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修入禅定？▎禅那是什么？▎正定与邪定 ▎禅定和正念 ▎正知 ▎禅那的益处 ▎禅修中潜在的陷阱《深度禅修》第二章禅定与禅那

(斯)德宝法师音流瑜伽研究

2024-09-02

敦煌莫高窟菩萨立像（幡）

如何修入禅定？▎禅那是什么？▎正定与邪定 ▎禅定和正念 ▎正知 ▎禅那的益处 ▎禅修中潜在的陷阱《深度禅修》第二章禅定与禅那

作者：(斯里兰卡)德宝法师(Bhante Henepola Gunaratana)

译者：聂传炎张安毅

第二章 禅定与禅那

禅定就是将心灵的全部正能量集聚起来，紧紧地汇集成强光束。禅定自在，意味着学会引导这束强光，控制它的方向。这种强光定力很强，能量很高，同时也很柔和，不会散乱。修习禅定则主要是指除去某些阻碍禅定的心所 (mental factors)，然后，我们就能将光束引向善法，以及对修行大有裨益的事物。当我们细心探究这些事情时，便会摆脱束缚，获得解脱。同时，禅定和智慧相结合，使心灵得以反观内视，自我观照，找到并消除那些蒙蔽我们本来面目的东西。

如何修入禅定？

我们主要通过弱化某些心障，使其不再妨碍我们的修行，从而缓慢地趋向禅定。这些被弱化的心障其实都是些微细心念，诸如恐惧、焦虑、愤怒、贪婪和羞愧。它们深深扎根于心中，以至于我们习以为常，误认为心灵原本如此，对外界的这些反应都是无可厚非的。我们甚至认为它们就是我们的本质，认可和接受它们，并相信，它们以某种方式根植于我们本性至深处。

这就是我们基本的生活方式，我们觉知世界的唯一途径。我们还认为，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这些心障必不可少；那些不通过俗世万相来觉察世界的人是愚蠢的，而那些不受激情奴役的人充其量只是冰冷的机器人，说得更严厉些，则是活僵尸。

但所有这些蒙蔽和障碍都只是习气而已。我们能了解它们，并通过某些善巧方便使之沉睡片刻。而当它们沉睡之时，我们就能直接体验到那始终被遮蔽着的光明、喜乐而清净的心之本性。

当我们证悟到心灵的本来面目，挨除那些染念之后，那些光明与祥和的瞬间就会弥漫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有助于更深地弱化我们想挨除的习气。这样，我们就会进入更深的禅定，生活中因而充满更多的法喜。反过来，这又有助于我们更深地觉察习气，并更深地弱化这些习气。

禅修之路就是这样。它是个螺旋上升的过程，将我们引向祥和、喜乐与智慧。但是我们必须从当下着手，努力修行。

禅那是什么？

本书的要旨就是指导人们如何修习禅那。禅那是深入禅定后产生的心灵境界，它们超言绝相，不同于凡夫的心灵，不同于你此刻阅读本书时的心灵。对大多数人来说, 意识思虑是我们全部的所知所想，也只有它能够被概念化。此时此刻，我们甚至无法想象，超越了思维、感知和激情奴役的世界的情景。这是因为，力图想象这幅图景的心智中，仅仅只有感官、思维和激情。因而，我们能知道的世界也仅仅拘囿于此。而禅那则超越了所有这些东西，难于言说和描述，因为我们所有的言辞，都产生于概念、感官印象，以及令我们沉溺其中的激情。

禅那(jhana)这个词，起源于jha,意思是“点亮”、“抑制”、“全神贯注”。它在修行体验中的实际含义则难以言表。通常，在英文中，它被译成“深度的专心冥想”或“安止定”(absorptive concentration ),甚或仅仅被译成“全神贯注"(absorption)。

