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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默顿诗10首

爱尔兰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保罗·默顿(1951— )出生于北爱尔兰乡村天主教家庭。在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完成本科学业后,他在英国广播公司(BBC)北爱尔兰分部工作十三年,此后借一份写作基金的支持在爱尔兰西海岸短住和写作数月,随后赴美国定居。默顿曾在北美几所高校教诗歌和创意写作,并从1987年开始在普林斯顿大学教书。其间他曾于1999—2004年间担任牛津大学诗歌教授。目前他是普林斯顿大学人文学院教授(Howard G.B.Clark’21 chair in the Humanities),英国皇家文学学会院士,美国国家艺术与科学院院士,《纽约时报》诗歌编辑。默顿一共出版了十二本诗集,另有翻译、文学评论、戏剧、流行音乐、童书等作品。他曾获包括普利策奖和艾略特奖在内的十余种文学奖项。除了以诗歌闻名,默顿还是公认的好译者,主要译作为爱尔兰语诗歌的英译本,但其拉丁语、古希腊语、意大利语和法语诗歌的英译作品也零散地分布在他的诗集中。
提起他的诗,学者们和文学评论家们最津津乐道的是他“乔伊斯式的”晦涩难懂,随时随地甚至生造词语也要起韵,用典成癖,以及把自身排除在叙事之外的态度。关于其作品已有成熟的文学评论,其中北爱尔兰的文学与政治关系的分析、文学语言分析、“智性”和“诗性”的分析、翻译与写作之关系的分析都有精彩篇章。最重要的两本专著是克莱尔· 威尔斯(Clair Wills)与蒂姆·肯达尔(Tim Kendall)的默顿诗歌赏析(分析2000年前的作品 )。从艾德娜·朗礼(Edna Longley)的几部学术专著可以很好地了解包括默顿在内的当代爱尔兰诗人创作的社会和文化背景。另有2003年和2006年出版的两部关于默顿诗歌评论的论文集,以及散见于大量北爱尔兰诗歌评论集的关于他作品解读的文章。译者尝试在这篇简介中呈现默顿思想世界的其中一些立面,诗作前另有针对作品本身的导读。



钥匙(散文诗)

六个月前,我在洛杉矶一个配音间遇见了弗礼。他的电影后期制作进行了一半,片子是翻拍的《流氓牧师》;对这部电影我有特殊的感情,因为我的表姐玛琳娜·麦考尔是第一版的一个临时演员。她曾为许多电影明星做保姆,包括蒂比·海德伦,而且似乎半辈子都在纽约和洛杉矶之间的天上。虽然我在墨伊(Moy)的奥林匹克影院耐着性子看完了三四次《流氓牧师》,而且每次都细看群众场景,但我从来没法确定地指出玛琳娜在哪里。
弗礼正在完善一组关于列队指认程序的连续镜头,受害者慢慢地踱过,依次停在每个嫌疑人面前,又踱过去。关键时刻,她丢了一把钥匙在地上。制作最后这个效果的时候,弗礼在匹配声音和画面时碰到了困难。而使我震惊的是,他穿着圣母蓝的无尾礼服,就像早期电台广播员穿晚礼服一样。又努力了几次,他决定喊停,从隔音室冒出来,就好像潜水员从深海潜艇里钻出来一样。他给我一小片吃的,尝起来就只有牧豆树木头的味道。
我想谈谈玛琳娜,想谈谈我曾经亲历的一次“列队指认”,又或者是关于“无尾礼服”的词源,但我发现自己在反复咂着“布斯”(booth)和“贝息”(bathy),“魁特”(quits)和“梅斯基特”(mesquite)之间的音韵游戏。我开始“引用”我自己:

他把小牛哄进小巷里

说的可是印欧语

他对驴拉粪车会咋舌

你们祖先话里有点非洲味儿

你看起来挺满意给海浪配音

弗礼对这玩意儿全盘照收:

还寻思那块老地盘?

你忘了“流氓”是倒过来讲的话

说的头头在那旧金山街头黑帮?

