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股权之争的背后：王石、体制、万科那些事儿

转载自：微信平台《顽石点头》

文：顽石

万科股权之争，是当下大变革时期的一个重要风向标，一个商业公司股权之争与政治经济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本来商业有商业的规矩，却总得扯上政治，也是一种悲哀。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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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润宝能深夜公告结盟，万科宝能大剧，再起高潮。不管结果如何，宝万之战将成为习李新政中十分重要的风向标。这个风向标关系到很多企业，也关系到很多个人，不单是企业治理中股东和管理层内外部人较量的问题，更是政治经济形态的问题。王石是什么样的人，真不是关键点，关键点在于，万科是谁的万科？宝能是谁的宝能？华润是谁的华润？安邦是谁的安邦？深地铁是谁的深地铁？

所有制是一切问题的核心，改革是为了向前发展，但向前面哪里发展，怎么处理所有制问题，这关乎国家发展价值导向。当下中国进入到资本金融的时代，资本构成个人认为大致可分为，国有资本(这个很容易理解)，红色资本(红色后代执掌的私人财阀)，官僚资本(当下执政官员相关的国有或私有财阀)，民营资本(构成相对简单)，处理这些资本间的关系，岂能不是重要风向标？

这段话是个人一直坚持观察万科事件的最后落脚点。

2

这几天万科之战终于落下了大幕，网上疯转一篇批判的雄文《王石的面具》，又见个人替罪羔羊。既然一直在关注万科这件事，那就继续说几句严肃的，公司价值、商业契约、国家体制。

一，万科的产品、万科的服务、万科的管理、万科的增长潜力，都超出同类公司很多，毋庸置疑，万科是个有价值的公司，不然宝能、恒大、安邦不会像饥饿的野兽一样进攻。

二，从去年到今年，宝万开战以来，王石被批判最多的就是不遵守商业契约和红烧肉。红烧肉这种私生活其实关大家屁事，搞得我们好纯洁一样，先管好自己再说。那就剩下的就是商业契约这个问题，在这事上王石的确很傲慢很不遵守规则。先插播一个广告，看看另一个典型公司阿里巴巴，前几年阿里有个支付宝事件，说到底也是典型的不遵守商业契约问题，没见大家一窝蜂的批判，就因为支付宝为国争光？但别忘了，企业做到一定程度，除了商业契约，还有国家体制。

三，国家体制是一个又虚无又沉重的词，但它却是很多问题、很多混乱、很多黑白宏观层面最重要的根源，也是看待宝万之争的最后落脚点。宝万之争中，几位主角的构成分别是，官商资本宝能集团、官商资本恒大集团、红色资本安邦集团、国有资本华润集团、国有资本深铁集团，关于各自的性质，欢迎自证清白，这些资本性质博弈的胜负反应了国家的政治形态。换句话说，我们各位吃瓜群众喜欢谁胜出？

《王石的面具》说，“在中国，政商勾兑不是秘密，很多扎眼的商业机构背后都有复杂的政商关系，不过大部分时候，这种关系都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后台或者是桌子底下，前台或者桌面上，大家都还有一套装模作样的明规则，指引着游戏的持续运作。而像万科事件的陡然反转，几乎等于把资本市场那些繁琐规则全部归零了，展示的是权力在场的威严感，其所带来的冲击将长久的笼罩在资本市场和中国经济体中。”这句话说出了事实，但也太片面太单纯。

目前深铁集团成为万科的大股东，个人认为对于国家和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最不坏的结果。毕竟，深地铁还是国企，表面上还是全民所有，不是某家的私产，安邦、宝能、恒大是谁的，大家心里都有数。难道宝能胜出、恒大胜出、安邦胜出就是遵守了资本游戏规则，就是市场经济？就没有权力意志的体现了？至少在这事上很难说得通。当然，可以质疑为什么华润集团将所持有股份转让给深铁集团，或者可以推测这事是上意。但回放这部大剧的前部分剧情我们可以发现，这事要怪就得怪华润集团和华润的掌门人傅育宁了。当初万科被袭击时，王石向华润求救，是华润和傅育宁选择放弃万科。从后面一些列的行为来看，傅育宁甚至很可能和宝能、恒大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有没有钱权交易这个不好乱说。