然而，将禅那译成“全神贯注”会误导读者。你可以全神贯注地做任何事情：缴税、阅读小说、图谋复仇，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但这并不是禅那。“全神贯注”这个词，也意味着当你全神贯注于静虑之时，或物我俱忘、两者彼此交融之时，你完全没有觉察到任何事物，而这也不是禅那，至少不是佛陀所说的“正当的禅那” (right jhana)。当你有正当的禅那之时，你或许觉察不到外在的世界，但对内心的活动却历历分明。

正当的禅那是心灵的平衡状态，此时，诸多善心所和谐共存，共同产生作用。它们使心灵变得沉稳、自在、安详而宁静，同时也温和、柔顺、圆通、欢欣而坦然。正念、精进、禅定和了解彼此交融，相得益彰。所有这些因素融合起来，共同产生效力。既然非慧无以生定，非定无以发慧，禅那在修行禅定中，显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正定与邪定

正定之时，心念了然，历历分明。其特点是正念和正知(clear comprehension) 。此时，心灵也许不会留意外在的世界，但对于禅那中的心念变化却了了分明。它不必通过语言文字，就能识别修持禅那的善缘，知道它们的本质及意义。正念是正定的前提。通过抑制那些不利于修行的障碍，你才能证入禅那。而要克服障碍，你必须具备正念，能够识别障碍的存在。入定前的正念会在禅那中持续存在。当然，除了正念之外，修习正定之时，你还需要心灵的清明(clarity)、清净、信力、摄念与舍心。

邪定是缺乏正念时的安止定。这种定很危险，因为它可能会使你执迷于禅境。意识到自己在修习邪定之后，你应该尽快脱身而出，因为邪定可能让你上瘾，并且愈演愈烈。因此，最好不要修持邪定。

如何知道你修习的是否是邪定呢？其迹象之一就是丧失了全部感知，心如死灰。而在正定中仍然存在着感知。这种感知非常微弱，但存在无疑。只有修入禅那的最高境界，即灭尽定之时，你才能丧失全部感知。在此之前，你当然还会存在感知和念想。有些虚假的境界会使你貌似获得了禅定。比如，如果你坐下来禅修之时，身体变得轻安自在，察觉不到呼吸和身体的存在，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你此时就要意识到：这都是趋于昏沉的准确征兆，而不是趋于禅那的法喜与了解。很快你就会呼呼大睡（这样说也许不准确，但很形象生动）。如果你根本毫无感受，那么你所修习的就不是正定。

你可能会在长时间内耽溺于这种邪定。

“不仅阿罗逻迦兰拥有信心、精进、念住、禅定和智慧，我也拥有所有这些东西。”

佛陀曾对阿罗逻迦兰如是说，他还向郁陀罗摩子重复了这句话。这两个人曾经都是佛陀的老师。他们拥有信心、精进、念住、禅定和智慧，然而却并不属于正法。

正信、正力、正念、正定、正智和邪信、邪力、邪念、邪定、邪智有什么区别呢？佛陀的老师们的才能并不是基于正见，他们对自己的传统坚信不疑，相信自己的灵魂能够和梵天（创造者）融为一体。他们精进用功，修持正念、禅定和智慧，以期实现这个目标。反过来，这个目标又强化了他们的自我意识，使得“我执”更加强烈，造成了更多的痛苦。因此，他们的信心、精进、念住、禅定和智慧都被视为邪法。

通常，当心灵没有入正定时，或误入邪定时，就会产生“自我”的概念。佛陀之前的修行者纠缠于这个问题, 佛陀就此与他们分道扬镰。他曾经周游四方，遍访良师，以寻求真理，最终找到阿罗逻迦兰和郁陀罗摩子这两人。两人都教他修习禅定，修入最高的无色界禅定。让我们倍感幸运的是，佛陀断定可能存在更高的禅定。

这两位老师都修持到了很高的禅境，但不能继续超越最高的无色界禅定，获得彻底解脱，因为他们的禅定缺乏正念和正见。他们认为自己所证悟的是实相、灵魂和自我，是永生不灭、亘古不变的东西。殊不知，正念原本可以向他们揭示无我的真理，而不是邪定所产生的邪智。

