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释比文化
田野调查
2008
释比是羌族社会中，人与鬼神间的中介人。羌族释比文化是一种神秘的文化，有两种特殊的传承方式：一种是师传（包括祖传）口传心记；另一种为神秘特殊的阴传（梦传）。释比文化是古羌文化的根与魂，是目前岷江流域羌族的一种传承独特的原始文化，其内容包括：古代的天文历法、原始宗教、原始医术、建筑文化等。释比经典由“上坛、中坛、下坛” 等三部分释比口述唱经组成，其中包含有不少道教的影响因子。释比是羌族社会中人与鬼神间的中介人。汉语称其为“巫师或端公”，羌语叫做“许”或 “释比”。他们精通羌语，懂得古代的天文历法和许多历史典故，能祭祀、治病驱邪等，是羌族民族文化的知识分子。释比从事劳动，有妻室儿女，也是普通的劳动者。据传说：释比是天神派下来，能交界处理天上、人间与地狱之事；有通天慧眼，管人间占卜吉凶、驱邪治病和送鬼的人。笔者在汶川龙溪乡夕格寨采访杨姓释比时, 收集到关于羌族释比来源的一个民间传说。相传，在很早以前，羌族有一个叫“阿爸夏拉”的先民，有5个儿子。有一天，阿爸夏拉给5个儿子说：你们几个兄弟都长大了，应该出门去学手艺。他让5个儿子各背一斗米出门，到远方求师学艺去。时过3年，5个儿子都学成一种手艺回了家。后来，五儿子木拉成了“许”或“释比”，而阿爸夏拉是木拉之父，自然成了释比敬奉的祖师爷。据笔者在岷江上游地区调查释比的传承时发现，释比文化有两种特殊的传承方式。一种是师传（包括祖传）口传心记的方法；另一种为神秘特殊的阴传（梦传）的方式。师父和祖辈传授方式是释比文化传承的一种主要的途径。但释比在传授弟子的人选上比较特殊。在一般的情况下，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师传的释比文化，除祖传有儿孙之外，其余授徒的方式，一般由释比师父自己在平时考察的人选而定。传授的时间一般在农活完成，庄稼收完的家闲时期，传授都在夜深人静时进行。一般选在晚上12点后，在火塘边口头传授。授业的时间一般为3-9年。毕业时师父要给弟子进行盖卦考试，还要给他一套法器。据汶川龙溪乡阿尔寨老释比余明山大爷说：释比弟子的盖卦考试的地点一般设在“比查坝朵”（山上的一个地方）或水磨下面的水轮车上进行。其理由是，比查坝朵和水磨下面是各种山精鬼怪住的地方。释比的师父选这个地点为考场，主要是让徒弟认识各种妖邪和鬼怪。锻炼他们的胆量，以后好与它们交往，处理人与鬼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余大爷还讲述，师传和祖传的释比弟子中，会全卦子的不多。出师之后一般懂上、中坛而不懂下坛，懂下坛而不精上坛者为多数。阴传也叫梦传。这是一种比较神奇的释比文化的传承方式。据老释比余明山大爷说，阴传释比弟子的法力，要比师传弟子高深得多，法术也比较全。一般都懂“上坛、中坛和下坛”，称为“全卦子”。据夕格村的杨姓释比说，阴传释比的方式是托梦，由一个已故的老释比托梦给一个有缘的人，给他传授释比的经文和各种法术。阴传的释比弟子可不分年龄，只要是与已故释比有缘，就有阴传释比法术的机会。这是一种很神奇的羌族释比文化的传承方式。笔者在调查龙溪乡的释比文化时发现，龙溪乡境内前后出现过3个阴传的释比弟子，其法力很高，相当于是具有一种特异功能。第二个是直台寨已故的“神童”释比。据直台的村民李富全（直台村长）说，直台已故少年释比，十几岁就得到了梦授释比师父法术的真传。而由于自己年龄不够，没有忌讳一些释比的禁忌，过早使用释比的各种法术而早夭。第三个是汶川县龙溪乡最早拉比（法力很高，据说作法能骑飞鼓）的十几代阴传子孙。当地的村民讲，他的释比法力很高，一般不肯轻易露面。从以上可见，羌族释比文化是一种神秘的文化。