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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诗15首

英国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1854年10月16日—1900年11月30日),出生于爱尔兰都柏林,19世纪英国(准确来讲是爱尔兰,但是当时由英国统治)最伟大的作家与艺术家之一,以其剧作、诗歌、童话和小说闻名,唯美主义代表人物,19世纪80年代美学运动的主力和90年代颓废派运动的先驱。
王尔德身上除了天真的诗人,和一脑子艺术热情的学生会主席这两个形象之外,就是非常典型的爱尔兰人形象了。爱尔兰人穷、因为穷所以满不在乎。爱尔兰人还总觉得每个爱尔兰人都是骑士的后裔,所以把自己的穷和对穷的泰然自若看作是一种贵族气。王尔德虽然是一个信新教的爱尔兰人,但也是爱尔兰人。王尔德把对艺术的爱,还有对自己诗人优越地位的自豪,和爱尔兰人的这种气质结合在一起,就是王尔德独有的气质。
王尔德喜欢开玩笑,这是伦敦艺术家的共同点,但只有王尔德能够深刻的认识到这些讥笑伦敦上流社会的梗里的笑点,是因为王尔德虽然和惠斯勒这样的画家混在一起,但王尔德终究是“王尔德爵士的儿子。”他内心深处依然是伦敦上流社会的一员。他的这种纠结心情只有利用他身上爱尔兰人不管不顾的那一面才能奇妙的和他的信仰结合在一起。惠斯勒推崇巴黎的“波西米亚式生活。”因为惠斯勒自己被西点军校开除,然后去巴黎冒险学艺术。他姐夫是一个伦敦的体面布尔乔亚,有时候他姐姐和姐夫到巴黎去,饿到眼睛放绿光的惠斯勒就去找姐夫改善伙食,代价就是要听姐夫的资产阶级生意经,接受“你要道德质朴”这样的教导。惠斯勒最后忍无可忍把姐夫直接推进了街边商店的玻璃橱窗。惠斯勒仇恨伦敦上流社会,即使他日后出了名有了钱,他还要想办法讽刺挖苦,甚至是考打官司来恶心伦敦的体面绅士。罗斯金几乎就是被他气的退出了艺术评论界。



云中少女的合唱

(阿里斯托芬,《云》,275—290行,298—313行)


右唱


云中的少女不停地飘荡,

身轻捷肤柔润曼妙徜徉,

我们从赛壬的魔河跃起,

穿过海洋,穿过穹苍,

向松柏覆盖的山巅奔去,

松柏如少女的披t肩长发。

我们寻找无畏的瞭望塔,

周围是雨水充足的谷田,

透过仙女们嬉戏的小溪,

海浪的尽情歌唱在回转;

天上的太阳从来不吝惜

把光芒向四方挥洒播散。

我们抛弃乐队迷雾蒙蒙,

直至看见远方大地茫茫。


左唱


云中少女携来甘霖雨露,

滋润女神所喜爱的平芜,

那是健壮的英雄的土地,

那是古希腊英雄的光辉,

把荣耀和沉默赠予神秘,

那没人能够揭开的神秘,

当神殿的帷幔判然揭开,

馈赠献给天宫高贵神祇,

轩敞的殿堂精琢的神像;

当壮丽的行列行进过来,

欢娱的神仙筵宴的地方,

花环装饰着明媚的门廊,

年年月月,四季循环;

当春天来临万物欲复苏,

我们踏踩着酒神的节奏,

唱着酒神的歌欢快起舞,

欣赏着比赛的甜美合唱,

倾听着激越的里拉声响。

1874年于牛津




从春天到冬季

(为音乐而作)


春天微笑着迎来枝叶透出嫩绿,

哦,歌鸫鸟儿欢快地唱着歌!

我瞅见,在交错的光泽之间,

我的爱,我的目光从未遇见,

哦,长着金色的羽翼那快乐的鸽子。

在盛开的鲜花儿红色和白色之间,

啊,歌鸫鸟儿欢快地唱着歌!

