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编译 | TikTok 零点时间：最后一刻的交易

编者按：

围绕着TIKTOK和WECHAT的总统令，本公号发表了以下文章：

本公号中关于TIKTOK所经历的CFIUS审查的相关文章，见：

今天和大家分享一篇《华尔街日报》的深度报道，详细披露了围绕着TikTok与甲骨文合作一事的内幕，非常具有信息量。注：本文版权归《华尔街日报》所有，翻译仅供研究之用，谢绝任何其他用途。

在就TikTok的未来进行了几个月的周旋后，与美国两位最有权势的高管分别打了临近午夜的电话，才说服特朗普总统同意了一项临时协议。

让总统接受这个想法的关键是一个草拟的计划（该计划同时涉及甲骨文公司和沃尔玛公司在总部位于美国的新 TikTok中入股）中提出的建立一个 50 亿美元的教育基金。关于教育基金的提议，被相关人士描述为安抚特朗普先生的姿态。这项规定来得太晚，以至于当它被宣布时，TikTok及其中国母公司并不知道它是计划的一部分。

最后一刻的争论是在本周结束时发生的，一小群高管与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Steven Mnuchin）领导的官员合作，以确保一项提案能够通过特朗普的要求。总统威胁要将这款中资应用作为国家安全风险加以禁止，而会谈的目的， 基本上是为了让TikTok 美国化（Americanizing TikTok）。这个谈判的小集团正在取得进展，但最终结果仍不明确。

周五，特朗普先生与甲骨文公司董事长拉里-埃里森和沃尔玛首席执行官道格-麦克米伦通了电话。据知情人士透露，埃里森先生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他花了大部分时间让总统对交易结构和甲骨文在解决他的安全问题方面的作用感到满意。

这些人说，高管们在周六再次与特朗普先生交谈。特朗普先生仍然想要一些额外的东西，这直接导致了教育基金，其细节仍然不清楚。总统在几个小时内披露了他对临时协议原则上的支持——尽管它仍然需要各方的最终批准。

两个多月来，美国商业史上鲜有先例的谈判，强势人物、企业战略和地缘政治阴谋交织在一起，决定了一个 1 亿美国人用来分享舞蹈短片和有趣视频的应用的命运。中心是美国总统，以及他希望将中国这个全球最成功的科技平台的美国业务至少纳入美国控制。（Atthe center has been the U.S. president and his desire to bring at least the U.S. operations of China's most globally successful tech platform under American control.）

谈判几乎没有什么例行公事，包括结果。一位人士说，通常参与企业交易的投资银行家并没有参与。如果美国成功地夺取了中国国家成功案例之一的大部分控制权，这很可能会在不断升级的中美技术领先之争中引发进一步的后果。（Andif the U.S. succeeds in wresting control of a big part of one of China's national success stories, that would likely trigger further consequences in the escalating U.S.-China battle for technological supremacy.）

与白宫原则上批准之前的日子一样，很多事情仍不确定。细节仍需美国官员的批准，包括所有权股权和TikTok 的估值（可能高达 600 亿美元）。特朗普先生周一重申，他预计新公司将由美国控制。"如果我们发现他们没有完全控制，那么我们就不会批准这笔交易，"他在福克斯新闻上说。

周一，与会者对拟成立的新公司 TikTok Global的所有权结构，公开产生了分歧。TikTok母公司 ByteDance Ltd.的发言人表示，它将直接保留 80%的股份，而甲骨文在周一上午表示，这 80%的股份将按比例分配给 ByteDance的现有股东， 其中包括美国投资者，"ByteDance将不会拥有 TikTokGlobal 的所有权。"

中国政府还没有点头。那里的官员没有回应置评请求。《环球时报》主编胡锡进周一在Twitter 上表示，他认为北京不会批准目前的协议。他说，这"将危及中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和尊严"。胡先生早些时候却曾将美国对协议的重组作为一个应在全球推广的模式。

周末宣布的安排，会将把TikTok 的数据转移到由甲骨文运行的具有增强安全性的美国服务器上，并由甲骨文首席执行官萨夫拉-卡茨亲自监督，他曾经被考虑担任特朗普先生的国家安全顾问。甲骨文承诺，TikTok 用户的数据将是安全的。

该结构看起来与特朗普先生的最初要求不同。它可能会让TikTok在北京的母公司 ByteDance 成为新的美国公司的大股东。初步协议也没有要求转让 TikTok 的最值得夸耀的算法的所有权。TikTok算法被认为该应用的秘诀和宝贵的中国资产。

特朗普先生在 7 月将 TikTok 置于他的十字线上，当时他的政府表示可能会禁止美国人使用该应用程序，因为担心其数据可能会被中国政府出于不良目的访

问，TikTok 表示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他后来发布了一项行政命令，规定 9 月中旬为达成协议的最后期限，并单独规定了 90 天的最后期限，以便最终达成协议。