他又赶回了他的配音间。虽然我们这唯一的对话实在是陈腔滥调到了一定境界,但弗礼带给我的是一些意义深远的感触。在过去这六个月里,我不时能稍稍走在自己前面,但大多数时候落在自己身后,回声抢在前头盖过了我的脚步声。



皮包(十四行诗)


献给谢默斯·希尼

我把皮包举至一臂之遥

棕红色或肝红色

鳗鱼皮覆盖的包

忽然变得柔软

我在队列中等待穿街走巷的

巴士,当倾盆暴雨

给行道留下一片激流

即便它仅仅含有第一抹

关于这首诗的暗示,我知道我不敢

放下皮包,把手伸向

口袋里的希腊银币

惧怕它就此滑进涵洞

沿着东河闯荡

游向大海。我说的是那“外海”




马多戈:一个奥秘——长诗节选(散文部分)


I.亚里士多德

来,如果你渴望一场幻想,在美洲就只能想望我;想想我那自创世以来从未被开垦的土地,看我舞动斧头,这就砍下大树,蛇正栖身其中。看我掘出虬根,筑起宜人的挤奶室;三房的小木屋,而我唯一的同伴是贫穷的黑奴,我斥资相购只为其赦。一日辛劳,见我卧灯芯草而眠,又或,在恶劣的天气中,取出匣子给你去信,而你会欣然回复身在美洲之人。绝不要设想我会远离作诗和哲思;直到一个面目可憎的印第安人带着利斧,割我头皮——人类社会恶贯满盈,而我无能为力,这就是其中教人悲郁的证明。自我唇间流出的只有空虚!空虚!而可怜的骚塞要么成为切诺基人盘中餐,要么被一只老虎吮吸细品。
骚塞

II.斯宾诺莎
兄弟,我代表全族回谢我们古老的挚友(如果当真存在),他们对我们满怀祝愿,一心要教授我们你们的信仰。或许你们之所信真与你们地位一致。你们说你们毁灭了伟大精灵之子,或许这就是你们所有麻烦和灾难应当的缘由。
兄弟,我们怜悯你们。愿你们为我们古老的挚友送去诚挚祝福,并告诉他们:皆因对你们体恤,我们很愿意遣传教士教授他们我们的信仰、惯例和习俗。或许你们认为我们盲目而无知。那么去吧,教教那些白人,教一下(比如说)水牛城的人们。增益其德,良善其俗,使他们不再动不动就要欺瞒印第安人。教白人们少些把印第安人灌醉以夺取土地。让我们从繁花识得那树木,从果实识得那花朵。
红外套

III.戴维
在瑞典,自然史讲师M·哈格在特定种类的花上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天晚上他注意到一丝微弱的光不断从一株金盏花射出。从这闪光奇快的速度和周围其他情况判断,或许可以推测在这一现象中有电的某种形式存在。
柯勒律治

IV.胡塞尔
1806年7月4日

这一天宣示美国的独立,在我的国家举国同庆,我有各种意向去庆祝这奢华盛宴,用一道肥美的鹿肋骨和牛糊糊。宴毕我们继续往前约一英里至一道宽广的溪流,在那里我们顺流而上,找到一处浅滩蹚过。虽然水深并不比马腹高出许多,但水流湍急越过马背和马驮的包袱。
克拉克
V.梅洛—庞蒂
我们的独木舟在弗洛伊德断崖几英里外登陆,我们在“黑鸟”墓附近待了一天。这位闻名遐迩的首领(入葬时)被放置成骑在他马背上的姿势,手里握弓,而他帮伙里的每一个武士都把自己右手手掌涂上朱砂,盖在他忠诚的马奶白的侧腹。当这一切完成后,泥炭被覆在马的四蹄和四腿周围,渐渐堆至马侧,堆得越过这没有起疑的生灵的后背和头,最后,越过它勇武的骑士的头和鹰羽头饰,然后一起缓慢燃烧,从那时至今这墓地没有被打扰过。
卡特林

VI.利科
在超过半个世纪的时间里,英语文学因其寓意之纯洁而卓绝不群,这是大国风俗之提升的结果,亦反之成其缘由。
曾几何时,一个做父亲的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出版机构刊行的任何书送到孩子们手中,只要那书的书名和扉页插图没有明显迹象表明它是意图作为妓院的装饰而写。
我们的诗尤其是这样。
现在情形可不再是这样了,愿那些冒犯者倒霉!
他们建立的诗派可被恰当地称之为撒旦诗派;原因是,即便它们的创作中淫荡的部分流露出魔神彼列的精神,他们快乐地描绘的那些令人生厌的暴行和恐惧的图景则流露出摩洛的精神,但他们尤其可作为撒旦精神的典型,即傲慢和蛮横无理的亵渎。这傲慢和亵渎并还背弃了与之结盟的可鄙的无望。
骚塞




马多戈:一个奥秘——长诗节选(韵诗部分)


I.帕斯卡


杰斐逊如此疯狂充满狂喜

干掉了一整玻璃瓶

他最好的梅多克酒;

新修成的论集

将自然而然

紧密因循

他的铜版画《夜鹰》

或《颂歌》和《爱情》:

它平行着延伸至

作为自身线索的平行境域


II.索绪尔

*八月七日。刘易斯派队搜寻

逃兵们,摩西·里德和拉·里倍缇

*八月十一日。首领们在那古墓

或地道边思慕

那儿葬着“黑鸟”

