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威权统治的转型》| “强硬派”与“温和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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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威权统治的转型》| “强硬派”与“温和派”

奥唐奈、施密特罗伯特议事规则 2021-02-01

《威权统治的转型 ——关于不确定民主的试探性结论》

《TRANSITIONS FROM AUTHORITARIAN RULE Tentative Conclusions aboutUncertain Democracies》

[美]吉列尔莫·奥唐奈

[意]菲利普·施密特著

景威、柴绍锦译

新星出版社；2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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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揭开（以及解构）威权主义统治

“强硬派”与“温和派”

P18

在本书中我们必须分析这种政体下典型的两派人物之间的关系：用奥唐奈原创论文中的词汇，“强硬派”（hard - liners，duros）与“温和派”（sof t- liners，blandos）。[1] 与当今世界历史中的共识相反，起初他们相信，永恒的威权统治是可能的而且可欲；要不就是干脆地拒绝所有形式的民主，要不就是建立起一种表面的假象，好让他们毫发未损地能维持自己等级制与威权主义的本质。强硬派通常是由几个派系所组成的。有些是机会主义者，不关心长期政治目标，只关心自己在政府中的生存和保留自己的一份好处。如果他们是唯一的强硬派，转型的目标很大程度上，就只剩下计算出如何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价钱收买他们。不过强硬派的核心是那些发自内心拒绝民主“绝症”与“混乱”的和那些自认为有责任消灭所有政治病变的人们。一旦转型开始，甚至是在政治民主制度已经建立之后，这类顽固的威权主义者很可能是政变与阴谋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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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把政权执政者划分为“强硬派”和“温和派”——以及我们稍后对反对派所作的类似的区分——这是一个快捷方式，用来定位那些在转型的不同阶段和关口处某些行为者的意义重大的属性。这些特点当然不是每个行为者永久的属性，也不能永久地属于某些社会团体和制度结构；相反地，转型的可塑性和不确定性部分地取决于政体支持者和反对派内部的策略改变。这些属性更不是内在的心理素质。所以他们可以从具体的行动者在面对由转型带来的选择是策略行为推导出来。

P19

至于温和派，在威权政体的第一个“反动”（reactive）阶段[2]，他们与强硬派也许根本没有分别。他们也同样支持使用压迫并且容忍合适的机关和安全部门的随意行为。使他们改变立场成为温和派的是，他们逐渐醒悟到，他们自己曾协助建立、而且通常占据重要职位的政体，在可预见的未来将会被迫使用某种程度或者是某种形式的选举来正当化其本身。温和派认为，如果总归要面对这个问题，那么有些自由权利最好早点开放，至少要能够让国内反对派中的温和派还有国际舆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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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关于本主题以及对于他们之间复杂关系的深度探讨，参见由 Manuel Antonio Garreton在第二卷所写的章节。

但是，第一次严肃的自由化的时机是一个很典型的会弱化现任统治者地位的矛盾。最适合开始自由化的时机就是威权主义最成功的时候，包括经济发展上的巨大成功，因此温和派会希望该政体的有效性能够转化成人民在转型期对政体的支持。但是在这些时候通常只有很少人而且也不是那么坚定地——支持他们的目标。如果一切都很顺利，未来也看不见严重的危机或是挑战，那么为什么要作出一定会引进新的玩家与不确定性的改变呢，即使当政者能把自由化的过程控制得多么严？为什么要为了温和派那模糊的远景优势而危及到当下的“政体之伟大成就”（achievements of the regime）呢？这是一种强硬派、技术官僚、还有那些希望继续享受现状的人们最常使用的理由，用来对付温和派——如果温和派胆敢在这种对已不利的公众面前表达他们的观点的话。这样一来，统治者也就此失去最能够控制自由化转型的黄金机会。当然，有一些威权政权，比如说像是1976-1983年间的阿根廷，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因为他们的威权统治几乎没有“成功”过。但是即使是这些统治者也只在当他们自己认为已经面对严重危机时——更重要的是，全部反对者都这么认为的时候——才会尝试自由化改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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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一点甚至对那些在我们的样本中大体上“更成功”的威权政体也是如此，即西班牙和巴西。就前者来说，异乎寻常的经济增长并未能阻止有佛朗哥继承权问题而带来危机，以及由此导致的实行自由化决定。在巴西，尽管有超常的经济增长，第一个自由化的决定还是在以下因素的影响下出台了：军队内部的派系倾轧，关键的军事领导人对安全机关的扩张的担心，以及资产阶级上层对国家在经济中过度扩张的作用的不满和抵抗。和我们的论点呼应的是在转型开始时作为危机程度最弱的政权之一的巴西对转型过程有非常紧密和可持续的控制，虽然在起始阶段的相对稳定并不是仅有的原因，正如我们下文所述。

P20

在任何情况下，自由化一旦试图开始，统治者一开始做出的让步不外乎就是引进被高度控制的（而且还是间接的）协商机制和对一些个人权利的重新确认（而且也不理会社会团体与反对派）。但是即使是在这样受限的情况下，温和派借着宣称某种形式的民主是他们“很不幸地”必须强加的威权主义制度的必然结果，来区分自己与强硬派的差别。借用施密特的用词，他们已经开始接受现任统治者与现存制度的“可替代性”（dispensability）。不过就像强硬派一样，温和派本身也是由不同派系所组成的。有些已经得到他们想从体制中获得的东西而准备退休享福了。其他人希望能够看到转型停止在某种有限的、能够保护他们体制内的地位或特权的自由化。另一些人则渴望，能够在即将来临的制度中透过选举获得一定地位而且也准备承担领导政治民主化的风险。

