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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报音频节目·周读 | 严复的人生,为何最终会拐个弯?

张玮 社会科学报社 2022-11-22


2015年,李克强总理参观严复故居时曾说,每个中国人都应该记住严复。严复学贯中西,是第一批“放眼看世界”的中国人。而更可贵的是,“他向国人翻译介绍西学,启蒙了几代中国人,同时又葆有一颗纯正的‘中国心’”。今年值严复逝世一百年,其实,他值得我们了解更多。

原文 :《严复的人生,为何最终会拐个弯》

作者 | 张玮

图片 | 网络


1921年10月27日这一天,在福州的郎官巷,一位69岁的老人离世了。


他叫严复,生前曾享有盛名。康有为说他是“精通西学第一人”,梁启超说他是“于中学西学皆为我国第一流人物”,胡适评价他为“介绍近世思想的第一人”。但在晚年,他的一个行为却又让不少人不解,乃至非议。


严复13岁那年,作为医生的父亲因为在抢救一名霍乱病人时被传染,结果不治身亡。严复家顿时陷入了困顿。


就在这一年,当时的船政大臣沈葆桢(林则徐的女婿)在福州马尾创办福州船政学堂,对外招生。按严复家里的期望和他自己的意愿,他应该走上一条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的道路,但和母亲商量了之后,严复毅然选择了这个当时传统家庭都不愿意报考的新式学堂。最大的理由其实就是沈葆桢贴出的招生章程:“凡考取者,饭食及医药费全部由学堂供给;每月给银四两,还有奖学金;五年毕业后可进入水师领工资。”每月四两银子,已足以养活全家。


严复是以笔试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福建船政学堂的。邓世昌、林泰曾、刘步蟾、方伯谦——没错,严复的同学们,后来撑起了大半支北洋舰队。1872年,严复以最优等的成绩从航行理论科毕业,然后上舰实习。也就是在这一年,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严复,字几道。福建船政学堂的五年对严复的改变,绝不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可以说,这是严复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转变——从一个一心想学好八股文考科举的学子,转成了一个迫切想了解近代西方科学的青年。


1877年,23岁的严复作为中国海军选拔出的12名最出类拔萃的人员,被公费派往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学习航海术。严复和同学们一起去法国巴黎参观了“世界博览会”,大受震动。严复还利用休息日去旁听英国法庭的开庭,看到原告和被告坐在一间房间里,有专门的律师为双方辩护,这种闻所未闻的景象,让严复“归邸数日,若有所失”。


严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西方比我们强,真的只是靠“船坚炮利”?带着这个问题,他和年长他35岁的驻法公使郭嵩焘成了“忘年交”,因为两人的观点在这一点上完全一致:中国如果只是学习西方列强的海军、陆军,只是买船、造炮、练兵,那只是学了皮毛,是不可能富强起来的。1878年,修完了学业的严复被点名再留下学习一年。在多出来的这一年里,严复读了大量当时在欧洲非常流行的书,这些书的作者,是达尔文、赫胥黎、亚当·斯密、斯宾塞、卢梭、孟德斯鸠……这时候的他,已经经历了第二次转变——从一个渴望学习西方先进知识的青年,到一个已经对西方社会乃至政治制度有所了解,并慢慢建立了自己的思想体系的人。


1879年严复回国后没多久,就被调到了天津北洋水师学堂任教。不过,一场颠覆整个中国命运的战争,打破了严复安心教书育人,让中国富强起来的幻想。这场战争,就是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甲午战争对严复而言,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刺激和伤害:在北洋舰队里有无数他的同学、学生、朋友。


严复从福州船政学堂毕业后不久,曾随清朝自主设计的第一艘近代巡洋舰“扬威”号访问过日本的长崎和横滨。当时日本还在建设海军,在港口,无数日本民众闻讯赶来,用羡慕和崇拜的目光仰视清朝的军舰——才20年,乾坤已经逆转。当时,严复称自己经常“夜起而大哭”,在给朋友的信中,他曾写道:“心惊手颤,书不成字。”


但新的出路,又在哪里?严复所能提供的,只有自己的思想和手里的那支笔。他开始了第三次转变——从一个安于育人的教书匠,转变为一个开始不断用文字去唤醒世人的文人。


1895年,中国的农历新年刚过,严复就开始出手了。在天津的《直报》上,严复连续发表了四篇文章,主旨都只有一个:呼吁改革。


1897年,43岁的严复在与人合办的天津《国闻报》上,开始连载他翻译的最为后人所熟知的一本著作——英国博物学家赫胥黎的《天演论》。以《天演论》为代表,严复从1896年到1909年一共翻译了8部西方的哲学和社科类名著,他的观点是:一个国家的真正强大,不在于武备,而在于人们的心态和国家的制度。


在翻译的过程中,严复还提出了自己的翻译理论,那就是后人所熟知的“信、达、雅”。这三字标准,对中国翻译文学的影响持续到今天。


不光是写作和翻译,严复更是亲身投入了教育事业。1905年,严复协同马相伯先生创立复旦公学,严复是复旦公学的第二任校长。1911年辛亥革命后,京师大学堂改为北京大学,受当时的教育总长蔡元培推荐,严复又成了北京大学的首任校长。当时的北京大学百废待兴,经费奇缺,严复殚精竭虑,利用个人关系向外国银行贷款7万元,终于让北京大学顺利开学授课。


经历了三次转变和提升后,严复的人生走到这里,可以说是相当圆满了。年近60的严复当时的社会地位非常高,人们对他的评价也都非常好——关键是,严复配得上那样的赞誉。


然而,没多久之后,严复的人生却出现了一个离奇的拐弯。


1915年8月14日,一个新的政治团体“筹安会”成立了,成立的目的只有一个:帮袁世凯称帝宣传造势。最出人意料的是严复名列所谓的“筹安六君子”之中,这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长期以来,这似乎也成为严复人生的一个“污点”。首倡“物竞天择”,点醒国人的严复,为什么会开历史的倒车,去支持袁世凯恢复帝制?


原因,可能有三点。


第一点,严复和袁世凯是旧识,且关系非同一般。


第二点,严复对辛亥革命后的中国局势,是有点失望的。其实失望的不仅仅是严复,还包括王国维等一批知识分子。在他们看来,辛亥革命建立的共和国,“有共和之名而无共和之实”。


第三点,在英国的留学背景,对严复影响很大。如果不走共和之路,中国的出路在哪里?严复认为最好的模式,就是效仿英国,实行“君主立宪”。


其实当时有很多人劝过严复。但严复都没有听。他当时还是认为,自己的观点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此后,他曾对人说:“当断不决,虚与委蛇,名登黑榜,有愧古贤。”可见,他是有悔意的。不过,他最后留给自己的遗嘱也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中国必不亡,旧法可损益,必不可叛。”


文章为社会科学报“思想工坊”融媒体原创出品,原载于社会科学报1753期8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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