奥马哈首领

在他白色战马之上

*八月十八日。里德被带回并挨了

通条和鞭子进行的笞刑

脓肿和腹股沟炎症。痔垫病变

*八月二十日。弗洛伊德死于腹绞痛和忧郁症

*八月二十五日。他的灵魂攀上“小人儿”

的仙丘,扎进了数千十八英寸高小恶魔们的齐齐抱怨

*十月十四日。约翰·纽曼被判七十五下鞭刑

因他宣读暴动的誓言。

*十月二十五日。虽然飞沙走砾的砂岩地带

(大部分)让步于林木

稀疏,沟壑深邃的平顶山

散发着艾草的香气,那阿尔忒弥斯药草

(如松脂和樟脑)的奇异芬芳

仍然不时有凝积成优雅倒棱

的蜜色或鲑鱼色磨石柱

就在此地,被黑曜石飞檐所越。

樟脑和松脂。麋鹿步迹。熊粪

德鲁拉德和谢尔德,侦察兵们

视线能穿越密苏里河

涌动如庄严的萨拉邦舞曲,至两岸

远处群山如清真寺和宣礼塔

望见三百余曼丹人和明尼他利人


III.索绪尔

他全无准备

惊见那漂白的篷布

紧绷在鲸须的桅索

斯波坎女人自一方海獭皮毛后

款款行来

在他身前摇曳如船首雕像

他的眼抵制她饱经风霜

的雪松纹理

正当柯勒律治,临着鲸脂灯的泪

在幻视中洞见

她左乳上一枚心型刺青

和丘比特之矢,它来自——这简直不可能——“伊文思”


IV.法拉第

“传说,在夏日傍晚时分

闪烁着金色的花

一道美丽带电的火焰:

我那充满爱意的眼也将闪烁

当满心巨大的狂喜

急速击穿宇宙边缘”

柯勒律治


V.海德格尔

“我只想向你保证那名字‘伊文思’

相类于‘欧文’

和‘欧文·桂尼斯’——马多戈的父亲

而马多戈自身,首先象征

我们欲望超越自己……”

从陵墓

纷纷散落的沃土;

“当我自己的祖父,另一个布西发拉思,

扬蹄破浪穿越湍急的溪流

疾驰至希腊人帕特兰带领的部旅前头

在爱尔兰海滨上甩尽水滴

他亦自信属于他的时代即将来临”


VI.马尔库塞

他写下弑君者的颂歌

他歌颂所有无论怎样的国王们

他为辽远宽广的诸共和国高歌

然后愈加严酷地反对它们

为“平等的理想社会”他曾疾呼改革

一个道德跟不上聪明劲儿的计谋

后来又一心一意成了反雅各宾派——

换了东家自不在言——翻脸无情也全无障碍。

拜伦,《审判的幻象》




回归线无风带


I.北京


我仍然能听见那音乐家

揉捏着哄骗几千匹陶马

和驭手们黏合成这模样

当我醒来在卡洛塔身旁

真人大小,还有,亦是赤陶。

天空仍是那陶土的流纹

她的祖父在另一方当道

用三角板,圆锯,模具,

铅垂线,和木匠的画笔

由他的祖父带回自罗马

带光荣伤疤的卡洛塔。肉瘤增生。

此时我们最高的志向

不过是简单地承受那天光

我们曾经却要紧紧抓住它。


II.特威德河畔贝里克

离开那棵榆树,弗拉芒画家或会深爱

这古老无侧梢的大树,

避开种种恣意妄为的想法,力保

自己免遭夺去她邻居屋顶的风暴。

她的祖父领走退休金

心想当危机真的降临

他可以带上这钱束上绑腿

拍拍驮骡的背

走下月光照耀的甲板,

卡洛塔如今在长袖衣下

戴着颈笼,高领的

泳衣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我必须再次提及的事情。


III.黑水基地

那夜我紧拥卡洛塔

我们看了几出色诺芬戏剧

海军陆战队第五团

在古老的逊尼派三角地带

闹得有些屁滚尿流,企图掩盖

那些糟透的事情和石油价格的关系。

曾有一个遥远的闹剧

在纳什维尔天空下,那儿的风

已停息并在她胸前

别上德士古之星。

“为什么,”卡洛塔疑惑了,“那‘焦油之家’?

或许这和那净原油进口有关系

而只有当底格里斯河清水盈盈

布什才会实诚掏心?”


