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黑暗中的八年 这位山开大哥把李志送上养生民谣圈第一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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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黑暗中的八年这位山开大哥把李志送上养生民谣圈第一把交椅

Original 嘉树 Figure 2020-02-04

这是 Figure 的第 152 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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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岍，叁叁肆乐队成员，布鲁斯口琴手

「叁叁肆」的每一场Live House，都被塞得密不透风。人群在狂欢，乐手们汗如雨下。

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李志无疑是整场的焦点，但舞台后排那个经常扎着一条黑色头巾的硬汉，也非常惹眼。他的臂膀一看就是练过的，短袖T恤绷得发紧，胡子修得整整齐齐，看上去特冷，没什么表情。巴掌大小的布鲁斯口琴隐藏在手里，和彪悍的身型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萌。

他是叁叁肆团队中的口琴手，陈岍。粉丝们觉得岍（音同千）字太有距离感，都叫他「陈山开」。留着光头的山开大哥，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不好惹」，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是个活宝，谁都「没见过他不开心的样子」。

自来水公司

陈岍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专业是流行音乐演唱。他说自己会成为一名艺术生，主要是因为「文化课太差了」。要么读大专，要么就只能上「修无线电」的专修学校。幸亏高中音乐老师认为他声音不错，乐感也好，就推荐他去考南艺，「是个一本（院校）」。

陈岍的父亲在南京市自来水公司上班，母亲下岗，家境并不富裕。大学毕业后，务实的他选择子承父业，以减轻家庭的经济压力。「家里没有学音乐的人，考南艺又花光了父母所有的积蓄。我就跟我爸说，先到你那儿上班吧，至少能养活自己。哪怕做‘月光族’，也得先能‘光’才行。」

从2008年到2016年，陈岍是自来水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表面波澜不惊的八年，在他内心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甚至一度患了轻度抑郁症。对音乐的执念，让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孤岛，周围被黑暗笼罩。

抑郁难舒的日子里，陈岍在布鲁斯音乐中找到了心灵的共鸣。「布鲁斯的主题，大多是当时的黑奴们在劳动和生活的艰辛中，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和焦躁创造出来的。我英语不太好，但是能感觉得到那些东西。」

「2009年买了第一支布鲁斯口琴，现在都还在用。」他将内心的郁闷转化为对琴艺的痴迷。「开始练就是因为心情有点抑郁、没方向，不知道以后会往哪边走。那会儿其实打击挺大的，身边很多人说你是学音乐的，在自来水厂工作不是可惜了吗？我自己的心理落差也很大。」

「现在反过来想，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练习口琴，才能继续演出。如果你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可能不太会去学这个。」舞台经验日益丰富之后，陈岍回看那段时光，有了不同的体会：「心情不好的时候，口琴的音色反而更能吸引人，演出的效果更好一些。尤其布鲁斯的一些歌，有的歌很优美，有的歌就是忧郁，你了解歌词的意思后再去练口琴，就会感触更深。」

自来水公司的工作环境给陈岍提供了不少便利条件。值夜班的时候，他整夜在不足十平米的值班室练习口琴，狭小的房间成为天然的混响。深夜里，到处一片漆黑，只有房间亮着灯，口琴的声音就从这个光亮处弥漫开来。他的内心越来越宁静，也不需要担心是否打扰到谁。「我特别喜欢黑漆漆的环境，也特别喜欢自己一个人的状态，这样能让我静下心来练习。」

从音乐中获得宁静后，陈岍开始享受口琴带给他的更多探索的快乐。最简单的「单音」基本功，他都练了半年。「就是一个音，差不多就是每天都练、每天都吹。然后就这样吹了大概三年左右。」

作为国内公认的水准极高的布鲁斯口琴手，陈岍的自学经历算是很特殊的。他自己也说：「自学口琴最大的问题就是看不见。什么叫看不见？比如说吉他、键盘、贝斯、鼓这些东西，老师可以手把手教你。但是口琴的话，老师跟你讲口形是这样，你可能口形也是这样，但是口腔内部有一些气流的感觉，需要自己体会。」

大量重复的练习，弥补了自学的短板。「一旦找对了地方，这种感觉你会一直记住，而且能够有自己的一些体会。比如口形要摆对，颌骨要打开，口腔空间要尽可能变大，这样出来的声音就会更圆润一些。」

