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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摇篮》编剧王茜丨不出演角色,她实现了舍小我成大爱

四味小小编 四味毒叔 2022-04-18


■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以下为采访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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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摇篮》以创新视角孕育新生


谭飞:Hello,王茜老师,欢迎再次来到《四味毒叔》。我知道你现在在外地,所以我们今天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在一起聊一聊电视剧《啊摇篮》。最近此剧在多家卫视平台热播,而且它反映的是战时女性的一个特殊题材。你是如何想到把这一特殊题材拍成电视剧的?

 

王茜:是这样,在2008年上半年,我们刚刚完成《重案六组》第三部的拍摄。那时候刚好完成100集的《重案六组》。我当时有一个职业梦想,我特别想拍警察、医生和教师这三种职业,我想每一种职业都拍100集,作为系列剧、行业剧。


谭飞:有这样的情怀。


王茜:对,那时候我女儿刚好一岁多,由于母爱爆棚,我特别想为她做点事儿。现在有一个词叫人类幼崽,恨不得扑上去呵护他们,我甚至都不想干影视行业了,想开一个幼儿园,并且想要去拍一个关于幼儿园的故事。当时没有说拍幼儿园故事,咱们警察剧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拍一个老师的题材了。正好2009年是建国60周年,徐导就说,“你别拍老师的题材了,我给你一个题材,你看能不能做。”我说:“什么题材?”他说:“《啊摇篮》。”我小时候看过那个电影,我说,“你是让我演祝希娟那个女八路的角色吗?”他说不是,那个电影是编的。他自己本人就是《啊!摇篮》里边的孩子之一,他爸爸妈妈当年被总理召回来,参加新中国建设,第一站到达的是延安,就赶上了延安大转移。因为在他很小很小,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妈妈就被派到托儿所担任秘书,并跟着托儿所一起转移。后来他有一些延安娃娃的朋友,经常说延安的故事,所以他在1979年写的第一个电影剧本就是给谢晋导演写的《啊!摇篮》。其实刚开始我对这个题材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那些娃娃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比如方超,还有亮亮拿红玻璃片,马晓晴演的小保育员湘竹,在孩子眼里她是大人,大人眼里她是孩子。我说要完成一个电视剧的量,这个电影不够。导演说没关系,咱们团队要做行业剧,例行惯例,要先下生活采访。我们说那就采访几个当年的延安娃,听一听他们讲讲这个故事。所以,后来我们就联系了延安儿女联谊会,通过这一采访和深入接触,我们才发现这个托儿所在1939年成立,如果是2009年,它恰好是建所70周年,正好是共和国成立60周年,而且这个托儿所原来叫中央保育院,最初有7个孩子,就是中央领导7个孩子组成的这样一个托儿所,到四几年,我忘了是1942年还是1941年,更名为洛杉矶托儿所,我就觉得太有意思了。



谭飞:洛杉矶,国际托儿所。


王茜:对。曾经的那些娃娃们,现在已经是耄耋老人了,我越听他们讲述当时的故事,尤其是所长丑子冈,我越觉得和她有一种灵魂上的共鸣,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我全懂,我说咱们就以丑子冈的这条线写一个剧本,既是幼师题材、老师题材,又可以给共和国60周年献礼。就这样,我们把《啊摇篮》给写了出来,而且导演他身边的一些朋友也都希望他把这个拍出来。于是我们就进行了长达一年的边创作边采访的过程。



谭飞:王茜姐,我们都知道这是由一个真实的历史事件改编的,是有真实的人物和真实的原貌。作为一个电视剧,它在真实性和戏剧性上可能需要寻找一种平衡,你是怎样去做到这种平衡的?