我的爱第一次进入我的眼帘,

啊,极致的快乐,完美的景色,

啊,长着金色的羽翼那快乐的鸽子。

黄澄澄的苹果闪烁着火般的热情,

啊,歌鸫鸟儿欢快地唱着歌!

我的爱太秀丽,超越了歌声和竖琴,

那盛开的渴望和爱情的玫瑰,

啊,长着金色的羽翼那快乐的鸽子。

但是现在万木因霜雪而变得灰暗,

唉,歌鸫鸟儿悲伤地唱着歌!

我的爱离去了:啊!就在那一天,

我伏在她无声的脚下,看见

一只鸽子,她的羽翼已折断!

唉,我的爱!唉,我的爱!你被残害——

可爱的鸽子,可爱的鸽子再次回来!

于牛津麦戈达伦学院




愿她安息


轻快地跳着,她在附近

白雪的下面,

轻柔地诉着,她能听见

雏菊在萌芽。

她秀美的金色的头发,

失去了光泽,

她昔日的青春和美丽

也沦为敝泥。

她形似百合肌肤如雪,

却从不晓知

她已成长得亭亭玉立,

那伊人秋水。

厚厚的棺木、沉沉的碑石,

压在她胸膛,

我肝肠寸断心中凄怆,

她恬然苏息。

平静,平静,她再也听不见

诗颂和琴声,

这里埋葬着我的一生,

堆起土山一片。




我记忆中的娇女


我的上肢因燃烧而毁损,

我的双脚因跋涉而肿胀,

因为呼唤我心中的娇女,

我的唇已忘记怎样歌唱。

哦,野蔷薇丛里的朱顶雀,

因为我的爱而停住了歌,

哦,百灵因我的爱而欢唱,

我温柔的娇女却殒玉消香。

她的秀媚不是为了世人瞧,

更不是为了讨俗人的欢笑,

比那王后和名媛还要秀媚,

比夜里月光下的水还妖娆。

她的长发为香桃树叶所缠绕,

(嫩绿的树叶覆着她金色的发!)

油绿的草透过秋天澄黄果实,

比不上记忆中的她娇美秀丽。

她石榴般的唇长来是为了吻,

而不是为了痛苦悲伤而哭泣,

抖动着宛如流淌的汩汩溪水,

蠕颤着像暮雨后初绽的蔷薇。

她的肩颈白皙得宛若百合花,

为了太阳的欢乐微微透着红,

朱顶雀的喉咙放歌时的震动,

也比不上她的肩颈风致芳华。

就像红红的石榴切成了两半,

嫣红的双唇里露出洁白的齿,

她的双颊像刚要褪色的胭脂,

就像仙桃朝着太阳微笑嫣然。

哦,交叉的双手,多么的娇嫩,

凝脂的体肤生来是为了爱和苦!

哦,爱的屋宇,现在已经荒芜,

雨打的花,哪儿有往日的娇嫩!



短歌


一环金戒和乳白的鸽子,

是馈赠的礼品只献给你,

还有一根大麻编的粗绳,

挂在树上是吊你的爱情。

为你建起一座象牙的屋,

(玫瑰的闺房百合花的床)!

留着窄窄的一块地我躺下。

(哦白色,那是毒芹开的花)!

为你栽下了香桃和茉莉,

(哦,红红的玫瑰多么美丽)!

留给我的是痛苦和柏树。

(最美的还是那迷迭香露)!

你有三位向你求爱的青年,

(绿草中有一位已憔悴长眠)!

我有三行脚印留在了沙滩。

(请栽种些百合在我的头边)!




