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坏人们之四川坏人（11）||青奴青奴：你终于看出了我的坏

你终于看出了我的坏

青奴青奴

女孩

没谁能告诉你人世真相，女孩

母亲，老师，书本

这些积垢的人间万相，他们

都是帮凶。

这人间，危险四面埋伏

白昼，黑夜，

广场，学校，村道，

男人，女人，甚至男孩，

没谁脸上写着罪恶。但，谁

随时都可以十恶不赦。

女孩，

坠落人世

你得磨尖了指甲和利齿

不要相信隐忍，躲避

这人间从无庇护所

还有，胆怯，温柔

这些都是他们泡制的麻醉药

没谁告诉你，你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那是加害者的预留

没谁教会你反抗，这是施虐者的算计

血都激不起的愤怒，

用写满谎言与伪善的课本

擦去

你要深埋这仇恨

终有一天，你会长大

会明白复仇是必须的。

十年，二十年

一个也不饶恕！

你甚至，

不要成为母亲

这人间，不配！

他们

孩子，不要相信他们

这个隆冬，你的血

如此纯粹，而单薄

即使浸漫了生锈的心脏

他们也会开出妖艳之花

裹紧自己吧，

孩子

如果血都唤不醒良知

呻吟与泪又何用

裹紧自己，作为罪恶的证据

他们惯于隐藏隔离，毁尸灭迹

不要相信他们

对没有悲悯的人间，

你能指望什么?

我亦是有罪的

给不了你抚慰，也不能

为你报仇

唯有顽强活着，孩子

你要顽强活着

成为这罪恶累累的人间

的噩梦

城里的瀑布

这是我要的结局

蓄谋已久，蛰伏四季

我奋不顾身的样子震撼你了吧

对，我就要这撒泼，这飞珠溅玉。

低眉顺眼，贤良淑德，

不过是卫道者加冕的荆冠

谁要这荣耀，拿去！

我已厌倦了两岸的莺歌燕舞

水湄濯足的，涤污的

以及，践踏我腰身的，轻慢我额头的，

招摇的，或端庄的

那种细碎的搅扰，或啜泣

我都不要

我就是要在沟渠放浪形骸时，

在河床踌躇满志时，

在浪头不可一世时，

猝不及防，撕破谎言

飞身一跃

扑救，是多余的

石头怎么挡得住以死相搏的意志

我要的就是跌跌撞撞，以及之后的

狂泄奔腾，跋扈嚣张。

没有谁愿被困终身

河床与堤坝，怎配洪流？

我要的就是今天的越狱

粉身碎骨

天灵盖也不留

铁山古道

我能走的路，已越来越少

就像某些词语隐匿于泛黄的日记

只在暗夜里被点燃

像小女孩擦亮的火柴，孤单

却不失温暖

我在日出三竿时，抵达隘口

石门倾斜，把路指向荒冢

散落的青石板，走州过县

被灯红酒绿蚀骨销魂了吗？

永远无法抵达目的地的赶路人

在野地将自己掩埋；

脊梁塌陷的人匍匐道旁

夕阳衰草，马已长眠。

离开古道的铁与盐，乘奔御风

染了风寒黑了心肝

我能走的路已不多

就像盐与铁，丢失了血

一别25年

父亲，我食言了

与此同时，这25年

我还吞噬了鲜花，青草

枯木，铁，以及无数不可名状之物

报应就是便秘

25年，苦不堪言

我焚香，嚼书，大剂量口服黄莲，巴豆等泻药

书的纤维和药的搅和，均告失败

在夜里，我以向你忏悔安抚腹胀

父亲，25年来并没有什么昭雪，或复仇发生

恐惧制造了岁月静好

其实，弥留之际的嘱托

对多少人能刻下痕迹

何况你膝下无子，

这个世道，多少女儿能替父报仇？

父亲，有两件事可以汇报予你:

一是我生养的女儿

比我硬气

她可以断然拒绝许多

勇敢地走出很远

另一个就是，我于公元2016年9月18日

将自己从某个表册除名

并且，时至此刻

从未后悔

父亲，对不起

25年来，霾重风冷

世界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田野不出庄稼，而盛开艳俗之花

我们漫步的田塍坍塌进钢筋混凝土

而今

我砸碎了一些东西

我正在建造的，极其缓慢

但我会勉力为之

致女儿:唯有生命照亮生命

我把时光拆解

偿还了债务，已所剩无多

那些幽微，交予浅草。

瑰丽是转倏即逝的青春。

明亮是山头的经幡。

高光，点上准头

照你一路北上。

我能予的盘缠不多

就如我父辈的薪火，只够点燃我。

续膏，你就打开我掖于你行包的无字锦囊

你亮起来，多好，不温不火，

解冻，晰流，清溪舒缓

山川柔美，大地芬芳

我放弃高腔虚词刀剑江湖，

整饬土地，栽桑养蚕，绩麻织布

多好，你照耀的我的田园，多好

总有些碎屑剩在火舌之下

就像我的父亲将灵与肉赠与五个女儿

留几根骨头给自己，支撑云端的斜阳

生命与生命首尾相接

时光就是这样，延绵无绝，从未沦陷

夏荷

鸟鸣蝉聒之后，

污秽卷土重来

出淤泥凌清波，

终是梦一场。

没有一朵花逃得脱枯萎

硕大的叶，无论怎样勾结，围剿

也难销蚀人心

熙来攘往，歌咏历来是盛大虚词

蜻蜓翻飞或伫立，不过是意淫

当我说:出淤泥而不染

那是我在复述混沌时期的梦呓

当我说濯清涟而不妖，其实也与你无关

你招摇的是什么

你铺呈的又是什么

面对众口一词，我选择沉默

寒露

一切正好

夜雨喧哗，掩盖静寂

言辞的刀锋刚够穿刺寒露

远方的犬咴

近旁的诅咒，都正好

构陷一个怯懦和式微的抵抗

秋天，如果不带来悲伤

算什么季候更替

春天和夏季，那些痴妄

总要结一些果

此生短暂，

总有些错误不可更正

总有些痛，要一再于肉身

起落

总有人，喜欢你不想死

却不得不去冥府报到的样子

你终于看出了我的坏

青奴青奴

觊觎隔壁老王的坏人部落很久了，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即将过去的早晨，老王终于对我发放坏人准入证。高兴。

你终于看出了我的坏，还是不忍告知我真想，已久？

好吧，作为事实，认定的迟早，有什么关系？

是的，我是坏人。

我记得那个炽热的岁月，我从集聚同龄人的广场走过，心中澎湃，但我依然着急的是要回单位送上领导急要的出差费；

我记得那个寒冷的冬日，工友悬空坐在六楼房顶申诉，而我和领导们在空调房里研究维稳；

我记得我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慷慨陈词。。。。。

我岂止坏，我是有罪的。

当我以决绝之势凌空一跳，我依然是坏人。我将自己从某个名单中删去，以释放做反对的痛与危险，我将坏放大到极致。

我独来独往，不再关心伟大光荣正确的神圣事业，世界人民的解放事业我也抛之脑后。

从我的长长短短的字中，老王居然能看出我的坏，老王果然慧眼。

感谢老王，大热天的，说出让我面红耳赤的真相。

作者简介

青奴青奴，作品见于《草堂》《山东文学》 《蜀南文学》《大风诗刊》《泸州文艺》《大地诗刊》《诗歌报》 《黄河诗报》《燊诗刊》等文学报刊，入选专集《自贡小说20家》《四川当代诗人名录》《华语诗刊》等；合著出版诗集《六弦琴》。《零度》诗刊顾问。《中国民间短诗》编辑。

 坏人榜

【投稿须知】

（1）发自己满意作品到指定邮箱：[e-mail]，欢迎不同风格的诗，来稿附上简介、照片和微信号，均附件发送。来稿两周内未见釆用，作者另行处理。
（2）来稿发布后涉及纠纷，文责自负。本公号推文均已获作者授权，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属原作者。

（3）投稿者建议关注公众号，推送后取消自由，无妨。

诗天府

长按扫码关注我们

编辑  土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