王茜:其实这也是一边采访一边创作的结果。最开始我们也是编了一堆人物的名字,比如女主演谁,男主演谁。后来导演就突然说:“我觉得这个戏咱们得用真人、真名、真事儿。”但是影视作品,尤其在审查制度当中,如果全部用真人、真姓、真事儿,非常非常难。其实现在电视剧所呈现出的形式也是当时徐导定下来的,就是我们要把这些珍贵的采访素材运用到电视剧里,基本是当年的亲历者口述历史。所以我们没办法改这些人的名字,比如第一批的七个孩子,毛主席的女儿毛姣姣,傅连暲的女儿傅维方,李铁映当时叫罗小金,陈正人的儿子陈小胖,谢觉哉的女儿谢定定,包括被他们救活的贾拓夫的女儿贾莉莉。如果这几个孩子被改成其他名字,我觉得真的会失去当时震撼我们这些编剧的那种力量了。所以,我们就决定要用真实的故事、真实的姓名,然后把十年间延安的重大历史事件全部串起来,一边采访、一边定出来的这样一个剧作的模式。现在看来,其实这个电视剧还是以真实的力量在感动人。




剧本历经13年:凡心所向,素履所往


谭飞:茜姐,你自己琢磨最多的一个人物是谁?你为什么要灌注那么多感情在他身上?他最后的角色呈现你满意吗?


王茜:最开始创作的时候是由我来演丑子冈,所以我对丑子冈这个人物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她说的每一句话基本上都是我演了无数遍的那种感觉。


谭飞:但是你为什么最后没选择演?


王茜:我岁数大了。那时候我说如果在10年前拍,没准我是丑子冈,海清是唐素素,但是现在我都50多岁了,这个人物出场的时候才36岁,因为我们自己的原因,把这个戏一放就放了13年,在建国60周年的时候没有献出去,建国70周年的时候,也没有献出去,但是现在献给了建党100周年,整整13年。我是觉得这个没办法。


谭飞:从刚才这个细节,我们听得出茜姐自己的真实内心。其实现在很多中国的演员也能够老扮嫩,好多人对此都趋之若鹜。但是,从你说丑子冈36岁开始,你觉得有年龄差距的时候,你不愿意演,是不是保持真实感是你心中的第一大任务?而不是你要去当演员,因为你本身是演员,还是编剧又是制片人,但你这次没演,是因为你觉得艺术质量是第一位?


王茜:其实,这也是挺纠结挺难过的一个过程。无论是我还是我们这个团队,都希望能够把这个戏尽快地拍出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真是信心满满的,要把这个剧献给建国60周年,但是我们2008年下半年动手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2009年就是一边采访一边出剧本,虽然进展地很顺利,但还是没赶上。其中有多种原因:一个是时间来不及了;另外,我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当时的市场,那个时候有一些新闻说某些演员参股了某些影视公司,一夜之间变成亿万富翁。标志是什么?标志就是资本进入了整个娱乐圈。大家资本它就要有一个衡量,什么赚钱拍什么,什么能把利益最大化。但是一过了2009年这个坎反倒无人问津。所以导演也挺着急的,但是我们这个团队得养活工作人员,得吃饭。当时我们都已经建组了,服装、道具、看景整个全都做完了,咔嚓,就宣布暂停了。暂停之后导演也很难过,但是没办法,我们马上得找一部戏拍。海润公司领导就说,那就接着拍《重案》。我们2009年下半年做《重案》第四部的剧本,半年就做出来了,2010年就把《重案》第四部拍出来了。拍出来之后,导演还想拍这个(《啊摇篮》)。他一直找人斡旋,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个是带着一群娃娃进北京参加开国大典的故事,现在刚过了大庆60周年,不是拍戏的好时机。2010年我们把《重案》第四部拍完,2011年、2012年还在运作这个事,后来在 2013年我们又拍了一个《急诊室故事》。其实每一个戏都是在给《啊摇篮》做铺垫。我们心里都想拍《啊摇篮》,但是没办法。导演说先把这个拍了,咱们再说《啊摇篮》的事情。



王茜:《急诊室》拍完的2014年徐导就去世了,这让我挺难过的,我说要不再弄一下《啊摇篮》。期间,也就是在2017年,我去拍了《天下无诈》。2017年年底的时候,有人就跟我说,“我记得当时有很多采访那些老革命的素材,能不能给我们看看?”我说版权不在我这,后来他们几经周转找到当时拍摄的人,找到其中的一个老师,他们纪录片公司就把版权买过去并看了这些素材。虽然他们不认识我,但是看完之后他们就给我打电话,说,“茜姐,这要拍成电视剧多好,要不我们拍吧。”我说剧本我早就写出来了,但是没有人拍,我说你不要啃这块骨头,这事已经变成我心口的一个。