IV.波茵河谷

血从屠马场渗出

我无法再漠然

当卡洛塔浮出水面如啤酒泡沫。

我把她推向一次考验

当她踢啊踢啊抵制那些套子

像驮骡倒下前,嘶叫着,在船坞。

桁端向外踢蹶

横幅那串串枉然的流缨

或泄漏的充气城堡

是她会去注意的事情

而那幻象中乳白的骏马

从水桶里啜饮

呼吸急促,呼吸有点急促,

却没有敲起警钟。


V.邦克山

卡洛塔把我拥向臂弯

就像篝火把一根树枝拢向自身

她的口,一种烙器

靠向我滴血的绞架,嘶叫。

她的祖父用一桶纯度一百的烈酒

消毒他的锯,

一个帮工忠心耿耿在旁

在所谓来世中止住血流。

不要怒视那刀。

她会碰到那齐胸高的栅栏

带着冷漠,那“该死的别流汗”

出自稍讨人嫌的学校老古板之口

虽然那手术就是预备着用刺刀把她处死

就像《他是谁》里的女儿那样。


VI.牛奔河®

虽然有人觉得没有什么比

远离河流的水塘

更加郁郁,我却爱

汗水、血液和,“嘘——”,马粪的气味

卡洛塔就像背着水肺

把我领进带露的幽谷

铺开她防水的花格子尼布。

当我们躺在那儿我几乎可以发誓,

我透过安详的荆棘凝视

它们完美嵌合

在砾石坑两侧

在那儿她和我打趣着要智胜

彼此,而那时我在她的脑穴找到一枚

马掌(马的鞋子)的印迹。


VII.缅甸

她祖父的行当

曾是迅猛一袭

抹了驮骡的喉咙,

一个助手在旁

把骡子的头狠狠扭向

一边,灌下劣酒——他曾在禁酒令下私拢

“为什么”,卡洛塔疑惑,“那可怕的东西?

是怕骡子们嘶喊

出卖它们的方位?”

这时我见他后退一步

仿佛要再一次试试刀口

和听见那噼啪两声收起

他的四折镀铜的木工尺子:

“并暴露它们的‘方位’。”




漫长的终结


已有十年,自我们成婚

自我们在一片小松林间

头顶松枝彩棚

交换新婚的誓言。

好姑娘,替我留一份

杏仁膏,当我为你斟一杯

思美酒庄的莎当妮酒

满得几乎不够正派,

然后更多。

眼下对我耐心点,因为我得忍耐

对一瓶酒的盘查

吹嘘它带梅子和梨的微香,

它那玛思卡汀葡萄的味道

经橡木陈酿变得柔和。而我万念在心

你胸前的柳木浮凸,

你的整个腰身曲线

在渴望和失去之间。

奇迹在于我们竟然经受住

十年婚姻和为人父母的岁月

酿造的陶氏波特酒蒸华和冷凝的滋味,

它的菁华和它的糟粕——

我们竟然设法

经受的五年如纷繁杏花

略带苦香的狂喜,另有五年快乐的争执

(还有更多

如果我们算上富余的一两回

乐得绝对上了九霄云外)。

即便如今,当你背向我露出一边

赤裸的肩,领口倏忽转向,

我窥见脊柱上快要痊愈的湿疹斑点

它令我想起并非那酒香常驻

的沃尔莱茨城堡,欸,和德里雅斯特弗留利酒,芬芳

转瞬即逝,

在渴望和失去之间

而是林间

一片粗糙的,覆盖松枝的蔷薇树篱,

藏着两个起过誓的

戴面具和头罩的男子

等待一个农民为他的奶牛打开一担草

然后用半自动手枪开火,

击中眉心送他上西天,

它令我想起另一个人,驱车前往

领回享受过石楠花丛和山野清芬

还有更多。

的六头白脸母牛,

他很快会预感

一枚地雷的准确位置

在贝拉赫镇和六里十字架镇之间的路,

他很快会知道挺进那条界线那一瞬的思绪

在渴望和失去之间。

面对命运无常的隐忍

也令我想起世阿弥的能剧《松风》

双袖浸透了盐屋

盖过和漫过的盐水

两姐妹那一点

“好了,好了”和“好啦,好啦”,

风飒飒吹透那盐屋,

还有更多

风中轻微的“好啦,好啦”和“好了,好了”

