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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贞姬诗4首

韩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文贞姬(1947— ),韩国女诗人。出生于全罗南道宝城郡,毕业于东国大学国文系。1969年获得《月刊文学》新人奖,从此登上文坛,此后始终走在现代诗创作的前沿,堪称韩国女性现代诗歌的领军人物。曾获现代文学奖、素月诗歌奖、郑芝溶文学奖。2004年,作品《喷泉》荣获马其顿泰托沃世界文学论坛年度诗人奖。2008年,荣获韩国艺术评论家协会评选的年度最优秀艺术家奖。著有诗集《文贞姬诗集》《鸟群》《独自陷落的钟声》《野蔷薇》《秋千挂在比天空更远的地方》《星辰在上,悲伤也芳香》《为了男人》《来吧,虚伪的爱情》《罂粟花插满头归》《我是门》和长诗《并川的鸟》。1996年,参加美国艾奥瓦大学(IWP)国际写作计划。大量诗作被翻译成法语、希伯来语、日语等。历任东国大学客座教授,高丽大学文艺创作系教授。文贞姬的诗歌触角丰富而细腻,几乎涉及到社会人生的每个角落,而得天独厚的性别优势也让她格外关注女性存在的问题。



爱情旅馆


我的身体里有爱情旅馆

我经常出入这家旅馆

请不要问对方是谁

因为随时可能更换

我的身体里有个教堂

我每天好几次走进教堂祈祷

偶尔也会哭泣

我经常写诗,满意的

很少

今天,某著名教授演讲说

最近我们国家最多的有三样

爱情旅馆、教堂和诗人

我浑身颤抖

因为爱情旅馆、教堂和诗人最多的地方

正是我的身体

爱情旅馆里有真爱吗

教堂和诗人之中有真正的梦和歌吗

这样看来,我身体里既有爱情旅馆

又有那么多教堂那么多诗人

的确很凄凉

期待着不可能的爱情

今天我又去了爱情旅馆




洗头发的女人


秋天到来之前

要不要去趟巴宝罗

做个玛雅女人,在每块石头上

雕刻太阳的脸,鲜血在阳光里流淌

编起长长的黑辫子垂在肩头

一个又一个地生孩子

丰盛而多产的女人

在绿色的密林里清白地成为千年大地

我要去巴宝罗

把石头放在椰子叶上筑巢

每个夜晚都要怀孕

每年不停地生孩子

沿着乌黑的下水道

避孕套和被鉴别的胎儿

以及被切除的子宫成群结队地流走

乱糟糟的城市

每个人都藏着不祥的武器

离开摇摆的巨型奴隶船

秋天到来之前

要不要去趟巴宝罗

首先用马槽接雨水

久久地洗头发

湿漉漉的头发

会不会变成长青千年的自然




乳 房


上身全部脱光

赤裸裸地抱着冰冷的机器

恐惧散发着强烈的乙醚味

深入干瘪的乳头

像残兵败将高举双手

寻找皎洁月光里的黑点

拍摄乳腺癌照片

从青春期开始就被蕾丝布片

紧紧包裹的乳房

每个人都有

只有女人的乳房存在问题

像结了羞耻的果实

深深隐藏的乳房

我们的母亲通过乳房

把爱和智慧送进我们嘴里

这是大自然哺育世间孩子的肥沃丘陵

幸好我也有两个

很久以来它们并不真正属于我

而属于我爱的男人

和我的孩子

但是此刻,我脱掉上衣

赤裸裸地抱着冰冷的机器

彻骨地感觉到这两个乳房属于我

寻找皎洁月光里的黑点

拍摄低垂的悲伤的乳房




绿松石戒指


如果我在爱情里隐居

变得像秋日天空那样透明

我要去土耳其

我要买绿松石

不知来自哪片悲伤的大海

那个女人拥有深邃的眼睛

被太阳晒了千年也不干涸

我想在绿波荡漾的绿松石里

和她相遇

我想到达

鸽群翩翩的于斯屈达尔港

在丝绸之路的尽头

东方和西方的缤纷宝石

等待着

大地上的短暂约定

土里也有耳朵的国家

我要去土耳其

为自己

买一枚绿松石戒指

如果我在爱情里隐居

变得像秋日天空那样透明

薛 舟 译



多 样 化 的 意 识 形 态 与 人 民

如果说中国有难以计数的文学类型、文体和修辞,那么它同样拥有丰富多彩的学说、民族和民间故事。有一种老生常谈,说中国是一个“整齐划一的帝国”:数以亿计的人民属于同一民族,有着同一种语言、文字、饮食、服饰和习俗,等等,此种说法纯属谬误。中国的人口、社会和文化,与世界上其他国家一样存在着多样性。即便是中国的精英社会和文化,也显示出高度的多样性。比如以思想体系为例,佛教和道教有着儒家难以望其项背的浩繁经文。还有,“儒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早在汉代以前(即公元前206年以前),对于如何解读孔子思想,荀子(约前300—约前219)和孟子(前372—前289)之间就歧见迭出。