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福地：道教理想的人居环境及其科学价值

　明 仇英 蓬莱仙境图 局部（右半部分）

编者按：道教之“洞天福地”，接近其他宗教的“净土”的概念。客观上说，封山育林、物种保护、环境保护……基本上是道教玩剩下的概念，当然也只是道家实修系统的“副产品”，出世才是实修系统的最终目标。

站在Sant Mat的角度而言，“洞天福地”、各种的“净土”是否真实存在 并非关键，这些个“洞天福地”、各种的“净土”能否导致究竟解脱 这才是关键。如同——独处的稚童，拿着“慈祥可人”的人贩子给的大棒棒糖，喝着人贩子给的大杯可乐，相信人贩子能带他去见稚童的爸妈——一样，那就可惜了。

洞天福地：道教理想的人居环境及其科学价值

作者：李远国 

内容摘要 本文就洞天福地的形成、发展、内涵及其科学价值进行了探讨，认为洞天福地的产生主要基于修道成真的需要，其发展是一个渐进的历史过程，其中包含着道教上千年的实践经验、研究心得及科学成果，是道教对自然地理、人居环境及物种发展进行观察研究的结果。

关德词 洞天福地：人居环境；科学价值；自然地理；物种发展

　明 仇英 蓬莱仙境图 局部（左半部分）

洞天福地，是指存在于名山胜地之间的供人们修道安养的一个祥和世界，是道教理想中的真仙管理、太平至乐的人间仙境。司马承桢说：“气元冲始，乘运化而分形。精象玄著，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名山。”杜光庭说：“乾坤既辟，清浊肇分，融为江河，结为山岳。或上配辰宿，或下藏洞天，皆大圣上真，主宰其事。则有灵宫閟府，玉宇金台。或结气所成，凝云虚构；或瑶池翠沼，流注于四隅；或珠树琼林，扶踈于其上。神凤飞虬之所产，天驎泽马之所栖。或日驭所经，或星躔所属。舍藏风雨，蕴畜云雷。为天地之关枢，为阴阳之机轴；乍标华于海上，或回踈于天中，或弱水之所萦，或洪涛之所隔，或日景所不照，人迹所不及，皆真经秘册述而载焉。太史公云，大荒之内，名山五千，其间五岳作镇，十山为佐。又《龟山玉经》云，大天之内，有洞天三十六，另有日月星辰、灵官宫阙，主御罪福，典录死生，有高真所居，仙王所理。又有海外五岳，三岛十洲，三十六靖庐，七十二福地，二十四化，四镇诸山。”把散处于中华大地的洞天福地，描绘得非常美好。作为以重今生、重现实为特征的宗教，道教把理想的追求和现实的营造合为一体，在昆仑圣域、蓬莱仙境的影响下，开始了对洞天福地的营造。这里，仅就洞天福地的形成、发展与科学价值做一探讨，以求正于学界。

 　明 仇英 蓬莱仙境图  全图

一 洞天福地：理想的人居环境

从道教的创始开始，出于对生命的珍爱，对美好生存环境的追寻，道教中人即提出了建构人间仙境的理想。在道教看来，除了天仙是生活在灵妙天宫之外，地仙和真人却是要和常人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因此这就必须营造理想的生存环境。这个理想的生存环境，是人民祥和，万物茂盛，环境优美的生存空间，这就使得道教关于人间仙境的营造变得具体并带有现实意义。道教的洞天福地，正是天地间最灵秀的地方，是沟通天地和仙凡两界的地方，最宜于道者修炼、万物自然长育的地方。

早在道教创建之初，张陵即开创了二十四治。所谓“治”，实即传布大道的圣地，理想的人间胜境。“二十四化，各有一大洞，或方千里、五百、三百里。其中皆有日月飞精，谓之伏神之根，下照洞中，与世间无异。其中皆有仙王、仙官、仙卿，辅相佑之，如世之职司。有得道之人及积功迁神反生之者，皆居其中，以为民庶。每年三元大节，诸天有上真下游洞天，以观其所理，善恶人世，死生兴废，水旱风雨，预关于洞中焉。”

