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传佛教论藏《阿毗達摩》

编者按：为让学生了解《印度佛教思想史》课程中“部派佛教论藏”阿毗达摩，笔者查阅学习相关资料。现摘录南传上座部菩提比丘（Bhikkhu Bodhi）编著的《阿毗达摩概要精解》“导读”，稍微调整了一些不通顺的文字。同时，参考圣严法师《印度佛教史》、印顺导师《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吕澂先生《印度佛学源流略讲》、叶均先生《觉音清净道论简介》以及其它资料，编写本文。请读者注意：南传上座部《阿毗达摩论》是属于部派佛教分别说系的铜鍱部，这与北传罽宾说一切有部的《阿毗达磨论》不同。说一切有部的论书，将在下一篇介绍。下图为吕澂先生著作《印度佛教源流略讲》中阿毗达磨的资料：

一、阿毗达摩简介

阿毗达摩教法的主体是论藏——“阿毗达摩藏Abhidhamma Pitaka”，这是南传上座部佛教承认的巴利圣典经藏（Sūtra-pitaka佛说经典）、律藏（vinaya-pitaka佛制律仪）、论藏（Abhidharma-pitaka对佛典经意阐发论述）三藏之一的论藏，为佛教权威性的圣典。据菩提比丘（Bhikkhu Bodhi）在《阿毗达摩概要精解》导读中说：“此藏是佛陀入灭之后的早期，在印度举办的三次佛教圣典结集时所编。”

第一次圣典结集是在佛陀入般涅槃三个月后，以大迦叶尊者为首的五百比库长老在王舍城（Rajagaha）举行；

第二次圣典结集是在佛陀入灭一百年后，在毘舍离（Vesali）举行；

第三次圣典结集是在佛陀入灭两百多年后，在巴达离布达（Pataliputta）举行。

在这三次圣典结集所编的圣典是采用巴利文（Pali）来保存与传承，巴利文是古印度的中国，即现今印度东北部所用的一种语文。这些结集的圣典被称为“三藏Tipitaka”：

第一、律藏：包含比丘与比丘尼的戒条，以及僧团日常生活运作规范。

第二、经藏：收集乔达摩·佛陀在四十五年弘化期中，给予比丘、比丘尼、沙弥、沙弥尼、男居士、女居士、以及印度各外道沙弥的不同教导与开示。

第三、论藏：主要为阿毗达摩藏，包含了乔达摩·佛陀的上等或特别教法。下图为印顺导师著作《印度佛教思想史》部派分化：

二、阿毗达摩的来源

南传上座部的正统传承认为：“论藏是源自佛陀本身”。据觉音尊者所引用的《大注疏Maha-atthakatha》说：“名为阿毗达摩的并不是属于弟子的范围，而是诸佛的范围。”诸注疏认为：“不单只是阿毗达摩的精神源自佛陀，而且其论也是佛陀亲身所教。《殊胜义注》述及佛陀在证悟后的第四个星期里，面向西北坐在菩提树附近的“宝屋”省察七部《阿毗达摩论》，因此而得名。

佛陀从《法聚论》起始，顺次省察七部论的内容。当省察前六部论时，佛身体没发光。当省察到《发趣论》，省察因、所缘等二十四缘时，他的一切知智充分发挥，犹如帝米拉谛频伽拉鱼（timiratipingala）只有在八万四千由旬深的大海洋才有充份的空间遨游。同样，佛的一切知智在《发趣论》里找得到足够发挥的空间。当世尊以一切知智省察深奥之法时，自其身激射出蓝、金、红、白、橙及银耀六色光芒。

南传上座部的正统传承认为：“论藏是由佛陀亲口所教”，这点与其早期的敌对派“说一切有部（Sarvastivada）”的观点不同。“说一切有部”也有一套七部《阿毗达摩论》，但与上座部的《阿毗达摩论》有着相当大的差异。“说一切有部”的论藏是由佛弟子所著，有好几部论的作者是佛陀入灭后的弟子所写。

