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决策内幕 | TIKTOK的命运是由一场"击倒、拖出"的椭圆形办公室争斗所形塑

编者按：

围绕着TIKTOK和WECHAT的总统令，本公号发表了以下文章：

本公号中关于TIKTOK所经历的CFIUS审查的相关文章，见：

本篇文章是对《华盛顿邮报》一篇深度报道——TikTok’s fate was shaped by a ‘knockdown, drag-out’ Oval Office brawl的翻译。这篇文章还原了白宫内部不同人物对如何处理TIKTOK的审查和审查结果的不同立场和博弈。非常具有信息量。本文版权归《华盛顿邮报》所有，因此谢绝转载，也仅限于各位研究之用。

上周，当硅谷、中国和华盛顿的领导人竞相决定全球发展最快的社交媒体公司之一的命运时，特朗普总统的两位高级顾问在椭圆形办公室爆发了一场争吵。

上周晚些时候，在特朗普、贸易顾问彼得·纳瓦罗（Peter Navarro）和其他助手面前，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Steven Mnuchin）开始争辩说，中国人拥有的视频分享服务TikTok应该卖给一家美国公司。姆努钦曾多次与微软的高层领导交谈，并自信地认为，他已经在政府内部凝聚了对以国家安全为由出售给这家科技巨头的支持。

知情人说（他们要求保持匿名的状态以披露这次内部的讨论），纳瓦罗进行了反击，要求彻底禁止TikTok，同时指责姆努钦对中国软弱无力。知情人说，财政部长似乎被吓了一跳。

在此次争论——其中一位人士将其描述为一场 "击倒、拖出 "的争吵——之前，投资者、游说者和高管之间进行了数月的密室交易。这些利益相关者中的许多人早就明白与特朗普政府的关键人物建立密切联系的关键性。

但在过去几周，他们也被提醒，在特朗普领导的政府下，商业交易的不可预测性和不稳定性——以及在总统面前一场激烈辩论的赢家，将能如何帮助决定一笔数十亿美元交易的命运，而这笔交易可能会重塑未来几年的技术商业格局。

在过去的两周里，TikTok的未来一直被公开折腾，先是总统似乎会同意出售，然后是他会直接禁止，然后他又允许出售——但前提是必须向美国财政部支付费用。

在幕后，针对每一个转折都发生了大量的争吵。而周四晚上，总统在空军一号上签署的一项行政命令——除非出售TikTok，否则将在45天内基本关闭TikTok的美国业务——则为这家全球发展最快的社交媒体初创公司之一的未来埋下了更多迷茫。在东岸或西岸，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命令即将到来。

这种混乱的做法可以追溯到特朗普作为商人的日子，美国行动论坛（American Action Forum）总裁道格拉斯·霍尔茨·埃金（Douglas Holtz-Eakin）说，这是一个非营利性的保守组织。

"这样混乱的做法，只追求在当下有效，从长远来看，它的有效性就会消失。"这位国会预算办公室前主任和约翰·麦凯恩总统竞选的前经济政策顾问说，"商界很难弄清我们政策的方向。"

白宫发言人贾德·迪尔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政府 "致力于保护美国人民免受所有与网络相关的关键基础设施、公共健康和安全以及我们的经济和国家安全的威胁。"

财政部发言人莫妮卡·克劳利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该部门不评论与总统会面的具体内容，尽管她证实部长确实参加了与总统的会议，向他介绍国家安全建议的最新情况。

"特朗普政府的一大优势是，总统依靠强烈的、往往是对立的意见，达成的决定，总是符合美国人民的最佳利益，"纳瓦罗在声明中说。"因为这是事实，对于一个强大的美国来说，'在椭圆形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应该留在椭圆形办公室里'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我对这显然是一个充满了夸张和误导的恶意泄密事件不予置评。"

一家科技金融巨头颤抖

TikTok被认为是中国最大的技术成功案例之一。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使用这款应用来制作关于他们生活、宠物和舞蹈动作的短视频。母公司ByteDance的CEO张一鸣称其为世界的 "窗口"。

TikTok在美国拥有1亿用户，其中许多人的年龄在25岁以下。它的成功引起了著名投资者的兴趣，其中包括硅谷著名风险投资公司红杉资本。2014年，其中国部分对TikTok的母公司进行了3500万美元的先见之明投资，使其拥有的股份如今据说估值超过8亿美元。TikTok的所有人还在2017年以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Musical.ly，使其对年轻用户更具吸引力。

但随着成功的到来，也受到了审查。2019年夏天，TikTok首次被认定为潜在的国家安全威胁，当时美国官员向ByteDance提出了对其收购的担忧。

这变成了今年的正式国家安全调查。它是由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领导的，该委员会是一个部门间机构，负责筛选外国投资交易的国家安全风险，并基于安全理由向总统建议是否应该拒绝某些拟议的收购或撤销已完成的收购。

