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坏人们||立杰：我什么时候成的坏人

我什么时候成的坏人

立杰

相遇疗法

进入8月，早晨凉快很多了

衣服离了身。还有两天

就立秋了

玉米粒在穗子里开始抽走水分

浆粉发糯，气息浓郁

越来越紧的呼吸。

香甜的呼吸。

秋天的田野骄傲的等待

地头，有昨日青春挽起的裤脚

锄头上的汗水，多么干净

清新的泥巴，塑造着梦境

我在酷夏之日摔伤了手腕

它令我猝不及防，痛不欲生

我不能让它的伤口靠近水

但是主治医生说

现在避开众人视线

隐藏在身体里

支撑断裂的这个成分

和雷雨没有关系

我对着里面隆起的部分发呆

它忙着缝合我的细胞，血液

和软组织，与骨骼衔接的部分

大部分时间并不理会我的迟疑

它帮着我拿起毛笔

端起锅碗，帮着左手

把案板上的菜蔬稳定好

它唯一失去的，是这个夏天

更多的盲目，和无知地带的潜伏

它落笔的力量在慢慢恢复

但是游泳往外拨水的角度还很僵硬

它还不能把身体拉到岸边

水与它，有些认生

这块隐藏的保护者

让我行动开始更加沉稳

它真的比以往，多了0.5克的重量

我带着它穿过街道

走进花木中心，青青芳草

刚刚被集体收割，吐着清香

鸟鸣在它的问候中

发着清脆的回响

2019 8 5

盛夏

雨后，

林荫路上撒满了槐花

花心还泛着淡淡的绿

那大片大片的白

落得触目惊心

她们一起，那么干净的

把自己铺出去。我有些微微的疼

不想踩在她们身上

因此，我从心底里感激

那个拿着大扫帚

把她们集中在草丛里的工人

也许这样的归宿

她们也是喜欢的。

“公园里也是37度，

像我在你的呼吸里。”