公主的忧愁


(布列塔尼人的歌)

七颗星在平静的水中,

还有七颗闪闪在天空;

漂亮的公主黯然神伤,

七种罪孽在心头深藏。

红红玫瑰在她脚边开放,

(红玫瑰映着她金色云鬟,)

哦,秀衣和芳胸接触的地方,

红红的玫瑰也在悄悄放绽。

躺在树丛芦苇中的骑士,

他曾是多么的英俊潇洒,

目睹着瘦鱼游来又游去,

饱餐着死去的人的肉体。

躺在那儿的小伙多纯朴,

(大片的金叶是极好猎物,)

看那天空中飞翔的乌鸦,

啊,乌黑乌黑就像夜未央。

为什么他们僵死在那里?

(她的手上还有斑斑血迹。)

为什么百合花染着红点?

(河滩上还有一片片血斑。)

两个人骑马来自南和东,

还有两个人来自西和北

那乌鸦要享受丰盛宴席,

那公主也要好好地休憩。

有一个小伙儿爱得真切,

(红色,啊红色,斑斑的血!)

他用杉树枝挖了一个塚,

(一个塚要将四个人装盛。)

沉寂的苍穹没有了月亮,

幽幽的河水也没了明光,

七种罪孽压在她的府灵,

他一个罪恶却是也不轻。




痛哭吧,悲伤;让善良盛行


哦,愿生活自在的人永享太平,

广阔土地到处是收获的金锭,

永远不担心暴雨把庄稼毁坏,

更不用顾虑森林树木遭灾害。

哦,同样的祝愿降临这样的人,

灾荒年代的苦难他闻也未闻,

未见过伤心的老父泪流满面,

没听说孤苦的老母泣涕涟涟。

可是我更愿把祝福给予了他,

他疲惫的双脚走遍了泥泞路,

他的一生虽然充满了痛和苦,

然而却建造了长梯走近上帝。




真正的知识


……像葱葱的牧草,

清晨,生命被刈割;这个人这样,

那个人却不这样。


你知道一切:——我徒劳地寻觅,

什么样的土地可以犁耕或播撒种子;

这块地黑乎乎的长满了杂草和荆棘,

也不用担心掉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涕。

你知道一切:——我坐着等待着,

双目失明两手也不再我听的使唤,

等待着直到悬在上帝神圣的门前,

那薄薄的轻纱被最后一次撩掀。

你知道一切:——我却看不着;

我相信我的生命是决不会徒劳,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再次来相见,

在某一个没有生死的瑶池仙界。




哀歌

(欧里庇底斯,《赫卡柏》,444—483行)

特洛伊被俘的妇女在奥里斯海滩上所唱的歌,而希腊人则由于蒙辱的阿喀琉斯的愤怒所引起的风暴受困于此,等待着顺风时节返回家园。


右唱


啊,和顺的风从大海上吹来!

它透过浓浓的黑暗和雾霭

导引着船只在波涛上行航,

要去那陌生的土地,啊,悲凄!

我被负载着,穿越汹涌的海浪?

还是被卖到人家里作奴作婢?

啊,海风吹拂着那么顺和快畅,

难道是吹向多利安人的海岸?

还是驶向遥远的传说中的故乡?

那里伟大的阿披达努斯,倾注

他的河流把丰饶的土地溉灌;

还是我将踏上普西安的沙滩,

任凭阵阵狂风的吹打和摆布。


左唱


啊,狂吹的风,吹来我的悲愁,

因为随着那橹桨的哗哗作响,

我被装在监狱般的大木船上,

载到那遥远陌生的异国他乡,

那里高高的棕榈树生根成长,

用枝叶编织令人欣喜的荫凉,

那里勒托在爱的痛苦争斗里,

分娩了阿波罗和阿尔特弥斯,

那肉体的苦痛,那灵魂的至喜。

那是在得洛斯,

环围着滔滔海水,

我要同少女歌唱,

来自塞克拉迪斯,

歌唱阿尔特弥斯

那天后那美少女;

歌唱灿灿的金钗,

插别着她的雅髻;

歌唱狩猎的风姿,

她的箭和她的弓;