南传上座部认为：除了在阿育王时代，由目犍连子帝须长老（Moggaliputta TissaThera）所著，详尽反驳种种邪见的《事论》之外，其余六部论都是由佛陀亲口开示。诸巴利注疏以古代口诵的传承为据，认为佛陀并不是在人间向其弟子开示《阿毗达摩论》，而是向三十三天的众天神开示。根据这一传承，就在即将进入第七年的雨季安居时，世尊去三十三天，坐在昼度树下的无垢白石座上，以雨季三个月的时间，向从一万个世界前来集会的诸天神开示阿毗达摩。主要听众是其已故投生为男性天神的母亲，“摩诃摩耶夫人”。

为何佛陀选择在天界开示阿毗达摩而不在人间？原因是佛陀完整地讲解整部《阿毗达摩论》需要三个月时间，只有天神与梵天才能毫不间断地听完它，只有他们才有能力一坐即坐得那么久。

为维持色身，佛陀每天都会下到人间的北俱卢洲托钵。托完钵后他到阿耨池边用餐。法将舍利弗尊者每天都会去到那边听佛陀讲解他在天界所讲的概要：“其时佛陀向他开示：‘舍利弗，已开示之法有这么多。’如是其法即传给了拥有无碍解智的上首弟子。就有如佛陀站在岸边，以张开的手指出海洋。同样地对于世尊以千百方面所教之法，（舍利弗）长老都能很清楚的了解。”在世尊处学得《阿毗达摩》法之后，舍利弗尊者再把它教给他的五百位弟子，如是成立论藏的传承。下图为叶均先生文章《觉音清净道论简介》图表：

三、阿毗达摩的特点

第一特点：很有系统地分别诸法。采用作为整个阿毗达摩结构的论母或分类表。在《法聚论》一开始就列出论母，作为整个论藏的序文，包括一百廿二种属于论教专有的分类法。其中，有廿二种是三法分类法，即每一组都把诸法分别为三类的方法，其余一百种是二法分类法。那么，论母的作用是什么？“论母”其中一个作用是作为指引依某些法则来理清错综复杂的诸法。例如：在三法分类法当中包括：善、不善、无记三法；乐受相应、苦受相应、舍受相应三法；果报、业、非果报非业三法等等。在二法分类法当中包括：因、非因二法；与因相应、与因不相应二法；有为、无为二法；世间、出世间二法等。运用这些分类法，论母从各方面涵盖了一切法。

第二特点：把心相续流详尽地分析至称为心的识知单位，而每一个单位涉及了作为识知目标的根本的心本身，以及一组执行个别作用的心所。它也把一切的究竟法，分别为四大类：心、心所、色与涅槃。其中，心、心所、色是有为法，涅槃是无为法。

第三特点：把在诸经里纷乱的各种佛学术语（名相）整理得有条有理。在诠释每一法时，阿毗达摩论即会把诸经里的同义词，互相对照。例如：在诸烦恼当中，“贪心所”可以出现为欲漏、有漏、贪欲身系、欲取、欲欲盖等；在诸觉支当中，“慧心所”可以出现为慧根、慧力、择法觉支、正见道分等。在如此对照与联系下，阿毗达摩显示在诸经里可能并没有明显地指出的种种术语之间的关系。

第四特点：属于论藏最后一部《发趣论》所有。此论列出二十四缘，显示诸究竟法如何组成一个有系统的过程。属于组织型的二十四缘是在之前的六部论中，占主要篇幅分析法的必要搭配。“分析法”把看来像是一个整体的事物分析至组成它的最小单位，因而显示任何可能会被视为“我”或“实体”之物的空性。“组织法”则把这些被分解至最小单位的诸法连贯起来，显示它们并非各不相关之法，而是拥有多重互相依靠的关系。