谭飞:一个痛。


王茜:一个雷区,一个不能触碰的东西。我就问他,“你为什么要动纪录片?”他说我们要为2009年做准备,献给建国70周年。我突然才意识到,这份礼拿在我手里已经快10年了。就是这样的一个契机,让我重新开始审视这个事情。当年努着劲想拍这个,是因为我可以演,我可以写,我可以为我自己做一点事情。但是我问我自己,“10年之后,你已经没有市场了。”正如海清有一次在大会上说的那样,我会变成没戏可演的中年女演员。“再努劲弄这个戏为了什么?我能够为这个戏做出多大的牺牲?我到底为什么再重新把这块硬骨头啃起来?”这个过程当中,我去了解了一下当年我采访的这些人的情况,这一下弄得我心里特别难过,不但徐导去世了,左太北去世了,付维方去世了,梁国欣去世了,席毛去世了。我经常跟他们来往的这些,我采访过的这些人物都走了,包括周桂枝,当时我亲自去长春采访她的。周桂枝的孙女给我打过电话,问,“你们这电视剧什么时候才能拍出来,我奶奶都走了,也没有看到你们这个戏。”后来我就想我要为这些人,一定要把这份礼献出去。10年了,我太无能了。他们对延安的感情,对祖国的感情就这么砸在我手里了。其实是一个从“小我”变一个“大爱”的过程,从一开始就纠结着自己一定要演这个戏,到最后我突然间就放下了。也许一个剧一个命。我前面奋斗了差不多10年的时间,从2008年到2018年。在2018年年初的时候,我见了贾轶群,我说我有一个献礼片,想要献给建国70周年,这份礼在我手里拿了10年了,没献出去,我说我很丢人也很无能。她说写什么题材,我说叫《啊摇篮》。她说这个项目我听说过,当时她就想找这个项目的原创。我说如果你想拍的话,我能把版权买过来,然后咱们拍,她说:“好啊,那拍吧。”我说你可想好了,这个项目我弄了10年了,剧本都没看,你就说要拍。她说:“没问题。你交给我,我来做总制片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为了这个戏更好,你不能演。”我说没问题。



谭飞:你们俩都挺干脆的。


王茜:我们两个的对话就是这种节奏,我们两个女人完全就像丑子冈碰到了沈元晖,一心为了托儿所好。


谭飞:嘁哩喀喳的就定了。


王茜:因为我这十几年当中遇到的投资人,包括在央视这个项目都几进几出,责编都换了两三个人,大家都很有热情,但是这事就是很难推动,所以,当她一开始说做的时候,我也没有太当回事儿,但是我觉得她很爽快,OK她来做,因为我知道她做制片人,发戏能力很强,陕文投的,根又在陕西,所以我说好,而且她说了你不能演,我就觉得很直截了当,不太像以前的投资人在那磨叽,想让他们自己人来演,但是就不好意思说,我觉得这事儿可能会成。


王茜:接下来贾轶群做的事情让我觉得这事就成了。为什么?一个月之内她把所有的版权合同、剧本合同全部都做好,开始组织人,围读剧本。不是说演员围读剧本,而是请了一位导演。贾轶群说,“姐,你把改编的人选定下来,我把这个项目给了几个编剧,他们都不敢接。”后来贾轶群就很认真地跟我说姐你必须得自己上手,我说我知道重写剧本有多难,你意见多吗?她说不多,咱们改吧。我一听不多,改!终于听到一个要改动不多的。后来我才知道掉坑里了。整整7天,每天从早上8点到晚上6点,把37集剧本一场戏一场戏地读一遍,每一场戏她都有意见。后来我跟她说,这个改动量太大了,等于推翻了并加进来一个唐素素这个人物。目的是为了让厚重的历史感有一些新鲜的、青春的、跳跃的、反差的东西,要加进一个上海来的大小姐,然后呈现她的成长,和丑子冈情同母女的情感。几乎是重写了。后来我想,完了。我当时又惊又喜,惊的是献礼片又黄了,按照这个修改量2019年肯定拍不出来。但喜的是她做事儿非常认真。后来她说:“没关系,姐,如果2019年拍不出来,咱们献给2021年建党100周年。”这让我茅塞顿开,一下子就豁亮了。而且我不再纠结一个小我,一定要演;我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完全是一个编剧的状态。在把每一场戏重新梳理一遍的时候,我心也比较平和,到底哪场戏应该给沈元晖,哪场戏应该给唐素素,我也尽量地在争取,尽量保留真实的人物。等到定了林柯导演之后,我们又重新读了一遍剧本,等于我们用两个7天读了两遍剧本。然后根据林柯导演的意见,我们开始正式改剧本,从2019年的年底改到2020年结束。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交最后三集剧本的时候是2020年的9月1号。然后他们10月底开机的。



