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知青丨张立生:“难以克隆”的知青婚礼

2018-02-16 张立生 新三届


     


我的婚礼,是在乌兰哈达公社举行的,那时,我在公社担任文化站长,未婚妻是乌兰哈达中学的高中班主任, 我们是1968年7月2日,同一批到科右前旗插队的。


 在公社两家已婚天津知青兄姐的攒噔下,婚礼筹备很快完毕。


 住房——我入党时找我谈话的组织委员,已调附近白城地震台当书记,当天就给我腾出三间仓库。房前是一片果树林,正值初秋,硕果满挂,秋色宜人。


  酒席——计划 4桌20人(东北炕桌每桌 5人)。


  买猪肉 5斤,每斤7角5分;鸡蛋5 斤,每斤6角7分;午餐肉罐头 4个、每个1元1角;小鱼罐头 4个,每个 9角;酒 8斤,每斤 5角;大生产烟 1条、3元5角。  蔬菜从附近良种场赊来,秋后算账。粮管所连主任特批豆油 3斤(国家职工每月3)。一共用去近30元。我们全部“财产”只剩不到 10 元钱。


洞房——红纸剪喜字十几对,贴窗,置枕头上。红蜡烛每屋 2根。


时间——下午五点半,新娘子有课,我们自己也认为不能为私事请假。


可万万没料到,五点刚过,新娘子还没下班,新居里外已来了近百人, 原来那几天公社正开三干会(就是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干部大会,一般是三天左右)。当公社书记准备前来时说漏了嘴。不少大队干部和我相当熟悉,听信儿就到,说明“不戏外”,看到后面断断续续的人群接踵而来,我真的体验到何为“麻爪”了。


 我深知再尴尬无奈也无济于事,只好求助书记。


年轻的刘副书记当仁不让地自兼总指挥。发出指令:公社大食堂把三干会的一部分晚饭,运到婚礼现场;以备救急。


 新娘子下班后婚礼开始,带着课后的倦意,手脸占着粉笔余尘,穿着灰旧的,流行列宁服,没拜封建迷信的天地,只能从心底思念远方的高堂和亲人。


面对一张张热情陌生的脸,在夹杂着汉话和听不懂的蒙古话、朝鲜话的真诚喝彩声中,女孩对理想、幻想、梦想的憧憬成为这奇特的现实。


公社刘副书记讲话,(大意是)当前,形势一片大好,喜事接连不断。我们有了英明领袖,他办事咱放心,前不久庆祝内蒙古成立30年,党中央派来了陈锡联,还有一个小道消息的喜事,听说华主席要给咱长一级工资,百分之六 35 42386 35 14987 0 0 2902 0 0:00:14 0:00:05 0:00:09 3019长,要是真的也是一喜,今天最大的喜事,就是我们天津的知识青年,不仅和我们同艰苦同流汗,还结婚扎根在我们大草原。祝福他们以后多多生孩子,使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后继有人。


刘副书记说,知青的亲人远在天津,我们就是他们的亲人。凡是和新娘子同姓的,都是娘家戚(读;qie), 坐上座。凡是和新郎一个姓的,都是婆家人,坐下座。其他人都是来宾,自己找地方。


刘书记并且宣布:酒,不够大家自己到供销社买,自己能淘弄来就行;饭随便吃,但是每人半斤粮票得交;学校的桌椅马上就到;贺礼可以欠着,以后能想起来就补上,忘了就拉倒。  


 书记秘密布置两条: 一是让公社大食堂再煮一锅大米饭,再熬上一锅大菜,多放盐,咸点备用。 二是通知民兵指挥部加强巡逻,防止阶级敌人破坏活动。  


 动静一大惊动了社直单位,银行、信用社、卫生院、兽医站、学校、还有加工厂等单位的干部职工、也紧步后尘。这可真叫屋里屋外、房前屋后、有的干脆就在果树下,铺张报纸当餐桌。


 “好来宝”“长调”“道拉基"、五花八门的民族颂歌交杂在一起。


 供销社的酒,罐头,平时根本卖不动的枕巾,手巾即刻卖光。那时没有瓶装酒{年节天津每户凭本才供一瓶直沽高粱},那时塑料还未见过、容器就成了大难题。  


 附近单位有的职工家里做好的晚饭,也都端出来救急。  


 我与新娘子虔诚地向每桌、每伙、每堆的来宾致谢。 

 

 “你这大城市人,戏外!早说啊,我们给你杀个驴,杀几只羊!” 


 “等你缺柴火了,吱一声。”


 “哈哈哈,我说咋偷着办呢?是新娘子好看,怕我们给他儫走”(读:hao,拉走,拽)。  


“今儿个我得好好瞅瞅,我那狗犊子(儿子)可交给你啦!”  


 几近半夜,携带着酒魂的歌声,参杂着酒气的争辩声,仍不时传入耳中。要不是果树园防火第一,保不住给你弄一个通宵的俄罗斯篝火晚会。  


 新娘子被好心的书记嫂子拉走,去她家睡了。“让他们老爷们儿可劲儿嘬去吧。”


 第二天一早儿,新主妇新生活的第一项,是收拾这一片狼藉的洞房;接待的第一拨客人,都是来找寻自家碗盆的大娘大嫂;我接到的第一个“老婆指令”,是把 200多条手巾、枕巾又搬回商店的货架上。  


 十几年后,我在天津“狗不理”,招待几十名乡村书记赴天津学习考察团。地瓜干散酒换成五粮液,煮大菜换成鱼肉海鲜,地摊变成了灯火辉煌的宫殿,可是下意识总觉得差点什么。  


 席间,有人发生争辩,“你是来宾,我才是娘家戚!”那声调、那语气、那表情“原汁原味”!