2019 8 2

被忽略的事物

一个桥梁工程师，眼里只有

石子，钢轨，图纸，弯道的弧度

路边的花朵，他叫不出来名字

这也是专注的另一种

我尊重一切专注的投入

包括，你眼里只有我的岁月

我仍然沿着这条钢轨走着

它似乎没有尽头

它没有鲜花，也没有鸟鸣

只有一趟一趟满载的列车经过

沉重地压在枕木上

运送着光阴。死亡证明。

不复返的旧时光。

但，我真的知道，

你离开已经很久了。

2019 8 2

重返人间

一棵松柏枝子突然冒出来

整条街道上的噪音消失了

车辆停下来。

看着这个举着自己胳膊的女人

夸张地横穿马路。她的手上，

握着园林工人锯掉的松树枝

她的整张脸挡在松枝后面

昨夜梦中，她救了个溺水的孩子

挤掉了他身体里多余的水分

她有些害怕。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举起这棵小松树的刹那

一只蝴蝶从怀里翩然而出

没有人能够看到这是一座

刚刚打开的新坟，和这个刚刚放走了蝴蝶

重返人间的女人    

2019 8 9

檀珠

截取断面。打磨光滑。

刻上和你的灵魂能对话的字。

你磨出了老茧。

这些珠子仍然走在自己的纹络里。

你的释义，你的安稳或

躁动，进家门时稍微的摇晃

都和它，无关。

它还是发散着母体的清香。

自由自在的呼吸

和整棵树给与它的，散落人间

并不为你的张弛，

你的心性而有它意

这才是它的根本。

或是被做成书架，做成房梁

做成木墩儿，做成门槛，做成门插

做成风筝的骨架，做成鸟的羽毛

做成你走向禅寺的台阶

做成宽大的床榻，做成窄长的戒尺

或其它。任何一种形式，

于它，都是无所谓的

2019 8 8

砸核桃

客厅在隔壁。

传来噼噼剥剥的声响

我听到那些核桃快乐的跑跳和欢叫

我走在丛林中，脚下是松鼠

仓皇逃开的长尾巴

在密叶遍布的路旁一闪即逝

我喜欢这种敲打

我从核桃壳里跑出来

被整个整个的解放

这样的黄昏多么完美

这种安宁，伴着夏日尾梢

白蜡树的叶片刚刚被雨水洗净

2019 8 4

后记

立杰的交代，我什么时候成的坏人

2019年8月16日，坏人部落群主隔壁老王把我拉进了一个名字就叫坏人部落的诗歌群。从这天起，我成了坏人。这天，恰恰是我的一个纪念日。

老王让我写一个千字左右的诗歌创作谈。夜不成寐，诗歌创作就免了，我总结了一下我成为坏人的可能。

1、有病了。我承认我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但大部分时间是跟自己较劲。拧巴。明知道没必要，但就是不放过自己。尝试了多种努力，除了违心的事的确折磨人，让人不轻松，就浅尝辄止外，其他的还在边尝试，边修整。但一直没停下来。我知道红军当年二万五千里长征是为了打天下，救百姓于水火，我只是为了救自己。我每天不停地折腾，除了大剂量锻炼让身体透支，还就是不停地观察和探寻。我着了迷一样的喜欢上了周围的自然现象。大量的书籍阅读，让我在不断的发现中，苟延残喘，拼接着自己对这个人世虚妄的美好幻像。但总是遭到破坏。不断地缝补，又被不断的撕裂。有的时候，是出自亲手。有关人性。有关道德。有关做人。有关欲望。慈悲。爱。松手。自由。打捞。供奉。虔诚。怀疑。迟疑。自信。贪嗔痴。释然。尤其拷问自己，疼痛在所难免。“伤口在愉快的愈合”我写到。在日常，内心充满感激，感恩，最少能让自己平和的呼吸。并在挣扎中，学会了选择性遗忘一切不好的记忆。“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这不是病了又是什么呢？

2、学会不认真了。以前太认真，对什么都是。心重。现在不了。有的不能认真想，也不能放心上。不值。浪费精力和心神。有的，啥也不是。就那么回事儿吧。还不如多看一会蚂蚁搬家呢。学会忽略，有时候也挺重要的。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自己最感兴趣的事上。把每天过充实。别跟那些虚头吧脑的多打交道，没啥劲。能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出不去，就多看书。大部分书都比人好看。怎么看都是。不管写植物的还是写动物的。它们只告诉你未知。防患未知有可能造成的伤害。不会对你突然造次，让你猝不及防，并不知所以。

3、学会自己一个人跳舞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自己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但是，身体需要把生出来的锈抹掉。以前每天晚上我都去健身房游泳。游泳我也自己发明了另外两种泳姿。类似鱼在水里上下翻卷侧滑。很省力气，但速度极快。如果蛙泳25米我需要换12次气，但是这个泳姿只需要换7次气就能到对岸。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现在还没能下水。所以改成了晚上去旁边的公园散步。广场舞声音劲爆，我都绕着走。因为我不喜欢这么多人一起跳，按一个标准动作。我承认我很笨。最不愿意去学这个标准。就自己随着自己喜欢的曲子起舞。没有固定动作。没有观众。在一条有着明亮路灯的林荫路上，却可以倾情投入。盛中国一曲完整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小提琴协奏曲下来，我也是通身大汗淋漓。可以在这些音符里，想起过去种种过往，想起生活中的反复周折，想起正在成长的力量，有的时候看到蝴蝶从怀里翩然而出，向着明亮的圆月展着单薄的翅膀。有的时候也跳快节奏的《katchi》，类似一条鱼在空中游。不管咋样，让每一天的光亮多一些陪伴就好。

4、成为坏人毛病还有很多，比方健忘。字数受限，不啰嗦了。

                                                   签字画押：立杰

                                                          2019 8 18

作者简介

立杰，被人称作立杰兄的姐姐。天津出生的河北人。老太爷是晚清开私塾的老秀才。1989年12月《河北文学》发处女作小说，后散文，及至目前的诗文字。文字入选各类版本，刊发各类诗歌类刊物。出过两本诗集，已无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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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土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