谭飞:这个剧本弄了13年,我看你微博上说的,从头到尾改了很多稿,到现在最终呈现版本跟最初的版本最大的差别是什么呢?


王茜:新版把丑子冈的家庭生活和爱情进行了清晰地梳理。我觉得贾总的那话是对的,她说,你要让现代人要产生共鸣,最起码要知道这个人她的感情生活是什么样的,她到底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样的。因为可能有很多人真的不太理解那个时候,人为了革命,为了公家可以牺牲掉自我和个人的所有的一切这种信仰和情怀,现在小孩真的不能理解。


谭飞:非常有力量。


王茜:对,还有人在说,这些熊孩子把保育员打了一顿,大家都觉得不能这么惯孩子,为什么这么惯孩子?!我一看我也很无语,我说天呐,你们现在能坐在电脑前吃着零食,吹着空调,敲敲键盘,随便在那吐槽的这种幸福生活,是这些娃娃的父母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给你们的,不宠他宠谁?这些孩子真是宝贝,而且这些孩子好可怜,有的人一辈子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就管保育员叫妈妈。原版的剧本更注重史实和纪实,而现在增加了很多好看的东西在里面,比如唐素素这个人物。也有人在微博上说她太浮夸。观众眼怎么那么尖?我们当时定位的人物性格,就是浮夸。因为原版太瓷实了,大量的历史细节和真实人物之间的那种咬合太瓷实,我们想在2021最后这版里,加进来唐素素这样一个上海来的大小姐。本身她这个人设就很传奇,跑到延安去寻夫。其实说她是大小姐,她的身世命运又很悲惨,在家里完全不受待见,都视她为空气,很可怜。她是那种外表非常咋呼,却总是掩饰自己不被关注的小心态。我就是要浮夸,要她那种青春的气息迸发出来。




女演员的大龄危机也是决胜王牌


谭飞:你觉得从事演员的职业经历,对你当编剧有什么帮助?因为很多演员都转移当导演去了,很少回来还当编剧的。因为演员毕竟是幕前,现在是要到幕后,谈谈这个转变。


王茜:就是中年女演员没戏演了。


谭飞:那是不是你今天上了《四味毒叔》,还是可以呼吁一下那些制片人和导演,如果有戏找王茜还是可以的,不是说你彻底就不当演员了。


王茜:我觉得演员要演合适的角色,也可能我将来会演一个奶奶、姥姥。是在你这个年龄段里面找你合适的角色演,没必要勉强非要怎么样。其实我一直是一边演戏一边写剧本。我的整个一年的时间,一半在写剧本,一半在当演员。再说说海清那个呐喊,在我拍《重案六组》的时候,我已经32岁了。其实我那时候面临的职业危机和心态,跟她呐喊的时候挺像的。如果认识我的导演都不用我,根本就没有人找我演戏,那我怎么办?我不会站到台上呐喊,但是我想,我要自己给自己写戏,我自己拍,所以就拍了。



谭飞:我听明白了,其实你那个时候解决中年危机的办法,是自己给自己写戏,是这意思吗?


王茜:在《重案六组》之前我也写了几个剧,都是别人拍的。《重案六组》我是一直全程参与编剧的,一直到第四部。做了编剧后我真的知道这些人物应该怎么行动,怎么说话,然后怎么好看,至少我也是一个挺不错的演员,所以我知道丑子冈她应该怎么去做。讲出来的可能是很朴实的故事,但是我们要把它编出来,其实辗转腾挪比编非真实人物更难。


谭飞:可能作为演员做编剧,你脑海里永远有演员表演的时候应该走的路线、行为逻辑,它的合理性,比一般编剧会更重视这些方面,对吧?


