地方“农业学大寨”的情况。后来,我看过由方志出版社出版,富顺县地方志编撰委员会编的《富顺县志》(1988年~2005年)。其附录中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富顺县重大历史事件补记”,我将其看作官方文献,并相信它的客观性和权威性。

其中,关于“农业学大寨”有这样的叙述:“1964-1978年,把“大寨经验”作为指导农业生产唯一模式,学习大寨以阶级斗争为纲,推行削平馒头山,建设大寨田和早、密,二季、三季作物耕作制度,以及大寨式评工记分,平均主义等制度。给农业生产带来极大危害,农民劳动热情降至最低点,全县粮食总产量徘徊在20万吨左右,社员劳动日平均单价0.3元,最低仅0.08元。”

我们生产队当时社员劳动日平均单价是一毛多,处于全县平均水平之下。

在讲到大寨式评工记分制时,《富顺县志》是这样记述的:……每个社员首先讲述学习毛主席著作的心得,以不超过标兵工分为原则,自报应得报酬。只要“毛主席语录”背得多,出来站一天,就有一天工分。大寨工分又被戏称为“大概工分”、“语录工分”、“政治工分”。
 

我当年曾在此崖壁上刷写“农业学大寨”的标语

 
不过,我清楚地记得,我们生产队没有实行所谓的“语录工分”。这一定是我们的江队长没有认真贯彻执行上级的指示精神,简直可以说他是阳奉阴违:叫我写了那么多学大寨的标语口号,做足了面子活儿,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学大寨的具体行动和措施。

如果他认真贯彻执行上级精神,我就太乐见其成了。我敢保证,在讲述学习毛主席著作心得体会和背诵毛主席语录方面,生产队没有人能超过我。如果需要,我可以将那“小红书”倒背如流。

试想,每天我仅需要站在田间地头,口中念念有词,一天的工分就到手了。我也就真成为了一名“君子”:只动口,不动手。何其乐哉。

但是,这样的好事儿,一天都没有出现过,让我“青春好悔”。

农民自然知道庄稼是辛勤耕耘出来的,而不是靠背“语录”背出来的。我理解和赞赏江队长们的做法和坚持。
 

技不如人


读中学时,我每学期都会到农村劳动几周时间,谓之“学农”或“支农”,但一般都是抢收小麦之类,就是割麦子。技术含量不高,并且都是同学们在一起,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正到了农村插队,与农民在一起劳作,就会明显感觉到体力与技术的差距。

需要驾驭耕牛的农活,诸如犁田、耙田等,技术含量高,有专人负责,生产队根本不会让我触碰,光栽秧就显示出我与农民的差距了。

直到45年后回到我的生产队,居然还有农民记得我栽秧栽得“不直”。他们没有冤枉我,我的确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当年生产队的土路已拓宽成平整的柏油路。横跨大路的水渠尽显斑驳,但依然发挥作用
 
队上有一个小名叫“仲才”的青年,比我大4岁,当年也就20出头,身体壮得像头牛。他不仅体力超强,技术,特别是栽秧的技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栽秧时,他总是第一个开始。无论田有多大,他栽出的一行秧苗就像用尺子画出的直线一般。然后,其他社员再在此基础上栽出一行行的秧苗。

没有规矩,他却能自成方圆。看他栽出的秧苗,横平竖直,行间距就像用尺子量出来一般,赏心悦目。

后来我在观看国庆阅兵转播时,看到走正步的士兵那步调一致、整齐划一、高度统一的行进方队时,就会想起“仲才”栽的秧田。

无论哪个行业,当你做到极致时,就会升华成为一种美,让人叹为观止,给人以美的享受。

“仲才”不仅农活干得漂亮,生养儿女也是一把好手。他现在才60多岁,却是四世同堂,已经当上曾祖父。就是说,他儿子已是爷爷,孙子已当父亲了。区区几十年,他们家就比我这儿孙满堂的爷爷整整多出了一辈人。“仲才”啊,你总是让我感到自愧不如。
 

