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年丨陈卫:冬天的高考点燃我一生
老编的话:今年是恢复高考40周年。新三届大学生即77、78、79级通常被视为一个群体,聚集了“文革”十年被耽误的人才。新三届以平均6%的超低录取率,成为中国当代史上难以复制的一代。
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特辟“卌年”和“校园”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中年以上的男人是易于感怀的。最让我感怀的,是40年前那场冬天里的高考,让我彻底改写了人生的轨迹。
16岁的我在1976年高中毕业,那是中国最后一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在7月1号从省城回到了老家山区,第一天就挑肥料上山。一年多的农村生活,把我锻炼成了能挑150斤担子走山路的壮劳力,还被选为县人大代表和地区优秀知识青年。
1977年10月,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了,国家将恢复停止11年的高考,每一个合格青年都可以凭自己的实力参加。于是,每天收工之后,在煤油灯下,我又翻开了教科书,几何公式和三角函数又在脑海里回旋。冬天的北风被心窝的热浪感化,心灵在与时间争分夺秒。
记得我们的高考考场设在公社的中学里,那校舍是盖在山坡上的。教室周围有武装民兵在守卫,很有一种严肃的气氛。监考老师是从县高中派下来的,那年我们公社共有500多考生,年纪最大的38岁,那可是10年积累的考生啊!
大家都静悄悄坐在教室里,快速地挥动着笔杆。记得最清楚的第一场考试是语文,第一道试题是将汉语拼音译成汉语,是那句“我们的目标一定会实现”。这对我并不难,很快就翻译出来了,这为我写那篇《心中有话对党说》的作文,给了足够的力量和信心。
我在下笔如神地写作,此时监考老师就站在我身边,欣赏地默默点头微笑。那是一位银发的老教师,后来在我被录取到县城医院体检时又碰到了他。他对我印象极深,说在监考中感觉我考得很好,一定会考上的。30年来,他那鼓舞我的眼神和微笑一直留在我的心田,是那样的安详与温馨。
在500名考生中,我终于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一位考取全国重点院校的考生,如愿以偿地考进了我的第一志愿南京航空学院。我们省被南航录取的,只有26人。
我是从公社的有线广播中听到录取通知的,我高兴得热泪盈眶,当天赶了28里山路到县城邮局,给千里之外的父母发了一份加急电报,记得电文一共是四个字:考取南航。
离开农村的那天,许多乡亲为我送行,很多人走了八里路还不肯回去,更有几位是一直走了28里山路把我送到县城,还在县里的照相馆和我一起合影留念,那28里山路上我们聊了多少知心话啊。
40年了,自从考取南航后,我心中一直记挂着自己的那个小山村,也曾五次回到那块热土,那块在1977年底让我考取大学的美好地方,去看望那里的乡亲们。
大学毕业,在雷达研究院干了8年后,我下海到香港亿利达集团从事技术开发工作4年,后在国内净化行业排名第一的苏净集团担任研究所长7年,该所每年为公司贡献3000万的产值,我还兼任着党支部书记。
1999年至2003年,我开始负责国内一家大型通信企业的市场营销。2003年至今,我转为日本三菱及美国艾默生自动化产品的国内代理商,年销售额1·2亿元人民币。
我的夫人刘玉梅是厦门大学外语系法语专业78级的,大半生风风雨雨一起携手走过,我们最感恩的,首先是当年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那场巨变。其次,我们最感骄傲的是儿子。
儿子在复旦大学本科毕业后,全额奖学金进入美国耶鲁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读硕士及博士,从事量子光学专业的研读。他还是一个体育爱好者,在美国参加铁人三项运动。
毕业后的35年里,我分别在航空制造领域、香港设备制造商、国内最大的净化设备集团公司、通信设备制造企业、自动化领域中担任中高层的管理。回顾起来,正是1977年冬天里的那场高考,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熊熊火炬,从此点燃了我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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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工圣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