王茜:对,当然还得有编剧技巧,这个就是一般演员不知道的。编剧技巧是另外一回事儿,那纯粹是编的,跟表演没关。说到现在你还是在关注我是一个演员这个标签,其实现在这部戏无意当中成为了我的另外一个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就纯粹。


谭飞:纯粹的编剧。


王茜:没有参与演出的编剧,纯编剧作品,是这样子的。


谭飞:你今后会继续做纯编剧,还是有表演邀约也参加?


王茜:没有人找我演戏,我就只能写剧本了。因为什么?其实写剧本非常难,除非你真的热爱和享受这个过程,一年两年写一个剧本,像我们13年改过无数次的稿子。我其实不是一个纯粹的职业编剧,我有很多自己的感性的东西在里面,所以我可能写起剧本来会更难,更不容易出戏。像很多业余演员演戏,演哭戏他是真的在这哭,演打戏是真的打。


谭飞:你完全陷入了你营造的文字氛围。


王茜:就没有表演技巧,相比做编剧,我还没有特别成熟的编剧技巧。职业编剧是每天就写4个小时或者每天就写8个小时。但是我到点该吃饭吃饭,该出去喝酒喝酒,我该会朋友会朋友。



谭飞:必须活在那个角色中,否则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茜:所以,我就经常发誓再也不弄了,但是有时候碰到好的故事或者自己觉得弄出来一定会很有意思的,我还是会动心,以后没准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谭飞:对,其实我明白,写作的快乐跟当演员的快乐是两种维度的。可能写作的快乐是完成后的作品呈现让你特别爽,但是过程会很累。而表演有时候使你在现场就能获得快乐。刚才聊了很多你做编剧的一面,下面还是聊一聊你做演员。我们知道2004年有一个电视剧叫《坐庄》,听起来都17年前了,这个角色让我印象很深,你演了一个风情万种的操盘手赵芹,当时这个角色出来,观众议论纷纷,因为那个时候季洁已经是国民警花了,你的正面形象极其深入人心,而赵芹跟季洁完全是两种人。你演完那部戏后有没有不同的感受? 


王茜:因为我是职业演员,我还是想尝试各种各样的角色。我觉得赵芹这个人物非常有意思,非常有创作空间。而且当时奚美娟老师在剧组,从她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没觉得这个人物是一个反派,反而认为她是一个为爱奋不顾身,具有真性情的女子。从这点来说,我觉得我找到了人物共鸣。后来慢慢地经过这么10几年,我才被贴上国民警花的标签。那个时候还是想扩展自己的戏路,也不想被警察形象禁锢住。现在发现我这些努力是徒劳的,没有意义。


谭飞:大家只记住了《重案六组》。



王茜:对。没办法,这也是我一个职业悲哀。还好,现在还有一些影迷能记住我演的医生的形象。其实我也挺告慰徐导的,终于把《啊摇篮》这个戏给推出了,也完成了我们一个共同的心愿。后来贾轶群做的一件事儿,也挺让我感动的。因为我一直以为这个戏今年1月份才拍完,其实拍戏过程当中,我们没有再过多的联系,因为纪录片是我们提供的。突然有一天贾总给我打电话说:“姐,快快快,你赶紧把上字幕的东西告诉我,咱们这个戏马上就要播了!”我说,“还没做完怎么就要播了呢?”她说;“咱们这戏在过审的时候,在献礼片里面打了95分,是今年的最高分了,我不告诉你在哪个台播,但是现在很多家台都在抢。”我说:“你淡定淡定,别慌,有什么需要我要做的事情?”然后我告诉了她那段历史中人物的真实姓名,年龄以及职务。


谭飞:对,要准确。


王茜:在确认这个过程中,我跟贾总说,“我能给你提个要求吗?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希望给徐庆东导演上一个单屏的字幕,这个事是因他而起的,虽然他没有做什么,因为他去世了。但是这个戏的缘起是他,原来《啊!摇篮》这个电影是他写的剧本,是他亲身经历的故事,写的也是他们身边发小的这些事儿。”小贾说姐,你别说了,虽然片头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但我一定给你挤出一个单屏的时间来,给你上总顾问、总导演徐庆东。我说这就够了,谢谢你。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是真的放下了心里一大块石头。这几天我在平息各种爷爷、奶奶的投诉。



谭飞:为什么投诉呢?