而近两千年之后的新儒家中,朱熹(1130—1200)和王阳明(王守仁,1472—1529)的追随者在一些基本问题上的激烈冲突,几乎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属于同一思想学派。(我们不否认某些人会提倡学说的一致性理想。虽然这些努力从未成功过,但它确实会对知识分子的生活和命运产生影响,使他们根据后来的思想,时代错置地解读前人思想,甚至添加附会。)另外,中国的思想光谱也绝不仅仅局限在佛教、道教和儒教,包括萨满教、法家、墨家、杨朱学说、阴阳家、名家、农家、纵横家、景教、摩尼教、祆教、犹太教、伊斯兰教、印度教、天主教、新教等在内的多种学说和实践,都曾在中国历史中或长或短地存在过。虽然这些思想派别并非都有宗师的世系更替以及权威的经典文本,却都对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产生了影响。传统中国文化和当代中国文化一样,实际上由无限多的支脉和纤维构成,因此社会的整体纹理无论在结构还是在性质上,都是极其复杂的。
这些学说立场以各种方式或深或浅地影响了文学。浸润了某一意识形态的碑文、诗歌、散文、故事、小说和戏剧,是很容易辨识出来的。“佛教”和“道教”是中国文学两种最丰沃的养分。仅仅说“佛教”和“道教”,就好像它们是泾渭分明的单一体,这种提法当然是过于简单化的,因为佛教和道教各自有多种派别,更不用说大量的佛道合流了。有些宗派,如禅宗和净土宗是文学家和批评家特别丰富的文化资源。而道家思想天才庄子(前355—前275)对文学的影响则不可估量。仅试举一例,贾谊(前200—前168)的《  鸟赋》是作者和创作日期都可以确定的最早一首赋。在这首作品全部四十四行中的九行直接引用自庄子,而两行可以说来自《道德经》,另有一行同时出现在《淮南子》(公元前二世纪一部内容杂糅的道家著作)和《吕氏春秋》(公元前二世纪的一部法家汇编)中。庄子在后代作品中的回响不胜枚举。可以说,如果没有庄子,很难想象中国文学将会是怎样一副面貌。
虽然本书单辟两章(第九、十章)专论佛教和道教,但必须指出的是,将佛教和道教从过去两千年来中国文学发展的各个历史时期中单独提取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也是错误的。因此,在本书各章中,都能找到佛教和道教的身影。专论佛道的两章主要处理宗教团体自身创作或翻译的经书。虽然这些作品卷帙浩繁,除了经文自身之外,还涵盖各种文本类型(传记、叙事和历史,等等),但也不可能穷尽佛教和道教的作用,以及它们对措词、意象、符号、结构、寓意方法、韵律特征还有一些全新文类和文体方面的文学发展中所起的不可磨灭的作用。
如Rolf Stein,Edward Schafer,Kristofer Schipper,Nathan Sivin,Anna Seidel,Michel Strickmann,Michael Saso,Isabelle Robinet,John Lagerwey,Paul Kroll,Livia Kohn,Stephen Bokenkamp,Kenneth Dean,Terry Kleeman和Lowell Skar等先驱学者已经给我们展示了道教这一变化万千的思维和信仰如何建构起了中国想象性作品的巨大框架。Schafer和Kroll的研究揭橥了大量中国诗歌中的道家维度。道教概念如仪式、炼金、养生和房中术对于中国小说的创作也产生了不可低估的深刻影响。近来学术界特别关注的是全真教和正一教对各种明代小说(包括当时的几部重要色情作品)的影响。
至于佛教,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它对中国音韵学、韵律学、逻辑论证体系和分类法(以《文心雕龙》这样的文学批评著作为代表)的语言学影响,以及它对世俗领域内全国性半方言写作风格的通行,佛经中“佛教汉语”(文白汉语、梵文以及各种中亚语的独特混合)的形成和标准化的影响等。一些佛教徒,如慧远(334—416)和玄奘(约600—664)在各种传奇和传说中有着惊人的地位,前者以其对时政的批评,后者以其远赴天竺艰苦卓绝的朝圣、对经文的高超翻译技能和对艰深学问的讲授而流芳百世。