从自然地理而看，张陵所创二十四治，多沿川西江河分布。岷江为古代四渎之首。沿岷江正流两岸分布的有鹤鸣治、稠稉治、青城治、平岗治、平盖治、本竹治等，沿支流蒲江河有主簿治，沿湔江分布的有阳平治、漓沅治、葛璝治，沿石亭江分布的有后城治、公慕治，沿绵远河分布的有鹿堂治、庚除治、涌泉治，沿沱江分布的有昌利治、真多治，沿嘉陵江分布的有云台治，沿青衣江分布的有古灵泉治，沿安宁河分布的有蒙秦治，沿长江正流分布的有平盖治。其治所多在山区河流的二级台地或群山环抱的山间小平原上，依山傍水，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其优美的自然环境和独特的人文地理位置，为道教的创立提供了丰厚的物质与文化基础。

如真多治稉其山高280丈，上有芝草仙药；隶上治有二石室，有一神泉，白鹿、白鸠、白鹤时来饮之；涌泉治上有泉水，“治万民疾病无不愈，时世人遂传为咒水治”；稠稉治去汶山江水9里，山高去平地1700丈，其西北有沫江，山上有芝草仙药；北平治山上有池，有芝草仙药；本竹治高1300丈，上有一水，有香林，有龙穴地道，通峨眉山；蒙秦治高1000丈，上有芝英金液草，服之得度世。 

又如人们日常生活中必需食盐，故道教设治多取有盐井处。据史籍所言，张陵即有相当深厚的地理知识，他能识水脉，知“威泉”，曾亲率徒众打井造盐，以利民生。唐《元和郡县图志》卷三三《剑南道·陵州》曰：“陵井者，本沛国张道陵所开，故以陵为号。”“陵井，纵广三十丈，深八十丈余，益部盐井甚多，此井最大。”杜光庭《道教灵验记》卷八曰：张陵经行陵州，降玉女以成盐井，“盐井直下五百七十尺，透两重大石，方及咸水，每年一度淘洗”。“天师初以兹地荒梗，无人安居，山川亦贫，不可耕植，化盐井以救穷民，民聚居井傍，户口日众，遂置州统之，以天师名，故曰陵州。”杜光庭《录异记》卷六则记陵州艳阳洞天师院，有唐元和年间刺史李正卿著《天师圣德碑》曰：“张天师以东汉建安二年，自沛游蜀，占乾为分野，见阳山气象，指为门弟子曰：此山直下有咸泉焉。”此外彭州阳平治下有盐井沟，鹤鸣治有天国山盐井沟，葛璝治下八角井产盐，昌利治东北有盐井乡，主簿治响水洞下有盐井岩，什邡后城治、公慕治近旁有盐井，涌泉治附近有华池盐井，北平治近旁有永通盐井等等。

在对地理、洞天的探讨中，还包含着道教中人对岩溶地形研究的心得。如洞穴中的石钟乳是道士们经常使用的药材，故对其形成、特征及性质都有相当的了解。魏吴普指出：“钟乳一名虚中……生山谷阴处崖下，溜汁成，如乳汁，黄白色，空中相通。”葛洪也较详细地描述了岩溶地形，如落水坑、石灵芝、石钟乳、石柱等。他写道：

“石芝者，石象芝，生于海隅名山，及岛屿之涯有积石者，其状如肉象有头尾四足者，良似生物也，附于大石，喜在高岫险峻缀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截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而皆光明洞澈如坚冰也。晦夜去之三百步，便望见其光矣。大者十余斤，小者三四斤。”

“又玉脂芝，生于有玉之山，常居悬危之处，玉膏流出，万年已上则凝而成之，有似鸟兽之形，色无常彩，率多似山玄水苍玉也，亦鲜明如水精。”

“七明九光芝，皆石也，生临水之高山石崖之间，状如盘碗，不过径尺以还，有茎带连缀之，起三四寸，有七孔者名七明，九孔者名九光，光皆如星，百余步内，夜皆望见其光，其光自别，可散不可合也。”

“石蜜芝，生少室石户中，户中便有深谷，不可得过，以石投谷中，半日犹闻其声也。去户外十余丈有石柱，柱上有堰盖石，高度径可一丈许，望见蜜芝堕不息，而堰盖亦终不溢也。”

“石桂芝，生名山石穴中，似桂树而实石也。高尺许，大如径尺，光明而味辛，有枝条。”

