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书 | 美国山川风物四记
这一套四本书,旧书爱好者一般都会知道。三联书店在1980—90年代的“美国文化丛书”里,有不少都是藏家之选。
至于英文版,那就更不用说,一个赛一个的美。
书作者,埃德温·威·蒂尔,打小就是自然之子。他的祖父母包容他,让他在密歇根湖边野蛮生长。后来,他写了一本书叫《沙丘男孩》,感谢自己所度过的那个沉浸在自然探险之中的童年。
这本书出版时,赶上了美军参加“二战”。军队向士兵们下发了十万本《沙丘男孩》,军方觉得,与其用英雄故事或是攻击敌人的宣传品来提振士气,不如以这本书来激发士兵的爱国家、爱乡土的热情。
《纽约时报》给了这本书很高的评价,说它写的不只是一个人的童年回忆,而是美国人生活的一部分。蒂尔的文字,击中的是一个民族“内在”的东西。
但是,二战给蒂尔带来的不只是版税。他唯一的儿子,戴维,也不幸命丧战场,年仅19岁。
蒂尔后来的书,都题献给了他。
失独时的他四十多岁。
在他后来的书里,但凡写到小孩,都会特别动情。《春满北国》里,写到他在弗吉尼亚小镇外见到的一个男孩,一路模仿着鸟雀的叫声走过。蒂尔写道:“那个小孩子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在暮色里溜过的黑影,但我们却常常记起他。他是谁,是个什么样子,他将会过怎样的生活——我就是这样想着睡去的。愿他一切都好。”
译林社新版的《春满北国》长这样。
好在他还有贤妻一名。两人太和谐了,一起出去,深入野外,去寻找鸟巢,发现虫卵,探索蝙蝠的作息和植被生长的规律。他不用特别献给太太内莉什么,因为书中就经常写到内莉,他每出一本书,都是秀一次恩爱。
彻底离开城市,拿着放大镜、照相机,在野花野草里头滚爬,观看花鸟虫鱼,莽林高山,过这样的日子,需要一些条件。首先,得有一个出版公司专门给他出书。就在二战结束时的1945年,这家出版社出了一本梭罗的《瓦尔登湖》。
这是蒂尔的特别制作,书中有他写的导读,还插了蒂尔自己拍摄的142幅照片。
工作中
他一直在野外磨练自己的摄影技术。六年以后,他开始给《纽约时报》供稿、供照片;同时,“美国山川风物四记”的第一本《春满北国》也出版了。无论是书还是文章,他都在诉说野趣,叹息城市化进程在毁掉一个迷人的美国。
《纽约时报》评论他的书说,自然给他真知,生活给他真情,蒂尔真是太幸运了。
蒂尔在《纽约时报》发表的第一篇文章
系列的第二本不是夏的主题,而是秋。
《秋野拾零》1956年出版,从科德角到加利福尼亚,三个月时间的穿越,成就了这本书,它得到的掌声超过了《春满北国》。季节,被蒂尔写成了在人的世界里发生的奇迹。
三年以后,他们夫妇离开了原先居住的长岛,搬去了康涅狄格州的汉普顿。他们在那里坐拥130亩地,蒂尔给这块产业取名为Trail Wood。
他在那里完成了系列的三四两部,《夏游记趣》和《冬日漫游》。在《冬日漫游》里,他写甲壳虫,写鲸鱼,写日落,他赢得了1966年的普利策非虚构奖。
随后的十五年,他写得少了,他把自己的一些旧作改得更适合孩子阅读,又把自己在Trail Wood的生活写成了《行走一年》一书,作为收山之作。他于1980年去世后,内莉在那座白房子里又住了十二年。
蒂尔获得的荣誉之类,就不讲了。我简单的读感是,蒂尔的书,看不出任何学院派科考的味道,实际上都是游记,或者说“散记”。一篇接一篇,用一句夸书的大俗话说,“可以从任何一页读起”。
高山、大海、河谷、雨林,他什么都写到,而且带着巨大的切近感和爱。他路遇的人,都是能敞开了分享自己的自然观察的,是一些业余科学家和土地达人。exciting这个词,他经常写到。他说,从自己的窗户往外看,任何时候,都会看到something exciting。
蒂尔本名是埃德温·阿尔弗雷德·蒂尔,后来他把自己的中间名“阿尔弗雷德(Alfred)”改成了“威(way)”,大概是觉得,way的意义才符合他对此生的认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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