歌唱中得到安慰,

安慰痛苦和眼泪。


右唱2


或许这就是我命运的怆然,

要在那遥远的辉煌的雅典,

站在织机旁成为一个女仆,

织编五色纷纭的锦丝花毯,

刺绣光彩的番红花礼服,

或是夺目的藏红花长袍,

那镶金的骏马飞驰向前,

那镀银的战车滚滚而过,

载着高傲的雅典人沿街跑,

还有战争中勇猛的虎贲,

梦想着一天龙椅上端坐,

还有宙斯那岁月的征服者,

驾驭着飓风般雄鹰的翅膀;

还有暴烈的雷电助着火焰,

遵从着神的命令从天而降,

把叛逆者抛到黑暗的深渊,

灵魂不得安宁,永世的睡眠。


左唱2


哀哉!我们子孙的悲哀,他们处于奴役

的痛苦。

哀哉!我们英勇的祖先,他们为了自由

被杀戮。

哀哉!我们祖国的荣耀,特洛伊的名字

多么耀眼;

可是,那长矛那弓箭那火焰,把它沦为

废墟一片。

我将要离开,带着灵魂的沉重,

去一片土地,那么的遥远陌生,

亚细亚已成了婢女和奴隶,

欧罗巴是她的女王和主子。

失去了爱,没了爱的神圣价值,

我将进入令人恐怖的地狱里,

进入坟墓作为我欢乐的内宅,

把死亡作为我的爱人和主宰。




忘忧叶

为面对自己的命运而死去的人哭泣,这并不为过。是的,这就是我们能为那些可怜的人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剪下一缕头发,让一滴眼泪顺着我们的脸颊流下。


鼎盛过后就没了平静。——

啊,白色的羊群在草原上,

月儿像牧人一样失了方向,

敢问这里有没有平静?

仙后住在天宫里的花园,

星星像百合美丽而洁白,

透过淡淡的雾霭在闪烁,

哦,停一停,黎明在走来!

哦,停一停,妒忌的白昼

向你伸出了长长的双手。

唉,可是你稍纵即逝,

唉,我知你不会停留。


东方已经绽出一抹红晕,

巡游的雾和影子在逃走;

奥罗拉已经从海面升起,

离开了藏红花铺的卧席。

东方已在降下银色的箭,

射穿了夜幕那圣洁的地;

一条长长的黄色的光芒,

打破了沉静的楼塔厅堂,

很快地照亮了整个大地,

唤醒了一只鸟振翮飞起;

所有的栗树树冠在动颤,

所有的枝叶被金色感染。


我们感觉的是一片平静,

到处都是梦一般的平静;

朦胧的大地上一片沉寂,

一片沉寂大地不再朦胧,

除了一声尖叫回响着尖叫,

一只孤单的鸟凄凉地长号;

一只鹬鸟在唤召它的侣伴;

回响是从远方的山涧回传。

传递我的爱情给他的使者,

他躺卧在那儿等待着黎明,

那圆圆的少女离开了天空,

白茫茫的杉树变得更朦胧。


太阳跳起进入它的跑道,

清风吹拂着牧地和草原,

在西边仿佛我已经看见,

一张我熟悉的圆圆的脸。

一只朱顶雀栖落在山楂树,

展开歌喉咏唱春天的光辉,

歌声回响鲜花怒放的树丛,

伴随着新生的一天乐融融。

我无意中踏踩了一束草丛,

惊起一只百灵飞得无影踪,

消失在茫茫无际的蓝色中,

那是悬在上帝面前的苍穹。

柳树枝轻轻地在耳边私语,

说死亡不过是新生的起始,

我们争来争去的闲言碎语,

只会给死者带来莫大羞辱。

我从柳树上折了一个枝条,

还采了山楂花洒满了露珠,

用紫杉的枝条扎成一束,

这个花环真是光彩夺目。

我把花环放在他卧的地方,

(温暖的花叶放在石碑上;)

我独自坐在那儿多么自在,

直到黄昏侵袭疲倦的眼睫,

直到变幻的云彩开始织编,

金光万道的长袍给上帝穿,

朝着紫霞弥漫的茫茫海洋,

落下太阳金碧辉煌的船舫。


我将会为这一天欢欣雀跃,

树儿的私语和鸟儿的鸣啭。

我的内心为快乐枨触充满,

还是为狂风的凌虐而怆然?