禅定和正念

禅定和正念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正念是禅定的前提和基础。通过平静而不困惑，并且正念分明地省思，定力会变得越来越强。简单点说，当心灵祥和并充满正知之时，我们就可以通过摄念观想来修持禅定。而摄念的对象是什么呢？就是心灵的宁静和正知本身。而反过来，当禅定越来越深的时候，正念也会逐步增强。

正念被用于修习禅定，入定之时，正念会引导人走向解脱。而正定最重要的成果就是四种世间禅，如果缺乏正定，这四种禅定就不圆满。而同时修持正精进和正念，就可以产生圆满的正定，从而让我们洞见诸法实相。

洞见到诸法实相之后，你就不会再执著于娑婆世界（world of suffering）,也不会执著于诸般烦恼。看破红尘之后，欲望就会逐渐变得微弱，而淡泊宁静之心会油然而生。激情消退之后，心灵就不再受到欲望的束缚，而会体验到解脱之乐。在此过程中，正定和正念始终相伴而生，彼此相得益彰，无法割裂开来。

要洞见诸法实相，必须同时修持正定和正念。两者缺一不可，否则就难以打破无明窠臼。你可以从修持静虑入手，然后凭借禅定之力，澄清诸念，以证悟真如实相；或者，你也可以从修持正念入手，获得禅定，而后澄清诸念，并凭借清净觉力证悟真如实相。（译注：此处可参考《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中，佛陀关于奢摩他、三摩钵提、禅那三种方便法门和二十五种清净定轮的开示。）

正知

正知意味着在任何活动中，当身心从事或觉察任何事物之时，都完全保持着清醒和觉知状态。这是对身心活动或变化的内观，要求“纯粹观照”（在这里，“纯粹”指的是寸丝不挂，毫无遮蔽），以确保心灵能收摄念头，专注于正法和正道。正知控制着念头的善恶或觉染，并观照着心中涌起的念头，以及这些念头的起灭迁流。

这种纯粹观照需要全神贯注、正念分明，它必须要特别注意以下四件事情:

① 禅定的目的。通过观照诸般世事苦(dukkha)、无我(anatta)、无常(anicca)的本性(我们将在第七章详细探讨万事万物的这三种本质，即“三法印”)，修习禅定，以期获得解脱。你需要在正念中精进，以明白证入禅定的目的：修入禅定，是为了洞察诸法实相，而并非为了寻求享乐、心智超群或者具足神通。

② 修定是否如法。你的修定方法得当吗？你能够紧摄念头，毫无贪、嗔、痴念，专心修持吗？抑或，你始终想着不如法之事，滋生着各种障碍吗？你应该在正念中精进，意识到入定之前做的全部准备，都应该契合你要实现的目标。同时，你也应意识到，为了修行有所成就，你必须同时修持很多事情，使其为修行效力。

③ 定的关注对象。禅修时你专注的对象是什么呢？正确的专注对象应该是“四念处”，具体说来就是：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和法念处。第十章会对“四念处”做更多的介绍。修持禅定时关注的对象，是静虑时选择的用来收摄心念的特殊事物，借由这些事物，心灵最终获得禅定。

④ 正定的洞见与邪定截然相反。你真的证悟到万法的真相，即苦、无我、无常吗？你的起心动念中充满光明和警觉，能够观察幻象之幕吗？或者，你观察了任何看似牢固不朽，并曾经让你永远幸福或悲伤的事物吗？

事实上，正知的价值并不仅仅限于禅那。做任何事情时，你都必须具备正知。吃饭喝水时要紧摄念头，具备正知，其余如行住坐卧、穿衣系鞋、工作驾驶、语默书算、炒菜洗碗，诸般生存所需之事，也无不要求如此。做所有这些事情时，心中都要对当下的举止历历分明，对身心的全部变化明察秋毫。