 这样的婚礼,怎能不让我刻骨铭心,怎能不让我久久回味,怎能不让我感激万千,是内蒙古人的的淳朴,坦诚,挚爱,伴我们一群天真的孩子,熬过那个荒唐的年代!


原载新浪博客“知青燕子”,作者张立生

版权事务请与编辑联络



知青阅览室

龚凤乾:和林格尔,我心中永远的第二故乡

女知青春节回家探亲记

常露莎:知青年代的“春运”往事

两个女知青的艰难回京之旅

李泽骏:从延安到北京奔波跋涉的探亲之旅

石明诚:上海知青在延边的历史记忆

孙维真:春节前我被派回南京城里"偷粪"

石伟波:一波三折的招工返城

王虹:插队的日子

王宗禹:谷前堡纪事

李大同:草原归去来

美国90后女孩寻访中国知青"赤脚医生"

匡亚明女儿李军:

长眠在黑土地的生命芳华

梅长钊:苍凉的归途

忘不了台风中牺牲的36位知青战友

外交官父亲到北大荒给女儿扫墓,

像给女儿梳头一样

田晟:有一朵花儿无枝可依

孙立哲:生命烈焰,在压力中爆发

陶海粟:知青“青春无悔”辩

冯骥才:那些上山下乡的女知青

梅长钊:30年后我回乡下设宴感谢乡亲们

陈凯歌:下乡时我带了十管特大号牙膏

明瑞玮:社员忆苦思甜不忘“三年困难时期”

朱志宏:我在木瓜会种瓜看瓜偷瓜

周锤:北大子弟沈因立的决绝选择

曹建国:沉重的道别

于慈江:读食指的诗《相信未来》

陶海粟:北京知青重返延川回馈父老乡亲

刘晓阳:上山下乡,我有自愿

李向前: 他们的名字叫"六九届"

刘晓阳: “知青”李三友个案

孙春龙:遗落陕北的知青爱情

潘婧:一个白洋淀女知青的心路历程

赵凡:终结上山下乡运动的关键人物

邓贤:知青大返城,竟因为一个女知青的惨死

叶辛:中国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落幕

陶海粟:习近平在陕北的七年知青岁月

陶海粟与习近平的一幅合影及其他

习近平忆延安插队:它教了我做什么

青年王岐山的陕北插队岁月

李克强与他人生途中的七个引路人

程虹:遇到李克强之前的知青岁月

朱志宏:插队返城房东差点把我当小贼

知青时代的革命化元旦

马晓力:北京知青陈丽霞,永远留在北方的草原

马晓力的草原情:蒙古额吉没有白疼你们

唐燕:下乡插队时,我们不懂爱情

老鬼:姜傻子一定要在草原咽气

季&袁:女生给男生送饭票被拒之门外

季思聪:这次不是学农,是真的插队当农民了

嫁给深山农民女知青:"我没后悔过!”

刘晓阳:从插队到洋插队的北京姑娘

刘晓阳:插队朋友顾家錡和他的母亲

纪敦睦:一位本该成为大师级的人物

我的疯娘痴父:一个时代的爱情绝唱

冷明:火勒旮弃,一个北京知青的命运

清秋子:老三届1960年代的青春记忆

王洛宾儿子王海成与罗哲毅的过命交情

许晓鸣:我为什么嫁给内蒙古草原牧民

葛有彦:西藏高原上飘逝的年轻生命

郭爱平:村里有个姑娘叫春香

蒋蓉:下乡第一晚,六个女孩和衣同床而睡

蒋蓉:小狗赛虎幸运与不幸的一生

蒋蓉:哥哥的小芳

蒋国辉:我在嘉陵江上当纤夫

蒋国辉:一个煤黑子的高考逆袭

张晓岚:历尽沧桑,今天她在哪里呢?

张晓岚:那一年我差点没过政审关

冯印谱:在“李善人”大院批林批孔

冯印谱:农业学大寨,越学越贫穷

冯印谱:我在样板戏里“跑龙套”

冯印谱:毛主席像章做了定亲礼品

梁志全:上山下乡与知青定律

吴畏: "半夜鸡叫", 为了那一碗美味的"米干"

王世浩:兵团老战士肖竹文

卜新民: 认命当农民

卜新民:我在乡下的两次辞“官”

珊伊:被放逐的红卫兵女孩

吴思:我在乡下的极左经历

姜和平:夜搜苏修特务记

马小冈:当知青遇见司马迁

李霄霞:满山跑“落草”黑山寨

吴工圣:一路走来  知恩感恩

王世浩:北大荒的第一天

王世浩:兵团老战士肖竹文



记录直白的历史

讲述真实的故事

  长摁二维码  

加盟新三届

 

我们不想与你失联

备份永远的新三届

   余轩编辑、工圣审读


征 稿


新三届公号向新三届朋友征集稿件

主题一:新三届人的高考之路

主题二:新三届人的大学时光

主题三:新三届人的文革经历

主题四:新三届人的上山下乡

主题五:新三届人的当兵岁月

主题六:新三届人的爱情故事

主题七:新三届中的菁英人物

主题八 新三届人的职业生涯

主题九:新三届人关注的话题

来稿请附作者简历并数幅老照片。

投稿邮箱:1976365155@qq.com

联系人微信号:james_gz7
联系人电话:13570472704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