王茜:我觉得特别有意思,他们会经常辗转地找到我的电话,质问我为什么给我妈妈的戏写这么少?为什么我给你讲的故事没有编进去,真跟小孩一样。


谭飞:说明他们很重视你这个作品。


王茜:对,包括像寇英娥阿姨他们家,我就不敢给她的子女打电话。老太太90多岁了,刚大病出院,现在她的家属特别怕因为看这个戏再出点什么事。她一半的时间在看,白天重播晚上播,剩下的时间就在给各路亲朋好友打电话,给他们讲当年的事儿。其实我就在想,这些爷爷、奶奶,他们小的时候真的豁出命打出了新中国,我们做晚辈的只是拍了一个电视剧,他们就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他们的抛头颅洒热血,为我们迎来了新中国,给了我们现在这样的幸福生活。到他们老了,其中很多人生活状态和条件并不是非常好,我们这些孙女或者是子女辈,就是拍了这么一个电视剧,把他们讲的故事给再现出来,他们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天天发微信说“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又回到了红色的延安。”“谢谢你……”我觉得真的是受之有愧。其实我们就像小辈儿哄老辈儿高兴一样,你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我们帮你完成心事,让你高兴。这件事我们做到了,他们都非常开心,非常激动。一开始第一次在北京电视台做《大戏看北京》的时候,没有人去,都说岁数太大了,不愿意去电视台做节目,等到第二次北京台再做《大戏看北京》问谁去,好多人举手。


谭飞:都愿意去了。


王茜:还有人特意从加拿大,陈潭秋的儿子陈楚三,刚刚落地北京,就说我要去,我要讲。我觉得他们真的很可爱。采访的过程比拍戏的过程更宝贵,每一个问题都是我问出的并整理了采访提纲,我也不太会当主持人。因为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些素材会用到片子里边,我就是根据剧本所用的东西来问问题。我知道大概的年代的脉络,但是不知道细节。我记得每一个来的人,我们问的问题基本上都差不多。最后一个问题我就问的比较虚,比较形而上,我说“延安在你们心中是什么颜色的?如果你们再回到延安,会对延安老区人民说什么?”13年前的采访到现在,每一个人的答案我都记得非常清楚。 


谭飞:都一样的。


王茜:异口同声,都是一样的:延安在我心里是红色的,永远是我最快乐,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对延安老区人们说:是你们养育了我们,你们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所以这个戏真的挺有意思,挺好的。


谭飞:祝贺茜姐完成了夙愿,也帮很多人圆了梦。


王茜:不是我的夙愿,我的夙愿是演丑子冈,现在我是帮这些爷爷奶奶叔叔大爷。




艺术源于生活,更应深入生活


谭飞:我觉得你是从小我变得大我,这也是一个夙愿,而且帮徐导完成了一个愿望,非常祝贺。最后我想请你给一些编剧一些建议,因为我刚才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采访”。现在很多人创作剧本的时候,可能没有像你这样下功夫,没有去实地采访,没有去采风,没有去深入地与当事人对话。你有什么建议给现在的青年编剧吗?


王茜:我不知道别人,因为我是比较笨,而且我写剧本是跟着徐导、徐晴,徐家军这个体系过来的,他们要求编剧是一定下生活的。像我们写警匪剧写得这么熟,即便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当了20多年警察,但是仍然是要下生活。今年我人在这边,我们接下来的一个涉案题材的剧本创作暂时搁置了。我说你们一定要等我回去,我带你们下生活。今年和去年完全不一样了,案件类型和作案手段和破案的过程也全都不一样了。你编是编不出来的,当你编不出来的时候,其实编剧很容易偷懒。你脑子里没有素材的时候,就容易写那些水词儿。我也碰到过这种情况:我们请编剧来,我说我们可能会有一两个月的下生活的时间,有人会跟我说对不起,我没这时间。你不能说他对或者错,也可能他有别的选择。但是我要求跟我合作的编剧一定要下生活。其实这真的是一个捷径。