如果做这些事情，你能怀着正念和正知，那就是在为入定做准备。当你真正准备就绪时，就能轻而易举地进入禅那。

禅那的益处

有些禅修者认为，禅那并不是必需的。也许他们说这话时，更多的是针对禅修有成者而说的。严格地讲，也许有些人能够不凭借禅修的静虑之力，最终也能摆脱贪嗔痴之苦。然而，修入禅那对修行大有裨益。

首先，你会体验到非凡的安乐和喜悦，并将它们融入日常生活之中。这是种十分美妙的感受，这样，你的日常生活中就会弥漫着禅那的深沉宁静之感。

更重要的是，禅那能鼓舞你日后的修行之旅。禅那之味，犹如解脱之乐，使我们脱离心灵和情感痛苦的折磨，获得自由。但禅那自身并不是完全的自由，它们只是某种临时状态，最终将会终止。禅那终止之时，娑婆世界及其相应的致苦之道，就会悄然重现。然而，禅那却能让你确信，你可以修入更高的境界，这样，你的心中也就保留着最终解脱的种子。通过修习禅那，你可以亲自体验并确信：解脱并不仅仅是理论，它能够降临到其他人身上，也能够降临到你身上。这样，修人禅那就为修行注入了非凡的活力和鼓舞。

禅那能使你获得真实而深入的禅定，这对于修行内观禅（毗婆舍那）必不可少。禅那，尤其是四禅（我们将在第十二章详细探讨它），可以用来证悟无常、苦、无我的真理，而修行的目的正是为了观察真如实相。

禅修中潜在的陷阱

事实上，禅修不当会产生某些危险。了解这些危险十分重要。谨慎的修行者应该详尽地了解它们，并予以认真对待。下面我将介绍两种主要危险：

1 禅那修习者可能会耽溺于禅悦。

2 禅那修习者可能会因为其成就而自大自满。

我们必须认真对待这些危险。自我为了利己，可能会歪曲并吸纳任何事物，甚至包括佛陀的解脱之道。

许多非佛教的冥修实践中，喜悦是其首要目标。这些冥修方法往往专注于某个事物，比如图像、经书或圣石，并融入其中。当自我和外界的隔阂消失，你与冥想之物融为一体时，你就会感到狂喜。然而，冥修结束之后，你再次成为旧时的自己，生命毫无改变，种种挣扎和困境也依然如故。你倍感苦恼，于是再次这样做，并再三重复，乐此不疲。

然而，佛教禅修的目的则超越了这种狂喜，要让人洞见自身存在的真相，驱散幻象，从而获得彻底而永恒的自由。这有点像铁路轨道，禅那就是一条清晰可辨的轨道，通向完满的解脱。而邪定，即缺乏正念的禅那，则会引诱你偏离轨道，走向死胡同。其中的棘手之处在于：这条死胡同处于十分诱人的位置，你可以永远静坐在那里欣赏风景。毕竟，还有什么能比深沉的狂喜更加美妙的呢？然而，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永远的解脱，脱离诸苦，而不仅仅是暂时的狂喜体验。

第二种危险也很可怕，即认为禅那的境界是罕见的成就。当修入禅那之时，我们就开始认为自己极为特殊。“啊，看看我修行得多么好啊！我将成为真正的禅修大成就者。其他人不能取得这种成就。我是独一无二的，已经成为了大彻大悟者!”其实，某些这样的想法或多或少都是对的，你的确很特别，正在成为禅修有成者。但你也掉入了自我的陷阱之中，这将阻碍你的进步，并让身边的每个人都感到气馁。

务请认真听取这些劝诫！自我十分狡猾，也难以觉察。你可能已经身坠陷阱之中却浑然不知。你可能正实践着这些有害的修行方法，却满以为自己并没有这样做！

这时，你就需要良师的指引。他们亲身走完了整条修证之路，可以引导你的整个修行之旅，使你免于极严重的自我蒙蔽。尤其在禅修的中后期，良师的价值无论如何强调都不为过。

因此，务必寻找并依止良师。

本文摘录自《深度禅修》作者：(斯里兰卡)德宝法师 译者：聂传炎张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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