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天下事】脸书对金融业的正面冲击
B D A I L C
欢 迎 关 注
Vincent van Gogh
脸书对金融业的正面冲击
译 / 许 珂
校 / 姜开锋
理查德·沃特斯和汉娜·墨菲昨日（提到）：“有缺陷、愚蠢、令人恐惧”——这是脸书上周公布新虚拟货币计划后所获得的不同评价，该计划现在已经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不管怎样，它最终是否有可能让金融体系完全开放？
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金融学教授大卫·叶尔马克（David Yermack）认为，这一计划其实是大型科技公司对支付行业的姗姗来迟（long overdue）了的攻击。苹果在iPhone上推出的支付系统作用较为有限：相比之下，脸书的计划则是一次直接的、正面的攻击。脸书计划在一年内推出Libra数字货币，已建立起支付网络的维萨信用卡（Visa）和万事达信用卡（Mastercard）以及互联网公司优步（Uber）和易趣网（eBay）都是该计划的合作者。
为推出这一数字货币，脸书将开发出一个“杀手级应用程序”（killer app）：一种嵌入其即时通讯服务中的支付系统。这样用户向朋友汇款或购物时，就会非常便捷、优惠。脸书的支持者们表示，有着24亿用户的脸书可凭一己之力将加密货币推向主流，从而实现10年前最初由比特币引发的愿景。
耶马克先生（Mr Yermack）表示：“（Libra数字货币）将对现存的银行系统构成极大的威胁。”他补充道，脸书、谷歌和亚马逊等公司相较于银行有两大优势：它们可以更低的成本处理交易，而且它们已经（向公众）证明了，在打造新型数字服务和吸引数十亿消费者注册它们的平台方面，它们是行家。
但这一数字货币计划的准入壁垒相当之高，阻力也相当之大。该计划公布之后，政客、隐私权保护主义者和银行家们便对其提出了接连不断的质疑。脸书及其合作伙伴们表示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推动该数字货币计划，这也足以证明这项计划的风险有多大。
在过去的一周里，大量的批评和警告主要集中在三个领域。
第一个问题是脸书自身的信用。在俄罗斯干预美国总统大选事件引发众怒后（该事件中，在脸书上出现的相关内容亦为公众愤慨的对象之一），该社交平台已严重丧失公众信任。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起初否认脸书对此负有任何责任，但当他表示要重新整顿该社交平台时，他不得不展示出一副谦卑的态度。不过，随着新型加密货币计划的出台，脸书又展现出其勃勃野心。脸书表示，其数字货币支付服务将吸引数十亿用户。支付服务的提议者，脸书副总裁凯文·韦尔 （Kevin Weil）在一次采访中说道，脸书希望该新型货币能够存在“数百年”。
即使是这个想法的支持者也认为脸书很难对这样的一个项计划进行周密的考量，因为它面临着政治和监管压力。风险投资公司凯鹏华盈(Kleiner Perkins)的合伙人马蒙·哈米德(Mamon Hamid)投资了即时通讯服务商Telegram发起的类似的支付服务项目，他对数字货币的愿景持乐观态度，但同时也表示：“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否期待这一愿景，则是另一回事。过去的两年里，情况发生了变化。”
脸书的高管们一直在努力强调，他们创建的任何金融服务都将受到适当的监管。但已经很明显的是，脸书希望避开银行业监管，这让该行业的高管们感到不满。
韦尔表示，该公司将寻求提供信贷等其他金融服务，但他补充道：“我们不是一家银行，我们不这样看待自己。”比方说，我们不提供利息和其他银行业务。”随着金融监管机构加大对这家任性的互联网公司的审查力度，许多人预测这一（定位）区分并不成立。