四、南传上座部的七部论

南传上座部《南传大藏经》里的论藏，主要为《阿毗达摩论》，共有七部论：

1、《法聚论》（Dhammasangani）；

2、《分别论》（Vibhavga）；

3、《界论》（Dhatukatha）；

4、《人施设论》（Puggalapabbatti）；

5、《事论》（Kathavatthu）；

6、《双论》（Yamaka）；

7、《发趣论》（Patthana）。

第一部《法聚论》是整个阿毗达摩的根源，其名可译为“法之列举”，内容极其广泛地编排了诸究竟法。本论以列出论母为始，论母是整个阿毗达摩的纲要，分为四章：

第一章心之生起：占整部论的一半，开显论母里的第一种三法：善、不善与无记。这一组三法依道德的素质分析了一百廿一心，也极周全地逐一诠释与心相应的诸心所。

第二章色法：继续分析无记法，列举及分别了各种不同的色法。

第三章总结：极其精简地解释了所有阿毗达摩论母及经教论母里的术语。

第四章纲领：作为结论，更精简地解释阿毗达摩论母，但省略了经教论母。

第二部《分别论》，共有十八章，每一章都有各自的论题。这些论题的次序是：蕴、处、界、谛、根、缘起、念处、正勤、成就之法、觉支、八圣道分、禅那、无量、戒学、无碍解智、智之种类、小事及法之心。虽然并不是全部，这些章多数分为三个部份：经分别法、论分别法以及将论母的分类法，应用于所讨论的课题问答。

第三部《界论》，整部以问答的方式编排。它依蕴、处界讨论一切法，以便确定它们是否被归纳于任何一种分类，以及是否与它们相应。

第四部《人施设论》是论藏里唯一较为接近经教方式而不像是论教方式的论典，本论以大略地列举概念法的种类为始，正式诠释各种不同的人。有十章：第一章解释归纳为一种的人；第二章解释成双的人；第三章解释三种一组的人等等。

第五部《事论》是目犍连子帝须长老所著，属于辩论型的《事论》。他是在佛陀入般涅槃两百一十八年后，在阿育王朝代时所编，以便反驳非上座部佛教所持的异端邪说。诸注疏解释把它纳入圣典的原因，为佛陀本身已预见那些异端邪见必定会在未来产生，所以早已列下了反驳邪说的要点，而目犍连子帝须长老只是依佛陀原意把它们填入罢了。

第六部《双论》，目的是解除诸术语（名相）含糊不清，以及诠释其正确用法。此论因其所采用之法而得其名，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以列出成对问题的方式讨论。例如：第一对的问题是如此：“是否一切的善法都具有善因？是否一切的善因都是善法？”此论分十章：因、蕴、处、界、谛、行、潜在倾向（随眠）、心、法与根。

第七《发趣论》是论藏里最重要的一部，传统上把它称为《大论》（Mahapakarana）。论书所涉及的范围与内容既广且深，在第六次圣典结集以缅文字体记录它的五大册共有两千五百页。本论目的是把二十四缘，应用于阿毗达摩论母里所列出的一切法。论书主体分为四大部份：依正面发趣、依反面发趣、依正反发趣、依反正发趣。它们每一部份又可再分为六个部份：三法发趣、二法发趣、二法三法发趣、三法二法发趣、三法三法发趣、二法二法发趣。在这二十四部份里，都可以依可能性把二十四缘顺次地应用于一切法。上座部的正统传承，视《发趣论》为佛陀一切知智的最佳明证。

五、阿毗达摩注疏

由觉音尊者依古代注疏所编的“阿毗达摩注疏”有三部：

1、批注《法聚论》的《殊胜义注》（Atthasalini）；

2、批注《分别论》的《迷惑冰消》（Sammohavinodani）；

3、批注其它五部论的《五论注疏》（Pabcappakarana Atthakatha）。

另外，由觉音尊者所编的《清净道论》同属于注疏类。《清净道论》是部禅修手册大全，其中“慧地品”（第十四至十七章）举出在修观禅前必须掌握的佛学理论，而这些是一部浓缩后的阿毗达摩论文。上述每一部注疏都有各自再注释，由锡兰阿难陀尊者（Acariya Ananda）所著的《根本疏钞》（Mulatika）。而这些再注释又有重再注释，由阿难陀尊者的弟子护法尊者（Dhammapala）所著的《随疏钞》（Anutika）（当分别这位尊者与另一位批注觉音尊者著作的护法尊者。）