此外，尚有石中黄子、石脑芝、石硫磺、石硫丹等，“皆浸溢于崖岸之间，其濡湿者可丸服，其已坚者可散服，如此有百二十，皆石芝也。”

从道经的记载中可知，这些洞天福地遍布中华大地，它不仅资源丰富，物产充盈，有山有洞，有溪流、泉水，有丹药、芝草，丹井、法坛、宫观等，还是天灾人祸所不能及，肥沃富饶而祥福之地。

《抱朴子内篇·金丹》曰：

“可以精思合作仙药者，有华山、泰山、霍山、桓山、嵩山、少室山、长山、太白山、终南山、女几山、地肺山、王屋山、抱犊山、安丘山、潜山、青城山、娥眉山、緌山、云台山、罗浮山、阳驾山、黄金山、鳖祖山、大小天台山、四望山、盖竹山、括苍山，此皆是正神在其山中，其中或有地仙之人，上皆生芝草，可以避大兵大难，不但于中以合药也。若有道者登之，则此山神必助之为福，药必成。”

如江苏茅山，即为汉晋福地之一。陶弘景《真诰》卷十一曰：“此山洞虚内观，内有灵府，洞庭四开，穴蚰长连，古人谓为金坛之虚台，天后之便阙，清虚之东窗，林屋之隔沓，众洞相连，阴路所适，七涂九源，四方交达，真洞仙馆也。山形似已，故以句曲为名焉。金陵者，兵水不能加，灾疠所不犯。”

并引多种古籍以证其说：

“《河图中要元篇》第四十四卷云：句金之坛，其间有陵，兵病不往，洪波不登，正此之福地也。”

“其间有金陵之地，地方三十七八顷，是金陵之地肺也。土良而井水甜美，居其地必得度世见太平。”

“《名山内经福地志》日：伏龙之地，在柳谷之西，金坛之右，可以高栖，正金陵之福地也。上古名此山为岗山。《孔子福地记》云：岗山之间有伏龙之乡，可以避水辟病长生，本所有名为岗者，亦金坛之质也。”

优美的环境，和谐的社会，《太平经》中设想的太平盛世是：“风雨为其时节，万物以其好茂，百姓为其无言，鸟兽跂行，为其安静，是其效也。故治乐欲安国者，审其署置。夫天生万物，各有材能，又实各有所宜，犹龙升于天，鱼游于渊，此之谓也。”

二 洞天福地：最早的生态自然保护区

李白《山中问答》诗曰：“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给洞天福地以诗意般的写照。从生态保护角度来说，道教的洞天福地就是最早的生态自然保护区，这是道教为保护人类生态环境所作的贡献。在遍布中华大地的洞天福地，生长、繁殖着大量的生物、植物，而身居其境的历代道士们始终关心着山山水水、动物植物的保护，并把他们自己的观察、研究心得写进了各种各样的名山志、宫观志及相关的道书中，从而为今人留下了一大笔宝贵的文化遗产。在许多名山宫观中，留下了历代道士亲手种植的奇花异木，并且还制订了道规法令，以道教的戒律及法令来监督对环境与物种的保护。

在陕西华山上下，或山谷内，或庙道中，有许多处森林，都被称为“神林”，这些树林，“禁人采伐，如有犯者，立祸于身。山之西南隅，有一林侵天松桧，乃岳神游宴之处，名黑山林。有樵窃采之者，火烧虎食”。这是用宗教信仰的力量，来保护华山的森林。又如黄神谷内的神姑林，“其林合围，松桧数万根，禁人樵采”。在西岳古庙道傍，有晋代古柏几千根，“两傍烽堠，以千字文为号，禁人牧放樵采”。

在江苏茅山，应高道李玄静的感召，唐玄宗曾下诏明令：“敕江东道采访处置使晋陵郡太守董豌。山岳上疏分野，下镇方隅，降福佑于人，施云雨之惠。且茅山神秀，华阳洞天，法教之所源，群仙之所宅，固望秩之礼，虽有典常；而崇敬之心，宜增精洁。自今以后，茅山中令断采捕及渔猎。”后又敕紫阳观高道李含光，宜于开春之际专栽松竹果木，以华院宇。