在随后的大部分时间里，微软公司似乎处于杆位。它将收购 TikTok 在美国和其他三个国家的业务。微软首席执行官萨蒂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在 8 月 2 日与特朗普先生进行了交谈，并表示该公司将努力达成交易。

沃尔玛后来与微软合作进行这项工作。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在特朗普先生提出要求后，沃尔玛开始与 ByteDance 首席执行官进行交谈，努力在美国和全球范围内与 ByteDance 建立更紧密的关系，旨在通过该平台建立其广告和电子商务业务。这位人士表示，麦克米伦先生让ByteDance 和 ByteDance 投资方 General Atlantic 的首席执行官比尔-福特（Bill Ford）知道沃尔玛有兴趣成为交易的一部分，无论其他买家如何。

随着最后期限的临近，微软的前景黯淡下来。中国政府在8 月底发布了新的人工智能技术出口限制，表明 TikTok 的核心算法不能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一位熟悉情况的人士表示，北京向字节跳动表示，不希望一家美国公司控制TikTok 的技术，也不希望强制出售。

据熟悉张一鸣想法的人士透露，ByteDance 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张一鸣也越来越清楚，他不想放弃对 TikTok 的控制权，TikTok 让他建立了一个不同于其他中国科技企业家的全球热门项目。其中一位人士说，ByteDance 的美国投资人也不高兴他们的金票可能被抢走，卖给其他美国老板。

相反，甲骨文和ByteDance 提出了一个他们认为可以满足特朗普政府技术上担忧的方案，即使没有达到完全出售的目的。据熟悉这两家公司的人士透露， 微软真正感兴趣的是控制权，而甲骨文则愿意成为少数投资者，并主要关注于为其云业务赢得一个标志性客户。甲骨文有与美国政府合作的历史，因此ByteDance 及其投资者认为该公司更符合其利益。

大约10 天前，ByteDance 向 Mnuchin 先生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已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试图找到一种方法来阻止 TikTok 在美国被禁止，同时解决政府内部提出的安全问题。这场斗争已经成为中国贸易谈判期间角色的重演，因为姆努钦先生再次与白宫贸易顾问彼得-纳瓦罗在总统面前发生争吵。

在 9 月的第二个周末，ByteDance 被通知微软退出了，甲骨文是它的选择。沃尔玛表示仍想参与交易。

在最后一周的角逐中，参与者试图微调一项他们认为可以赢得特朗普和中国领导层绿灯的协议。谈判由一个紧密的小组进行，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该小组成员包括姆努钦先生、甲骨文的埃里森先生和卡茨女士、沃尔玛的麦克米伦先生、字节跳动的张先生和字节跳动投资者通用大西洋公司的福特先生。

该人士表示，最初的提案包括了许多最终被总统批准的核心内容：TikTok Global 是一个总部设在美国的实体，由甲骨文公司为其数据安全提供担保，还有一个在美国上市的计划。熟悉情况的人士表示，福特先生提出了一个要求，即新公司的董事会除张先生外，必须由美国公民组成。

一张条件表交给了一直在审查 TikTok 安全问题的秘密政府小组，即美国的外国投资委员会。

Cfius 推动谈判团体做出承诺，TikTok 将在 12 个月内上市，解决董事会组成问题，并描述甲骨文和沃尔玛拥有的所有权以及该所有权结构将如何构建。

特朗普脱口而出的言论使会谈一再受到干扰。早期，一些与会者不确定他们必须满足哪个最后期限。特朗普先生曾公开表示，最后期限是 9 月 15 日，即周二，但姆努钦先生在前一天澄清说，他们必须在下周日之前完成。

姆努钦先生最初对甲骨文的交易持怀疑态度，不确定总统是否会接受任何低于出售 TikTok 美国业务的交易。

公司高管向姆努钦先生强调，除了封禁该公司，或者接受该方案之外，没有其他选择。姆努钦先生回过神来，开始向总统推介一项他认为既能解决美国国家安全问题，又能让中国政府和中国投资者满意的交易。

在政府内部，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中国不会让 ByteDance 出售 TikTok 的全部股权或其算法等核心资产。白宫官员认为，总统推动在美国禁止 TikTok 的做法让北京感到尴尬，北京现在决心让 ByteDance 成为一个全球成功的故事，反对出售。

其中一位人士表示，该谈判团体花了很多时间说服美国官员，ByteDance 不是另一家华为技术有限公司，特朗普先生对中国电信巨头进行了严格的限制。与华为不同的是，ByteDance 一直有主要的全球投资者，其五人董事会中只有两名成员是中国公民，包括张先生。