我之所爱,被其伤害


四季豆是我之所爱,我却曾经被它伤害。

生产队分了一块大约120平方米的自留地给我。我已记不清楚我都种过些什么了,应该是玉米、红苕、高粱、蔬菜之类的作物吧。但有一样东西我却记忆犹新,那就是四季豆。

我在自留地周围全部种上四季豆,周边竖着竹竿,四季豆藤就顺着竹竿攀援而上。

队里对我挺好,粮食按规定分配,一粒也不会多给,但队上的粪水随便用。我勤于施肥、耕耘。四季豆长势喜人,以至于太过喜人,几乎每天都可以采摘不少的豆子。

其时,我已从生产队妇女队长家搬出,自立门户。

四季豆“Kong”饭大概是最为便捷可行的烹饪方式,即用从家里带来的猪油将四季豆在铁锅里炒一炒,加水和米饭,盖上锅盖,用小火焖。

待水焖干,一锅清香软糯的四季豆“Kong”饭即告完成。在繁重的农活之后,这就是我最好的犒劳和慰籍。那时食量惊人,好在四季豆管够。

四季豆大获丰收。我没有喂养鸡呀,鸭呀、猪呀这些家禽和家畜,那就物尽其用,将大量的四季豆喂养自己。

这样的美味伴随了我一个多月,朝夕相处,终于吃伤了。以至于在随后的一二十年间,我见到四季豆就会胃痉挛。

值得庆幸的是,在和四季豆疏离了一二十年后,我和四季豆又旧情复燃。

现在,我最拿手的就是川中名菜干煸四季豆。将四季豆炒熟、煸干、起锅待用,再将肉沫入锅翻炒,加入宜宾芽菜炒出香味,倒入四季豆翻炒,加入盐等炒匀,出锅。一盘香气四溢,味道醇厚的干煸四季豆即大功告成。

川人有云:四季豆,油盐不进。但在我的调教下,干煸四季豆绝对味美。
 

接受启蒙教育


生产队的江队长不是党员,但我依然将他视作党的代表。牢记“党叫干啥就干啥”的忠诚信念,他指向哪里,我就冲向哪里。

在富顺农村,男劳力一般主要在水田里干活,诸如插秧、薅秧、打谷子、车水,犁田、耙田之类。

只有在忙完田里的农活后,男劳力才会转战旱地里,加入妇女们的队伍。

我刚下乡时,被队长指派和妇女们一起干活儿。估计他是担心田里的农活技术含量高,怕我去添乱吧。

这样,我得以混迹于一帮农村妇女之中。记得妇女强劳力一天的工分分值为8分,我干一天却只有6分(可能是7分,记不清了)。当年生产队10分工大约值人民币0.18元。这不能怨天尤人,那是因为刚开始,我力不如人,技更不如人。

一大群妇女,就我一个男人。我既没体会到常青同志在“娘子军”中党代表般的责任重和威严感,更感受不到宝玉在大观园中的受宠和怡然。只能暗自仰慕常青的才能,心生对宝玉的艳羡。

农活的内容随季节的不同而变换,不外乎是种麦子、红苕、高粱;收麦子、红苕、高粱之类,其间当然穿插着施肥、除草等等。

辗转于生产队的田间地头,坡坡坎坎;日出而作,日落而歇;春来秋往,四季轮回;面朝黄土背朝天。

农活中途歇息之时,农妇们也在一起聊天。但话题基本着眼于福善公社,主旨基本关乎家长里短,偶尔一展她们的理想和愿望:祈盼风调雨顺,母猪多下崽,卖个好价钱……

她们不怎么在乎政治和政治人物。只有在1976年9月,红太阳陨落后,有所涉及。我没看见她们悲痛欲绝,痛不欲生。倒是有位老妇人神神叨叨地说,她近来看到了太阳的异象之类,以此显示自己的卓尔不群。