不要这样:这种无聊的梦想

是那些肤浅的灵魂的家常。

我觉着我的一半已经神化,

我知道我是多么坚强伟大。

我知道森林里的棵棵树木,

从根茎到枝叶都付出辛苦。

如果航行在荒芜的海洋里,

没有树会结出丰盛的果实。




圣米尼亚托


看,我已经爬上山的半坡,

向着上帝那座神圣的殿堂,

那位安吉尔画家曾经莅临,

目睹上天的大门开得宽敞。

在那蟾宫的宝座安坐着

贞洁无瑕的美德之女王——

圣母!倘若目睹您的面容,

死神绝不会来得太匆遑。

上帝为你戴上荆棘的冠冕,

基督的母亲,神秘的萧娘!

我的心灵不堪生活的颓然,

锥心泣血难以再度歌唱。

上帝为你戴上炽爱的冠冕,

基督拥你坐在圣洁的殿堂,

在太阳揭示我的罪孽之前,

啊,倾听我再次的歌唱吧!




亚诺河畔


夹竹桃挂满了墙壁,

曙光中开得姹紫嫣红,

夜晚灰蒙蒙的影子,

罩着佛罗伦萨像柩衣。

山坡上晨露清又亮,

头顶上鲜花妖娆灿烂,

可是蟋蟀不知了去向,

阁楼上的歌喉已悄然。

唯有枝叶窸窸窣窣,

听凭着秋风穿梭其中,

飘溢着芳香的山谷,

只有夜莺孤独的歌声。

岁月也将让你沉寂,

夜莺继续为爱情歌唱!

月魄射出的箭矢,

碎裂在朦胧的树丛上。

在穿越寂静的草坪前,

晨曦穿着海蓝的外衣,

向着恋人惊奇的目光,

伸出黎明洁白的手指,

迅疾爬上东方的天空,

抓住并杀死战栗的黑夜,

内心的快乐疏放雍容,

愿夜莺的歌声地老天荒。




一个幻象


有两个国王,一个独自站在一边,

头上也没有戴着绿色的月桂冠冕,

可是悲伤的眼神流露出无人眷顾,

还有无休无止的呻吟带来的疲惫,

那罪过也不是哭诉的受难者能赎,

那甜蜜的双唇沾满了亲吻和眼泪。

他的身上红色和黑色相间的衣装,

他的脚下我看见破碎的石头一块,

那儿白鸽一样的百合长得膝盖长,

这一景这一幕,我的心被烈火点燃,

我惊问贝雅特丽齐,“这些是什么人?”

她回答了我,对他们的名字全了然,

“先是埃斯库罗斯,后是索福克勒斯,

最后的是(泪如溪流!)欧里庇底斯。”




进入意大利的十四行诗


我到了阿尔卑斯山,你伟大的英名——

意大利,我的意大利,燃烧我的魂灵:

当我走出阿尔卑斯山的心脏地带,

并看到了我一生梦寐一见的土地,

我放声大笑就像获得了重大奖励:

我沉思着你的英名所创造的奇迹,

注视着寥寥空宇,直到烈焰火光

把它的青绿烧成擦磨一新的赤金。

青松在飘舞,就像少女的长发飘动,

在看生意盎然的果园,缠绕的蔓枝

正在绽放海浪般片片纷飞的鲜花:

可是我知道,在那遥远的古都罗马,

又一位彼得被囚困于罪恶的牢笼,

看到这块美丽的土地,我潸然泪下。




旅途感怀


大海呈出蓝宝石的色彩,

天空就像燃烧的蛋白石;