谭飞:更有效率的一个作品。


王茜:因为你很容易就有东西写,并且写出来就很容易去吸引眼球。你手里是有干货的,你不会被资方叫去再反反复复地改。


谭飞:对。编剧不应该是二道贩子,应该深入生活。


王茜:对。包括后来我们《重案》带出来很多非常好的编剧。


谭飞:余飞老师最近也很火。


王茜:对,余飞参与了《重案三》、《重案四》,后来像夏蕾老师,姜杨老师还有申捷,原来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


王茜:骨干力量,国华、马晓勇。如果咱们做一个像谭飞老师这样的一部关于采访人的题材的戏,要求哪怕拿出一个月时间下生活,这些人不会说不的,欢欣雀跃。


谭飞:欢喜雀跃,很认真。


王茜:真的是这样。


谭飞:还是要鼓励大家深入生活,因为所有好的作品都是建立在有尘土气、烟火气的基础上,越真实越有力量。最后也希望《啊摇篮》的收视越来越好,希望早日在大屏幕上再看到茜姐。



王茜:不会啦,我老啦,我中年女演员了,中年女演员跟大家说再见啦。


谭飞:你看美国的中年女演员很受欢迎的,中国慢慢也会这样。


王茜:我可以给大家提供一个第二职业,当你演不了戏的时候,当你呼吁这些导演都用你但是又用不了的时候,你就去当编剧好了。


谭飞:好的。


王茜:编剧会恨死我了,说为什么抢我饭碗。


谭飞:好,谢谢茜姐,辛苦了。好。


王茜:好,再见,拜拜,谢谢谭飞老师。




往期回顾


【演员】

王景春 | 张鲁一 黄晓明

王学兵 | 梁天 | 王劲松

潘粤明 | 郭京飞 | 周游

罗晋  | 周一围 黄轩

 高晓攀  | 王迅 丨于小彤

肖央刘钧MIKE

刘奕君曹炳琨许亚军

张颂文保剑锋常远

王耀庆大鹏朱泳腾

叶逢春 丨包贝尔侯勇

林雨申黄才伦杜淳

李晨 张光北 阎鹤祥

李易峰


 殷桃 | 田海蓉 | 王珞丹 

刘敏涛 | 郝蕾 | 谭卓

海清 | 池韵佟丽娅 

 姚晨 | 迪丽热巴 

杨幂 唐嫣张天爱

柳岩陶红刘敏涛

咏梅江一燕宋佳

马伊琍王智梦丽

龚蓓苾黄璐邓莎

叶璇  黄圣依 颜丙燕

李一桐 颜丹晨 朱媛媛


【导演】

冯小刚 | 陈凯歌 | 岩井俊二

郭靖宇 | 曹保平 | 赵宝刚

曹盾张永新杨文军

宁浩黄建新阿年

徐峥韦正田羽生

刘江毕志飞滕华涛

康洪雷李少红 丨 万玛才旦

刘雪松冯小宁刘一志

习辛陈思诚陈勋奇

叫兽易小星刘杰宋文

谢飞忻钰坤高群书

张杨天毅辛爽

刘誉曹慧生 黎志

唐季礼丁晟 文牧野

董润年 尹力王瑞

安建 丨诺兰 丨吴宇森

郑晓龙 丨陆川 丨王晶

张艾嘉 丨贾樟柯 丨阚卫平

张歆艺 丨许诚毅 郑保瑞

伍仕贤 丨李杨 丨张立嘉

刘健 丨 姜伟 丨林妍

龚朝晖 丨王伟民路阳


【编剧】

赵葆华 | 何冀平 | 王力扶

严歌苓 | 束焕 | 余飞

梁振华孟婕陈琼琼

杨劲松高璇任宝茹

兆民杨真鉴李潇

六六


【制片人】

尹香今 | 韩三平 | 王中磊

方励韩冰蔡佳

孟凡耀吴玉江郭现春

藤井树戴莹


【企业家】

任仲伦于冬汪小菲

王中磊 刘朝晖


【歌手】

张靓颖卢庚戌吴克群

苏阳 谭维维



《四味毒叔》是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史航五人发起的影视文化行业第一垂直独立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 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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