在释比作法仪式时，还有不少禁忌，如一些经文的诵颂或法术的使用，不到使用的时候和年龄，一般不准乱用。据阿尔寨老释比余明山说：释比弟子不忌讳，对自己不利，严重者会影响自己后代子孙。笔者在调查岷江上游汶川、理县、茂县地区的释比文化时发现，羌族的释比经典有三种特别的传承方式，其一是传说中的释比经典；其二是口述传承的释比经典；其三是用汉字记录的，民间传承极少的古经书“刷勒日”和手抄的释比下坛符经。相传，很久以前，羌民的先人“阿爸木比塔”传有桦皮经书。有一天，俄巴巴和师父木拉一起到山上去放羊。木拉拿桦皮经书传授俄巴巴释比法术。师徒俩在中午睡觉时，把经书放在身边的草坪上，后被一只白山羊啃吃得乱七八糟。师徒俩醒来后，发现经书被羊子吃了心里非常气愤。师父木拉让徒弟俄巴巴把羊子杀掉，用其皮绷成鼓，每天用木槌敲打羊皮鼓解恨，向天王阿爸木比塔讲述自己的罪过。“咚咚咚”的鼓声在响，从此俄巴巴解恨敲打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阿爸木比塔从南天门看见俄巴巴跪出了血，手也打出了血泡。阿爸木比塔终于心软了，于是把经书的内容施法写到羊皮鼓上。俄巴巴在后来敲打羊皮鼓时，经书的内容自然就会浮现在脑海里面。所以，释比后来作法时都要敲打羊皮鼓，并延续到现在。羌族的口述释比经典可分为：上坛、中坛和下坛三个部分；其每坛诵经的内容分别为：神事、人事和鬼事。各坛唱词的内容为释比与鬼神沟通的一种神秘唱经语言。羌族的上坛释比经典，是针对神界的。在羌民的日常生活中，对各种神灵许愿和还愿的仪式活动中运用。一般为天神、寨神、家神、祖先神、白石神、山神、地神、火神、灶神、房屋神等……这些神灵大多是羌民自己认可的各类善神。做上坛法事的形式是：释比手拿各种法器，行巫步敲击羊皮鼓或挥动驱邪的司刀。很虔诚地向各位神灵诵念上坛经典中的敬献词，并用牛、羊和鸡等牲畜来祭献和取悦他们，企望来年给村民带来好运。活动的场地一般设在神树林、山庙或家里等。羌族释比的中坛经典是针对人事的。主要是处理人们生产活动中，人和事物之间与神交涉的语言。释比的诵经念咒和使用上坛一样。其区别主要是上坛为人们还愿祈祷神的各类仪式的事情，而中坛为人事（指羌民日常生产活动事情）。一般就是羌民的修房造屋，喜事和丧事等各种活动仪式中的唱经。羌族释比的下坛经典是针对鬼事的。其内容远远超出了上坛与中坛文化的内涵，下坛仪式可以做坏事，也可以做好事。能惩罚各种邪魔妖怪，也可救治病人。下坛释比还能与天地神灵和人间妖魔鬼怪一起交往。而上坛和中坛释比只能与各类的神灵往来，不介入鬼怪之中。笔者在调查中发现，下坛释比作法时，在诵经念咒的同时，必要时释比还要画一种神秘的符号。据马成林老释比讲述：释比在收各种凶死人的魂魄时，如收魂的咒语不能把魂收服，鬼魂便会为害人间。所以，释比就会使用法器和更高的法术，即用画神符来对付顽魂，将其收服到阴曹地府中去安息，不准让其为害还活在阳间的人。故下坛释比是人、神与鬼三者之间的中介人。他们的法术功能远比上、中坛释比高深得多。可招魂送鬼，与神鬼交涉，处理人间凡人被鬼神侵害的事务。同时释比能与各位好神交换意见，惩罚人间为害的各种邪魔妖怪，施法救治被各类鬼怪藏身导致怪病的人。目前在岷江上游一些羌族地区，仍存留着释比化水、踩红铧、送茅人等古老的原始宗教巫术，羌族村寨的民众仍相信这些巫术能医治在医院无法治疗的病痛。刷勒日是一种用图文形式的释比古经书。传世很少。据笔者调查，目前只有茂县的肖大爷和绵池的王志深老释比还藏有此古图经书。用汉字手抄的释比下坛符经传世极少。笔者有幸在一个已作古老释比的第三代子孙手收集到两本用汉字记录的手抄释比下坛符经。老释比余明山、马永清、杨贵生和羌族学者余耀明等看过后，都认为是羌族下坛释比作法使用的神秘符号。其内容有：释比作法时对化水法、吞签化骨法、指血令、招魂送鬼术等各种释比的法术的记录。