我们升起了帆,乘风破浪,

深灰色的陆地就在东方。

我站在陡峭的船头望去,

扎金托斯的海湾、橄榄丛,

伊萨卡绝壁,吕卡翁雪峰,

阿卡迪亚撒满鲜花的群山。

船帆击拍着桅杆啪啪作响,

海水在船的两边泛起涟漪,

姑娘在船的尾端泛起涟漪,

那声响:西方燃烧的天际,

一轮红日把大海当成坐骑,

我终于踏上了希腊的土地。

袁 宪 军 译




圣 琼 · 佩 斯 与 当 代 诗 坛

诗歌一直是法国文学史上重要的文学样式,从中世纪文学到现代象征主义诗派以及帕尔纳斯派,一直长盛不衰,涌现了许多影响世界的伟大诗人。但从20世纪后半叶开始,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不断冲击着人们的阅读习惯。繁忙的生活留给人们静心品读诗歌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在大众传媒促进下,通俗语言又逐渐取代精幽婉转、晦涩迷离的诗性语言,占据了文学领域的主导地位。此外,体育明星、影视明星已经在这一时期成为媒体、公众关注的焦点与热捧的中心,诗人不可能如当年雨果那样成为舆论的宠儿。诗歌逐渐成为小众的艺术,只是少数人之间的内心交流。而每年诗集的出版数量也急剧减少,即使在圣琼·佩斯获诺贝尔奖当年,他的诗作也仅售出90册。
当然,我们不能因此忽视了诗歌的力量。虽然当代诗坛缺少读者,只留寂寞的诗人们孤芳自赏,但仍有不少优秀的作品为这个高速、浮躁的时代送来清新、温情的慰藉,带来触动灵魂的力量。二战后,法国重要的诗人除了196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圣琼·佩斯(1887—1975)外,还有亨利·米肖(1899—1984)、弗朗西斯·蓬热(1899—1987)以及勒内·夏尔(1907—1988)等。
圣琼·佩斯(1887—1975) ,原名阿列克西·圣-莱热·莱热,又名阿列克西·莱热,于1887年出生于法国在西印度群岛上的殖民地瓜德罗普岛,在这个风光旖旎的热带岛屿上度过了童年。1899年由于岛上地震,佩斯随家人回到法国定居,并在1904年进入波尔多大学攻读法律。佩斯从少年时期就热爱诗歌,18岁结识著名诗人克洛代尔和雅姆,并开始尝试创作一些带有象征主义色彩的诗歌,这也构成了他后来于1911年出版的诗集《赞歌集》的主要来源。1914年,佩斯考入法国外交部,由此开始了他长达25年的外交生涯,先后在中国、美国等国大使馆工作。二战期间,由于不服从维希政府,而被迫离流亡美国,直至1957年才回到法国。
佩斯的诗歌有着浓郁的异国情调和广袤土地的旅行印记。这一创作风格显然受到来自童年记忆、学生生活,以及职业经历的种种影响。组诗《赞歌集》(1911)收录了《家门即景》、《鲁滨孙画像》和《赞歌》等少年时代创作的诗歌,用充满意象的文字勾勒了瓜德罗普岛这一热带天堂,金色的晨曦、神奇的树木虫兽、摇曳的椰林……将时间退回到童年的海岛。
我的目光立刻就尽力描绘
一个在闪光的波浪间晃动的世界,
我的目光熟悉那光滑的桅杆,
叶丛下的桅楼,使风杆和横桁,
藤的支索,
那儿的花朵长又长,
却在鹦鹉的叫声中掉落。
1916年起,佩斯在法国驻中国使馆工作,先后任北京使馆秘书和上海领事馆领事。在中国的五年间,他曾赴戈壁沙滩考察丝绸之路,并在北京西郊的一座道观内创作了著名的长诗《阿纳巴斯》(1924,又译《远征记》),以圣琼·佩斯为笔名发表在《新法兰西评论》上。诗歌以含蓄、冷峻的笔调,通过一位即是部落领袖又有着哲人般智慧的主人公,展现了在浩瀚沙漠上远征的神秘历程。在不断的征战与冒险中,人类的灵魂得以获得新生,而这无穷无尽的生命力与创造力,也正是诗歌歌颂的主题。
