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得最少的政府——读梭罗(杜课638期)
读梭罗
杜骏飞
1
知道自己知道什么,也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这就是真正的知识。
——梭罗《瓦尔登湖》
杜骏飞:
一个人知道自己知道什么,与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知道。前者是对知的发现,后者是对无知的觉醒。
2
我愿我行我素,不愿涂脂抹粉,招摇过市,我也不愿——不愿生活在这个不安的、神经质的、忙乱的、琐细的世纪生活中,宁可或立或坐,沉思着,听任这世纪过去。
——梭罗《 瓦尔登湖》
杜骏飞:
我们的尘世生活是不完善的,你读书愈多,所能得到的孤独感越多。这种孤独感不是感到没有朋友,而是感到人类缺乏真正有意义的生活。
3
我由衷地同意这个警句——“最好的政府是管得最少的政府”。我希望看到这个警句迅速并且系统地得到实施。
——梭罗《论公民的不服从义务》
杜骏飞:
我们都同意这样的警句,哪怕是政府也会同意。但不同的人,同意的理由不同,因此,连管得“较少”的政府都无从定义,自然,管得“最少”的政治也就根本不能真正实行。
4
我认为,我们首先必须做人,其后才是公民。
——梭罗《论公民的不服从义务》
杜骏飞:
像人那样独立生活,像人那样拥有自由意志,这是人的天然属性。人的天然属性,像是树;公民也罢,臣民也罢,人民也罢,终究只像是木材,有些还是定制的家具。
5
我乐于想像国家的最终形式,它将公正地对待所有的人,尊重个人就像尊重邻居一样。
——梭罗《论公民的不服从义务》
杜骏飞:
梭罗连对多数人政治都是不信任的,他认为,多数人统治的政府也不可能基于正义,只不过是拿少数人作为牺牲。如何才能做到梭罗所说,公正地对待所有的人?这不可能依靠法律条文,而只可能依靠良知(conscience),在这一点上,他和王阳明是高度一致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改革国家的元命题是建设社会,建设社会里的真问题是确立良知。在喧闹的此时此刻,我们还谈“良知”,听上去很虚幻吧?听上去很可笑吧?是的——所以,我们要谈下去。
6
有一些真正称得上是英雄、爱国者、殉道者或改革家的人,他们确实用良心为国家服务,因而往往会抵制国家的行径,结果他们通常被国家当作敌人看待。
——梭罗《论公民的不服从义务》
杜骏飞:
人可以成为敌人,但不能成为历史的敌人。人可以背弃一切,但唯独不能背弃正义。国家也是如此,国王也是如此。
7
非正义的法律的确存在。我们究竟是满足于服从它们,还是应当一边努力修改、一边服从它们直至我们成功,或者干脆超越它们?
——梭罗《论公民的不服从义务》
杜骏飞:
首先,我们尝试认识它们,这是我们学习的根本原因。其次,我们尝试改善它们,即使这改善只发生在我们内心。
8
大多数人过着一种平静的绝望生活,他们心中的歌和他们一起埋入坟墓。
——梭罗《瓦尔登湖》
杜骏飞:
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没有多少人在意是否绝望,而只在意欢乐。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也许并不能感知绝望,诚如蚁群不能感知渺小和悲凉。自然,他们也不会在意理想。——他们会问:理想是什么?能换金钱吗?能让我欢乐吗?梭罗在《林中生活》中写道:“一种刻板但又潜意识的绝望,甚至被掩饰在人类的所谓游戏和娱乐的下面。”这正是大多数人的生活,他们认为自己是鹭鸶,只以捕鱼为乐,他们认为自己是鱼,只以吃浮游生物过活。许多人埋入坟墓时,他们并不知道,随之埋葬的,是他那一场生命的无数可能。
9
一个人怎么看待自己,决定了此人的命运,指向了他的归宿。我们的展望也这样,当更好的思想注入其中,它便光明起来。不管你的生命多么卑微,你要勇敢地面对生活,不用逃避,更不要用恶语诅咒它。
——梭罗《种子的信念》
杜骏飞:
所以,尝试以“人”的眼光看待自己吧,所以,尝试以“你自己”的眼光看待自己吧,所以,尝试有自己的憧憬吧,最好是有别人不可想象的憧憬。梭罗在《林中生活》中说:“智慧的一个特色,就是做不顾一切的事情。”不顾一切,并不是莽撞冲动,甚至也不仅仅是至情至性,而是一个生命的真正优美的与众不同。
10
社交往往廉价。相聚的时间之短促,来不及使彼此获得任何新的有价值的东西。
——梭罗 《瓦尔登湖》
杜骏飞:
“社交”这个词,与“塑料”这个词之间,是有通感的。我一看到人们假模假式地站在台上台下,做作在桌边,活在宣传里就感到好笑。在这个闪闪发光的镀金时代,塑料自有其价格,只是没有价值——我说的是心灵意义上的价值。
11
文明创造出了宫殿,但要创造出贵族和国王来却并不这么容易。
——梭罗 《瓦尔登湖》
杜骏飞:
我们以为自己创造了高铁,也就有了文明,其实不然。我们以为自己有了财富,也就有了尊重,其实也不然。
12
那些老年人告诉你办不到的事情,你不妨来尝试着做一下,最后发现其实你能做得到。
——梭罗 《瓦尔登湖》
杜骏飞:
这个话题,参见昨天的杜课。我们无法想象下一代的生活,——如果下一代的生活与我们这一代毫无二致,我们会感到更加无法想象。
13
一切存在的事物都可以用通俗的语言轻松而自然地加以表达。
——梭罗 《高兴死了》
杜骏飞:
直到今天,我还做不到。即使是对今天这些思绪,我也不能轻松地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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