在签字前的几天里，特朗普先生发出了混合信号。他周三告诉记者，他对让中国投资者控制的交易，持怀疑态度，并多次表示微软仍在参与。熟悉此事的人士表示，事实上自9月13日以来，微软没有参与其中。

周三，特朗普先生表示，他最初要求美国财政部获得该交易的一部分——他将这笔付款比作房地产“关键资金”——已被白宫律师阻止。其中一位人士表示，在私下会议中，特朗普先生继续向参与谈判的人士施压，要求他们批准这笔交易的付款。

国务卿迈克-蓬佩奥和司法部长比尔-巴尔重申了对该交易的反对意见，称国家安全问题尚未得到充分解决。特朗普先生白宫的国家安全委员会工作人员继续对目前的提案提出质疑。

据知情人士透露，姆努钦先生和其他美国官员试图确保美国投资者将最终控制新的 TikTok Global 的多数股权。据其中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他们还向字节跳动提出了加强数据安全和数据管理保障措施的要求，中国公司在深夜与姆努钦的电话会议上同意了这些要求。

"我认为他在这里的作用是，'我怎样才能让大家在这里挽回面子，并以一种中国会签字的方式来构建它？"Renaissance Macro的政策分析师、曾从事 CFIUS事项的前财政部助理 Stephen Pavlick 说。

一位熟悉谈判的人士表示，本周对交易的三个主要方面都进行了修改：投资规模和公司治理；用户数据的云端存储的参数；以及源代码和人工智能的安全性。但这些变化被描述为渐进式的。

CFIUS签署了修订后的提案，其中包括由四名美国人组成的新 TikTok Global五人董事会。福特先生和麦克米伦先生以及字节跳动的另外两位美国投资者的领导人——红杉资本的全球管理合伙人道格-莱昂（Doug Leone）和 Susque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的亚瑟-丹奇克（Arthur Dantchik）。根据该提案，张先生将是第五位成员，该提案仍有可能改变。

甲骨文公司将控制用户数据并保证其安全性，两家公司承诺该交易将为美国创造 2.5 万个工作岗位，并为美国财政部带来超过50亿美元的新税收。

这些人说，目前仍不清楚特朗普是否会对这笔交易给予祝福。然后，在周五早上，商务部发布了实施特朗普最初禁令的规则，称美国人将在 9 月 20 日星期日午夜禁止下载 TikTok。这是一个程序性的举动，但它强调了如果交易没有完成，TikTok 面临的危险。TikTok 的回应是向联邦法院提起诉讼，寻求阻止这一命令。

与麦克米伦先生和埃里森先生的电话有助于赢得特朗普对初步交易的祝 福。埃里森先生解释了甲骨文公司安全的技术方面，其方式比与他的国家安全团队的类似对话更能引起特朗普的共鸣。

到了周五下午，这些公司希望他们能在当天晚些时候得到一个公告。最高法院大法官露丝-巴德-金斯伯格的去世让一切都搁置了一天。

在周六随后的电话和最后一刻的教育基金承诺之后，特朗普先生说他已经在原则上祝福了这笔交易，并确保提到埃里森先生。

"TikTok提案正在前进，"特朗普先生说，"我们正在与甲骨文打交道，你知道的——拉里-埃里森。而我们正在与沃尔玛打交道，作为一个组合，沃尔玛，一 家伟大的公司。一个伟大的美国公司。安全性将是百分之百的。"

相关公司的高管们很高兴，也很欣慰，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同一阵线上。ByteDance 在其中国社交网站上发表声明称，在看到媒体有关报道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50 亿美元的教育基金计划。据知情人士透露，截至周日，ByteDance 和 TikTok 仍不清楚该计划的具体内容和资金来源。（完）

数据保护官（DPO）社群主要成员是个人信息保护和数据安全一线工作者。他们主要来自于国内头部的互联网公司、安全公司、律所、会计师事务所、高校、研究机构等。在从事本职工作的同时，DPO社群成员还放眼全球思考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的最新动态、进展、趋势。2018年5月，DPO社群举行了第一次线下沙龙。沙龙每月一期，集中讨论不同的议题。目前DPO社群已超过300人。关于DPO社群和沙龙更多的情况如下：

DPO社群成果

线下沙龙实录见：

美国联邦隐私保护立法草案研究

传染病疫情防控与个人信息保护系列文章

美国电信行业涉及外国参与的安全审查系列文章

中国的网络安全审查系列文章：

美国的出口管制制度系列文章：

自动驾驶系列文章：

欧盟“技术主权”进展跟踪系列文章：

第29条工作组/EDPB关于GDPR的指导意见：

数据安全法系列文章：

人脸识别系列文章：

数据跨境流动系列文章：

美国方面的个人信息保护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