至文宗大和七年（883年），茅山三观威仪道士孙智清等上状：“华阳洞天，众真灵宅。先奉恩旨，禁断戈猎樵苏，秋冬放火，四时祭祀，咸绝牲牢。自经艰难，失去元敕，百姓不遵旧命，侵占转深，采伐山林，妄称久业。伏请重赐禁断，准法护持，差置所由，切加检察，庶得真场严整，宫观获安，具元禁疆界如前。”于是朝廷再次下“大和禁山敕牒”，严令“茅山界内，并不得令百姓戈猎采伐，及焚烧山林。仍委州县，切加禁止。”

延及北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针对一些不法分子肆意采樵渔猎，焚烧山林，真宗亦发“敕禁山”令：“访闻茅山界内祠宇宫观之侧树木，多有诸色不顾修法，擅行樵采，及放野火，焚烧山林须议专行，指挥国家，方延景贶，以佑蒸民，眷彼名山，存于方志。或仁慈所治，或真侣攸依，是为降福之场，允谓栖神之所。故宜加礼敬答储休。岂可斤斧竞臻，樵苏无节，致嘉生之罔植，使灵迹以何观。爱伸禁止之文，用表肃恭之意。今下润州升州，候宣命到，于茅山四面立定界止，严行指挥，断绝诸色人并本山宫观祠宇主首以下，自今后不得辄有樵采斫伐，及放野火焚爇。常令地分巡检官吏、耆老壮丁，觉察检校。如有违犯，即便收捕，押送所属州县勘断”，一律严惩不贷。对于一些老残枯树，不系古迹之内，需要砍伐，亦必须经宫观主持与州县官府共同研究，“指定界止，紧立标记，方得采取。若是己有斫伐延烧，到树行疏处，亦仰随处州县，勒定数目去处，常依时栽种补填，务要别无空阙，即不得辄便搔扰。仍将此宣命指挥，于宫观门首及往来要路，镌石晓示知委。”如此严厉的法令，这在中国环境保护史上亦是一笔重彩。

浙江仙都山，周回三百里，山峦起伏，溪水蜿蜒，峰岩洞壑，千姿百态，有鼎湖峰、姑妇岩、小赤壁、倪翁洞、鼎湖峰、铁城嶂、仙水洞、玉虚洞等名胜。元陈性定《仙都志》序曰：“仙都东吴胜事，在道家书为祈仙洞天。爰自发迹轩辕，由唐逮宋，锡名荐社，符端屡臻。”山中珍异草木多达一百八十余种，如金莲花、龙须草、寿松古柏、草龙胆、仙灵皮、三白草、石斛、络石、旋覆花、蓝宝、谷精草等。植被茂盛，古木丛生。其宫观有玉虚宫、金阙寥阳宝殿、黄帝祠、飞天F轮藏殿、天一真庆行宫、三官圣堂、梓潼帝君祠、洞天仙官祠、玉虚真官祠、隐真堂、金莲馆等。为了保护洞天胜景，自唐时便严令砍伐捕猎。《仙都志》卷上曰：“自唐天宝戊子（748年），以独峰彩云仙乐之端，刺史苗奉倩奏闻，敕封仙都山周回三百里，禁樵采捕猎。”

福建大若岩，乃陶弘景修道之处。元虞集《大若岩灵真宫铭》日：“其山周围五十里，岩高十七丈，深百四十尺，广倍之。石环中虚，容光东启，居焉如在屋室。……有石高数丈当其前，若门屏。然其北有东西两溪，合流注岩下，汇于龙潭而南出。其西溪相传有赤水，饮者养寿。今山下多老人百十岁，而赤水不常有也。沿溪皆奇石，可以物象名者，若香炉、石笋、屏霞、莲花之属，凡数十处。其不可名物至多也。……枸杞丰茂异常产，来游者皆撷茹之。后亡，或云犹有人见之。其后陶隐居著《真诰》此岩，又名真诰岩。又尝炼丹层岩中，夜坐时或望见光煜煜然，云是丹光也。唐时人间以水旱疾疠，祷岩下辄应。唐咸通七年（866年）恩王府参军知军知嘉监崔元德，始请于朝立祠，度道士居之，与田四百五十亩，禁樵采一里。”