其最珍贵的内容是医治各种绝症的中草药土方。我们从对这本释比下坛符经的研究中认为：释比作法治医实际上是一种精神和心理治疗。可以说这些神秘符号仪式，加上特殊的中草药，是否真能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这是值得深入研究的。法器是释比祭祀活动和作法镇邪的重要法宝。人们相信它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能够给释比更大的力量，伏妖降魔。所以很受释比和人们的敬重。上坛、中坛释比的法器有：猴皮帽、铜铃、鹰爪、张三羊（释比护身的猴头祖师爷）、羊皮鼓、司刀，各种野兽角和爪、三角形的白旗等。下坛释比法器有：神杖、查旗（很多五色的三角旗）、羊皮鼓、铜铃、呢子帽、钢针司刀、铁铧、用各种兽角和爪装饰的“玛查阿果”等。释比的上坛和中坛运用的法器与下坛法器一般不会混合运用。个别资深的释比还有法印或令牌等法器。释比的法术有很多种。据老释比余明山大爷讲述：有化神水、吞签化骨、送邪关、踩红铧、耍铁链、坐红锅、治血令、过刀山、打油火、送茅人等很多种。化神水也叫看水，在羌族释比文化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是释比给病人诊断病因时使用，显然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但在缺医少药的山寨，这种带迷信色彩的原始宗教方法，是羌民远古原始医术文化遗留的影子。在1950年代前，这种古老的医术，对于岷江流域的贫苦羌民来说，释比化水看病，医治各种病症，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化神水主要是释比给病人诊断病因的方法，是否为“麻说”（撞鬼），如吊死鬼还是“俄出”活鬼或各种山精邪怪捣鬼和藏身。释比通过用化神水的方法查出结果之后，再选择能治好病情的法术，对症作法，如：送茅人、踩红铧、绕五色线蛋、坐红锅、送邪关、耍铁链、吞签化骨、打油火、过刀山等为其医疗。据一些村民讲，曾有在医院无法再医治“被判死刑”、带绝症的病人，后回家找释比化水作法医治而神奇地康复。化水的方法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作法的释比用一个碗，盛上半碗干净的水，释比口中默念咒语，在碗里放进3、5、7、9等不同为奇数的青稞子。释比就能从碗里放进青稞子的水纹变化中，看到和能诊断病者的病因。告诉病人是由活鬼还是吊死鬼或山精鬼怪所害得的怪病。并要选择对应能治该病的法术为其治疗。送邪关也叫送血关。指常人鼻血常流不止，到医院救治且不好治断根的一种病。羌民认为这是遇血关鬼作祟得的病。羌语叫“俄拙”（指活鬼藏身）。据巴夺寨的余世云释比说，医治这种怪病，要找一只红鸡公，到一个三岔路口上，给作祟的血关鬼通明，还个鸡愿就可流鼻血病治好了。笔者听龙溪乡布兰村瓦哥寨的木匠师傅余明富讲述过他自己的个案：他有一次，到汶川克枯山上，给一个养蜂的杨姓老人做棺材时，看见杨老汉经常流鼻血。余师傅让杨老汉找来了一只红鸡公，到晚上12点后，余师傅到一个杨姓老人家最近的三岔路口处，给俄拙血关鬼通明。据余师傅说，杨老汉的流鼻血的病在他用鸡公到三岔路口给作祟的俄拙通明后，病情逐渐好转，鼻血流得很少了。踩红铧也叫踩铁铧。它也是羌族释比给意外得了怪病的人用巫术方式治疗的一种法术仪式活动。这种法术中选择的作法工具，就是农耕时用的破旧铁铧。据夕格寨杨姓释比说，铁铧有生铧和熟铧之分。法力高的释比可同时选择生铧与熟铧两种；法力不强的释比一般只能选择熟铧一种。