P21

因此，甚至是在转型开始之前，对于政治秩序与时机的不同定位就有着一种微妙、但并不微小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威权主义一开始建立时的动机与情势对之后的结果可能有长远的影响。强硬派在一开始总是更有分量，特别是当面对极为严重的威胁与危机的时候。这暗示着统治者更有可能会更严酷、更有系统地压迫与消灭从前的民主制度。[4] 即使是在这种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温和派还是会在最后因为这样的理念而站上台面——即，未来某种形式的政治“开放”（opening）是必需的。在这个时候，一些从前被排挤的人们就会被允许再次进入政治圈——不管从前他们是如何被批评为“极端主义者”（extremists）与“死硬派”（intransigents）——而压迫与权利被侵犯的时间越长，这就会越难。因此，即使是在体制看起来最像是铁板一块的非常时刻，这些异质元素也仍然会出现并且向潜在支持者与真正的反对派发出模糊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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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对于“威胁”这一概念作为解释这些政体建立和反弹的核心变量的第一次论证，请参见吉列尔莫·奥唐奈（Guillermo O' Donnell）：“对官僚威权主义国家变化模式的反思” Reflections on the Patterns of Change in the Bureaucratic - AuthoritarianState”，Latin American Research Review 12，no.1（1978）：pp.3-38.

作者简介

[美]吉列尔莫·奥唐奈（Guillermo A.O’ Donnell）阿根廷裔美国政治学家，圣母大学政治学和国际研究 Helen Kellog教授，美国艺术和科学院院士，是当代西方政治学界研究威权主义、民主化和民主理论的著名学者。他的代表作《现代化和官僚威权主义：南美政治研究》阐释的“官僚威权主义”模式，是政治发展理论和拉美政治研究中一个里程碑式的成就。晚近的主要著作有《对位：威权主义和民主化论文集》、《民主的质量：理论和应用》、《国家和民主》等。由于他在比较政治和拉美研究方面的巨大成就，2003年，他被拉丁美洲研究学会授予终身贡献奖：2006年，被国际政治学会授予终身成就奖。

[意]菲利普·施密（PhilippeSchmitter）现为美国斯坦福大学民主发展与法治中心客座研究员、欧洲大学学院（意大利）政治与社会科学系教授研究员。他曾在芝加哥大学政治系、欧洲大学学院、斯坦福大学执教多年，也曾任巴黎第一大学、日内瓦大学、曼海姆大学、苏黎世大学等大学的访问教授，并兼职汉堡基金会、古根海姆基金会、加州帕洛阿尔托行为科学高等研究中心等欧洲和拉美地区学术研究机构的特约研究员。他的研究领域包括比较政治学、民主理论和民主化国际比较、西欧和拉美区域一体化、南欧和拉美威权统治转型以及阶级、行业与职业团体利益调解等。2009年，他获得乌普萨拉大学John Skytte奖国际政治学会 Mattei Dogan终身成就奖。

译者简介

景威

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经济学硕士，现供职纽约花旗银行。

柴绍锦

美国圣母大学政治学系博士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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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前言…1

原版序言…1

作者前言…1

第一章介绍不确定性…1

第二章定义一些概念（以及澄清一些假设）

转型…5

自由化…6

民主化…7

自由化与民主化之间的互动…9

社会化…13

第三章揭开（以及解构）威权主义统治

合法化的问题…17

“强硬派”与“温和派”…18

转型开幕的背景…22

前威权主义的遗产…27

对现时的恐惧…30

打政变牌…31

动员的循环…33

平息旧日恩怨（而不打断进行中的转型）…37

解除军队的危险性（而不是军队的武装）…42

威权主义军事化的程度…45

第四章协定之谈判（以及再谈判）

协定…50

军事时刻…54

政治时刻…55

经济时刻…63

第五章公民社会的复苏（以及重塑公共空间）

启动复苏…67

社会爆发的各种层面…68

民众起义…75

第六章举行选举（并引起党派之争）

另一个汇合点…79

应急同意的产生…82

奠基性选举带来的冲击…85

第七章以一个隐喻总结（但并未终结）…91

附录一

菲利普·施密特：二十五年时光，十五项发现…102

附录二

吉列尔莫·奥唐奈：施密特的回顾：一些持反对意见的

笔记…117

内容简介

本书是列尔莫·奥唐奈、菲利普·施密特、劳伦斯·怀特黑德合编的四卷本《从威权主义统治转型：民主的前景》的最后一卷。该丛书是研究威权政体和民主转型的划时代著作。本书在精辟地总结前三卷集体智慧的基础上，提出了具有开山性质的关于政治转型研究的范式和理论，并以引人入胜的叙事方式和恰当的隐喻讲述了政治转型充满不确定性的过程和不可预测的结果。

我们相信，借着表现出我们的无知，我们对悖论与抉择的反思，还有对典型案例的转型过程的总结，我们提供一个很有用的工具—— 一份地图的几部分——给那些今天正在探索以及那些明天将会探索的人们，一份关于从未知路线走向民主政治的地图。

我们所有人都希望这个项目至少能够促成一个对于学者和活跃分子而言更理性、信息更充分的讨论，一个关于威权主义制度衰败和有可能被民主制度代替的这一复杂过程中涉及到的潜力、困境，及其局限性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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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摘录：杨原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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