既然华润集团和傅育宁选择放弃万科，凭什么王石和万科就不能找另一棵大树？这棵大树也是名正言顺的国企，并且在业务发展的道路上可以深度契合。

至于说王石的面具，说王石的虚伪，这点个人是真没有看到。从万科早期选择国企做靠山开始，就注定一个问题，向体制妥协。注意，是向体制妥协，而不是和权力交易，这两者是有质的区别。天朝地产是垄断资源，所以地产的江湖大家都懂，想在其中有一番作为，能做出一番大事业，要么体制给你保护，要么权力给你保护。垄断资源下，想通过市场经济和自由竞争的胜出，难度就像骆驼穿过针眼，能进窄门而上天堂。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王石既然在万科早期就选择向体制妥协，并明确的表示不欢迎民企。向体制妥协又不欢迎民企，不外乎两个原因，一，天朝地产这个江湖，玩儿到了万科这个级别，一般民企很难玩儿得转；二，玩儿得转的民企，背后肯定都有难以估量的权力意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都要妥协甚至投降，与其选择向权力和权力资本投降，不如继续向体制妥协，再妥协一次，何来面具何来虚伪之说？

一件事很难解读，一个人的内心更难解读，就算现实中离你再近。只能通过一些言行综合去剖析，要么真，要么假；要么偶尔真，长期假；要么长期真，要么偶尔假；当然，也会在特定的一些条件下转变，比如，抵挡不住的诱惑，接受不了的打击。

王石就是这样一个很复杂又有个性的人，但个人认为他绝不是一个伪君子，他也没有想做一个圣人。王石是一个想做大事又能做大事的人，这点通过万科已经证明，所以就有他自己骄傲。这种骄傲成了他被诋毁的硬伤，比如他早期毫不客气的给孙宏斌脸色看，比如他说姚振华是卖菜的，比如他说不欢迎民企入主万科。王石混迹官场和江湖这么久，到了这把年纪了，能把万科做成这么优秀，不能说他不懂人情世故，没有智商和情商，只能说他把一些事情看得太明白，又有成就，所以太骄傲和太有个性。

好，只要你有错误，各种诋毁就来了。比如说，你就一个职业经理人，凭什么不遵守规则，凭什么这么轻狂，你就是为了个人利益的一个伪君子。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一种悲哀就是，自己也是卑微的，总想别人成为君子和圣人，总喜欢以道德的口吻来批判，你我他身上都有，这是最值得警惕的一件事。

回到王石为个人利益的主题，万科事件个人一直关注，也一直有小段点评，也一直要求自己以更高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我曾经写过这么一段话，九十年代中后期，是房地产开始爆发的一个周期，这时候今天很多地产大佬才刚刚起家，包括万科事件的几位主角，姚振华、许家印，也包括没有参战的孙宏斌。但这个时候万科已经是上市公司，不管王石有多少股份，王石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关系有关系，至少比其另几位强。如果王石要更多的金钱利益，王石肯定会重新拉山头另外干，各种起点也比另外几位高。但是王石没有独立拉山头，又用了二十年事件，把万科打造成这么优秀的公司，为了啥？理想。

王石的这个理想，大抵和清末的革新思潮差不多，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就是借助体制的庇护，打造一个现代优秀的民企。他的这个理想只有少数人能够明白，比如说自己是国企放牛娃的宁高宁，比如满嘴大炮的任志强，所以他们三个人相爱相惜，特别是宁高宁，宁高宁主导华润的时候，正是王石和万科放手大干的时候。

王石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与他的经历有关，也与他的认知有关。他的父亲和岳父都是体制内的人，他认识到体制的强大，也认识到想在国家垄断的地产行业中要有所作为，要么向体制妥协，要么和权力交易，但是王石选择了前者。

同时，王石又是一个高调而有个性的人，搞什么公益，爬什么雪山，做什么红烧肉。这些本来没啥，但只要你有一个污点或者是别人认为的一个污点，你就一无是处，这就是人性的丑陋和认知的局限。这么大年纪还去爬雪山登珠峰，这事真需要不惧怕死亡的勇气，你装备和救助再好，老天爷一翻脸，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但这件事很能证明王石的不怕死，一个不怕死的人，还在乎是非清誉，还在乎世人评判？这种不怕死的人，也一定有自己誓死捍卫的东西。做红烧肉，其实也证明王石的不虚伪和不做圣人情节。如果要虚伪，如果要做圣人，王石该多爱惜羽毛，大可以不离婚，包养个小三就是了，何必让世人诟病。

登完山后，王石又去欧美留学几年，王石到了这个成就，绝非只是为了镀金为了扩大朋友圈，大有求真知真理的用心，到了这里，王石本该著书立传，好好做几手红烧肉，安享晚年。但因为万科被攻击，拿起剑重出江湖，甚至以违背商业契约、红色朝圣被世人诟病的方式捍卫，也真是不容易。