似乎缠绕着

松风和秋雨的话语,她们默默忍受

一生煮盐的哀伤。

而那词语pine的双重含义

在日语和英语中都一样,同时

被理解成“树”和一种惆怅,我们赋意

在“渴望”和“失去”之间

向两姐妹求爱的,诗人朝臣行平

的鬼魂,化作消萎在松枝之间的灵异松木。

几乎不待秋雨和春风重订

你回身向我,你的短衫,

虽能遮蔽快要痊愈的湿疹斑点,

低垂得几乎不够正派,

泰尔丝公主,让我们来辨识,

好姑娘,我的和你的,

誓言

还有更多。

在渴望和失去之间,

勿再多加尝试

从糟粕中提取菁华,

而每日破晓时分

唤醒我们自己,就在乳海之滨,

以如此的力量和热忱,伴侣们或许仍然能缔结良缘,

还有更多。




菠萝和石榴:纪念耶胡达·阿米亥


想想看,当我还是十三岁男孩

会和我的第一只菠萝扭打得厉害,

以它暴露的胸膛

再次检验我意志的勇敢

从骨子里我相信

它代表着另一些东西

却对它象征世上的慷慨赠予

全然无知无意

慷慨的赠予——是吗?可不是炮弹里那些东西

如果你明白我来自一片怎样的土地

就仿佛张开的手可以

就那么一次,使手榴弹止息

在地球的一隅

我说的是菠萝——是吗?不是石榴。




一处凹痕:纪念迈克尔·阿伦


你祖父的牛舍里隔栏高低不一

牲畜们只在圣诞节开口

舍栏几乎无法传递我们多少意义

关于为何你教我们赏识一个退休老头

有能耐接受几乎一切事情

哪怕是持证的乌鸦族人发出战争的呐喊

如今你的红铅笔轻悬

我牛皮手稿页边如牛栏上搭着耙

你祖父的牛侧腹凹痕的纵深

是他日与夜

前额抵上的距离

在二十年以手挤乳的日子里

那凹痕无法倾吐是多遥远的陆地

那你曾使我们放眼所至的远方




航行


我,同样地,跟随父亲的魂灵

自山后糊泥的茅草房

他曾在那出生和被养育

得过肺结核和猩红热

自他初次受雇的农场

到威根镇,到克鲁铁路枢纽

他从一个建筑工地消失

并航行,几乎,前往阿根廷。

那山感染了榛木

建筑工地成了贫民窟

而他的航程就到了巴西。

那儿他在凉台上,同一个

或许是纳粹的男人喝朗姆酒,

他的孩子们在蚊帐下熟睡。

彭 李 菁 译




泰德·休斯

泰德·休斯小传

泰德·休斯,原名爱德华·詹姆斯·休斯,英国著名诗人,儿童文学作家。1984年成为英国桂冠诗人,直到1998年去世。休斯1930年出生于约克郡的迈瑟姆若德小镇。休斯曾就读于剑桥大学彭布罗克学院,学习英国文学,后来转而学习人类学。他在剑桥邂逅了他未来的妻子,美国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两人于1956年结婚。1957年休斯与普拉斯搬往美国生活,两年后二人重回英国。

休斯的婚姻很难称得上幸福,在他与阿西亚·维韦尔发生婚外情后,他与普拉斯的婚姻于1962年走到了尽头。他与普拉斯育有两个孩子:弗里达和尼古拉斯。离婚后不久,普拉斯于1963年自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作为诗人和作家,她的一生原本可能取得更杰出的成就。普拉斯死后,维韦尔与休斯和他的孩子住在了一起,并且和休斯生育了一个女儿,但他们并没有结婚。令她懊恼的是,休斯仍然与其他女人绯闻不断。1969年,维韦尔杀死了自己的女儿舒拉然后自杀,以与普拉斯惊人相似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两位女性和她们死亡的方式引起了诸多争议和阴谋论,以至于人们无从知晓休斯与她们的真实关系。1970年休斯再次结婚,对象是名叫卡罗尔·奥查德的护士。他们共同生活,直到1998年休斯去世。休斯患结肠癌,死于心衰竭,享年68岁。

休斯被评论家和同时代的诗人视为20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他去世前接受了女王伊丽莎白二世颁发的声望卓著的功绩勋章  。在早期的作品中,他大量描写自然以及蕴藏在自然中的美与暴力。例如在《乌鸦暴龙》和《思索之狐》等诗中,他把动物作为人的隐喻;而在以《雄鹿》为代表的诗中,他描写了人类面对自然所表现出的残忍。休斯还翻译过一些欧洲戏剧,写过不少儿童诗歌。

在诗作入选了本书的所有诗人中,泰德·休斯在个人生活方面受到的抨击是最严重的,尤其是被普拉斯作品的簇拥者们。他被刻画成一个自大而无情的男人,令两个女人自杀,使世界失去了普拉斯那样的女性主义者和作家。休斯销毁部分普拉斯作品的举动,以及对他与普拉斯的生活保持近乎无情的沉默与冷漠更加深了人们的这种印象。然而我们却很难了解普拉斯之死和他与普拉斯关系的真相。似乎是命运的残酷巧合,2009年3月,休斯与普拉斯的儿子尼古拉斯在与重度抑郁症抗争过后选择了自杀。休斯无疑是一个天才,但他在生前与身后都饱受争议。