六、装饰与未装饰的教法

南传上座部佛教论师觉音尊者（Acariya Buddhaghosa）解释Abhidhamma阿毗达摩（上等法）为“超越法与有别于法”（dhammatireka-dhammavisesa）；其前缀词abhi阿毗（上等）的意义是显著与卓越，而dhamma达摩（法）指经藏之教法。由佛陀言教结集起来的经律论三藏都以佛陀独特的四圣谛教法作为根基，论藏中趣向解脱的主要法义也都在诸经里提及。

为什么说阿毗达摩为上等超胜法呢？因为阿毗达摩开显了在诸经里所没有的深奥教义，提供了诸经里所没有的透彻与完整的解释。例如：觉音尊者解释经教分类，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只是部分，而阿毗达摩全面地以各种不同的分类法把它们分门别类。有些与经教相同，有些则是阿毗达摩所独有。由此可知，阿毗达摩对法细节解释之复杂程度与范围，令它有别于经藏。

另一差别是佛陀教导不同根器的众生修行与通达圣谛，为令听众能够理解教法，佛陀采用譬喻隐喻等种种方式，教诫、劝告与激励听法者。这就是经教法被形容为“譬喻式或受到装饰的教法”（pariyaya-dhammadesana），论藏以直接方式全面地解说“诸究竟法”，完全无装饰，这就为何阿毗达摩被形容为“直接或没有受到装饰的教法”（nippariyaya-dhammadesana）。

由于方法的差别，致使这两种教法里的用词有所不同。在诸经里，佛陀常采用“惯用语”（voharavacana）及“世俗谛”（sammutisacca），即在究竟上表达并不存在，但在世俗上并没有错的词汇。例如：诸经里，佛陀用“我”、“你”、“男人”、“女人”、“有情”、“人”等词，好像它们是真实存在之法。然而，论教里的用词则局限在“究竟谛”（paramatthasacca）角度上为实际的词汇。由上可知，在经教里为便于沟通而接受的世俗语，它们被分解到究竟时，纯粹是无常、有为、缘生与无我的“名色法”。

说明：1992年阅读《清净道论》，接触到南传上座部禅法，2000年进入禅修中心修习。因为禅修缘故，学习南传佛教《阿毗达摩》论书与注疏，心中法喜充满。今日特别摘录整理本文，供养佛菩萨，供养禅修老师，供养诸师友。愿以此功德，导向诸漏尽，脱离轮回苦，达证涅槃道。释行愿 2019.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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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课程的初心：“以史为鉴”通过学习佛教思想史，找到佛陀纯正教法，令迷路者少走冤枉路。深深感恩诸佛菩萨加被，感恩玄奘大师、太虚大师、印顺导师、圣严法师等历代三藏法师为后学指路。摘印顺导师著作中的话，供养走在正法路上的师友：“能立本于根本佛教之淳朴，宏阐中期佛教之行解（梵化之机应慎），摄取后期佛教之确当者，庶足以复兴佛教而畅佛之本怀也欤！”

回向偈

愿以此功德，导向诸漏尽。

愿以此功德，为证涅槃缘。

愿以此功德，回向诸有情。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安乐国。

参考资料

1、《汉译南传大藏经》元亨寺汉译南传大藏经编译委员会[编]，高雄：元亨寺妙林出版社，民国79[1990]

http://www.neixue.org/tools/zanging/20081209/320.htm/

http:/ishare.iasksina.com.cn//4645001html?from=Isnot