有人说商业有商业的契约和商业的规律，关于这点，我想几句话，商业的契约和规矩，不外乎创造价值和分配价值，分配更大范围的商业价值是政治。读懂商业，也要读懂政治，读懂政治经济学，读懂哈耶克和凯恩斯，更要读懂哲学，解读人的意志。说这句话的人，很可能片面没有能力读懂，也很有可能不到那个位置没法读懂，也很有可能虚伪隐藏自己的无法解读和另一个面目。马克思哲学说，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但需要一定条件成立，就是这个意思。商业的事，是经济的事，也是政治的事，更是人的心理意志与哲学的事。

一个不以金钱多寡为最高追求，一个不怕死，一个不外乎清誉的人，捍卫的一定是自己的理想，常人难以认识的理想。这个理想，说白了，就是向体制妥协，建立起一个优秀的现代企业。这个理想，任志强懂，宁高宁更懂。

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但这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在他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不是完全找不到同类，是同类少，没有他的这个认知，也没有他的经历，所以不能理解他的行为和语境。

王石这个人，万科这件事，不一定解读的全对，但论事知人，解读意志，也只能大抵如此。

3

这几天，还有另一篇雄文《孙宏斌为什么出手150亿帮"骗子"乐视贾跃亭，不去帮“圣人”王石？》，看完这篇文章，逻辑就是用一件事否定另一件事，用一个人否定另外一个人，个人深不以为然。

个人这些年对贾跃亭和乐视是支持的，不管是乐视高潮还是低谷的时候，一如既往。因为贾跃亭像条鲶鱼，够野，就像喜欢孙宏斌的枭雄本色一样。支持归支持，喜欢归喜欢，但也未必认可和认同他们所有的事。

这篇文章中说，王石投降了体制很可耻，贾跃亭和乐视更代表商业，我就呵呵了。贾跃亭2014年为什么去美国，都可以查查，这后面就没有权力意志了？就如同恒大、宝能攻击万科成与败更能代表市场经济一样。那是不是王石、许家印、姚振华、贾跃亭、孙宏斌等等都值得支持或者都应该被批判。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直接回答，只能说对于现象和个体表现形式，我不愿再去批判，要批判就索性一杆子撸到底。

单纯批判或支持他们中的一个人或一件事，对其他人不公平，对更多的人也不公平。说白了，他们是大佬，也是演员，他们是按照自己意志表演的演员，演得好与差，由他们自己决定，也更由导演和操纵导演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决定。

这个导演和那只看不见的手是谁？是体制和不加限制的权力。说件事吧，大疆无人机是我们国家值得骄傲的创新，它的飞机可以飞到白宫上空，估值1000亿用了十年时间，创始人汪涛身价300亿，很厉害。我告诉你还有更厉害的，也差不多是十年前，某公子凭着父亲一张脸，在银行要了7000万贷款，买了一个山西煤矿，转手60亿卖给山东一个能源集团，几个月搞定。10年前货币购买力可以算现在的五倍，就相当于300亿，谁更厉害？这种事我可以数出来八件十件来。

法治的底线是什么，个人认为，最高权力和最高权力机构一定得有制约，不然就是人治。人治之下，那就是可以有所作为和为所欲为，贤能政治一定是不稳定的政治，绝对的权力滋生绝对的腐败，何来公平可言？没有公平，又何来正义？只有更多的私利。

当然，每个人有自己的局限性，任何一种思想理论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就算是有完整理论体系且影响巨大的哲学家、经济学家、政治学家他们也一样。但在宏观社会实践中，进步、强大、优秀、文明都必须进入比较体系，纵向是现在和过去比，横向是我们和别人比。有比较才有学习，才有改正，才有进步。

所以，我不认为共产主义错，这是一种崇高的追求，但它有历史实践阶段和发展基础；我也不认为体制完全差，它也有存在的合理性。但我一定反对人治和最高权力没有限制，绝对的权力一定有绝对的腐败，它让社会不稳定，也对更多人不公平，更会给我们这个国家想不到的灾难。

4

王石这件事，贾跃亭这件事，在一个群里讨论，我又激烈的批判了一番。大意如下，无所不在的大手下，不要五十步笑百步，想在中国成为顶级商业公司，要么向体制妥协，要么和权力交易，除此之外，少有路可走，基本难以逃脱。有位朋友说，真想看到奇迹。我回答说，奇迹在我们自己身上，尽量干净的赚钱，克制欲望做一个理性的中产阶级，保护好妻儿父母，不愧对真正的兄弟，多坚持真理和正义，能推动体制就推动体制进步，通过改良社会不让子孙这么生活着，实在难以实现只能逃离了。

对于这个国家，愿烟火人间，太平美满，多一些法治公平；对于更多的人，可诗酒风流，风花雪月，多一些真情真性。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仍然自由自在，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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