 

诗选批判性分析

乌鸦暴龙

乌鸦是休斯的诗中多次出现的动物。他以动物为隐喻,揭示人类的某些特征或者缺点。休斯以乌鸦为主人公的诗和有乌鸦出现的诗不止一卷  。乌鸦象征人类,天生拥有自然所赋予的邪恶本性。在《乌鸦暴龙》中,乌鸦内心的争斗象征着为了素食主义而进行内心斗争,并且最终输掉了战役的人类。

这首诗大部分用四行诗节写成。诗人讨论了素食主义的优势,描绘了死去动物的恐怖。然而当乌鸦败下阵来,诗与诗人的原来论述整齐的结构却被打散了,成了单独的诗行和短语。诗的意象荒凉而写实,读者能想象“所有声音脱口而出”的画面。

乌鸦听见的“恸哭与呜咽”是自然的万物为“送葬队伍”发出的悲叹。死亡与毁灭之声四处可闻。当雨燕“律动”的身体从诗人身边掠过时,诗人能听见昆虫被吞噬的痛苦声音;当猫被吞进嘴的活物卡住喉咙时,猫的身体“缩成一团”,其喉咙成了“垂死挣扎的窒息隧道”;而狗则过滤着它引起的一切毁灭和死亡,所有动物都“吞食着血肉”;狗的叫声混合了“一切声响”;而人可以说是“行走的屠宰场”,是杀死所有无辜动物的屠夫——他的大脑在动物的叫声中煎熬着。

乌鸦的内心斗争不止,它应该不再吃其他动物吗?它是要尝试“遵循天性”,还是选择文明?乌鸦象征内心激烈斗争的不幸人类——是为了食物而杀戮无辜的生命,还是选择更人道的途径?然而乌鸦在看到蛆虫时立刻败下阵来,捕虫的喙立刻刺中了它。然后乌鸦“听到了哭泣”,它一边啄一边听,听见了蛆虫哭泣的声音。诗行间的空白表现了乌鸦的犹豫和感受——它不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但它仍然继续着,最终它完全无视了内心的声音,杀死了虫子。接着它瞎了、聋了,“眼睛瞪圆了”“耳朵充耳不闻”。诗句描绘了乌鸦良心逐渐消失,距离自己内心声音越来越远的过程。

这首诗进一步表现了杀戮如何构成生活的一部分。当然,是可怕的那一部分。尽管动物王国中的杀戮是为了生存,诗人同样举出了很多例子说明杀戮是不必要的。在《雄鹿》一诗中,诗人把猎鹿称为“消遣”。而在本诗中,他谴责了人类的堕落——人类总是对求助的请求充耳不闻,对他人的苦难视而不见。乌鸦作为人的象征,代替休斯说出了他对人类堕落的厌恶。

 

满月与小弗里达

泰德·休斯有一个名叫弗里达的女儿,还有一个叫做尼古拉斯的儿子。从他的作品中可以发现,他对自己的孩子是诚实的,并且试图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在《满月与小弗里达》这首诗中,名叫弗里达的孩子惊奇地凝视着满月,而休斯就孩子能在多大程度上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月夜充满触感,赏心悦目的意象进一步突出了小孩儿的惊奇。这首诗没有采用标准诗节,而是以流动、碎片式的展开反映了流动的月光、明暗的光影和月光笼罩在万物之上的暖意。这首诗的行文非常重要,尤其是最后几行,表现了月亮“惊奇地盯着”自己的杰作,被惊得连连后退。

“凉爽的小夜”静谧而安宁,孩子一边听一边观察着。蜘蛛在网中屏息凝神,等待露珠坠落。水面闪着粼粼微光,好似一面“引诱一颗初升的星星颤抖”的镜子。

接下来的意象是温馨的:奶牛“在回家的路上”,它们缓缓走着,铃铛一路作响。小径好似“一条漆黑的血河”(描写泥土),巨石反射着月光,就像“纹丝不动,未洒出的牛奶”一样。

忽然,孩子看到了照耀在天空中的明亮而美丽,又大又圆的光圈。孩子吃惊地叫道:“月亮!月亮!”同时,月亮也像孩子一样惊呆了。月亮被自己的杰作惊呆了,“像吃惊的艺术家一般后退”,“指着它惊讶不已”。月亮和孩子都满怀惊喜。

这首诗是对那些把休斯归为粗粝、无情诗人的评论家们的有力还击:它表现了自然独特的美与温柔。这首诗表现了小女孩如何发现身边自然的美与奇迹,同时还表现了父亲的骄傲以及对女儿的爱。