以下是笔者亲身经历杨姓释比为之踩铧的个案过程：时值1998年农历十月中旬，笔者坐汶川到成都拉菜的货车，行驶到汶川锦池乡羌峰村的对岸时，由于驾驶员酒后驾车而发生车祸，人和车翻到岷江里。这是一场严重事故，我在医院里医治了好几年。之后，病情虽已好了许多，但精神一直振作不起来。后来，我偶遇夕格寨的老辈子杨贵生释比。他问我的脸色为什么这样苍白？于是，我把车祸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说，侄儿子没有事，过两天我到巴夺寨来，给你踩一下红铧没有事了。过了两天，老辈子杨贵生如约来到我家里。杨释比给我踩铧驱邪作法的时间大约晚上的12点左右，场地设在笔者家内的火塘边。当时还有巴夺寨的朱光亮释比和他的堂弟朱金龙也在场。仪式举行前，杨释比让我增添火塘里的柴火，把两个生熟铁铧放进大火中，让其加热烧红。他又让我解衣裸露出肚子，自己洗净手脚。一边与朱姓的两释比谦让，一边用羌语诵经念咒，念一句咒语，敲一下右手的铜铃，虔诚地在我家的神龛上敬上香蜡和纸钱。其咒语的大意为：请示“从京城到地方城隍上的地盘业主神”和释比祖师爷，说今日弟子由主家邀请，为其除邪治病，感谢诸位地盘业主、神灵和释比祖师爷帮助弟子顺利完成这次的作法。杨释比这样反复多次，一边诵经念咒，敲打神铃请安祖师爷后，用草纸把青稞子捻成三个小纸坨，丢进了烧铁铧的火塘内。查看纸坨能否着火烧燃。杨释比发现这次的纸坨在大火中还能着火时，他又再度作法（诵经念咒和敲神铃），在火塘里又丢进了5个纸坨。让笔者惊奇的是，杨释比这次丢进的青稞纸坨，在烈火中没有大面积地引燃着火。杨释比也开始用火钳和裸手，取出了在火塘里烧得通红的铁铧。接着他用裸手扫清铁铧的火灰，一会儿用舌舔其烧红的热铧，一会儿用裸脚踩热铧直浮青烟，并将踩铧滚热的脚轻轻擦在笔者的裸肚上。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亲身经历杨贵生释比神奇的踩铧功夫。事后，笔者意识当中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慰感，精神有了明显好转。耍铁链是羌族释比下坛的火功法术，也是为病人驱邪治病的一种带迷信色彩的羌族释比作法的宗教仪式活动。2006年11月30日，笔者与羌族释人杨国庆贤兄相约，一同前往采访垮坡村夕格寨的王金安、杨水生等释比做火功“耍铁链”和踩铧的法术表演。随行中还有垮坡村的村长蒲木松、会计蒲木全两堂兄弟以及杨兄的小儿杨涵等。王姓释比是一个很地道老实的羌族庄稼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身穿一件黑色单薄破旧的长衫，没有羊皮褂。脚上穿有一双半新旧的黄胶鞋，没有戴帽子。开始与我们一起说话时很谨慎。我用羌语与他交谈之后才有些随和了。他告诉我和杨哥，他的师父陈青山已作古，住在夕格苦巴给的老破房基的地方。还有一个徒弟叫德军（王顺安的儿子）。他说，耍铁链是羌族释比下坛中运用的火功法术。其目的主要是为病人除邪治病。其过程：先把铁链在火塘中烧红，再用裸手夹三至七张草纸（纸钱），把烧红的铁链从火塘中取出来，围着三足火圈转三转，再给病人身上绕转三下，在绕转病人一转时释比用裸手擦一遍烧红的铁链。他说，一般为三下就把铁链随手甩到外堂屋上。再用烧红的铁链引燃几张纸钱即可收法完成。他还说，给病重者作法时，释比还要把烧红的链子缠其颈上等。我们与王释比在杨贵生释比家里交谈一阵之后，杨释比出门没有回来。我与杨哥只好叫王释比到其侄儿杨志明家，让他做一次耍铁链的法术表演。下午约5点半左右，王释比在其侄儿杨志明家里的火塘和神龛设为作法的场地。在作法前，王释比拿出了用8号铁丝制作的长约1.2米、其形为8的19个扣环相连的“铁链子”法器。放进火塘里让其加热烧红。在神龛上面，放了一个装有刀头肉和大米的升子、一把山柏枝和9根香，把草纸（纸钱）立在升子的上面。