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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说不尽的曹禺,演不完的《雷雨》 | 曹禺诞辰113周年

王蒙 槛外记 2023-11-30

▲曹禺(1910年9月24日—1996年12月13日),原名万家宝,祖籍湖北潜江,出生于天津。杰出的现代话剧剧作家、戏剧教育家,被誉为“东方的莎士比亚”。代表作品有《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等。历任中国文联执行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北京市文联主席,中央戏剧学院副院长、名誉院长,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院长等职务。


永远的《雷雨》

(节选)


作者丨王蒙

选自|《王蒙散文》

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



《雷雨》已经在中国演了近七十年,七十年来长盛不衰。这确实是经典(即古典)之作,哪怕说此剧本有所借鉴,不是绝对地百分之百地原创也罢,只要戏好,就站得住,就大放光芒。其情节、人物性格与人物关系之周密与鲜明的处理,令人叫绝。

同时,它的范式包括价值观念符合一个通俗戏的要求:乱伦、三角、暴力(大海与周萍互打耳光、大海用枪支威胁鲁贵)、死而又生、冤冤相报、天谴与怨天、跪下起誓、各色人物特别是痞子疯子的均衡配置、命运感与沧桑感、巧合、悬念,特别是各种功亏一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寸劲儿”,都用得很足很满。这种范式很有生命力与普遍性,能成为某种套子,所以别的剧本也可以套用,例如话剧《于无声处》。这种范式却也常常成为此类艺术样式特别是作者自己前进中的绊脚石,它太成功了太严密了太满了,高度“组织化”了,已经组织得风雨不透啦——没有为作者预留下发展与变通的空间。

经典与通俗并非一定对立,在古代毋宁说它们是相通的,如莎士比亚,如中国的几大才子书,如狄更斯。愈到现当代,所谓严肃文艺与通俗文艺愈拉开了距离,真不知道该为此庆贺还是悲哀。

反正现在似乎不是一个古典主义的时代,现在的通俗也商业化得吓人。中国的话剧本来就是后来引进的品种,飞快地走完了人家欧洲的百年路程,飞快地并且夹生地走过了经典加通俗的阶段。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件有关曹禺的鲜为人知的故事。一九八〇年夏,曹老叫北京市文联(那时,曹兼任北京市文联主席)的人告诉我,他某日某时要到我家去。我当时住在北京前三门一个总共二十二平方米的房子里,闻之深感不安。到了他指定的时间,他老来了,说是来“看望学习”。他说是再过几天“七一”,北京市委要召开一个座谈会,他该如何发言,希望我给“讲讲”。我颇意外,便胡乱谈了谈要强调三中全会精神呀之类的。我当然也借此机会表达了我对曹老的剧作的喜爱与佩服。我们回顾了五十年代我把一个剧本习作寄给他,他接待了我一次并赏饭的情景。

他说:“我一直为你担心……”他还感慨地说:“这几十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呀!王蒙你知道吗?你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吗?从写完《蜕变》,我已经枯竭了!问题就在这里呀!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的话非常令我意外,我为之十分震动。然而,我无法怀疑他的认真和诚恳,虽然平素他说话或有夸张失实的地方,也有喜欢当面给旁人戴高帽的地方。

关于曹禺解放后未有得力新作,一般认为是由于环境与政策所致,或者如吴祖光先生所说,是由于曹禺“太听话”了,对此我无异议。但是,我想提出一个问题:即除了上述公认的原因之外,是否还由于他的这种经典加通俗的范式使他难以为继呢?

这一点,甚至曹禺本人也认识到了,所以他在《日出》的“跋”里说:“写完《雷雨》,渐渐生出一种对于《雷雨》的厌倦。我很讨厌它的结构,我觉出有些太像戏了……过后我每读一遍《雷雨》便有点要作呕(!——王加的惊叹号)的感觉。”(《曹禺全集》第一卷387页,花山文艺出版社一九九六年七月版)

艺术上到处是悖论:戏不像戏不行,太像戏也不行,因为人们期待于艺术的不仅是艺术本身,人们期待于艺术的是生活,是宇宙的展示,是灵魂的自白与拷问,是人类的良心、智慧、痛苦和梦幻的大火……所谓纯粹的戏剧诗歌小说,往往是颇可观赏的精美的工艺品,而不是大气磅礴的浑如天成的震撼人心的巨著杰作。这里,《雷雨》是一个例外。因为《雷雨》给人的感觉可不只是一个精美的工艺品,它充满了痛苦、诅咒和恐怖——略略有一点廉价,却确实地激动人心。《雷雨》可说是通俗的经典与经典的通俗。

例外虽然例外,它的太像戏的问题却瞒不过曹禺自己。曹禺二十三岁时(一九三四年,也是鄙人呱呱坠地的一年)就写出了戏得无以复加的、生命力至今不衰的、其地位至今无与伦比的、雅俗共赏的(也许实际是不能脱俗的)《雷雨》,幸耶非耶?他后来的剧作乃至生活,究竟有没有突破他自己感到的这个太像戏(经典加通俗)的问题呢?要知道早在一九三六年,曹禺已经为之作过呕了!

