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两头忙】当年，我是知青……（四十九）（方世岳）

方世岳知青情缘 2024-02-02

有声朗读

《当年，我是知青……》49

作者：方世岳、

务工务农两不误

我回扬州后，马不停蹄立即下乡。等我一脚赶到大队部，金支书正在给大家开会，传达前不久邗江县委张文祥书记来我们大队时的讲话。金支书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追究我这几天去了哪儿。他向我们工作队员布置任务：去下面生产队解决“三支（借支、透支、垫支）一宕（千年不赖，万年不还的陈帐）”问题。金支书让我先去孙庄开队委会，讨论解决孙庄的“三支一宕”。

孙庄队在我们陈庄队的西边，中间隔着许东、许西两个队。陈玫的外婆家就在孙庄。她外婆先后生了11个儿女，陈玫妈在她弟兄姊妹中是老么，辈分高，孙庄队很多人喊她老嬢。女会计小兰子就是其中一个。我请小兰子先把队里各家各户的现金往来帐摊开，将全年欠队里150元以上的户家单列出来。

吃晚饭前，我到邗江中学对面的歪肩膀剃头店，花一毛五分钱理了个发。匆匆吃过饭，我又赶回孙庄。队长、会计和贫协委员全来了。我们共同商定，一个一个落实队里“三支一宕”对象的还款措施，队委会一直开到深夜11点。

蔡政是陈玫的邗江中学同学，她俩是好朋友。蔡的父亲蔡秉义是杭集中学的老师，他负责校办厂，和杭集牙刷厂比较熟悉。陈玫通过蔡政帮我联系上蔡老师，他能帮我搞到尼龙66原料。我立即打长途电话给戴窑永合化工厂的陈天鸿厂长，告诉他尼龙66原料的价格是每公斤8.05元，我身上的100元买不了多少原料。陈厂长知道我给他们厂搞到了原料，非常高兴。他说那个100元是给我的出差费，小而不然招待用的。他让我把对方银行账号查好后告诉他，化工厂好开支票过来。

这次是为化工厂出差，为了便于联系我就住在扬州新扬旅社。第二天我冒着零下5度的严寒乘车赶往杭集。下车后我一路小跑来到牙刷厂，问到了账号是“472701”。我坐车回到扬州后，立即搭三轮车去邮局打长途电话。等候打电话的人很多，接我单子的办事员正巧是我扬中校友何北楠（她知青招工分派在电话局）。她帮我先接通了戴窑的长途电话。电话是王善兄的，他告诉我化工厂的韩勤明天带支票到扬州新扬旅社找我。

我抽空下乡。春节快到了，我们12人工作队暂时放假。大队里的年轻人正在排文娱节目，刘天云、小汝子等忙得热火朝天。天傍晚，我又赶回新扬旅社。和我同住的是一位现役军官，非常健谈。他告诉我：刘少奇、陶铸均在安徽劳改农场病亡；彭德怀在无锡劳动；陆定一被逐出北京，去了延安……我被他吹得云里雾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二天，韩勤快到11点钟才来到新扬旅社。我们二人冒雨前往杭集。我大前门撒了若干根，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弄到60公斤尼龙66。回到扬州，我就去找安兄的表哥刘家定，打明天去兴化的汽车票。化工厂等米下锅，我要把他们急需的原材料送去。

6:20汽车开出，10;00抵达兴化。我先将昨天在郭代表家拿的山药送到她师傅汤波家。吃过午饭，13:00我乘上了机帆船。船开到万朱码头，有乘客发现旅行包失落了，机帆船开回头寻找。开到半途，船上机器又坏了。就这样机帆船开开停停，七摸八磨好容易才开到戴窑时，天已黑漆马虎的了。

将化工原料移交后，我投宿在朱万才家。第二天，大华帮我买了不少鱼虾。下午3:30我搭上开往兴化的船，到兴化已是晚上9:00。年底赶回家的人多，船票很紧张，我没有离开码头。镇江班凌晨1:30抵达兴化码头，我随着人流挤上船。很幸运，我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打开随身带的小半导体，我听到新闻里报道：周总理的部分骨灰已用专门做的喷灰器喷洒在上海市革会、体育馆的上空。