接下来王释比跪拜在神龛的下面，用羌语口里默念，敬祖师和神灵的经文，烧纸敬香。把一组敬释比祖师的香插在升子上；第二组敬祖先神的香插在神龛上；第三组敬火塘神的香插在铁三足旁。接下来王释比右手拿几张纸钱，从火塘中取出烧红的铁链条，围着火塘上的铁三足走了三转，我充当“病人”，在我的身上绕转了3次，王释比每绕我身上3次，他用左手擦一下烧红的铁链条，如此连续3次之后，王释比把红铁链条丢到了堂屋中间。把手中的几张钱纸用链条引燃，口中默念收法的咒语，完成了下坛火功作“耍铁链”的法术。坐红锅也叫过红锅。一般为鬼王“毒药猫”藏身，得了各种怪病的人施用。释比通过红锅为其除邪治病的过程。据巴夺寨的余世云释比说：妖鬼们怕火和铁。如果释比释法念咒，赤脚走过烧红的铁锅，邪鬼们看见后自然被吓走。病人的病也就逐渐会好起来。过程是：释比在火塘三足上放上一口大铁锅，加柴烧红，在锅的两边各放上一个凳子，释比念咒在一张草纸上喷水一口，把纸放在退了柴的锅底的火灰上，然后释比带着法器“羊皮鼓”击鼓念经，跳上一张凳子上，一只脚从红锅上踏过，再跃向另张凳子上。如此重复三次后即释比过红锅的法术完毕。据释比们讲，通过过红锅把病人身上的妖邪赶走了，病者的病从那时起，自然就会慢慢开始好起来。传说，过去羌族法术高的释比有过刀山、下火海的能力。据马永清释比的讲述：过去法力高的释比师父们都能过刀山。其数量18或24把不等。作法时由数位年轻小伙子把住刀柄。直立站在地上，形如刀山，释比念咒可赤脚从刀上走过就能镇妖伏鬼。它是一种羌族释比的特殊的招魂法术。现在，由于懂此技的释比早作古，故羌族释比过刀山的法术和很多释比法术一样都失传了。羌民丧葬文化中避邪的一种法术行为。一般运用于凶死（如吊死、夭折、溺水而亡等凶死）和非正常亡者的丧事中，为保护参加丧葬的人，预防其灵魂不被亡魂伤害。笔者据马成林老释比的女婿陈俊清讲述，打油火时释比用的作法工具和材料有：草纸（纸钱）、山竹、水、青油、白石、青稞子、铁瓢等。其中白石的选择很重要。阿尔察释比取白石都要到阿尔寨碉楼下面（放死婴的旁边）。笔者问其原由，他告之，据岳父马成林说，在很早以前，阿尔寨的释比师祖马兔尔为碉楼下面的白石做了解秽封咒的法术，使那里的白石具有了避邪的神性。释比打油火的场所，一般都设在受害人的家里。在打油火的法事开始时，首先要念咒施法请示祖师爷，退神位。其意是，让各位诸神（亡者的家神和祖先神）回避。弟子今天帮主家赶煞驱邪。把凶死者的灵魂赶回阴间，不要让它成为阳间的孤魂野鬼，作祟为害活着的人。请祖师爷保护弟子作法时不要误伤，得罪神灵等。释比退神完毕，就要用羌语念咒作法驱邪。把白石子撒向屋里面，从房内向外，将凶死者的五魂六魄强行赶出来引到阴曹地府去。之后，就要清扫房内外，参与人和亡者遗物中残留的邪气。用山竹绕一长把铁瓢，把草纸捻好的青稞子，放进铁瓢内烧开的青油里。释比让参与的人站在木梯上面，把死者的各种遗物也放在上面。而释比站在木梯下面作法把水喷到铁瓢里，瓢里面就会燃起一丈多高的油火。据说这样就能把邪气驱除。释比打油火的过程完成后，要进入最后的收法仪式。又开始与神灵和师祖交界（合神位）。把先前退的各位神请回来把位安好。也就算打油火的作法完毕。据调查，阿尔寨的马成德释比还会作此法术。释比文化是古羌文化之精华。其文化内涵还包括：古代医术、古代建筑术、天文历法、占卜、风水术、宗教歌舞艺术等，从中我们可看到古羌文化的博大精深。注：本文首刊于云南大学《思想战线》杂志，2008年人文科学专辑，总第34卷。
余永清，羌族，汶川人。羌文化学者。现生活工作于四川汶川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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