 

思索之狐 

在《思索之狐》中,泰德·休斯使用狐狸这一隐喻阐释了诗歌创作的艺术。这是他的第一首写动物的诗。在这之后他写了好几卷与动物有关的诗歌,他通常把各种动物作为人的不同品性的隐喻。

《思索之狐》最惊人的地方在于其敏锐的意象。休斯拥有把普通的词和客体转化为引人深思的隐喻的非凡能力。例如他把狐狸的动作比喻成脑中灵光一现,这是很不寻常的隐喻。休斯并没有在诗中遵循严格的押韵与格律,而本诗的节奏令诗中的动作更富有表现力。迅速而突然的小跑,接着是小心翼翼的步态,然后是自信的步伐,甚至狐狸的脚步动作都呼应着脑内思维的过程:一个想法忽然闯进脑海,然后谨慎地展开,最终令人满意地成形,变成一篇作品。

这首诗以生动的意象展开,“午夜时分的森林”指想象与灵感的世界,“时钟的孤寂”与诗人脑海的空白相呼应,此时他无法在“空白纸张”上写出任何东西。他知道灵感在别处躲着他,他无法把它转换成文字。

然而,有些东西缓缓地出现了,“进入这处孤寂”,触碰了他的思想。他脑海里的想法开始构建起来,不再遥不可及。他看不见“星星”。生动的触觉意象勾勒出了灵感驾到时的状态:“微妙地”。然而这个构想还不够丰满,就像谨慎的狐狸,眼睛“转动着”,并且像“把整齐的足迹印在雪上”一般,在诗人脑海中留下印记。它从“树木之间”张望,身影闪烁可见。

想法渐渐丰富起来,并且源源不断地涌来。“林间空地”比喻的是诗句即将落笔的纸面,而“眼睛”则象征诗人的豁然领悟。“蔓延的绿色”描绘了诗人灵感丰富的内心,此刻终于“浓缩”起来,凝聚成一个想法。接着,“随着一阵狐狸的恶臭”,整首诗完成了,“进入了脑中的黑洞”——构想被完完整整,有血有肉地呈现出来。“窗外仍然寂静,无星”——现在外面已经没有了灵感,它已经被写在了纸上(“纸页上已经,印好文字”)。时钟象征着思维周而复始的运动,一开始它沉默无声,接着发出“滴答”的声响,诗人的脑海喧嚣不止;然而当滴答声再次响起时,一切又再次陷入寂静。

这首诗的魅力在于其使用的意象,以及词和短语非同寻常的并置。例如“午夜时分的森林”和“一阵狐狸的恶臭”。一般读者若不能把隐喻和狐狸联系起来,便不能完全理解这首诗的意义,但是仍然能体会其中触感丰富的意象。休斯与众不同和诚实的描写激起了读者内心的共鸣,令这首诗成为了广受喜爱的一首诗。

 

《雄鹿》

正如以上所选诗篇所体现的那样,休斯经常用动物和它们的特性揭示人类的某种品质。在《雄鹿》这首诗中,他把场景设定成一次发生在监狱外的猎鹿,地点是惩罚十恶不赦的凶恶罪犯的地方。休斯不寻常的并列强调了猎鹿的野蛮,同时凸显了人类的伪善:一边关押罪犯,一边鼓励猎鹿这一野蛮的行径。

这首诗中诗的要素是隐晦的,而非一目了然的。荒凉的意象把读者带入猎鹿的真实场景。在本诗中,诗人对于雄鹿威严地跑过“他的私人森林”时的洗练、自信、庄严的动作描写同诗人对于人类迂回冗长的描写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诗第一个意象是11月午后的雨。那是寒冷而糟糕的一天,地点是英国埃克斯穆尔  的一所监狱。人们驻足观看,堵塞了交通。农民匆忙停车,蜂拥到河堤上,朝光秃秃的树林看去。威严的鹿在它的领地上奔跑。休斯有力地表现了鹿在自己的领地无缘无故被狩猎时所表现出的尊严。

诗人接着描绘了森林外的场景。观看狩猎的人群专注而可笑,发出嘈杂而烦人的声音。孩子,“交头接耳的人群”,“母亲、阿姨和祖母们”都看得津津有味,展现出一幅极其不体面的画面。这与跑过自己“最喜爱的山谷”的雄鹿带有的尊严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个不同意象的并置,突出人类“消遣”活动的残忍,以及人类的堕落——与雄鹿表现出的尊严完全相反。