对于脸书所承诺的将用户的财务信息隔离存储，不用于定向广告的投放，人们也提出了质疑。如果用户选择加入脸书的其它服务，那么这些服务就有可能会提取用户的数据。即使用户没有选择加入其它服务，像WhatsApp这样的脸书旗下的工具也能看到用户的付款时间和付款对象，从而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开放市场研究所(Open Markets Institute)是一个来自华盛顿的压力团体，他们反对企业力量的过度集中。其研究员马特·斯托勒(Matt Stoller)表示，特别是考虑到脸书过去的失败（经历），把这么多数据放在一家机构里无疑是自找麻烦。他还警告说，脸书可能会利用其在社交网络中的垄断地位，去开拓一个全新的市场，一个可能会遭遇反垄断监管机构的反对的市场。
即便面临严峻的政治和监管挑战，但脸书的Libra项目已经暂时得到了其他20多家公司和组织的支持，从这一事实中也可窥见这一机遇的规模。
尽管脸书存在种种问题，但是其仍能凭借庞大的用户基础，将加密货币推入主流。这让硅谷的人们对建立在Libra框架（backbone）之上的新一代金融服务寄予厚望。
美国前检察官凯蒂·豪恩(Katie Haun)表示，许多开发者都“已经在加密货币之河的岸边坐了很久，个个都准备着纵身一跃，投入其中”。豪恩现供职于硅谷风险投资公司安德烈森·霍洛维茨（Andreessen Horowitz），管理着一只加密货币基金。“该计划将成为大批人才进军此行业（space）的催化剂。”
对脸书计划的第二个主要担忧来源于货币自身的属性，以及脸书会否把过多的金融权力交给一些它自己选定的大公司。在该计划的设想中，Libra的运行将依靠区块链技术——即一种由所有网络参与者共同维护的去中心化的分布式账本，所有交易将记录在区块链上。
比特币倡导去中心化的理念，在比特币区块链中任何人都可以验证交易（信息的真实性），然而Libra可能无法达至这样的理想状态。理想的情况是，在一个无需特别许可的系统中，没有任何中央机构来决定谁值得信任。高德纳(Gartner)区块链分析师艾维瓦·利坦(Avivah Litan)说，在Libra的运营中，需要处理海量的实时交易，这种理想中的公共区块链无法为其提供足够的处理速度和规模。
相反，Libra的合作者们的旨在打造一个由100家值得信任的公司组建成的交易系统，，在其中不需要任何独立的验证。发起人表示，他们计划是在五年内建立起一个真正无需许可的网络——尽管并非所有人都相信其在技术上具有可行性。
利坦女士说，尽管存在（技术）限制，但是相较于目前银行掌控的支付网络而言，Libra“很可能是一个更为高效的（支付）系统”。她和其他人也发出警告，“但Libra仍由大公司控制。”特别是如同脸书所期待的那样，Libra如果成为一种全球货币（之后），这将赋予一群私人实体过大的权利。
斯托勒先生（Mr.Stoller）表示，尤其是在两家寡头公司维萨（Visa）和百事达（Mastercard）共同参与进来时，这群私营性质的共同发起人很可能将面临反垄断的挑战。
在纯粹的加密货币主义者看来，这些缺点是十分致命的。加密货币在硅谷的最早支持者之一蒂姆·德雷珀(Tim Draper)表示：“因为Libra不是去中心化，因此客户任由脸书摆布，但由于Libra仍然使用银行体系，并与政治货币挂钩，所以（客户与脸书之间）也存在摩擦。”
不过，即便许多人反对脸书推出加密货币，仍有很多人认为它有很多好处。德雷珀（Draper）承认，Libra可以在脸书上“形成一个不错的分流渠道，为那些尚未准备好把所有交易都交给比特币的人提供了新的选项。”“比特币是一种完全开放、真正的全球、透明、零摩擦的货币，这可能会使Libra成为向比特币过渡的重要步骤”。
第三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是，像Libra这样的新货币是否会带来更深层次的系统性风险，是否会干扰央行对其金融体系得监管和推行正常的货币政策。如果是这样，政府和监管机构可能会将新型货币扼杀在摇篮中。英国央行行长马克•卡尼（Mark Carney）已经明确表示，像Libra这样的数字货币系统中具有潜在系统性风险，应当要求其接受最高级别的审查。