她们喜欢开玩笑,相互打趣,荤素搭配。大多数妇人都是几个娃儿的妈,似乎少有封建礼教的束缚,有时尺度还挺大,让我这个纯情青年略感难为情。当然,彼时彼刻,我会心一横:你们敢讲,我就敢听。

一次,她们居然讨论起貌似跟法律有关的问题,说,只要女方不愿意,“强暴”就不可能实施。我听得是云里雾里,还是心生好奇。

这已经涉及到刑事处罚,很严肃的问题哟!我自不敢多言,的确也懂不起。看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确实是很有必要。

更有妇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分娩的过程:临盆之时,斜坐在一凳子上,叉开双腿,她男人抓住她的双肩。使劲,“Biang”的一声,婴儿坠地,分娩即大功告成。

在此之前,小孩子问及自己从何而来时,每每被大人告知是从大街上、甚或是从垃圾堆中捡来的。

直至上中学,有了“生理卫生”课,但讲到生殖系统章节时,每每会被老师跳过不讲。这让许多少年对于“我是谁?从哪里来?往哪儿去?”这样深奥的哲学问题充满迷茫和好奇。

还是贫下中农直接,给了我启蒙教育,还是免费的。从此让我知道了,小孩儿既不是从大街上捡来的,也不是像佛祖一样从摩耶夫人肋下降生的。

我住的地方是以前农民晾面条的一个低矮小屋,在一个大院子里,里面还住了大约十户农民,大多有亲戚关系。我在那里的一年多时间里,很少见到他们吵架什么的,更没有见他们打过架。
 
我插队时最好的哥们儿江成敖。虽困于轮椅,他依然目光犀利;而我,依然笑容可掬
 
夏天的富顺很是炎热,又没有诸如电扇、空调之类的降温设施。男人只穿一条裤衩是常态。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有的已婚妇女穿得也很清凉。大白天的,她们上身什么也不穿,就在家里窜进窜出的。乡村的房屋都是开放式的,邻里之间随意串门儿,几无隐私可言。给娃儿喂奶,也从不避讳外人。

一个炎热的午后,我就看见到年轻小媳妇在自家门口旁若无人般地走动,上身什么也没有穿,丰满而弹性十足的胸部随走动而上下抖动,韵律感十足。

对我这样的纯情小哥,此情此景虽觉新鲜,却没有产生丝毫的“邪念”。

为什么会如此?其实,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就像当你看到非洲某些部落的女人们的装束时,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似乎也与落后、愚昧无关。

当在拉斯维加斯那样高度现代化的剧场,堂而皇之地观看舞女们的歌舞表演时,在优美伴奏音乐声中,在舞美、灯光烘托下,展现出的是姑娘们丰满、莹洁的身体,会产生出愉悦、欣赏之感,完全是一种美的感受,丝毫不会有想入非非的猥琐想法。

进一步看,对于凡夫俗子而言,这是太过正常的表现。一般而言,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杰出之人,在这方面才会与众不同。

这让我想起中学时读过的郭沫若传记《我的幼年》,才华横溢的沫若先生,早在七八岁就因堂嫂而唤醒了朦胧的性意识。

更在11岁时,就在攀爬竖立的竹竿时,因需要双腿夹紧竹竿,就能产生快感:“就这样发觉了这种怪味之后,我便要时常来贪享这种快乐了。把竹竿当成了自己的爱人。”

随后,小屁孩儿郭开贞在看《西厢》时:“……甚么“莺莺不语科”,“红娘云小姐,去来,去来”,“莺莺行且止科”等等,很葱茏的暗示,真真是够受挑发了。到了那时候,指头儿自然又忙碌起来,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又达到了它的第三段的进展。从此以后差不多就病入膏肓了。”

综上,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才华横溢之俊杰的必要条件是“性早熟”,当然它并不具有充分条件的属性。

但可以肯定的是,像我等迟钝之人,注定只能是庸庸碌碌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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