“蓝色的骑手”排着队形在“潮湿的草地”前进,像“行进的军队”一般。他们暂时停步,似乎沼泽看起来“无法穿越”。雄鹿来到“埃克斯荒原最后的丘陵”,这里是它的领地和它熟悉的环境的尽头。观众纷纷“踮起脚尖”,以便得到更好的视野。他们看见带着双筒望远镜的猎人好像在参加最喜爱的活动一般,骑马的人“焦急地”寻找另一条路线,猎犬咆哮着把鹿逼迫进绝境,并且为猎人指引方向。

雄鹿“落入了陌生的乡村”,它听见身后猎犬的声音。它向前冲刺时疼痛从它的四条腿的不同方向传来,它只想歇息。在陌生的土地上,雄鹿的行动缓慢得多,因为它不知道前面会遇上什么。此刻它已经筋疲力尽,骑马的人“脱下了他们在这颗星球上的伪装”。他们的伪装是文明,是与野蛮人完全相反的东西。

雄鹿绝望地继续“寻找回家的路”,然而“奇怪的树打向它,荆棘抽着它”。当“陌生的土地”和土地上奇怪的居民——人类,追逐着它的时候,诗人对雄鹿的同情达到了最高点。当雄鹿暂时逃脱,得到片刻喘息的时候,它的心砰砰跳着,好像有棍棒重击肋骨一般。看热闹的人回到他们的车里,驱车离开了。倘若雄鹿被抓住了,这些“淋透了而又失望”的人则会兴高采烈。

休斯表达了对雄鹿处境的悲悯,表现了沉浸在猎鹿这项残酷活动中的旁观者与猎鹿人的残忍,用生动的意象揭开了人类人性与文明的伪装。

 

《风》这首诗在某种程度上是一首带有自传色彩的诗,休斯曾在一栋房子里目睹了一场类似的风暴。这首诗象征着人际关系,或许更确切地说,是休斯与其第二任妻子的关系。诗作表现了诗人把普通客体化为奇迹的非凡能力,例如他把房子送到“整夜在海上”的地方。这首诗描写了风暴强大的力量,与人类的脆弱形成了鲜明对比。

本诗用传统的四行诗节结构写成,用丰富的明喻与暗喻表现了风暴的力量和造成的后果。例如“像疯子的眼睛似的活动着”,“像精美的碧绿的高脚杯”。《风》是一首描述性的诗,也可以被归类为自然诗。这首诗的核心在于对风暴的生动描绘,以及表现自然与人性之间的对照。

这首诗以奇怪的隐喻开篇:“整晚被远置在海上”的房子。休斯想要表达席卷这栋房子的风暴在持续的时间和强度方面都与海上的风暴相似,诗中的意象和隐喻也表现了同样的画面:“山丘轰鸣咆哮”,“树木在黑暗中轰然倒下”,“大风猛跺地面”。风的力量淹没了夜晚。

在新的一天“升起”,黎明到来之前,风继续肆虐。这里隐喻的是他们的关系,他们的新的活力之源。现在他有了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正如地面经历着极端的外来威胁一样,他也经历着生活的巨变。风将一切掀了个底朝天,“像疯子的眼睛似的活动着”——他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关系威胁到了他与妻子的关系。当诗人沿着房子的墙行走,或者“攀援”时,他跌跌撞撞,并且能感到风快把他的眼球都吹得凹陷了。山丘像轻飘飘的帐篷一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摇晃不止,并且还“拉紧了绳索”。大地“颤抖着”,“天际线痛苦地扭曲着”,任何时候都可能消失不见。一只喜鹊被风扔向远方,一只海鸥的背“像铁条般被折弯”。

整栋房子摇晃着,像“碧绿的精美的高脚杯”一样发出声响,随时都可能粉碎。诗人与家人在房子里坐着,内心深感不安,无心娱乐或是交谈。诗人把诗的大部分篇幅留给了风暴,而对人的描写仅仅只有几行,突出了脆弱的房屋和里面的人与暴虐的风暴之间的强烈对比。

在结尾一节,人与人关系的隐喻体现得更加清晰。即使窗外的风暴像是刀刃,威胁着他们的关系,并且他们能“感到房屋的根基动摇了”,但他们仍“静坐”着。他们的关系正在分崩离析,但是他们却无能为力。充满威胁的外部世界企图闯进来破坏这段关系,而房子(他们的关系)的根基——石头,在瑟瑟发抖。

这首诗的魅力在于奇特而微妙的意象,以及休斯几次把力量与胆怯相结合的方式。除此之外,把房屋作为关系的隐喻很不寻常,抓住了读者的兴趣。《风》这首诗与他的其他诗一样具有独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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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与世人绝 杳然仙路深 浮丘如可遇 吾意亦招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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