批评人士警告称，新型货币在常规的银行渠道之外开展支付业务，加大了政府限制境外支付和对制裁外国势力的监管难度。斯托勒先生表示：“任何平行货币都会在某种程度上削弱统治机构控制货币（的力度）。”“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它是脸书。这不仅仅是一些在脱衣舞店闲逛、抽大麻和进行比特币交易的自由主义者。而是维萨和万事达。”
一些Libra的批评者说，Libra还赋予私营性质的企业对货币市场的不正当的影响力。脸书及其合作者们否认这一点。
他们指出，Libra将会得到一篮子政府发行的货币或法定货币的充分支持，这意味着该体系不会创造任何新的货币。相反，法定货币将作为储备，其数字的第二自我（digital alter-ego）在互联网上被释放，从而降低交易成本和支持新型服务。
然而，大规模采用新型货币仍可能产生副作用。Libra的支持者希望发展中国家中的大批民众选择持有Libra存款，而不是他们本国货币。这可能削弱当地政府的权力，如果经济体中的许多交易都有外币作为隐形后盾，那么当局对货币状况的影响力就会减弱。
正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官员托马斯·阿德里安(ThomasAdrian)上月在一次演讲中所说的那样，货币疲软的国家可能会很难度过危机：“一个国家要么成功（度过危机），要么被外国电子货币接管。”
即使没有Libra，以官方货币做支撑的数字货币系统也在世界各地得到了广泛的应用。由阿里巴巴公司(Alibaba)和腾讯公司(Tencent)运营的移动支付系统正在中国蓬勃发展。这也是硅谷在世界舞台上同中国科技界领导者竞争的原因之一。硅谷认为，华盛顿的监管机构不应过于死板僵硬。霍恩女士说：“由于这项技术（移动支付）的使用，妖怪早已被放出了魔瓶。”
一些央行银行家可能已经准备好与数字货币的新时代打交道。卡尼在周四表示，英格兰银行(BoE)可能允许科技公司将隔夜资金（store funds overnight）存放在英国央行，这让它们在商业银行之外多了一项选择。
像这样放开资金直接进入中央银行的路径，将降低这些支付系统的成本，并使它们与商业银行处在平等的地位。这也将使央行离发行数字货币更近一步。
耶马克先生表示，金融当局别无选择，只能尝试适应。如果他们试图打击Libra或其他类似的项目，科技公司很容易将他们的支付计划转移到海外。
在Libra的潜在缺点被反复讨论之时，人们对数字货币(或其它类似的想法)将会如何影响金融业的关注度降低了下来。
迄今为止，脸书和Libra的其他成员都试图把关注的焦点放在跨境汇款上，因为Libra可以降低跨境汇款的费用，并且有机会向世界上17亿没有银行账户的人提供基本的金融服务。这些是数字货币最政治正确的用途，也是最有可能获得官方支持的用途。
然而，电子货币的大量使用还会带来更为广泛的影响。豪恩女士表示，金融服务在许多发达国家运作得“足够好”，并不意味着没有改进空间，“（既有的金融服务）速度慢，效率低，你一直在给中间商付钱。”
对于改善上述状况，脸书似乎正在计划着在Libra区块链的基础上推出Calibra项目。该项目将被整合到脸书的即时通讯服务中，这将推动一个新的网络商务时代（的建设）。
真正的数字货币还有其他优势。脸书称，它可以用于小额支付，这是为用户在阅读或观看数字内容时提供一种新的支付方式。
未来，Libra的合作者们表示，他们计划在（区块链）网络中引入“智能合同”，当现实世界中的条件满足交易要求时，资金就会自动易手。
在硅谷所梦想的未来世界中，机器与机器的交流和智能代理将占据主导地位，Libra的出现将会如何影响这样的世界呢？它可能会被自动驾驶车辆使用，例如，决定何时应当进入快车道，并自动处理付款。
Libra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在这个假象的未来世界中扮演任何角色。对脸书的担忧，以及Libra计划固有的局限性-很可能注定了它失败。但是，随着数字货币系统扩展到数字世界的更多角落，金融业中真正具有冲击性的变革正在到来。
文章来源：FT Libra系列报道：脸书的数字货币——深度阅读（the big read）：关于加密货币
本文仅作学习交流之用
Vincent van Gogh
往期荐读
编辑：钟柳依
欢迎点击“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