在TikTok的案例中，该应用在美国的下载量已超过1.75亿次，与其他应用一样，该应用获取了大量敏感的个人数据，包括互联网和浏览活动、位置数据和搜索历史。根据一项国家情报法，这些信息有可能被中国政府获得，该法要求任何中国公司 "支持、协助和配合国家情报工作"。

调查的消息在红杉资本的大厅里引起了震动。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全球管理合伙人Doug Leone率先向特朗普政府替TikTok说话，他告诉人们，他可以利用他在特朗普的影响力来帮助公司，这位知情人士以匿名的方式描述了一段私人对话。根据公开记录，Leone和他的妻子为特朗普竞选连任提供了10万美元，Leone是总统“重新开放经济”的特别小组成员。

该人士表示，Leone还培养了他与姆努钦以及总统高级顾问和女婿贾里德·库什纳的关系。红杉与库什纳的弟弟乔希是一家医疗保健公司的共同投资人。

红杉发言人Natalie Miyake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仍然支持TikTok及其为数百万人提供的服务，并期待该公司达成 "所有相关方 "都能接受的 "双赢解决方案"。

同时，据一位熟悉公司的人士透露，TikTok今年雇佣了大约十几名说客，其中一名说客曾在宾夕法尼亚州参加特朗普的竞选活动，被总统称为好朋友，他在讨论公司事务时不愿透露姓名。这名说客是美国国务卿迈克·蓬佩奥（Mike Pompeo）的美国军事学院同学，蓬佩奥被视为中国鹰派。

在台面上，TikTok展开了一场运动，以说服美国政府相信它不是一个威胁。该公司表示，其应用主要用于娱乐，应用的软件代码不包含可用于政府监控的后门。它开始发布透明度报告，显示执法部门对数据的要求，并公布了公司的源代码。5月，张一鸣聘请迪士尼流媒体主管凯文·梅尔（Kevin Mayer）担任TikTok的新CEO。

张一鸣还开始尝试将公司的技术与中国脱钩，并指出美国TikTok用户的所有数据都存储在美国，并在新加坡进行备份。他一直致力于将TikTok的软件代码和算法与更大的ByteDance集团分离，后者在中国拥有多个应用。

今年一整年，张一鸣和他的投资人都很有信心，认为美国联邦政府的担忧可以得到解决，而不用ByteDance分拆TikTok。但在6月底印度直接禁止该应用后，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当时，公司和投资者开始听到来自白宫的不同信息，政府中的反华成员似乎越来越有可能在解散公司的问题上占据上风。

整个7月，投资者和TikTok的游说者私下里与政府合作，力图提出其他计划。在一个熟悉讨论的人所说的 "反复过程 "中，涌现了许多不同的点子。

其中一个方案涉及引入一家具有技术知识的第三方美国公司作为承包商，以保证TikTok的安全性。在另一个计划中，投资者提议将TikTok从ByteDance中剥离出来，投资者购买新的独立公司的大部分股份，但允许张一鸣通过少数股权保持控制权。该人士表示，该计划涉及引入另一家科技公司作为投资者，以确保安全。

据另一位人士透露，张一鸣一度考虑将ByteDance的总部迁往伦敦，并亲自搬到那里，以展示ByteDance是一家不受北京控制的全球性公司。

但据该人士透露，今年夏天，随着行政当局中的强硬派越来越有可能在解散公司的过程中占据上风，张一鸣对这一进程的发展感到失望，并与微软就出售事宜进行了接触。张曾于2008年在微软中国办公室工作过半年，并对该公司保持着仰慕之情。今年早些时候，他聘请了24年的微软老员工Erich Andersen担任ByteDance的总法律顾问。

其他有财力收购该公司的科技巨头在监管方面的挑战，可能会让收购变得更加复杂。谷歌、亚马逊、Facebook和苹果的首席执行官上周都出现在众议院一个调查科技巨头滥用权力的小组委员会面前。

这给了微软很大的筹码。TikTok可以帮助这家拥有45年历史的软件巨头扩展到社交媒体，以及加强其开发人工智能系统的野心。该公司近年来在财务上的蓬勃发展是依靠其销售云计算服务的业务。这加强了它在谈判收购TikTok时的优势。

张一鸣觉得自己越来越被框住了，他提出要卖给微软。

一场 "恶性 "的总统办公室斗争

随着大选的临近，特朗普越来越多地对中国进行抨击，将新冠病毒和国家安全问题归咎于中国。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使用了一项很少使用的命令，要求中国企业撤资收购，以及发布行政命令限制商业往来。