这也说明谁也赢不到、哪部作品也得不到即垄断不了百分之百的点数,甚至《雷雨》这样的红了六十多年至今也没有被超过的成功之作也不例外,因为自己没有得到满点就怨天尤人或者愤世嫉俗可能是一种过分的反应。

我对话剧相当外行,但曹禺过世后,我一直觉得应该为他写点什么,我爱他的剧作,但又实在不怎么理解他。例如他晚年的一次精彩就相当出人意料。我说的是一九九三年政协八届一次会议时,他扶病前来与中央领导会见,他发言建议将(当时的)文联和一些协会解散,而他本人就是文联主席。这堪称振聋发聩。呜呼,斯人已矣,何人知之?我的冒冒失失的妄言 ,有待方家教正。

1998年5月

▲《雷雨》话剧剧照


他是一个极丰富极复杂的人,他一生不追求享乐,他很真诚,他有很多的缺陷和弱点,但是他没有罪孽。

——曹禺女儿 万方


1910年9月24日,曹禺出生于天津小白楼一个传统官僚家庭,三天后母亲薛氏因产褥热去世。19岁那年,父亲中风逝世。悲惨的身世遭遇并没有把他击垮,23岁时曹禺便创作出经典话剧《雷雨》,此后一发不可收,创作出多部经典。

许子东曾说:如果没有曹禺,中国现代戏剧的地位没有现在这么高。私下的说法:其他人的戏剧加在一起,等于一个曹禺。可以说,他一己之力拔高了中国现代戏剧的地位。

为什么要阅读曹禺?理由有太多。

放之四海皆经典,“说不尽的曹禺,演不完的《雷雨》”

在中国再没有第二个剧作家的作品完全不受地域和形式束缚,放之四海皆经典。

他的《雷雨》直击当代人内心的欲望与崩溃,迷惘人生的罪与罚;他的《日出》写尽堕落与苦难,灵魂的毁灭与再生;他的《原野》用一个惊心动魄的复仇故事,讲述了人与人之间的极爱与极恨,非爱即恨、大悲大痛的极端情感。

爱、恨、情、仇、婚姻、权力、野心、控制欲、梦想、忠诚、死亡、罪恶……我们人生的绝大多数困惑,曹禺在他的作品中都写到了。

他写的并不只是一个话剧剧本,一个曲折的故事——他写的是“人”,他真的懂“人”。他深入到了人的灵魂里,也把自己的名字永远刻在了那里。

然而遗憾的是,作为与鲁迅、茅盾、巴金、老舍一道,并列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家的曹禺。却没有一套编校水平与其地位相匹配的全集出版,对于普通读者而言,阅读曹禺,如何选取版本更是一大难题。

这套《曹禺全集》,堪称第一套真正意义上的曹禺全集——由北大钱理群教授带队,十三位学者组成的名家团队,历时六年打磨,五百余万字,许多内容都是首次公开。

据出版社说“这本书的用时之长、用心之细、成本之高,盈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因此尽管曹禺的书有很多版本,但值得收藏、同时也是第一套真正意义上的全集,仅此一套。

为此,先知书店诚挚推荐这套可传世的独家限量珍藏版《曹禺全集》,尤其是以下四类人不容错过:

◎曾直接或间接受益于曹禺的“戏剧人”

——曹禺是中国戏剧的符号,“说不尽的曹禺,演不完的《雷雨》”,一代又一代的导演、演员,甚至观众都曾受益于他。因此收藏、馈赠本书,既是在向“中国戏剧之父”曹禺致敬,更是通过这套全集与伟大的剧作家的灵魂对话。

◎文艺与文学爱好者

——文艺爱好者阅读越多,往往越会关注圈内绕不开,却很少为文艺圈以外的人所熟知的大师,曹禺正是其中的代表。如果书架上已经收藏了鲁迅、巴金、老舍、莎士比亚、契诃夫,却没有收藏曹禺全集,那么在文学、艺术层面,始终是有缺憾的。

◎热爱收藏稀缺图书的爱书人

——越是经典的作品,越值得额外的增值体验,今年正值曹禺先生的《雷雨》发表90周年,先知书店联合出版社,为本书量身设计了限量编码藏书票,更包含曹禺印章与曹禺女儿万方亲笔签名,一书一码,限量1000张,为本书更添收藏、传家的价值。

◎塑造阅读氛围、培养孩子阅读兴趣的家庭

——好的素质是熏陶出来的,最好的学区房,就是家中的书房,读书是最好的家风,而曹禺的作品正是书架上最好的不动产。曹禺的作品是语文课的必修科目,也是课外阅读的必读书目,更是一生必读的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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