到唐代为止——如果不是之前,佛教就已经全面渗透进中国社会,不受佛教影响是根本不可能的。甚至曾经写过言辞犀利的毁佛文章的大儒韩愈(768—824),也与佛教僧侣有着密切联系,并且有可能无意识地在自己的散文或者诗歌中不时流露对佛教的情感。唐代是一个皇室公开以道教为宗的朝代,而佛教在唐代社会无处不在,在《全唐诗》约四万八千首诗中,将近十分之一在标题中明白无误地提到佛教。而在诗的内容中公开提到佛教的则无疑更多,至于在诗的意象、隐喻、措词和价值观中隐含的佛教指涉,则数不尽数。如白居易、王维(701—761)、寒山和王梵志等唐代大诗人的诗,如果没有基本佛教概念和术语知识,是难以理解的。佛教在唐诗中的无处不在,极好地说明了为什么难以将佛教和世俗文化一刀划开。
二十世纪最丰硕的中国文学研究成果之一,是郑振铎(1898—1958)和普实克(Jaroslav Průšek,1906—1980)等学者对所谓讲唱文学的研究。这项研究的开展最初是受到敦煌出土文献(见第四十八章)的推动,因为在敦煌文物中发现了这类文本的最早样本。但是,研究不久就拓展为对两千多年来中国民间文学中讲唱文学的系统考察。在讲唱文学的兴起中,佛教居功至伟,在许多印度宗教和世俗文学类型中十分典型的讲唱经由佛教文献被引入中国。佛教也导致了中国文学理论中一些基本概念的产生,比如宋代学者严羽在《沧浪诗话》中提出的颇具禅意而作为诗歌灵感的“妙悟”概念,以及博学多识的现代学者王国维(1877—1927)提出的诗歌领域的“境界”概念。佛教对中国文学发展的这些以及其他贡献,是由以下优秀的二十世纪学者发掘出来的:季羡林、饶宗颐、霍世休、吴晓铃、周绍良、项楚、孙昌武、藤枝晃、入矢义高、川口久雄、牧田谛亮、金冈照光和福井文雅。
虽然佛教和道教对中国文学的发展都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不过有时很难将佛教与道教的影响清楚地分开。比如有些宋词词牌起源于道教,而同时又有一些词牌与佛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具体联系。佛教与道教传统协力促成了晚唐的“宝卷”转变为宋词。两部最著名的中国小说《西游记》和《红楼梦》中,充满了佛教和道教的观念和意象,如果对这两门宗教一无所知,那么这些观念和意象会让人一头雾水。这一现象凸显了佛教和道教之间的紧密关系,这一紧密关系从佛教传道者踏上东土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说很难从中国社会和文化这幅织锦中将佛教、道教和其他之前所提到的思想体系独立出来,那么将所谓非汉人从中国人中单独划分出来就更加困难。少数族裔对中华文明的贡献不止是异域丝绸。一语概之,如果没有“夷狄”,也就没有中华。
中华文明公认的“核心区域”为黄河和陕西省的渭河交汇地区(或者后来山东省的泰山周边),被非汉族四面包围(在其统治体制和国民之外)。统治集团不断从所谓核心区域迁徙到北方和西北方——在青铜器时代,与现在的中国文化并存的异族文化在这些土地上曾经辉煌过,与此同时,非汉族进入中国内部(包括黄河流域)繁衍生息。
从古到今的中国人,习惯说中外之分(中和外除了指空间上的,也指文化上的),就好像在中国,世界是严格二分的。然而中与外之间的分界是非常模糊不清的,想要将其判然分清的尝试注定失败。纵观中国历史,太多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艺术家、建筑师、作家、数学家、物理学家甚至皇室成员都来自中国社会的外族,所以持有这样一种二元世界观毫无意义。
“汉化”这一过时概念同样也不能充分解释中国文化领域里中与外关系的复杂动力模式。根据一度流行的这种概念,外部的非汉族元素(外族和他们的文化)通过转化过程而内化为汉元素。这种研究进路的错谬可以通过列举出种种中国文明中未转化或者部分转化的成分而揭示出来。我们只需要提一下“外在于”中国原生文化领域的马与战车即可,这两种元素后来成为帝国仪式和军事力量的核心符号。实际上,如果骑马的游牧民族穿的不是裤子,就不会有赵武灵王在前307年提倡胡服骑射。像胡服骑射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不禁让人开始严肃考虑,是否把“汉化”改为“胡化”(拓跋化、蒙古化和满化,等等)更为贴切。最好的方法,应是避免化约性的二元解释,而是认识到中华文明起源和性质的错综复杂性。毕竟,世界其他文明都是如此,没有理由期待中华文明是其中的例外,特别是考虑到它有着辽阔国土和悠久历史,中国人与边邻的互动便是自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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