在福建武夷山，由于道士的努力，唐天宝七年（748年），玄宗“封天下名山大川，遣登仕郎颜行之至武夷山，全山禁樵采”，以保护武夷山的植被动物。

三 洞天福地：生物物种的研究基地

大地上亿万生物奇异绝妙、生生不息的景象，吸引着道教学者，使他们对自然生物深感兴趣。为着寻找宜于修炼的洞天福地，他们浪迹四海，遍游山川，游寓不忘研究，形成了对各地地理与自然环境的差异，尤其是秀美险丽之地的清晰意象。他们感到有必要将自己的认识记载下来传与他人，俾使“道侣游山，得之披览，粗知灵迹之所”。为此，他们勤于从事著述，“写九州山川百物之形，又作五岳之图，用传于世”。这是以大地为对象，用文字和图象描述山丘、江湖、原野、洼地等的形状、长短、高卑、宽窄、面积，生活于其中的生物及有所关联的其他事物。这种认识，使他们具有一种自觉的地理意识，重视以地图的形式来描述山河大地，并绘制了许多山形图、山脉位置图、地区图，如五岳真形图、青城山真形图、武夷山图、茅山图、华山图、龙虎山图等。

生物物种及遗传资源，是人类生存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战略性资源，是生物多样性最基本的组成部分。然而，应该看到，自生命体第一次出现以来，消亡就是生命面临的现实。目前地球上存在的几百万个物种是曾经存在过的大约5亿个物种的幸存者。以往的消亡几乎都是自然过程引起的。但随着人类活动的日益加剧，到了今天，人类的行为已是物种灭绝的最主要因素。物种的平均生存时间约为500万年。目前最乐观的估计是在过去的2亿年中，每百万年平均有90万种消亡。而现今由于人类引起的灭绝速度要高出数百倍，或者很可能是数千倍。除非迅速采取全球性的保护措施，否则可以预料，自前存在的物种中至少有1/4，可能1/3甚至更多将会消失。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曾指出：“生物资源的保护——植物、动物和微生物以及它们赖以生存的环境中的无生命元素——对于发展来说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应明确阐明物种和遗传的多样性是人类的共同遗产这一思想。”

那么，在保护人类共同遗产——生物物种方面，道教又有那些作为和贡献呢？首先，基于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万物生命的尊重，道教中人非常重视对生物物种的保护，希望建立一个万物均安的世界。在《洞玄灵宝诸天世界造化经》中，描述了以昆仑神山为中心的诸天世界。昆仑山以金银、琉璃、水精作之，有大海、粟金、大风、金光，其周围四方遍布万物，有蛟行蠕动、奇兽珍禽之类，或夭或寿，或善或勇，各禀其性，“尽其本寿，不遭枉横”。真可谓神仙逍遥的“长乐国土”。

与此相反，倘若人类一意孤行，好杀众生，“射猎为事，屠割为业，不知修福，但行恶事”，以致天怒神怨，劫难降临，万物皆亡，天地同毁。“先为小劫，后为大劫。小劫至时，阴阳气变，水旱不调，五谷匮乏，一切木石草棘及众生指爪，尽成刀剑，互相杀伐，人民死尽，兼人命短浅，忽自诳惑，七日之内，相杀都尽，是洪水滔溢，洗荡天地山川，改换土地。”至于大劫，更是令人恐怖：“大劫先起，二日并出，乃至三日、四日、五日、六日、七日，一时俱为，是数亿万年河海干涸，众生死尽”。真可谓“永劫无出期，衅毒由身植。”

在道教看来，对动物植物的保护，不仅仅是出于一种善良的理念，而且是关系着天地生育、万物共存的根本大计，对动物植物的无情残害，归根结底亦是对人类自身的伤害，一个唯有人类、没有草木虫兽的世界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有，那就是“九幽地狱”——“纵横数十万里，其中冥冥，尽是罪人。”

