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路途参差的尾韵，它爱的苦涩丨诗脸谱：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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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学士，美国芝加哥大学文学硕士。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访问学者。青年诗人。 第八届中国大学生星星诗歌夏令营成员。2016年南京大学重唱杯诗歌大赛评委。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诗刊》等杂志。现居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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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士顿

我了解来自土星的风，

它来自你东方梦中打破的一吻。当波士顿

公鸡似的晨光开始啄食地平线，

一阵红色的呜咽短暂地掠过天际，

把火苗留给查尔斯河岸，但它看上去

并不那么普罗米修斯，而是在夏威夷琴弦般的波浪里不知所终，

像餐车旁排队的蓝色女人，那渺小的沉寂。

一切在这里终结，街头艺术家说。可你依然觉得，

与大海的阴影相比，我的倒影并没有开端。

集市上，法厄同似的空虚俘获海鸥，如闪电

俘获在雨中看见我的静立的铜像，某位南北战争时的将军：

帽檐上，几只喧闹的鸽子如皱纹般栖息于

人们目光交汇之处。仿佛球赛的焦点——隔着真空

倒计时在它与我的眼睛之间来回，敲击，

你不信，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如黑色松林在万壑来风中穿梭。

但此刻，松鼠更敏感，它浴袍中的深渊轻巧地弹落，

使我方形的胃充满整个天空，并让水星的火在你唇间移动

恰似某种呢喃，如从我大腿飞出的蝙蝠，

当它一声不吭地掠过那条你从没走过的

短尾蝮蛇似的街道，和北方教堂尖顶押眼韵的指针。

火栗

以栗子剥开易变的风，

以种子，以你的火，使我的油瓶在手中生长，

使它的瓶口吸住你的死亡

并解释这信。这长长的，龙颈的回答，  

这碱性的嗅觉，使喉咙上下运动，

因此玻璃的幻象使我不再迷乱。

这果实多么甜美，矮种马在其中奔跑，

声音像旧电报，嘶嘶的蛇，为这头骨歌唱！

它无视捷足的赫尔墨斯，当我们和上帝谈论

在雨中，在牛背上，在手的贝斯里，

它整夜歌唱！

——整夜，我的船又被波涛推向海上。[1]

既然是你让它发生，

是什么写下我夸克的命运，

让我胃的彗星流逝，并使瓶底的太阳燃烧？

有时，我躺在我的双重阴影中，久久地

在大海上陶醉，在瓶子中安眠。

但是，我与你的距离，为何总是如环形般漫长，

如直线般遥远！

途中记忆

暴雪将地球吹向飞机这边，

人们互相挤着，像蛤蜊壳的肉，

与大地的联系半开着。

你我之间，空气是盐的鳞片，

钙化物，与模拟楔形文字。

但事情远不止此。我知道，

隔在我们之间的，还有一整片海洋

连结我和你的世纪，还有

那些与埃涅阿斯

同谋的夜晚，沼泽中狄多的哭泣。

还有转动冥王星的力量，

算筹，十二音律，和因月球突然的广袤

而惊恐于潮水的吞噬的岸——

这些在我们中间，不可名状，

却等待记忆如同旧火焰。

比防冻剂还有效。它从舷窗穿过，

在降临的最后一刻，使广播里的女人

对着迎面的深渊呼喊：每次航行结束

之后，我们相遇——

刹那太长，永恒又太短。

2016.12.21

冷和热

像吐出去的橄榄，

唾沫中的彗星，血中的风，

他们称这种轻微的

冷叫做无济于事。

三点钟，世界仍旧围着葡萄旋转，

牙缝的星座一闪一闪。

在奔跑的房子里

听见爆炸从报纸传向音乐。

脸的聚变，让窗子迎风消失

如幕布拉起。这里——

谁在说话？谁在六月的天空疾驰？

隔着大海，我看见

谎言被密封入罐头，如天真之眼

使鸡恐惧，垂下他们的斯多葛面纱。

放火，飞翔，但得注视

这藤蔓，小小阴谋的舌头——

隔着铁皮：两端的黑色之吻！

这使他们的嘴唇结冰，

变得一致，如同塑料插花，

中空，竹笋般生长，变为地狱。

但沉闷的空气中，我将吃掉

你混着果浆的，孤单的、熔化的星星！

2016. 6.6

周年

——给wyp

雨沿着天堂的路使我缓缓前进，云的潮汐

使群鸟从窗外惊起，又倏地飞散，如风

颤栗地吹过海面，十二月纤薄的帆

像小刀在切开的柠檬肉中划过。你的脸

躲藏在种籽之后，小小的火焰。

冬天我们围着它而坐，像水手在船尾

看夜银色的舌头伸向咸水鸥，舔舐它

如写黑色之信。但星辰拒收，使河流如鸵鸟般飞奔

在叠韵的雪花之间，你的字迹难以辨认

如旧门牌。随街道变冷，克利俄之光

仿佛炫耀着铃铛的游览车，从无人的街道逃脱

进入无味的柑橘皮。蛇曾吮吸它，

在缓慢的，星座的轴承转动中，一种浩瀚的虚无向我逼近

使我向你求助；那张挂在墙上的网，

量子般收缩，坍塌，直到你以另一种碳飞行

让海水凝固，命令甜的尖牙如铁环闭合。

但谁曾脱离过这种质素，却仍能对此安之如命？

但昨天，我的野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我知道，它未来还会有无数次，用两个方击破一个圆，

像以金子的根脉，抵御自然摧枯拉朽的风。

它的深处因你而注入神性，激发枝头更甜蜜的果实，

如逐日者激发星斗的交替，与珀加索斯

在不朽中穿梭；与此同时，在更本质的自然中，

我穿过落叶的胎记，却听见大地正对我叹息。

我头顶的鸟群重新聚拢，像沙子冲上沙滩，等海水

把它们溶解于通往天堂之路。而你，小小的火焰，

你的元音是否足够强大，足以抵御

我们路途参差的尾韵，它爱的苦涩，和先知般的时间？

2016.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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