在南京，演出口琴的人很少，也没有专门的培训机构和考级体系。「很多人会觉得钢琴、小提琴高大上，以乐器的价值来衡量音乐的价值。在他们眼中，口琴甚至不算乐器，只是一个玩具。虽然口琴价格不高，所有人都买得起，一支好的布鲁斯口琴也就三四百块钱，但是吹好的话，人家就会知道口琴还可以这样吹，口琴的声音是这样的，还有这些花样。」

乐队

2015年，陈岍在南京遇到几个对布鲁斯有相同兴趣的音乐人，一拍即合组成True Man乐队。「因为我们都喜欢那部《楚门的世界》，‘true man’的拼音跟电影一样，我们五个男的又都是真男人，就取了这个名字。」陈岍的乐队最早在南京的西餐厅演出，后来转场到一些规模比较大的酒吧，逐渐和李志的团队有了交集。

2014年底，两人通过共同熟悉的乐手相识。见到李志本人之前，陈岍从来没有听过他的歌。第一次见面，李志就向他发出邀请，说明年将在大型场馆进行几场巡演，希望在自己的一些作品中把口琴编进去，由陈岍与乐队共同演出。

经过编曲和短暂的排练磨合，一个月之后，陈岍就成为李志团队的口琴手，在深圳体育场第一次登台演出。

「在台下等的时候就特别紧张！第一次演出就三四千人，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出过，心里肯定慌。当时就有点保守、求稳，一直提醒自己稍微稳一点、稳一点。」稳，成了陈岍后来在李志团队中最鲜明的标签，「吹口琴的时候，只要一紧张，就会影响气息。气息不稳、音色不对，给观众的听觉就会不好。」

巡演某一站中，陈岍的solo环节几乎用到了口琴演奏的所有技巧：压音、哇音、喉震，还跟李志来了即兴一场斗琴。这个年近30岁的男人，如同喷发的火山，将他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下一首歌时，他又变回那个站在乐队后排的安静的口琴手。

「以前没有加入过比较正式的团队，对团队的概念不是很清楚。」半路出家的陈岍，面对李志团队中的职业乐手们，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大家都挺融洽的，该开玩笑的时候也能开玩笑。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就应该开开心心的。工作需要认真，但是工作和开心其实不冲突。做音乐就是为了开心，如果每次来排练都那么严肃，我觉得就跟音乐背道而驰了，对吧？」

辞职

加入李志团队，体验了现场演出的激情澎湃，陈岍逐渐萌生辞职做音乐的念头，工作和演出也越来越无法兼顾。「2015年、2016年时间特别紧，我上午上班，中午跑出去排练一两个小时，下午又得赶回单位上班。中间肯定会有冲突的时候，像那会儿去新疆演的时候我就没去，去不了。」

尽管遭遇了父亲的反对，自己也犹豫很久，但在2016年7月，陈岍最终决定放弃与原单位续签合同，加入了李志团队，开始全职乐手的生涯。「这一年下来我觉得挺好的，这个团队挺好的，老李（李志）人也不错，大家处得挺融洽的。」

陈岍曾向李志的经纪人、也是团队的管理者迟斌寻求建议，迟斌给他的建议是去问问李志。李志的回答却是：「我一个从来没在事业单位工作过的人，能给你什么建议啊？」最后李志还是给了他一个方法，就是把辞职的好处和坏处都列举出来，然后再做判断。在这张表格上，最打动陈岍的「好处」是，有舞台了。

「老李喜欢把丑话说前面。他说如果他的演艺生涯结束了，我们就得各干各的了，没保障的。因为确实是这样，这个话说出来也好，让我自己做决定。他想演，我们也想演。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完全由他掌控的。不管是生活啊、身体啊、演出中遇到的状况啊……我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有可能第二天就没有演出了，也有可能第二天老李把我开掉了。」

健身

陈岍在自来水厂工作的时候养成了运动的习惯。多年下来，已经是个十足的健身狂魔，「一天不跑就特别难受」。加入李志团队后，在他的带动下，乐队里一些成员也开始健身，几个人还会约着一起跑步。