从万物有灵的观点出发，道教认为动物植物皆有各自独特的价值，即《太平经》中所说的“有德有道”。如草木能够治疗各种各样的疾病，故谓之“神草木”；禽兽亦能治病，故称之为“天上神药”、“地精神药”。人们可以使用许多野生物种以制造药物，治疗疾病，这是物种在保护人类健康上的巨大价值。此外，野生物种也使现代农业、工业、科技等获得了难以计算的丰厚利润。宗教的、伦理的、文化的、美学的和科学上的考虑，都为物种保护提供了充分的理由。这也是人与自然界不同物种相互依存的最好例证。但对那些要求算账的人来说，仅物种遗传物质所固有的经济价值，就是为物种保护提供的根据，因为对物种保护的投入，在经济上也被证明是正当的、合算的。

在利用万物为人造福的发展过程中，道教的基本原则是善待其生，尽其物用。《太平经》说：“夫天道恶杀而好生，蠕动之属皆有知，无轻杀伤用之也。有可贼伤方化，须以成事，不得已乃后用之也。故万物芸芸，命系天，根在地，用而安之者在人，得天意者寿，失天意者亡。万物与天地为常，人为其王，为人王长者，不可不审且详也。”“审”，即慎重审察，不可掉以轻心，暴殄万物；“详”，即详细周密地考察物种的来源、特性及功能、用途。在观察自然、审用物种方面，道教中人可谓典范。用李约瑟的话来说：“道家的洞察力是如何之深邃，可见之于美国大昆虫学家惠勒和伯格曼的精彩论文。”“因为老子是最懂自然的人。”

在采集、研究、保护物种的活动中，道教中人曾走遍了中华广漠辽阔的大地，无论是在名山大川、江海湖泊，还是在大漠雪域、穷村僻址，都留下了他们辛勒的足迹。道徒们修真求仙的洞天福地每一处都是一所采集物种、保护物种的基地。在对各种植物的收集、辨别、分析、研究方面，道教中人是下了大功夫的。由于炼丹修仙、治病救人的需要，许多道士常年隐居深山老林，寻找各种各样的仙药灵草。据《抱朴子内篇·仙药》所载，道教的仙药大致可分为三类。其一是金石矿物类药，包括贵重的金、银、珠、玉，大都列为上品。第二类是五芝，“五芝者有石芝，有木芝，有草芝，有肉芝，有菌芝，各有百许种也”。芝草本为秦始皇时方士所重，许慎《说文》解为“神草”，现代医学亦证明灵芝草确有益精气、强筋骨、健脑安神之功效，为治疗神经衰弱、慢性支气管炎和健身益寿的良药，方士道士们发现这一菌科生物，乃是医药学上一大贡献。

葛洪在《抱朴子内篇·遐览》中已著录《木芝图》、《菌芝图》、《肉芝图》、《石芝图》、《大魄杂芝图》各一卷，而《隋书·经籍志》中有《种神芝》一卷，看来在隋以前修仙的道士中当有人工引种灵芝草的。今《道藏》中即收有《种芝草法》，述老子向黄帝传授种芝秘法，谓“服此四芝，皆长生不死”。葛洪所说的五芝，多为世间罕见神奇之物。如石芝一类，就包括石象芝、玉脂芝、七明芝、九光芝、石蜜芝、石硅芝、石中黄子、石脑芝、石硫黄芝、石硫丹等百余种，皆生存于海隅名山、石崖洞穴、悬崖危岸之处，甚为隐秘难得，大抵为石珊瑚、石笋、滑石矿、古动植物化石之类，以及被雨水浸蚀的山洞矿层中包含着的未凝固的天然矿物质。其它的木芝类有木威喜芝、樊桃芝、参成芝、木渠芝、建木芝、黄卢子、寻木华、玄液华、黄孽檀桓芝，草芝类有独摇芝、牛角芝、龙仙芝、麻母芝、柴珠芝、白符艺、五德芝、龙衔芝。肉芝类有万岁蟾蜍、千岁蝙蝠、千岁灵龟、风生兽、千岁燕等，菌芝类“或生深山之中，或生大木之下，或生泉之侧，其状或如宫室，或如车马，或如龙虎，或如人形，或如飞鸟，五色无常，亦百二十种，自有图也。”概而言之，菌芝为灵芝草类菌科生物，肉芝则为一些珍稀罕见的动物，草芝则为山林密处难见的奇花异草，林芝则为树脂一类树的分泌物，或为树木的寄生物，或是一些珍奇植物和稀有蕈类。