二战中在美流亡的17年,也是佩斯创作的高峰期,先后发表了诗集《流亡》(1944)和诗歌《风》(1946)等。《流亡》包括四首诗篇:《流亡》(1942)、《雨》(1943)、《致异邦的女友》(1943)和《雪》(1944)。其中有对自然的赞美,有对异国女友的怀念,也有对人生、光阴的深沉思索。流亡与隔绝唤起诗人对人类境遇更为深切的思考与感叹,而他非凡坚忍、果断、理性的精神品质,依旧涌动在诗歌的字字句句中。他在《伟大的岁月》中写道:“伟大的岁月,看看我们捕获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我们两手空空。路跑了,又一点没跑;事情说了,又一点没说。我们回来了,满载着夜,我们知道的出生和威望,比人的梦幻教给我们的更多。骄傲过后,是荣耀,蓝色的巨剑里健康之灵的光亮……”
回到法国后,佩斯又创作了长诗《航标》(1957),这一构思七年的成果,也代表着他后期创作的最高成就。诗歌由不同形式的四部分组成,即《祈求》、《唱段》、《合唱》和《献词》,在浑厚有力的叙述与奇巧宏大的结构所塑造的情境中,用散文式的语言歌颂大海。此外,佩斯的诗作还有《纪事诗》(1960)、《群鸟》(1962)、《已故情人所吟唱》(1969)、《二分点之歌》(1971)等。
总体而言,佩斯的诗歌有着史诗般宏伟的气势和沉郁浓厚的情感,他将法兰西古典诗歌的节律与《圣经》体自由小节诗的形式融入现代诗的创作,继承了法国古典诗歌壮丽的古典精神,同时又充满对现世的关怀,以及对宇宙、自然与人的赞叹。他的诗歌“是描写永远作为创造者,而世世代代与同样永远不甘屈服的自然力量进行斗争的人的愿望。他跟曾经生活在我们风风雨雨的星球上的所有种族化为一体” 。他的诗歌语言是散文式的,用丰富跳跃的意象组成连绵的长句。汲取来自科学、时代、神话、地域的象征,让纷繁的时空、情感、意象、隐喻在句与段中交错组合,构筑了一个绚烂的情感空间。
……这是人类的土地上很大的风——吹刮在我们中间的很大的风,
对我们唱着生活的恐惧,对我们唱着生活的荣耀,啊!对我们唱着,在危险的最高峰对我们唱着,
吹着灾难粗野的长笛带领着我们这些新人,以我们新的方法。

这是正在活动的很大的力量,在人的马路上——正在活动的很大的力量,
它把我们带出习俗,带出季节,在遵守习俗的人当中,在遵守季节的人当中,
在灾难粗糙的石头上,为新的婚礼重整种葡萄的土地。
……
——《这是很大的风》
圣琼·佩斯,这位优秀的外交家身份之外的杰出诗人,以他那瑰丽广阔的诗句在人类的抗争与无助中唤起一种勇气,一种直面世界的崇高力量。他将壮丽的激情带入每一个现代人贫瘠麻木的心灵,重燃起生命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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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尔克《瞪羚》

里尔克《音乐》

里尔克《罗马喷泉》

普希金诗15首

华兹华斯诗8首

弗朗西·耶麦诗12首

席勒诗52首

魏尔伦诗10首

安娜·阿赫玛托娃诗32首


剑佩俨如林 齐倾拱北心 渥恩颁美禄 咸濩听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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