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熟悉的陌生字——语义饱和现象

薛瑞应用语言学研习 2022-06-09

感谢关注我们！加油，研习人！

欢迎关注我们，一站式获取海量语言学资源

来源编辑：汉语堂公众号

转载编辑：研习君

敬请星标应用语言学研习，喜欢请点赞，真爱请分享⭐

原创薛瑞

最熟悉的陌生字——语义饱和现象 欢迎来到汉语堂科普小天地。在你阅读本篇文章前，我们先来玩一个小游戏：首先请你盯着下面这个字看10秒。

现在请你再用10秒在下面的“设”字中找到“没”字

……怎么样，你现在还认识这个字吗？有没有觉得它变得奇怪了，好像不再是我们之前认识的那个字了。事实上，在生活中我们经常遇到这样的现象。当我们盯着某一个字看久了以后，便会突然对它产生一种陌生感，觉得这个字熟悉又陌生，此刻如果突然给你一张白纸让你写下这个字，或许你还会发现自己竟然提笔忘字，脑海里不再能浮现出这个字的正确书写方式。可是当你再去看看别的字，或者起来走一走做点别的事，回来再看时又“重新认识”这个字了。书写时也是同样，假如你不停书写同一个汉字或同一个词，就会慢慢觉得这个字越看别不对劲，越写越不认识。

不仅仅是汉字，英语等其它语言的使用者也会出现看一个词看久了就不认识的现象。甚至不仅在语言中，就连一幅熟人的照片、一个熟悉的地点，看久了之后都有可能会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虽然这些小现象并不会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什么困扰和阻碍，但大家是否也曾好奇过这个现象出现的原因呢？

其实，这是一个心理学和语言学上的常见现象。以英文为对象的研究起步早，1960 年，Lambert等学者将该现象命名为“语义饱和”（Semantic Satiation），后来又提出了“联接饱和”（Association Satiation）的说法。针对汉字饱和现象的研究则起步较晚，1994 年台湾学者郑昭和等人首次对其进行了研究，认为这是一种知觉上的、字形的饱和，并将汉字饱和现象命名为“字形解体”（Orthographic Decomposition），日本研究者则称其为“完型覆灭”（Gestaltzerfall）。

那么这种语义饱和现象是由什么引起的呢？
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有心理学家发现，人的大脑在接受持续的相同刺激后，会产生神经疲倦，从而容易将原本熟悉的事物变得“陌生化”。有人形象地把这种现象叫做“大脑的短暂罢工”。也就是说，当我们反复给大脑呈现同样的事物时，大脑会产生“怎么还是你？”“怎么老是你？”的神经疲倦，随即开始“罢工”，短时间内不再参与识别事物的工作，而是让我们自己去解决，随即便有了语义饱和的现象。

在我们熟悉的名侦探柯南第707集《毒和恨的设计（Illusion）》中凶手便是运用语义饱和进行谋杀的。凶手熟知被害人翻书时有舔手的习惯，便将毒药放在了字典“若”字的那几页，随后让被害人连续看了50种汉字“若”的不同设计图，然后拿走这些设计图，又让被害人在合约书上签名，而被害人名字中也正好有“若”字。此时看了这个字很久的被害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名字该怎么书写，于是拿起字典企图查找，从而达到了凶手的目的。

侦探服部平次在分析案件时便提到了这种现象，称之为“形象崩溃”。比如大家也曾将云的形状或是墙上的污渍看成是人脸，是由于脑内的面部神经元产生了反应，不自觉地把那些样子看成人的脸。服部解释道：“事实上人类的脑子也有类似面部神经元的汉字神经元，长时间一直看同一个汉字的话，汉字神经元就会产生疲劳，就会造成对那个字的感官机能下降。也就是说明明是平常熟悉的字，会对其形态产生怀疑而变得不认识了，也就是所谓的形象崩溃。”

在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也许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老师大手一挥说道："大家回家后把这个新学的字抄100遍！"等我们回家后乖乖开始书写，却在写了十几遍后发现，原本就不熟的字，现在更不认识了……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曾经上课时有位老师说的话：“很多外国学生对汉字没有概念，抄写的时候写着写着就散架了，变成了另外的样子。”我认为这种现象不仅仅是因为外国学生们不熟悉汉字，也与语义饱和现象有很大的关系。别说是刚学习汉语没多久的外国学生了，就连我们自己在写多了某个汉字后都会变成鬼画符，何况是本身就对汉字字形不够熟悉的外国同学们呢。

因此在语义饱和理论的基础上，我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我们平时在汉字教学时常用的“抄写”练习的方法真的恰当吗？多次反复的抄写是否会适得其反，反而让学生对所写汉字产生陌生感？事实上，对学习者来说，一个字的重复书写虽然也有助于单字的记忆，但过量重复书写十几遍甚至几十遍之后，大脑就拒绝再接受同样的指令了。后面再多的书写也不过是机械重复动作而已，对这个汉字的识别和记忆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所以，我们在给学生布置汉字记忆类的作业时，一定要注意避免单调乏味、重复书写的练习方式，而是应当增加一些多样性练习。比如通过组词、造句的方式将要练习的汉字融入其中，即使是需要单独练习笔顺、笔画规则时，也应当多换几个字交替书写，或是看看图像类型的图片和事物，转移注意力，不要让大脑一直处于同一刺激下而导致罢工。

作者：北京语言大学2020级研究生薛瑞

推荐阅读

理论与方法专栏 | 剑桥实验句法手册

理论与方法专栏 | The Oxford Handbook of Neurolinguistics

人类语言：从基因与脑到行为 | 理论与方法专栏

The Boundaries of Babel | 理论与方法专栏

Krashen 与 Chomsky谈现代语言学的发展

许余龙、刘海涛、刘正光：关于语言研究的理论与方法

多模态批评话语分析: 理论探索、方法思考与前景展望

胡壮麟：隐喻翻译的方法与理论 | 当代修辞学，2019（4）

张辉张艳敏 | 批评认知语言学：理论源流、认知基础与研究方法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