道教认为，这些生长在深山密林、大海绝域等人迹罕至的地方的稀奇古怪的动植物和鲜为人知的矿物，往往会有长生的神效，于是他们争相寻觅这些神秘的仙药，而五芝便这是这类仙药的代表。北宋道书《太上灵宝芝草品》中，列举了127种灵芝，调食之可以不老得仙。每种芝草先出图一幅，并附短文，介绍该灵芝的产地、形状、药性及功效。如青玉芝生于杨州山，其味甘酸，其形四重，第二重有二枝，盖、茎并皆青色。“北方芝生于名山之阴，黑盖，茎三枝并生，其味甘美，食之仙矣。”“鸟威芝生于南岳丘山之阴，赤盖，黑茎，其味酸，食之令人身轻不老”。“赤松子芝生于垸山，有千岁松树者，生于其间，状似木人形”。此外，龟威芝生于常山深渊，龙威芝生于太山之阴，火精芝生于霍山之阴，水神芝生于恒山，玉精芝生于大海中，云精芝生于华山，其产地分布三山五岳、深渊大海，可见道士们为了寻找、收集这些物种，的确费尽了千辛万苦。

在各种各样的灵芝中，除了被误认和故意神化的因素之外，由于上千年来自然生态的退化和珍稀生物的灭绝，今天已不可能将它们一一考明。但道士在寻求五芝的过程中认识了许多珍奇生物的药理作用，扩大了祖国医药的范围，功不可没。当然，这也有助于物种的收集、研究与保护。葛洪所说的第三类仙药是一些具有滋补作用的草木药，多为《本草纲目》所收载，至今仍常在健身补脑、益寿延年的方剂中采用。

从采集物种、保护物种的角度上看，道教的这类药学著作中包含着相当丰富的资源。如陶弘景所撰《神农本草经集注》中收有药物365种，包括草部、木部、谷部、石部、虫部，可谓南朝时期一部物种辞典。孙思邈的《千金翼方》中收有药物竟多达873种，并详述其产地、药性、功能，分门别类，系统规范。《道藏》中所收《图经衍义本草》43卷，共收药1042种，分为10部，计玉石部163种，草部345种，木部172种，人部13种，兽部54种，禽部38种，虫鱼部111种，果部42种，米谷部41种，菜部63种。各种附产地、图形，释以性能；广引《图经》、《唐本草》、《外台秘要》、《圣惠方》、《经验方》、《千金方》、《肘后方》、《齐民要术》、《药性论》、《太平广记》、《续齐谐记》、《丹房镜源》、《博物志》、《述异记》、《南方草木状》、《太清石壁记》等百余种方书并陶弘景、孙思邈、青霞子、日华子、雷公、陈藏器、郭璞、陆机等历代名流语录作注，内容涉及之广博令人惊叹，它不仅是一部非常重要的药类本草经典，同时亦当为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部物类大全，其中饱含着道教对中华生物种类的采集、研究、保护的心血。

类似的书籍在《道藏》尚有许多，如《白云仙人灵草歌》、《石药尔雅》、《神仙服饵丹石行药方》、《神仙服食灵草菖蒲丸方》、《纯阳吕真人药石制》、《巨胜歌》、《太极真人杂丹药方》及多达几百余部的丹经、养生要籍中，都保存着有关物种研究、物种保护的许多珍贵史料，这是道教留给今人的一笔财富，应该珍惜并加以利用，以造福当代社会。

总而言之，道教对生物资源的保护，始终一贯，并上承秦汉道家传统。从老子、庄子开始，道家即关注天地万物的生存状况，并主张普待万物，追求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而没有勘天役物的思想。庄子“化蝶”的寓言最能体现道家人天和合的境界，当庄子梦为蝴蝶时，他感到“自喻适志与”。这个蝴蝶，代表了人融入自然、齐同万物时，那种美好的黄金时代，而此种转变，是经过精神上的一个蜕变过程，即生命的实践过程。也只有经过了这样一个实践过程，才能达到人生圆满完美的境界。归根结底，道家、道教在物种保护方面的所有作为，都根基于他们热爱自然、尊重生命的教理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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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t Mat LXD师关于 X知 化身 神明 教导汇集（2022年11月19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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