一年前，李志出于健康考虑，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减肥和健身。经验丰富的山开大哥，成了李志的「私人教练」。在他的督促和折磨下，李志健身效果显著，不仅瘦了20公斤，身体素质也比去年体检时好了很多，成为「养生民谣圈」的第一把交椅，也因此得以坚持繁重的巡演计划。

团队里的人都知道陈岍早睡早起、还坚持每天吃早餐的生活习惯，连住一个房间的乐手陈帅文（毛毛）都得陪着他早睡。陈岍承认自己「不愿意晚上睡得太晚，早上很早起都可以，五点多钟起都可以。但是晚上两点、三点睡觉，估计我会抗不住——这是从小养成的一个习惯。」

高考那年，所有同学都熬夜复习到1、2点，第二天早上7点多迷迷糊糊去上课。陈岍却每晚八点半睡觉，早上三点钟起床读书。高效的学习方式让当年的他如愿考上大学，如今早起的习惯对于健身也大有裨益：「我最好的状态就是早上七点多钟起床，先去运动一会。就减脂而言，那个时间是最好的。」

巡演路上，坚持健身的难度更高。「就像在威海，酒店没有健身房，我就跟（郭兴）两个人围着海边跑，出出汗才觉得心里踏实。那个地方空旷，跑得也舒服。」

每次排练和演出结束，队员们都很疲惫，也很亢奋，经常相约一起去吃宵夜。陈岍说自己巡演以来，只吃过1、2次宵夜。「晚上饿了有一个最好的方法，就是吃两颗葡萄干，过上20分钟就不饿了。因为身体只是需要一点糖分，但不能直接吃白糖，不太健康。葡萄干是果糖，相对来说的话会更健康一些，而且分解了以后，身体也适应了。」

叁叁肆

「叁叁肆」还在计划中时，陈岍就已经知道了。「当时我觉得蛮好的，所有的地级市演一遍，让大家能够了解现场音乐。另外对于团队来说是一个机会，因为大家出来四五十天，对每个人的性格会有更好的了解。其实就怕不了解，了解了以后，知道每个人的点在哪儿，大家都会稍微注意一些。」

对于陈岍来说，考验来自「从小也没怎么长时间在外面住过。我感觉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自己调节好自己的心态，相对合理地安排自己的时间。」

但最严峻的挑战，来自云南站巡演的自驾经历。「没想过路况会那么差。我这个人是最讨厌开车的，买车纯粹是为了代步。我没人家那么喜欢玩，没事出去兜兜风，我对开车一点兴趣没有，开久了还会背疼。在云南就觉得路途挺长的，而且路也不好开。」

叁叁肆密集的巡演安排，需要每个人都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陈岍的秘籍是在不断的重复中寻找新鲜感。「歌是一样的，但是你演出来的一些小细节、动作、表情、旋律……或者是灯光、观众，都是不一样的，都可以让你不停地获得新鲜感。这个新鲜感是需要你自己找的，哪怕不演出的时候，也会有新鲜感。」

热爱新鲜刺激的山开大哥，对云南站的第一次跳水（从舞台上纵身跃下）念念不忘：「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跳水，虽然还没游呢就被人推上来了，但是还好，没跳失败。没做过，就想感受感受。」

演出中的陈岍给人沉默低调的印象，但他内心早就嗨翻天了。「在舞台上吹口琴的时候，如果能燥起来的，我就尽可能燥起来，因为过瘾，爽！」这种嗨会持续到演出结束，「每次演完都是特别亢奋的，当天晚上可能要在床上磨蹭半个小时左右才能睡着。」

「叁叁肆」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音乐梦想，不惜辞掉稳定工作的陈岍也不例外：「我的梦想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可能就是一个曲子，随着自己基本功不断提高，有一天可以完成这个曲子了，就是我的梦想。」

「叁叁肆能坚持多久，其实大家谁都不知道。不过如果叁叁肆一直在，团队一直需要我，我应该都可以坚持。虽说生活中会有一些现实的东西，比如说家庭，或者其他事情，可能会烦着你，但是任何事情我觉得都是可以解决的。只要团队需要我，我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后路，我跟家里人也开玩笑：如果到时候没演出了，哪怕我送送快递、送送外卖，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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