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走近科学』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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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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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的莫不矩刚刚出师,还恰好解决了一个他师父都很少碰到的大单,那时候的莫不矩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甚至有些飘飘然。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正在剥人皮的陈老,他知道大多数人皮鬼贩都只剥恶人皮,于是死皮赖脸地凑了过去,不顾陈老黑下来的脸色,津津有味地观看了起来。
人皮一开始剥就不能停,陈老只能哼了一声,任由他看。
人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陈老用一种和他的脸色截然相反的温柔手法给人皮抹上一层尸油后,将人皮卷了起来,放进了包里。
莫不矩好奇道:“您这个人皮会卖给那些想变成人的鬼吗?”
陈老斜睨了他一眼,本不想搭理他,但看到这年轻人的眼神清澈纯粹,脸上满是好奇和惊叹,没有丝毫嫌恶,他终究还是答了一句:“看缘分。”
莫不矩好似赖上他一样,屁颠颠地跟在老人的身后:“请问老伯~那个人犯了什么错啊?”
还挺有礼貌,陈老决定再回答他最后一次:“将流浪汉打残打傻后,让他们上街为他讨钱,最多的时候,他一个人控制了18个残疾人。”
莫不矩大声喊了一句好:“老伯你也太棒了吧!你根本就是那种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啊!”
一顿彩虹屁下来,一老一少还没走出二里路,陈老已经亲热地叫对方不矩了,而天生嘴甜的莫不矩则按陈老的要求,叫他一声爷爷。
那天过后,莫不矩时常来找陈老聊天,活了几百年的人皮鬼贩,见多识广,也许法术没有莫不矩的师父厉害,但是见识却是寻常人等赶不上的,有时候一老一少坐在河边能聊上一天一夜也不倦。
缘分就是很奇怪,有些人认识了十几年还只是点头之交,有些人只认识不到半年,却可成为莫逆之交。
莫不矩偶尔也会跟陈老讲自己的烦恼,那烦恼傻得可爱,带着些年轻人的执拗与天真,惹人发笑,却又让人心头发软。
他告诉陈老:“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挺可爱的,但就是对我不冷不热……我觉得我像被她吊着胡萝卜的驴一样,我想放弃吧,她就对我热情一些,我想追她吧,她又对我冷淡了起来……哎,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吧,就得喜欢一辈子对不对?我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吧?”
如果再晚个几十年,莫不矩就会知道他有个名字叫备胎,然而那时他身边只有陈老,他不敢跟师父厉不仁说,因为后者肯定会给他一脚,让他骨头别那么软。
陈老就温和多了,他呵呵笑了几声后,道:“你这种人的人皮我剥过,有个特点。”
莫不矩摸了摸胳膊上浮起来的汗毛,颤巍巍地问道:“什么特点?”
陈老慈祥地看着他:“又贱又傻,特别有弹性,怎么玩都玩不坏。”
莫不矩:“……………………哈哈,哈哈,爷爷你真幽默……我回家了哈,再不回去我师父该着急了!再见!”
那个让莫不矩又贱又傻的姑娘,心思并不单纯,不光是陈老看出来了,莫不矩的师父厉不仁也看出来了,但他觉得年轻人就应该犯点傻,痛了才会知道回头,他知道莫不矩再昏头昏脑也不会坏了师门的规矩,于是压在心头的担忧,任由莫不矩傻头傻脑地被人耍。
可陈老不愿意。
……
“莫不矩那个愣头青,被哄得团团转,那姑娘让他给哪个人改命算卦,他就给哪个人改命算卦,跟个小兵一样,指哪儿打哪儿,全然不管自己背了多少孽债……”
老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杆烟枪,他急需辣喉的老烟丝来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
“后来,那姑娘怀了莫不矩的孩子,莫不矩早就想要娶她,但还没等他正式提亲,那姑娘就悄悄把孩子打了,她说她还没玩够……我第一次看不矩那孩子哭得那般厉害,他当时就跪在那颗柳树下,说自己对不起那个孩子。”
“坦白说。”老人狠狠地将烟枪在长椅上敲了敲,“要不是他那时候刚没了孩子,他说完那话后,我都恨不得把他吊起来抽一顿,猪油蒙了心!蠢钝如猪!白长了一副眼珠子!还有脸说自己痴情?这他妈不是痴呆是什么!?”
最后,也许是活得够久了,陈老甚至铿锵有力地蹦出了一个刚学会的现代词汇:
“大傻[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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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蠢,陈老也没忍心真的抽他。
不久后,莫不矩的生日要到了。
“因为我不想去他家见他那师父——谁让他教出一个大傻逼了?!”陈老突然直着身子高声说道,显然心中还有气,他巴滋巴滋地抽了几口烟后,才勉强平静下来,“……所以他和我约好,说他生日那天,和师父吃完饭就来见我,他说我是他爷爷,我必须吃到他的生日蛋糕才行……”
“我选了一张我珍藏的人皮,披上它,还特意去买了一套那个年代最时髦的西装,我准备带他去这座城市里最好的那家餐厅吃一顿大餐,他以前说过,厉不仁不喜欢洋人的那些东西,可他一直想去吃一次。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甚至拄着拐杖去了他家小院外,准备接一接他。”
“可我刚走到院子外,就听到了训斥声,那个声音在骂,’你居然答应帮那个女人去盗墓?你知不知道这是遭天谴损阴德的事?!就算你以后攒再多的功德,就这一件事,你永远也当不了阴差!莫不矩,你疯了?还是被她下蛊了?!’”
老人讥讽地笑了起来:“多新鲜,徒弟都蠢到这个地步了,那个老东西才想着要教育他……瞎子点灯白费蜡!”
他呼出一口长长的白烟,那白烟宛如一条小小的长龙,在空中成形又在空中缓缓散去。
老人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他目光低沉地看着湖边的一颗柳树,他甚至懒得在赘述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心绪,他平静地道出了结果:“莫不矩生日那天,我剥了那女人的皮。”
老人闭上了眼靠在长椅的椅背上,烟枪里的烟丝早已燃尽。
傅茶斯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老人:“后来?厉不仁给我写了一封感谢信,虚伪!”
傅茶斯:“那莫不…我师公呢?”
老人的下巴扬了扬,指向湖边的那颗柳树:“我们每次聊天都是在这颗柳树下,后来有一天我回来时,发现这颗柳树被人砍到了。”
傅茶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突然觉得,她最近半年遇到的事情,好像大多都是如此,无法说出一个对错是非,无法判定谁是坏人谁是好人,在情感理义的两端来回拉扯,分不清谁胜谁负。
天已破晓,老人站了起来,负手离去。
看到老人要离开,傅茶斯这才想起林不派的任务,她站起来匆忙问道:“我师父说,您走上了邪路……”
老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帮我问到答案后再来找我吧。”
直到老人的身影消失在公园的小树林中时,季谬都还未从那个故事中回过神来。
她扯了扯傅茶斯的袖子:“如果你是莫不矩,你会恨他吗?”
傅茶斯望了眼那颗立在湖边的柳树:“……我不知道。”
……
【小剧场】
陈老:你个大傻逼!你懂个屁的教育!
厉不仁:要你管!?
陈老:我偏要管!
厉不仁:那你管啊!
陈老向你丢出一卷人皮:我管就我管!
厉不仁:谢谢你,兄弟!
陈老:……艹,中计了!
……
_(:зゝ∠)_明天停一天哈,去写篇杂志稿养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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