"我认为特朗普的本能是对中国咄咄逼人，"一位前美国官员说。"纳瓦罗就像肩上的魔鬼，说：'做吧，做吧'。姆努钦更像一个州长，试图让一切都慢下来——他会问：'华尔街怎么办？第二阶段（贸易协议）怎么办？"

其中一位人士说，在椭圆形办公室会议期间，辩论变成了一场 "恶性 "斗争，特朗普在一旁看着。他们指出，这两位顾问有争议的历史。他们在2018年5月的北京之行中，发生了一场充满脏话的大喊大叫。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截至上周，CFIUS机构一致认为TikTok需要一个美国合作伙伴，他在讨论内部谈判时不愿透露姓名。据该人士透露，TikTok的律师正在与行政团队合作，进行有序的过渡。"微软和TikTok的期望是总统将签署CFIUS提出的方案，然后我们就开始持续推进，"该人士说。"相反，它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一次过山车之旅。"

一周多前的7月31日，当特朗普在飞往坦帕之前去登上直升机时，他听起来对自己的计划并不确定。"我们可能会禁止TikTok，"特朗普在前往佛罗里达州之前告诉记者。"我们可能会做一些其他事情。有几个选择。但很多事情都在发生，所以我们将看看会发生什么。但我们正在研究很多关于TikTok的替代方案。"

当天晚上，当他乘坐 "空军一号 "飞回华盛顿时，他告诉记者，他已经做出了禁止它的决定，他不赞成交易。到了周日，微软宣布已经说服了总统，并将以9月15日为最后期限继续谈判。

该公司在一篇博客文章中写道："微软充分认识到解决总统担忧的重要性"。

周一，特朗普在白宫对记者发表讲话时重申，如果不将TikTok出售给微软或另一家美国公司，他希望TikTok在9月15日左右被迫停止在美国的运营。总统说，如果这一出售成功，部分收益应该支付给美国纳税人，作为在美国运营的补偿。

"该价格中非常大的一部分将不得不进入美国国库，"特朗普在谈到潜在的TikTok出售时说。"美国应该得到补偿或支付，因为没有美国，他们什么都没有。"

税务专家说，没有合法的方式能够实现特朗普所说的美国财政部能够获得交易金额中的"相当一部分"。但这种模糊的威胁让他看起来是在对中国和TikTok实施惩罚性措施——他的一些助手热衷于推动这种措施——这种措施不包含戏剧性的行动，以至于造成危险的升级。

熟悉CFIUS审查的律师表示，财政部通常会在这个过程中收钱，因为公司需要支付适度的费用来支付审查成本。这些费用是基于拟议交易的规模，但不能超过30万美元。

在特朗普改变主意支持出售给微软后，纳瓦罗周一在接受CNN采访时指责这家科技巨头与中国走得太近，称其此前与中国政府的合作以及在中国使用Bing和Skype。他建议微软可以剥离其持有的中国股份。

他问道："问题是，微软是否会同样受到中国的影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分析师预计收购价格将达到数百亿美元，只有少数公司能够承受这个价格。截至6月底，微软拥有1365亿美元的现金和易得的资金。

但那些参与潜在交易的人在周四晚些时候再次陷入对总统计划一无所知的境地。

在乘坐空军一号时，特朗普以国家安全为由，发布了两项行政命令，有效地禁止了TikTok母公司ByteDance的美国交易。在此期间，微软对TikTok的收购仍将被允许。

TikTok在周五发布在网上的一份声明中表示，它可能会采取法律行动来挑战这一命令。

"我们对最近的行政命令感到震惊，该命令是在没有任何正当程序的情况下发布的。"该公司说。"近一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求与美国政府真诚接触，以提供一个建设性的解决方案来解决人们所关注的问题。我们遇到的情况是，政府不重视事实，没有经过标准的法律程序就强行规定协议条款，并试图将自己插入到谈判中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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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保护官（DPO）社群主要成员是个人信息保护和数据安全一线工作者。他们主要来自于国内头部的互联网公司、安全公司、律所、会计师事务所、高校、研究机构等。在从事本职工作的同时，DPO社群成员还放眼全球思考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的最新动态、进展、趋势。2018年5月，DPO社群举行了第一次线下沙龙。沙龙每月一期，集中讨论不同的议题。目前DPO社群已近300人。关于DPO社群和沙龙更多的情况如下：

DPO社群成果

线下沙龙实录见：

人脸识别系列文章

美国联邦隐私保护立法草案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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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数据与域外国家安全审查系列文章

美国电信行业涉及外国参与的安全审查系列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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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条工作组/EDPB关于GDPR的指导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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