我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我想起来了，已经快大半天没有吃东西，连口水都没有喝。怎么办？除了生的鱼虾和鸡蛋，我什么能吃的东西都没有带。挨了不大一会儿，我感到肚子饿得实在难受。生的鱼虾不能吃，虾子哈来的，我拿起一只生鸡蛋，把蛋壳抹了抹，小心地把它敲了个裂口。凑住裂口，我一口气把蛋清、蛋黄全嗅进嘴里，又全部吞下肚。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吞食一只生鸡蛋。那种难受和恶心，真的，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吞食过生鸡蛋，哄骗过自己的肚子，我裹紧大衣，闭紧双眼休息。天亮了，镇江班上有早饭供应。8:30我花了5毛钱，终于吃上了一碗面条。船在邵伯闸停留了3个半小时，我把在刘培六处借的《基利贝也夫船长》一书翻看完了，船才开。到湾头下船后乘车回扬州已是下午3:30了。

我把带回来的鱼虾分成几份，先送一份给粮机厂的王厂长。他是我灌云的同乡，我母亲好容易拜托人，才挂上的关系。母亲承望王厂长能帮我知青上调回城。母亲和我到他家时，王厂长见我们拎着鱼虾，他一个劲地跟我母亲打着哈哈：“这么客气干嘛？我们都是大伊山人，你家小揪（灌云对男孩的称呼）上调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大姨早跟我说，我不早就把他弄到我们粮机厂吃皇粮了。”

我另送了一份鱼虾给郭代表家，同时送了一份鱼虾到周同学家。去年我为戴窑服装社出差到陕西凤翔，周同学热忱接待了我。最后我带着一份鱼虾和2包带烟嘴的阿尔巴尼亚香烟骑车去施桥。陈玫的父亲从上海回家过年，给我带了一件当时最流行的蓝的卡中山装。陈玫一定要我当时就穿上新衣服，试一试是否合身。佛靠金装人靠衣裳，虾子哈来的，我穿上蓝的卡，扣好风纪扣，人立刻变得精神起来，几天来的疲倦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何去何从费思量

正月初十，我在大队学习过1号文件后，与广琴、毛毛、小龙等去孙庄挑河。下午与宝海去大队综合厂参加成立三支一宕民主领导小组的会议。后来我被分工去张巷队蹲点。张巷队长小尊宝欢迎我到他们生产队，在他家召开了队委会和社员会。前年我在马鞍山扬建102工地结识了一帮热情的瓦工朋友；去年我到兴化戴窑遇到了一批热心的水乡人；今年重回大队，现在到张巷蹲点，我又将结交许多新农友。

我和尊宝队长巡看张巷的田块。腊月下旬以来，很多天没有下雨，田里的麦苗都干贴在地面上。我和尊宝商定，从运河里抽水灌溉。

陈玫去公社绣花厂的事定下来了，她父亲请老卞和金支书吃饭。正月十三上灯日，她和我上扬州将缝纫机用自行车踏到邗江中学大门对面的公社绣花厂。母亲告诉我，扬州城里蔬菜供应紧张。春节前每个人凭劵一天供应6两蔬菜，节后就改为3两、2两5……我答应她从乡下买青菜送回去。

凌晨喜降春雨，我耳闻细雨声，仿佛看到田里的麦苗儿挺起了腰。老天爷善解人意，我和尊宝队长原来准备装机打水，看来不用了！天亮后，我请马路上陆小波把我两年多未用的铁锹换上新锹柄，扛着它，精神抖擞来到张巷。

我先抽空去施桥买了8斤青菜，后来和尊宝带着张巷社员到许东队地段修大队分派的路面。张巷队农技员童宝云是个乐天派，她故意将我的名字叫成“方自觉”。

下晚收工，我骑车把青菜送回家。母亲将戴窑服装社发来的电报交给我。电文：速返……

兴化催我回去，为了生活多挣钱，我理应速回。但为了争取今年知青上调回城，我就必须留在大队好好地干。何去何从？两间余一卒，扶锹费思量。

欢送小柳去参军

12人工作队里的柳兆青是诸坝生产队柳瑞元的儿子。老柳是我们大队党支部委员。小柳政审、体检合格，光荣应征入伍。小柳走之前把我们大队的平面图画好了，交给金支书。金支书非常满意，送新兵走的前两天,金支书同意我们全体队员欢送他。

我们工作队12名队员高高兴兴上扬州。我们先去平山堂看新建的鉴真大和尚纪念堂，后来又去游玩了瘦西湖。中午遇到了施桥公社的小通讯员，我们一起在菜根香饭店吃中饭，饭后到红光照相馆(原名镜中天照相馆)拍了一张集体照。照相的同志问我在相片上写什么题目？我想了一下，随手写道：小柳参军。大家都说好。

后来我们拿到的照片左上方就印着我写的“小柳参军”四个字。

作者方世岳系扬州赴邗江插队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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